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霸九天--大宋女主(下卷)-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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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宗诧异道:“为何?”
刘妤顽皮地眨眨眼:“官家进去声势太大,众人要给官家行礼,我们岂不生受了。若是延后一些再进去,我们比官家还迟,更不成样子。好官家,便帮我们一个忙,让我们先进去迎候官家吧!”
仁宗见这位素来伶俐的表姐带着一副惫赖样子上,也不禁笑了,止步也开玩笑道:“既然表姐有命,朕焉敢不从!”
刘妤冲着他笑了一笑,便拉着那位“王姑娘”抢上前去,匆匆而去。
仁宗怔怔地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好一会儿,这才轻叹一声,迈步上去。
阎文应是个深懂得应该消失的时候消失,应该出来的时候出来,该无声的时候无声,该出声的时候出声的深宫高手,此时见状忙凑上去道:“官家,咱们上去便能看到那位王姑娘了,保不定,还不止是王姑娘呢!”
仁宗脸一红,他带着少年那种特有的别扭劲顿足道:“你这奴才胡说八道。”一边急急地去了。
果然一进去,便听得莺咤燕叱的一叠声请下安来,满堂花红柳绿地炫了眼睛。仁宗虽然也见过满宫的美女,可是宫女和官眷毕竟不同,且他正是少年面嫩之时,忽然间面红耳赤,顿时知道了今日这赏菊花会的用意来。
不过他是天子,自小被教导千军万马中端坐如故,更何况是几个女眷,脸只红了一下,便拿出天子的养气功夫,镇定地坐了,注目看着满场女眷。
说是满场,其实人不多,只不过华景亭地方小,比不得殿中,因此也显得满满的。仁宗一边看,一边与方才杨太妃的介绍相证着。
坐在太后下首的,自然是她娘家的侄女刘氏,坐在刘妤旁边的,却正是方才那位王氏,方才介绍时,也只是含糊地说了一声“通家之好”,便没有介绍其他。但是她坐在这个离太后这么近的敏感位置,不由地仁宗心里也多想了一下。但是却没有想到,今日独她是没有介绍家世的。
另一边坐在杨太妃下首的都是熟人,一个是越国大长公主的女儿郴氏,另一个已故中书令郭崇的孙女郭氏。
越国大长公主是太宗最小的女儿,仁宗的姑母,郴氏从小便时常随母进宫;郭氏的母亲李氏是明德太后的妹妹,素日里与杨太妃交好,郭氏便也曾随母入宫几次,虽然不如郴氏熟悉,但却也与仁宗见过几面。
其下依次看过来,一个是已故大将曹彬的孙女曹氏,另一个是已故骁骑卫上将军张美的曾孙女张氏,还有一个杨氏与尚氏,因介绍到后面,仁宗一时也记不得了。
第二十八章 惆怅
众女本来说笑着,见是仁宗进来,顿时都显得拘束起来。
杨太妃见众人拘束,便有意把气氛弄得热闹些,指了自己右手边的那盆菊花道:“官家,”你看这盆菊花开得好大。”
这盆菊花的位置,恰好在郴氏与郭氏的中间,杨太妃引得仁宗这样看去,恰是引得他把目光对准了郴氏和郭氏,尤其以仁宗的视角看来,郭氏的位置更接近一些。
见仁宗看过来,郭氏忙低了头,只觉得脸庞烧红。但听得仁宗先是很肯定地说:“嗯,看起来有些象金万铃……”忽然止住,有些犹豫地站起来欲走近,忽然省到了什么又坐下来,细看了一些终于可以肯定:“嗯,叶子比金万铃尖,那是龙脑了。”这边向杨太妃卖弄似地说:“龙脑于菊谱上是第一品,怪不得呢,儿臣殿里有几盆金万铃,看着相似,神韵却差多了。菊以九月这花,以金色为上品,金色中又分深浅。龙脑这种花,花独得深浅之中。母妃且闻闻看,是否香气芬烈,甚似龙脑。”
杨太妃却不动,笑向郭氏道:“清秋,你帮我闻闻看,可否香似龙脑?”
郭氏正红着脸低着头,听了此言,待要羞涩退让,忽然心念一转,抬头闻了一下,笑道:“果真有龙脑香呢!”
刘太后冷眼旁观,见郭氏神态落落大方,心中暗暗点头,便笑着插话道:“官家说这龙脑是第一品,但不知道这些一品二品的,以何定高下呢?”
仁宗见太后问,更是谨慎的先想了一想才开口:“菊之分高上,先以色,然后是香,最后是态。”
太后扫视众女一番,嘴角微微含笑道:“若以色分,当以何为先后呢?”
仁宗道:“菊花又称黄花,自然以黄为先,其次为白色,菊花是秋花,应西方之气,西方属金,当为白色。紫色是白色之变,红色为紫色之变,其余颜色,又居其次。”
刘妤也要凑趣,拍手笑道:“我却不明白了,照官家这般说,黄白两色最好,我素日常见,却是黄白两色最多,倒是其他颜色较少,尤其是那种非红非紫的,又是那种绿色的,都是希罕名种,特地相问则个。”
仁宗笑道:“物以稀为贵,但却不见得稀者就是上品。论品相者,除了色,还有香与态。正是因为黄白两色最多,因此这两色中的上品,便是万中选一,香气悠远,分叶流瓣,自平常中见真国色,倒比那些虽然弄了稀罕之色,却又香与态不齐全的更见底蕴。”
刘太后点头叹道:“官家这话,不仅是品花,也是品人。正是所谓自平常中见真国士,比那弄奇弄险的,更见底蕴。”
仁宗听得太后教训为人处事之道,便站了起来听训。他这一站起来,众女都不敢坐着,也一并站了起来。
刘太后笑了:“这一亭子的人都站着,看来我得赶官家走了,免得他在这里,大家都不自在。”
仁宗忙道:“儿臣先告辞了。”
太后点了点头,叫阎文应:“台阶甚滑,好生看顾着。”
仁宗去了不久,人也都散尽了。太后照着各人今日的衣衫之色,各赐了一盆菊花去了,郭氏穿了杏黄色衫子,得了一盆黄色的都胜,曹氏得了一盆白色的玉脑,张氏得了一盆紫色的秋万铃,郴氏得了一盆红色的垂丝,王氏得了一盆豆绿芙蓉,其余尚氏杨氏等人,也各依服色得了赐花。
刘太后回到崇徽殿,独自倚着想了一想,便命人请仁宗过来。
崇徽殿紧挨着延庆殿,官家过来也是很方便。
太后不说话,仁宗也不说话,太后回微微长吁一口气道:“今日几位姑娘,官家看着如何?”
仁宗张了张口想要说话,临到嘴边却泄了口气,仍规规矩矩地道:“但凭母后做主。”
太后想着官家方才的神情,除了那次说龙脑品花的时候顺带看了看郭氏,其余时间虽然目不斜视,但却好几次偷偷用余光看着王氏,心中暗叹一声“可惜了”,只得自己开口道:“方才那王氏,官家觉得如何?”
仁宗不想太后头一个便提起王氏来,又是紧张又是兴奋,道:“大娘娘,她——”
太后轻笑着不甚在意地道:“我原本担心,见了这姑娘后才放心,你舅舅眼光不错。“
仁宗只觉得心猛地一紧,抬起头来惊诧地道:“大娘娘?”
太后看着他的神情,有些心疼,忽然后悔起今日顺带召王氏入宫来的决定了,可是事已至此,却也不得不说了:“她是王蒙正的女儿,她父亲没有功名,只是个商贾。你舅舅在世的时候,把从德和她的婚事已经订下了。因在孝中,所以延了三年,拖到现在。因为婚期将近,我想看看姑娘人品如何,只是不好平白的独自召她进来,因此借今日花会请的人多,也请她一起过来看看。”
仁宗怔怔地坐着,太后又说了些什么,他也完全听不到了,直到太后走过来,轻轻地抱了抱他,心疼地道:“我儿,世间不如意事十常八九,便是做了天子官家,也须有些不如意之事,且想开些吧!”
仁宗强笑了一笑:“大娘娘,儿臣没什么,只是昨晚没睡好而已,所以精神短了。”
太后放开手:“那个郭氏,先封为美人,我儿意下如何?”
仁宗点了点头:“全凭大娘娘做主。”他脑中一片混沌,接下来太后选中谁,他都不在乎了。
太后看了他一眼,实在有些心疼,想了一想又道:“你殿中那个若雨……”
仁宗一下子坐直了,惊诧道:“大娘娘如何知道她?”
太后含笑看着他:“此番也一起封为美人吧!”
仁宗张大了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忙谢恩道:“多谢母后。”若雨是他“成人”后,杨太妃赐下来的,他虽然对王氏一时动心过,但自知不成,也便不敢再想,但与若雨是从小到大的情份,今日得太后赐封,自然也有几分欢喜。
安抚了官家,送他离开之后,太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躺了下来,吩咐道:“呆会儿太妃来了唤醒我。”
虽然躺在床上,太后却将方才的思路再重新理了一回,今日诸女中,郴氏太大,曹氏又太小,杨氏尚氏门第不够且待不说,举止也显得轻佻,只能放到妃嫔一路,不宜为后,因此也只剩下了郭氏与张氏,两人都是出身将相门第,倒是合适,只是究竟选哪一个呢。
今日官家先是看中王氏,王氏婉绥柔媚,于普通人家自是宜家宜室,那张氏似乎性格也是这一种的,又听说官家素日里喜欢的一个侍女,也是这般温柔妩媚的性情,官家喜欢这样的女子,却不由叫人操心起来了。
她看着官家那酷似先帝的容貌,不禁想到了自己当年与先帝夫妻相处时的情景,官家的情性与先帝差不多,本就宽厚,若是后宫皇后也是一个没主见的,将来必难镇服六宫。倒是那个郭氏端庄大方,不卑不亢的样子很让她想起了自己当年。若是将郭氏立为皇后,想着他将来与官家的相处之道,必也会象先帝与自己一般和谐互补。
想了一会儿,正在睡着,忽然听得外头一片吵闹,刘太后坐了起来,问道:“外头谁这么吵闹?”
如心进来回奏:“回太后,刚才是小公子与燕王郡主在玩耍时,没提防两人溜到这里来,方才正要抱去给太妃,不想吵着了太后。”
太后抚头叹道:“却又是这小猢狲,待叫他进来,我好生骂他一顿!”
如心忙叫乳母抱了两人进来,却是刘美的幼子刘从广,因刘美死的时候他尚在襁褓之中,太后怜他失怙,便接他入宫,视如亲生。那刘从广自幼在宫中长大,又得太后宠爱,自是生得淘气无比,虽然今年才是五岁,但却是钻洞跳墙,爬树打鸟没有不敢做的,四个嬷嬷加四个内侍都看不住他。却是今日燕王妃带了小郡主进宫,那郡主才四岁,恰从广也在保庆宫玩,杨太妃一时不慎,以为同龄儿童必能玩到一起来,便叫奶妈送与与从广一起玩。
不想从广淘气,拉着小郡主偷偷地撇开乳母带着她溜到自己素日里常来玩的崇徽殿来。也不知道这两个加起来才九岁的小儿,怎么竟在十几个服侍的人眼皮子下,钻假山爬狗洞地溜了这么远。
两个小孩忽然出现在崇徽殿中,又没有嬷嬷跟随,又浑身是泥泞,顿时将崇徽殿中人吓了一大跳,一边忙要抱了他们换衣服,小孩子正得意,忽然要被抱走,自然又哭又闹了。
此处离保庆宫也不远,杨太妃那边正找得鸡飞狗跳,十来个嬷嬷得到消息如蒙大赦,连忙赶了过来,这才抱着两个已经换衣梳洗完毕的小祖宗进来了。
太后问明了经过,直摇头叹气:“虽说淘气的太淘气,你们也太无用了。”却见从广笑嘻嘻地拉着小郡主,一点也不害怕,太后故意沉下脸道:“从广,你可知罪?”
从广扑到太后的怀中,假哭道:“呜呜呜,从广想太后姑母了,太想太想了,从广同小郡主说,太后姑母又慈祥又温和,太后姑母最疼小孩了。”
太后叹了一口气,遇上这小猢狲她除了叹气又能怎么样,她自临朝以来政务繁忙,偶而燥烦不安时,便让乳母抱了这小猢狲来吵一吵闹一闹,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