神婆,请升天-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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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月白吞着口水,挠挠乱糟糟的头发,伸手拍拍稳婆的肩膀,笑道:“人都死了就不要耍性子了,除了我没人能替你伸冤。”
“如今大唐国是谁的天下?”稳婆终于转过头,望进了苏月白的眼底,她的眼神苍凉,路过心上有些伤感。
苏月白接下她的眼神,老实地回答:“如今大唐国依旧在景家手里,不过国君倒是许久没有露面了。”
“景云空可还在世?”稳婆突然直呼国君的名讳,说得好像她家的一条大黄狗。
苏月白愣神间,忽然明白了稳婆这霸气外露的性格是源于何处。她有靠山,还是这大唐国权力最大的靠山。
“他还活着,不过是半死不活的状态。”苏月白笑道,见稳婆眉眼渐渐舒展,又补了一句:“他的死活与你有何关系?”
“我想他死,又不舍他死。”稳婆垂眉自语,面上罩着一层薄光,猛然间整个脸都朦胧了。
“是他命你加害晖姬的?”苏月白如此猜测,并攫住她的眼神。
“我只是没想到……他竟如此溺爱他的儿子。”稳婆垂下眼睑,眼神无光。
苏月白将话语里的信息汇总归纳,好像明白了晖姬必死无疑的原因。景云空能够十几年把景乐之当做女儿养,那不是浓到化不开的父爱,只是扭曲变态的占有欲。他将自己对景乐之他娘的爱意全部堆砌在景乐之的头上,最后在不知不觉中逆变成怪异的感情。怪不得一直以来,景乐之对他爹都避而不谈,可见他爹的存在对于他来说全是伤痛。
“长殿下和二殿下一旦知道真相,会怎样?”苏月白搬出商量的语气,往稳婆的身前蹭了蹭。
稳婆呵呵一笑,眉心拧出一朵花,“他见不惯大儿子与二儿子的亲密无间,又见不惯晖姬的情有独钟,能够拆散他们可谓一箭双雕。”
“他们皇家真是黑暗啊!”苏月白发自肺腑地感慨,不禁叹了气。
稳婆瞧了她一眼,随即冷笑:“自古无情人皆出自皇族,他们景家也将万劫不复。”
“这是诅咒?”苏月白抿嘴笑笑,对稳婆的愤恨有了更加深沉的理解。她爱着不值得爱上的男人,并心甘情愿地被人利用。这样的女人,好像有很多。
“我是没这个本事,所以连投胎转世都做不到,若是你,倒可以试试。”稳婆仰头,望住结界外的老宅子。
苏月白松开束缚她的结界,凑到她的身边,像是明志般承诺:“我不喜欢皇家人,却也没有你那么深刻的仇怨。”
“你倒是比我聪明!”稳婆叹息一句,扭头瞅住她的脸。
“和我回去作证!替自己伸冤,若是他们无情,我便给你一碗孟婆汤,前尘往事没有什么过不去的。”苏月白拉住她冰凉的手,笑眯眯地劝说。
稳婆只淡淡地笑着,豁达道:“我只想早日投胎。”
“这个我可以帮你!”苏月白拍拍胸脯,扭头看了看听寒,问了句:“魂魄该如何储存?”
“可装入陶罐,用符咒封口。”听寒递过来一个红色花纹的罐子。
苏月白将罐子捧到稳婆的面前,“姐姐如何称呼?”
“叫我连馨好了!”她化出黑烟,配合地钻进了罐子。
苏月白掏出包包,在里头翻了翻,不好意思地扬起头,问道:“封口的符咒用哪个比较好?”
“封口符!”听寒收起结界,头都没回。
苏月白顿了顿,走过去抓住他的衣摆,眨巴着透亮的眼睛珠子,羞涩道:“那个……我不会画……”
听寒似乎习惯了苏月白时不时的废柴,马上掏出符纸,在她面前画了一张。这个封口符比一般的符咒都简单,苏月白只是看了一眼就学会了。她将画好的符咒贴在罐子上,把罐子往怀里塞了塞,心满意足道:“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洒家回来啦!
、第五十五章 待审咒婴案
一路飞回端王府,苏月白本着被景乐之发难的心情,将陶罐子捧到了他的面前。
景乐之正坐在桌案前批阅公文,见苏月白兴冲冲地跑进来,只微微抬眼,满目的严肃。
苏月白搁下陶罐,撞上他的眼神,说道:“殿下千万不要骂我,在偷跑的这段时间,月儿可是找到了能解开两位殿下矛盾的秘密武器。”
“是什么?”景乐之没有起身,只扫一眼脏兮兮的陶罐。
苏月白摆摆手,拍拍陶罐的外壁,提醒道:“现在还不能说,应该把当事人都请来,晖姬有孕在身不适合出门,至少也要把二殿下叫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景乐之又开始不高兴了,一张脸阴郁的很。
苏月白讨好地跑过去拉住他的胳膊,软磨硬泡:“殿下,你就给我一次机会。事成之后二殿下也不会找你麻烦,皇位也就是你的了。”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景乐之忽然调转头,抓住她的手,一双眼睛热气腾腾地冒着烟气。
苏月白被熏得有些睁不开眼睛,只附和着:“只是什么?”
“只是怕你有危险!你太傻,总会轻易相信别人。”景乐之紧紧相互交握的手,眸色沉了下去。
虽然是关心的言语,但是因为贬低了苏月白的人格,所以她也没有丝毫的感动,反而恼了脸,瞪着景乐之:“我傻?我不是傻,是不愿意斤斤计较。你不要把我和你们这些老奸巨猾的家伙做比较。”
眼见剑拔弩张的气氛就要点燃了,苏月白只能以大局为重,草草收尾,拉住景乐之转移话题:“殿下,我已经查实,当年晖姬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你的。而且害死晖姬孩子的凶手另有其人,只是那个人……有点不好说。”
“既然是陈年旧事,你如何能够查实?”景乐之明显对苏月白的话产生了质疑,并拽住她的手把她拉了回来。
“殿下,你忘记了,月儿是神婆,可以让死人开口讲话的。”苏月白左右手并用,连拖带拽地把景乐之往殿外拉。她想着只要出了端王府,围攻他们的景云之就会看见。
但是,景乐之很不配合,一直黑着脸。
苏月白拉着他比较费劲,一气之下干脆祭出转魂梳将他绑了,直接拖出了端王府。
来请安的天里正要进门,见到这种架势一时不知摆什么表情,只能僵在原地,请安也不是不请安也不是。
苏月白朝他挥手,嚷着:“天里,我找到给殿下洗白的办法了,还要劳烦你把二殿下找来,咱们一起揭开真相。”
天里比景乐之随和,见苏月白如此自信满满也没多问,只扔了传音符出去,把景云之和云去一起叫来。
景云之围了端王府数天,一直攻不进来,耗了很长时间却一无所获。他本就不是持之以恒的人,自然有了厌倦感。听说苏月白有真相要揭发,也耐着性子跑来一探究竟。
苏月白让玉箫打开结界,放二殿下和云去进来。又让天里在端王府门外,龙首崖的空地上置办了桌椅,简单地搭建了一个谈判桌。
一切就绪后,她松开转魂梳把气炸的景乐之端放在椅子上,捋着他的头发道歉:“殿下,就当是给月儿一个面子,千万不要乱发脾气。”
景乐之一肚子火气无处释放,只能扭曲着五官目睹景云之和云去在对面坐好,像看笑话一样圈起双臂,挑眉瞅着他们。
苏月白清清嗓子,在桌上敲了三下,又把陶罐摆在桌子中央,一脸严肃地解释道:“今日叫各位来只想把两位殿下之间的误会解开,首先,月儿想把一件陈年旧事拿出来说说。当年,长殿下和二殿下以及晖妃娘娘一同长大感情深厚。若不是长殿下某次醉酒惹出让二殿下误会的事,恐怕二位殿下也不会因为个女子反目成仇。当年的旧事,我想在座的几位心里都清楚,长殿下并未做错,晖妃娘娘只是不甘心腹中胎儿死于非命,才会怨恨长殿下。所以,月儿想趁机把当年的咒婴案分析一下。”苏月白顿了顿,将面前陶罐的封口符撕开。
连馨的魂魄飘乎乎地飞出来,在苏月白的身侧化出人形。
她扫了一眼围观群众,面上浅笑依然。
“小丫头办事效率还挺高,不出半天竟然就把二位殿下找来了。”
苏月白望着景乐之,指着身边的鬼影问道:“殿下可看得见当年的稳婆?”
景乐之点点头,他坐在天里的身边,勉强可以辨别出魂魄的眉眼,却是与数年前的稳婆连馨一模一样。
至于对面的景云之,已经抓起了云去的手,借用他的眼睛清楚地看见了连馨的脸。他更是记忆犹新,当年晖姬哭晕在他的怀里,点名道姓地骂连馨给她下咒。
苏月白怕连馨临时改变主意,不太放心地拉住她的手,扭头问:“姐姐,我现在问你的问题,你可要如实回答,一旦此事解决月儿必帮你投胎转世。”
连馨点点头,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她感受不到温暖的眼神。
“看来二位殿下均是恨我入骨。”她苦涩地笑笑,眼中闪过一丝凄凉。
苏月白拍拍她的肩,委婉道:“事已至此姐姐还需勇敢承担,你可否告诉他们当年是受何人的蛊惑才会害晖姬的孩子?”
“当年,他明明答应过我,一旦景家兄弟反目成仇,便娶我进宫。可是我没想到,等来的不是风光的婚礼而是一杯鸠酒。他对我说过,此生此世只爱过一个人,那就是他的原配亡妻玉妃。话已至此,二位殿下自应知道我口中的他为何人。”连馨凝在脸上的笑容渐渐枯萎,她扬起脸,似总结般呢喃道,“即使如此,我还奢望着能够再见他一面,说一句决绝的话。”
苏月白扫一眼在座的景家兄弟,自知话已至此,便招呼着连馨回到陶罐,瞧着景云之劝道:“二殿下对晖姬一片丹心,想必她只是觉得对不起那个死去的婴儿,更对不起你的全心全意。如今真相大白,长殿下只是有苦难言,而晖姬则是于心不忍。想必,二殿下一定知晓往后该如何自处。”
景云之苦笑着起身,瞥了一眼沉默的景乐之,扭身出门,那抹萧条的背影瞬间便被阳光稀释。
苏月白抱起陶罐,瞅着景乐之,恳求道:“殿下能带月儿看看陛下么?”
“这就是你所谓的真相?”景乐之站起来,拽住苏月白的手臂,他的手掌冰凉,愣是在苏月白的胳膊上摸出了一片鸡皮疙瘩。
她点点头,扬起脸,“所以,不要和二殿下闹别扭了,兄弟之间何必反目?而且,皇位早就是殿下的囊中之物了。”
“你如此卖力,到底是为了什么?”景乐之放缓语气,眼神也柔和了下来。
苏月白没有隐瞒,只笑着答:“当然是为了早日离开大唐国,离开你。”
“你可知这种话很伤人?”景乐之苦笑着,眼中隐现水光。
苏月白不慌不忙地盯着她,语言中也没有丝毫躲闪。
“我想要的爱情是相互依赖,而不是相互利用,什么时候殿下懂得了这个道理,再来找月儿谈情说爱吧。”
“你当真要走?”
“必须!一定!”苏月白挣开他的手,扭身时眼里全是决绝。她虽然知道景乐之并非纯粹在利用她,他的喜欢至少有一半是出自真心,但是,她就是没办法爱上他,他的爱与她想象中的相濡以沫不太一样。
景乐之没有赘言,虽然苏月白的背影里全是绝情和冷酷,但是他还是决定记住,并铭记一生。他不得不放她走,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爱。
苏月白在天里的带领下走进地下墓室,在一具水晶冰棺前见到了已经长眠的景云空。外界一直传说,景乐之软禁了皇帝亲爹,如今看到这一幕,苏月白才知道,景乐之的良苦用心。
“殿下只是想要公平竞争,皇位之于殿下却是唾手可得。他之所以没有下手,便是碍于二殿下的颜面。二殿下性子倔又不愿服输,他们能够争斗也算是兄弟间的联系。”天里立在棺材前,垂首低叹。他家殿下一直将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