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和气-第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好大的狗胆!是不是你早上偷进了书房?不怕我先砍你的头吗?”
“您不会的。不过,大人,房里的那位……到底是谁呀?”
果然还是被偷看到了!这个不要命的、该砍头的齐时!
齐时不顾大人的脸色有多阴郁,硬是卡在书房门口,伸长脖子往里面看。
昨夜的姑娘果然还在!依然睡在长椅上,身上盖着一件大氅。大人还拿了枕头来,让姑娘睡得舒舒服服的。
齐时顿时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他瞪大眼睛,盯着姑娘不放。
“干什么一脸蠢相!”眼看遮掩不了,凌旭气恼地一甩袖,走进书房。“把门关上!我可不想吓到别人!”
“这这这……”还在震惊中的齐时连讲话都打结了。“这怎么……”
“薛承先昨晚不知在作什么法,这姑娘误闯进去,就被打出来了,一直昏迷到现在。”凌旭坐回桌前,不太愉悦地说道:“你就非得这样盯着她看吗?”
齐时听了,差点没厥过去!
“大人,您的意思是,这姑娘昨晚闯进我们府里,没人拦,也没人发现,还直闯进薛师爷的房间?”
凌旭哼了一声。“你要这么说也是可以。”
这话换来齐时的惨叫:“完了!我保护大人不力,居然让一个姑娘家自由来去!小的该死!小的有几条命都不够赔啊!我的……”
“够了,给我闭嘴!”凌旭受不了地骂起来。“你能不能安静点?一点小事就这样大呼小叫的!”
“这哪里是小事!这是大事,会让我被砍头的大事!”
“我说你……”
主仆俩吵得正凶,蜷在长椅上的姑娘似乎被扰得烦了,黛眉微皱,抱怨似的嘤咛了一声。
两个男人立刻噤声,屏气凝神,牢牢盯住,戒慎地等她醒来。
结果,姑娘她只是翻了个身,抱紧怀中的大氅,继续睡她的。
“没醒?”齐时浓眉一耸,讶异道:“我们这样大声说话她竟然没醒?!”
凌旭摇头。“从昨夜就是这样,怎么叫都叫不醒。”
此话一出,齐时猛地回头,活像被雷劈到似的,瞪着凌旭那张既苦恼又不耐的俊脸。
“干什么?你这什么表情!”
“大人,你……”齐时又结巴了:“你不是这样……看了姑娘一整夜吧?”
凌旭撇开脸,只觉得一阵尴尬与恼怒涌上来。
随风睡了一天一夜。
薛承先也在自己房里待了一天一夜。
除了必须离开去处理公事之外,凌旭寸步不离地守在书房里。虽然照常读书写字,不过,却是时不时就望望那个沉沉入睡的姑娘。
公文批到一半,握笔的手还悬在半空中,却是一抬眼,忍不住就盯着看。
黑发黛眉,雪肤樱唇,全身上下不沾一丝俗尘。皮肤如羊脂白玉一般,只除了……颈后?发丝遮盖问,怎么有些不平?彷佛淡淡疤痕……
是习武时留下的吗?还是……
发现自己盯着姑娘家鲜少示人的玉颈,凌旭觉得耳根一热,转开了视线。
没多久,又瞥了过去。
长椅明明很硬,又不大,她怎能睡得如此舒服呢?
到底还要睡多久啊?
“大人,别再看了。”齐时压低的嗓音突然出现。“再看,随风姑娘也不会醒过来,我们连茶杯都摔过了,她就是不醒,您再看也是没用的。”
说着,高大健壮的齐时神态谨慎地闪进书房,并小心地关上门。
凌旭已经把来龙去脉对齐时稍微解释了一下。府里就他们两人知道他书房里藏了个姑娘。这些天来,也只有齐时能自由进出大人的书房。
凌旭信任齐时。齐时向来忠心耿耿,叫他保密就保密,叫他小心就小心。凌旭相信,如果哪天叫他为主子牺牲,他也绝对是义无反顾、毫不犹豫地把头伸出去让人砍。
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凌旭继续看公文,装作很认真的样子。
“随风姑娘真是厉害,不吃不喝都没关系,就只猛睡。”齐时走到长椅前,蹲下身,好象看什么珍禽异兽一样,直打量那张雪白的小脸。
他从没看过长得这么清灵秀气的姑娘,一双眉却乌浓得很有个性,脸蛋儿吹弹可破,整个人像精致的琉璃制品一样,好象一碰就会碎……
“齐时,不要动手。”凌旭冷冷喝住他。“干嘛?想轻薄人家?”
齐时登时赧红了一张黝黑脸庞,不太好意思地缩回手,站了起来。他常常这样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伸出手,总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大人给骂回神。
对着这样一个美人儿,还能如此镇定,真不愧是知府大人。
“大人,她这样睡下去也不是办法,难道她师父师娘都不会担心吗?”齐时担忧地问:“我们要不要去问问薛师爷该怎么办?”
“说到薛承先,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不说还好,一说之下,凌旭心头火起。“关在房间里那么久,该作的法都作了,他还在瞎忙什么!我们府衙里哪有那么多妖魔鬼怪让他驱赶!”
齐时无辜地指指长椅。“这儿不就有一个?”
“她哪里像妖魔鬼怪?”凌旭冷冷问。
“也对。妖魔鬼怪都长得很可怕吧,哪有这么好看的。”齐时忍不住又盯着看了,并自以为是地评论,还一面点头。“一定是狐仙,我就说你们上山遇到狐仙了嘛。”
“再胡扯就给我出去!”
齐时很委屈地闭嘴。想多看一下美人儿,又被大人瞪,他只好乖乖垂手站在门边。于是便清楚听见由远而近的脚步声。然后,门上突然被敲了几下。
一个略带疲惫的温文嗓音传来--
“大人,您在里面吗?”
是薛师爷。他出房门了?
“让他进来。”
门一开,只见神情憔悴的薛承先缓步走了进来。他的模样像是在泡菜缸里浸了好几天似,衣服皱巴巴的,声音也显喑哑。
“你出关了?”凌旭冷着脸,淡淡地问。
回避那双惊人锐利的俊眸,薛承先有些惭愧地低下头。
“这几天辛苦了大人您,和其它几位师爷了。学生稍后会跟大人解释失职的原因。”薛承先温和地告罪。
彷佛感觉到书房内诡异紧绷的气氛,薛承先随即发现了旁边长椅上,那个拥着大氅、睡得正熟的人儿。
震惊之余,也顾不得再说话了,立刻快步走过去。
“她……她在这里做什么?!”忍不住失声问。
“我倒想问问你,怎么会把人家打成这样?”凌旭慢条斯理反问,双目依然紧紧盯着大失常度的薛承先。
“从那天被你震出来之后,她就是这个样子了。你倒是说说,有没有什么法子?”
咦?大人话中那丝责怪之意,应该不是他误认吧?
大人是在怪薛师爷把随风姑娘打昏了?
齐时守在门旁,一面迷迷糊糊想着。
“想来,大人跟齐护卫应该都已知道这姑娘的真实身分了?”薛承先问。
“不知道。只知道她不是凡人而已。”齐时忍不住插嘴。
薛承先紧盯着随风,目光不断闪烁,好象在做什么困难的决定似的。
“大人,”他终于开口,虽然尽力压抑,嗓音却还是微微沙哑。“学生觉得,这样的妖物留在世上,还三不五时来惊扰大人,实在可恶,绝非好事。”
“啊?师爷,你……说什么?!”情况急转直下,齐时听了,诧异地张着嘴,看看薛承先,又看看闻言之后依然面无表情的知府大人。
“那你打算怎么做?”凌旭鹰目炯炯,直视着薛承先。
只见薛承先举起右手,五指缓缓箕张,彷佛在运气或打算施法似的,一面说:“学生的建议是,不如就此除去她,一了百了。”
电光石火间,只见薛承先掌心一道红色朱砂印一闪,就要往熟睡中的随风猛击!
“等--”
齐时还来不及街上前,只听得一声闷哼,薛承先的手被迅速抢近的凌旭牢牢箝住,险险地挡下了这阴狠毒辣的一掌。
“薛承先!”凌旭极有威严地怒喝:“你做什么?!”
“大人!此物不除,以后恐怕后患无穷!”薛承先额上泌出汗,双眼发红,彷佛要射出火焰似的。他用力挣扎,想要挣脱凌旭的箝制。“请让学生动手!”
“就算她不是凡人,难道就可以任意伤害吗!”
凌旭用力一甩,将咬牙切齿的薛承先推退了好几步,随即身形一闪,站到长椅前,目光凛凛地瞪住薛承先,不让他再靠近。全身散发出的惊人怒气,让人不敢造次。
齐时登时被惊得呆了。薛师爷……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太过劳累了,以致于有几分失心疯的样子。
而大人平常凶归凶,但大家都知道他脾气不好,有点难伺候,可要说生气到像现下这种程度,还真是没见过。
当场,凌旭与薛承先两人互相瞪视着对方,好半晌都只听见浓重的呼吸声,没有人能开口说话。
“嗯……”
极突兀地,一道娇嫩声音轻轻响起。长椅上蜷缩着的人儿,此刻正伸展玉臂,一个翻身,长睫颤动了几下,然后扬起。明眸起初有些迷蒙,不过,转瞬间就瞪大了,盯着她面前的修长背影。
“谁……站在那儿?”娇嫩嗓音狐疑地问,让房中三个大男人都大吃一惊。
凌旭略略侧过身,让她看清是他,不过,依然挡在她身前守护着。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咦?”
随风虽然醒了,却花了好一阵子才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她坐起身,一阵昏眩后,她扶住头。“我的头,怎么这么痛?”
“醒了就好,妳快回山上去吧。”凌旭低头对她说:“妳在这里两天了,我想,妳师父他们一定很挂念妳。”
“两天?!”嗓音陡然拔尖。“你让我在这里睡了两天?!为什么不叫我!”
“我……”
凌旭再凶悍,也骂不过耍赖的小姑娘,他懊恼地叹口气。
“对了,我师妹的雨石!”这事她倒是念念不忘,一看到薛承先,就要讨东西。“薛师爷,请你把东西还我!”
薛承先哼了一声,随即从袖袋中拿出一块黑黝黝的石块丢到随风怀中。
随风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雨石讨回来,一愣,抬起脸,困惑地望望凌旭,又望望薛承先。
“东西拿到了,妳快走吧。”凌旭下逐客令。“以后别这样随随便便跑到府衙里,否则,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没人能说得准。”
这样冷淡?真是太奇怪了!
明明之前姑娘昏睡时那么小心伺候,连他多看两眼都怕伤了她似的,可现在姑娘一醒,却忙着赶人家走?
齐时想不通,只能愣愣地接收大人的眼色,将门打开,作势要送随风出门。
气冲冲的随风瞪了凌旭一眼。“不来就不来!你以为我很爱来么?”
说完,冷着一张小脸,甩袖就走。雪白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回头,齐时只看见凌旭弯腰,小心翼翼拎起那件掉落地上的大氅。
而薛师爷,依然用着隐含怨毒的眼神瞪着门外浓黑的夜幕。
第五章
薛承先简直像戴了面具。
在他安静沉稳的外表和斯文举止之下,居然有那么深沉的心机、凶恶的形貌。最不可思议的是,平常一点都看不出来。
自从那次事件之后,凌旭无时无刻不在观察他这位师爷。
当然啦,说“无时无刻”是夸张了些,但至少每天晚上,凌旭都会莫名其妙消失一段时间。通常是晚膳后离开,戌时前后会回来。这中间,没人知道他上哪儿去了。
不在公堂,不在刑房,也不在书房卧室。
府里管事会问:“大人呢?”
“大人……出去走走。”齐时这样回答。“过一会就回来了。”
留着山羊胡的管事疑惑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