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霸九天--大宋女主(下卷)-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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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直视着她道:“太后不必害怕,万事自有臣在,必能教你们母子团聚,让太后得回应有的一切。”
李顺容只觉得全身又冷又热地,不由掩耳地道:“八大王,我什么都没听见。你快走吧,倘若叫人知道你来了这里,怕是大祸一件。”
燕王镇定地道:“臣知道,宫中上下都是刘氏的耳目,娘娘不敢承认,是因为害怕。皇上是您所生,刚一出世就被刘氏抱走,冒认是自己所生,而得皇后之位。宫中上下,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少,只是惧于刘氏的权势而不敢声张而已。可是娘娘,母子连心,您就真的不想和皇上相认团聚吗?您就真的不想自己的亲生儿子叫您一声娘吗?”
李顺容听着燕王一句句地发问,那十余年来魂牵梦绕的心事又忽然被他翻了出来,不由自主地轻声道:“我想的,我自然是想的,我连做梦都想。可是……”她拭泪道:“我就算再想,又有什么用呢?”
燕王大喜,道:“娘娘放心,臣弟自然有办法,找齐当年的知情人,然后在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面前宣布真相。便是僭后再厉害,到时候也必须尊娘娘为太后了。”
李顺容大惊,站了起来:“不不不,你要怎么对付太后?”
燕王急道:“刘氏夺你之子,夺你之位,你还为她考虑。当然她夺你之子时,可曾为你顾念过?”他以为李顺容在害怕刘太后,忙道:“娘娘放心,有臣弟在,谅那刘氏只怕自身难保,你无须怕她!”
李顺容吓得浑身颤抖,掩袖泣道:“不不不,此事万万不可,太后是我故主,我怎能害她!”
燕王见状忙改口道:“娘娘不必担心,到时候臣弟自当按娘娘之意处置,这下子娘娘可以安心了。”
李顺容怔怔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燕王:“大王为何要这么做?”
燕王怔了一怔,想了一想才道:“臣是太宗皇帝的儿子,先帝兄弟九人,如今只剩下楚王与臣,楚王早就不问世事。臣忝为当今官家的亲叔叔,皇家发生这种淆乱血统阴谋。臣不知道这件事倒也罢了,臣若知道了,便不能不管。臣不出头,谁能为娘娘您申冤出头啊!”
李顺容本已经收住了泪,听了他最后一句话,一阵心酸涌上,只得拭泪泣道:“多谢八大王了,我、我此时心乱如麻,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燕王见她如此情况,知道一时之间,很难有什么结果。方才那小宫女出去倒茶,耳听得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不敢再逗留下去。只得从怀中取出一方玉佩呈上道:“这是臣的信物,只要娘娘想通了,任何时候把这方玉佩交给此处内侍领班张继能,臣自然就知道了。”见李顺容犹自未接,忙轻轻地将玉佩放在她面前的桌上,站了起来。
只听得远处脚步声近,那小宫女端着一杯茶进来,燕王行了一礼道:“不敢打扰娘娘,臣告退了。”
见李顺容仍怔怔地坐在那里,可是桌上的玉佩却已经不见了,大为放心,一揖而别。
燕王走了很久,李顺容仍然沉浸在震惊中尚未回醒过来,那小宫女已经退了出去,房中只有她自己一人。十余年的平静生活忽然被打乱了,她整个脑子里充满了混乱和惊恐,思想往事,却不楚心酸痛楚又重新翻涌了上来,然而心底深入,却也不禁有着一丝丝的欺盼。
忽然,内室的帘子掀起,一个中年宫女走了出来,走到李顺容的面前跪下:“娘娘,您千万不可错了主意啊!”
李顺容这一惊非同小可,这才回醒过来:“梨蕊,你、你都在里面,你听到什么了?”
梨蕊点了点头:“奴婢一直在里面缝衣服,什么都听见了。”
原来方才燕王进来后借喝茶遣走了小宫女,却不提防内室中有人。李顺容倒是知道的,可是被燕王忽如其来的一段话吓得晕头转向,竟一时想不起来梨蕊在内室中缝补衣服这件事了,此时见她忽然走出,吓得道:“你、你打算怎么办?”
梨蕊抬头看着李顺容:“娘娘放心,我与娘娘一同进宫,这十几年来娘娘待我情同手足,我是不会做对娘娘不利的事。我没有打算怎么办,我倒要问问娘娘打算怎么办?”
李顺容拭泪道:“我?你别问我,我此刻心乱如麻,什么都不知道了!”
梨蕊道:“奴婢倒要请问娘娘,八大王这个人可信吗,他又为着什么要冒与太后做对的风险,来为娘娘出头?”
李顺容慌乱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他总是一番好意吧!”
梨蕊冷笑道:“好意?娘娘是厚道人,奴婢在里屋听着他边说边改口,一会儿说要废了太后,一会儿立马又说交娘娘处置,分明是言不由衷。”
李顺容素来懦弱,都把梨蕊当成主心骨的,听了她这话,更觉得脑中混乱,忙道:“你先起来吧,那你说,该怎么办?”
梨蕊站起身来,诚恳地道:“娘娘,这件事你得自己拿主意啊!”
李顺容慌乱地说:“可我没主意啊,那你说,八大王是什么意思?”
梨蕊道:“娘娘之事,知道的人不少,当日先帝在,他不提起,却为何要到今日才提起?太后势大,八大王一旦势败,会有什么下场,可想而知。他冒这天大的风险,难道说只为娘娘出头吗。若不是为着天大的好处,他岂会如此殷勤?”
李顺容不由地问:“什么天大的好处?”
梨蕊扶着李顺容来到窗边,指着东边皇宫方向道:“您还记得咱们以前住的上阳东宫吗,就在荒废的上阳宫旁边。当年昭宪太后就住在上阳宫里面,太宗皇帝就是凭着昭宪太后‘国立长君,兄终弟及’的遗命而登基为帝的。昭宪太后虽死,可是有人心里头,还是想把这句话再翻出来呢!”
李顺容浑身一震,转头看着梨蕊,惊骇地问:“你说什么?”
梨蕊不答,却继续道:“昭宪太后驾崩之后,就是开宝皇后住了进来,一住终身。当年太宗皇帝驾崩,明德太后原是应该住进上阳宫的,可是明德太后却是宁可住在西宫嘉庆殿,甚至为先帝请她入住上阳宫,还大闹了一场,最后先帝另建了万安宫,这才搬了进去,娘娘可知道是为着什么?”
李顺容却不知道她忽然转了话头,是什么意思,迷迷糊糊地问:“为什么?”
梨蕊轻叹了一声,道:“当年太宗皇帝继位时,开宝皇后率了太祖皇帝的二位皇子向他哭求,说是:‘我母子三人的性命俱求官家保全了。’可是后来,大皇子自尽、二皇子病死,开宝皇后独居上阳宫,形如厉鬼,日日哀哭两位皇子之死,恨不早死,夜夜凄厉咒骂。就连太宗皇帝最后去看她时,也被吓出一身冷汗来,小病了一场。开宝皇后死后,明德太后就不敢住到上阳宫去了。”
李顺容惊得颤抖了一下,道:“梨蕊,我怕!”
梨蕊泪流满面地说:“奴婢更怕啊,奴婢怕娘娘会成为第二个开宝皇后啊!”
李顺容这一惊非同小可,颤声问道:“梨蕊,你说什么?”
梨蕊颤声道:“娘娘还不明白吗,八大王,他打的就是当年太宗皇帝的主意啊!兄终弟及——”
李顺容吓得浑身冰冷:“这,这怎么可能?”
梨蕊道:“怎么不可能,他如今已经是亲王了,他还冒如此杀身的危险,自然为的是比杀身更大的野心,要坐上比亲王更高的位置。如今太后厉害,护持着官家,他不得下手。若是借着娘娘之手,扳倒了太后,他要如何摆布娘娘对付官家,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李顺容看着远处,泪已流下:“开宝皇后虽然得了太上皇后的尊位,可是护不得两位皇子的周全,她必然是生不如死啊!”
梨蕊跪倒在地,握着李顺容的手嘶声道:“娘娘,咱们为什么要离开宫中,为什么要来这里守陵。您还记得戴太妃的话吗,记得戴太妃的苦心吗?”
李顺容听到梨蕊提起戴太妃,更是心寒,抱着梨蕊大哭道:“梨蕊,我怕!我懂你们的苦心,咱们不理八大王了,我就在这永定陵中安安静静地过吧!”
梨蕊叹了一口气道:“只怕树欲静而风不息啊!倘若八大王再来,可怎么办呢!”
李顺容懦弱无主地道:“我、我也不知道啊,只求他别再来了。”
梨蕊看着李顺容那懦弱的样子,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两人站立了一会儿,就听得外面一阵欢快的脚步声急急地传进,李顺容的眼睛亮了起来,还未转身,就听得环佩叮咚连声,一个盛装的女童已经扑进了她的怀抱,撞得她向后仰去。
梨蕊连忙及时扶住,一边笑嗔道:“公主,您差点把娘娘撞倒了。”
李顺容拉着女儿,却见她衣饰已换,奇道:“灵儿,你从宫中回来了,怎么你的衣着都——”
灵公主嘻嘻一笑,拽着裙子转了一个圈得意地道:“母妃,好看吗?”
随后的小内侍忙笑嘻嘻地说:“恭喜顺容贺喜顺容,太后长宁节将到,特降恩旨册封灵公主为卫国长公主,一应封赐比照嫡出公主。”
李顺容忙拉着灵公主问道:“是真的吗?”
灵公主得意洋洋地说:“当然是真的了,母后说,先皇就只有一子一女,我是官家唯一的妹妹,没有什么嫡庶之分。”
李顺容怔怔地道:“那,我得多谢太后的恩典了。”
安抚了灵公主睡着,李顺容却一夜不眠。望着女儿天真无邪的睡脸,她的心里充满了依恋。当日太后虽然抱走了孩子,可是她在生子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是为太后怀的孩子,不属于她。这是无可奈何的命运,但是太后到底待她不薄。如果没有太后垂怜,她不可能有这个女儿的降生。起初几年,她日日都想着那个被抱走的儿子,直到灵公主出身之后,她喜极而泣,慨叹老天待她尚是不薄。从出生时开始,女儿的一切事务,她都亲手照料。照料一个小小的女婴,竟会忙得人一刻都没有闲暇,几年下来,那个曾经深刻心中的孩子渐渐远了、淡了,她将对两个孩子的爱,全部尽倾于这个女儿的身上。
月光照在灵公主的身上,李顺容不禁想起了白天燕王的到来,她心惊胆战地想着,这其中要牵涉多少人啊!一旦与燕王同谋,首当其冲的怕就是会伤到她至亲的这两个人。
她虽然没有同意与燕王同谋,可是燕王若是不肯罢休怎么办,若是燕王真的发动阴谋,她何以澄清自己的清白,来保护她最亲的人呢?就算是燕王事成,若他真的如梨蕊所说的企图兄终弟及,那时候自己凭什么阻止于他,难道说最后真要落得像开宝皇后一样含恨死在上阳宫?
倘若她为了自己的太后名位,害了灵公主,害了当今皇帝,她岂不是生不如死,她岂能为一已之私而落下愧恨终身?
她紧紧地抱住了灵公主,哽咽道:“灵儿,娘是苦命之人,但求你们都好好儿的,娘认命罢了!”
这一夜,李顺容终夜难寐。
此时宫中正在操办着一场大寿宴。刘太后的生日长宁节,恰在元月,这三年里因太后一直念着先帝无心操办,此时真宗奉安三年服满,仁宗早就下旨要群臣们好好操办这次的长宁节,并要说亲自率百官朝拜,为刘太后上寿。
听得官家提出此议,立刻有大臣上表反对说:“天子有事亲之道,无为臣之礼;有南面之位,无北面之仪。若奉亲于内行,家人礼倒罢了,而今与百官同列,行臣子之礼,有亏君体,有损主威,不可为后世法。”
仁宗此时也不过十五岁的少年人,正兴兴头头上满心要讨好母亲,听了此言大不入耳,这脸就沉下来了。刘太后坐在帘后,听到仁宗这一片孝心,只觉得心头暖流涌过,甚是欣慰。这边对江德明吩咐两句,江德明出列向仁宗道:“太后说,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