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冠宠-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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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年君也不否认,“不管怎样一切都过去了,青霜是青霜,颜寻善是颜寻善,两者不能混为一谈。再者青霜风华绝代绝不是颜寻善一个粗野丫头能比的。虽不知主子为何独独宠她宠到无法无天,但我是不会容忍的。”
说到底他还是没讲他为何心下惦记青霜,视青霜为神圣。
那件事是他心里的秘密,和他听到的那个女孩的声音一样,只有他一人知晓。
十年前,他还是扶季宫里一个不入流的小弟子,他跟宫中大多数弟子一样自小父母双亡,为了立足于世,又或者是为了讨口饭吃,加入王氏的扶季。
他一开始只是个小小的学艺弟子,年纪小,武艺差,得不到教习师傅的器重。他天生是个急脾气,又因为连日遭受冷视,竟生出自暴自弃的想法。彼时,青霜和司简的名声已经很大,“扶季”双骄几乎成为全宫上下欣羡的对象。他也只是听过他们神话般的事迹,诸多仰慕,无缘得以一见。
当那个犹如神袛一般的少年从玉兰树下向他走来的时候,他几乎觉得他是在做梦。
张大嘴巴,难以置信。
青霜穿一身白袍,干净的色泽,像极无瑕白玉,翩翩临世,极是温雅。
他精致如画的眉眼间透着一丝善意,和颜悦色,唇边微微笑着。在昔日的唐年君眼里,即使是如今,他也觉得青霜柔软的笑容里仿佛透出一丝佛光,相似菩萨,却比菩萨要真实温暖。
多年后当他站上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之时,他才陡然醒悟,那种佛光,那种温暖,其实是一种意外的恩赐。
恩赐给他一个鼓舞,一个勇气,一个坚持。
青霜朝坐在地上的他伸出自己白净温软的小手,把他拉起来站到自己面前。
他说:“永远也不要丢掉耐心,因为没有耐心,你将一无所有。”
他又说:“坚强起来,再强大起来,为了你为了这个天下苍生。你可以用五年十年的时间去改变自己。答应我,强大后站到司简身边,帮助他赢得这个天下。”
年幼的唐年君并不明白突然出现的公子青霜会对他说出那么一番话,就像是在选择谁去玩一场游戏。
青霜在他耳边笑:“除了司简,你站到谁的身边都会输得一败涂地。不要疑问,因为司简生来就是王者。在他的世界里没有败者为寇的说法。不选择司简,你只能碌碌而为无故死去。”
一语成谶。
青霜倒更像是个灵验的预言师。
唐年君苦笑,不知聪明如青霜有没有为自己预料到有朝一日会惨死在他一心扶持的人手里。
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感谢青霜。青霜依旧是他生命里的贵人,依旧在他心里占据无法撼动的地位。
那个恍若神袛的少年,他从一开始便是信他的。
青霜司简,像是手足,又是敌对。外人永远也无法了解他们之间存在怎么样的关系。
青霜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抓着司简的手微笑着满足地死去。
至此青霜成为一道过往风景,逐渐消淡在众人心里。司简成为另一道盛大景致,魅惑着所有人的眼。
青霜青霜。那个一语改变了他一生命运的王氏青霜,亦长留于唐年君灵魂深处,至此无忘。
第四十二章 喜庆下的忧虑
唐年君的婚事自然比不得司简恢宏大气,只是简单在他的殿里布置了大红扎结的绸缎,殿门前挂起了两盏红灯笼,也算喜庆地光照门楣。
青霜宫各教习师傅和一些大弟子都送去贺词。三管事到齐,主上亲临,也算给足了唐年君的面子。
唐年君面上是极高兴的,红袍穿戴,见到谁都是笑意盈盈,就连见了寻善也能给一个好脸色。糖糖由婉儿带着跟在三娘身畔,这个丫头这会儿倒也不闹腾,一心等新娘子出来拜堂。
寻善陪着新娘子坐在闺房中给她梳头。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寻善梳着梳着心下就无尽欣羡,“能嫁给心爱的男人为妻,真是福气。”
“寻善不也是一样吗?”她不准他们称她夫人,思思只得唤她名字,“嫁给主子,已是让世间少女羡慕不已。寻善,你亦是幸福的。”
寻善闻言皱起鼻子,一脸娇憨,“你嫁给唐管事能有我给你梳头,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可我跟司简成亲之时只有我们两人。哪有这些个风俗。”
思思笑了,笑意清浅,温婉娴静:“主子的感情已经不需要用这些外在事物来表达了。寻善,我虽不知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能让主子非你不娶为你正名。但是,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局外人,我能明白主子对你是真心的。”
说起局外人,说起正名,寻善就觉得心生愧意,“对不起思思。让你平白无故受委屈了,还连累了唐管事。”
“不是平白无故。”思思道,眼里平静,聪慧无双,“这是我该受的责罚,不过迟了些时候到来罢了。”
当日她才是无故责难寻善,只为唐年君一个眼神。今日受难她不后悔,再来一回她还是会用滚烫的水烫伤寻善,她是个活生生的女人,有着俗人该存在的嫉妒之意。今日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但是却叫她拾回了唐年君的感情,再大的伤痛在唐年君的疼惜里都化为烟尘消散。说起来,她反倒要谢谢寻善给了她一个嫁给唐年君的机会。
用一时伤痛换来终身相守,值得。
她娇羞垂首。大红的方巾盖了上去,铺散开一色温柔,微风里浮起隐约的胭脂香,清淡香甜。
喜娘扶着新娘子进入布置喜庆的大堂,殿内殿外皆站了前来观看的众人。司简内衫雪白,罩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绯红色薄纱外衣,坐在上首充当新人长辈,一眼望去整个人如同仙子临世,彩绣辉煌,竟比一身鲜红的新郎官还要出色几分。
司简目光转向跟随新娘一同步进来的寻善,愈显柔意。他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坐到他身边来。
寻善原先不愿,脸皮薄,觉得自己年纪还及不上思思大呢,就要接受他们跪拜。再看三娘,竟也要她坐到上首去,司简身边正好空出一个位子,想着他们该是早就想留给她的,况且她如今的身份摆在那里,坐上去随着司简接受新人跪拜也是理所应当。便也就红着脸入座了。
司简暗自握住了她的手,嘴边扬起一抹清浅到让人疑心错看的笑痕弧度。
在他雾里看花一般迷离的笑意中,前方的新人开始随着慕容司仪的请礼跪拜。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众人欢呼,簇拥着新人闹洞房。殿外响起鞭炮声,华灯初上的空中放起烟火,极尽欢闹喜庆。
寻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热闹的青霜宫,不免也想跟着众人去闹闹洞房。
司简将她拉回来,“去哪?”
此时殿内走光了人,连三娘慕容也跟着去了外头,糖糖更是早就喊叫着随着人流冲去了新人的新房。
寻善不免有些不满,“去凑热闹。”
“人家的洞房哪有自己的好?”司简直接拉着她回了端华殿,“入夜了,我们也该歇了,娘子。”
司简眉梢邪气了几许,眼里透出一丝清妖,竟是美艳得紧。
寻善脸红心跳,推他,“你别胡来。”
司简笑,突然问:“我送你的那把剑还在吗?”
“剑?”他思绪跳得太快,她愣了少许,“流光?在的,在我那个装物件的箱子里,上回从清铭殿搬过来,那些东西还未理过。”
“嗯,在就好。下回我教你剑术。”司简面目温和,却也不是在说笑。
寻善直觉的想要抵触,摇头,“我不想学。我这么大了,哪学得好?”
“你本身是有底子在的,只是你失忆忘却了,我只要慢慢引导你,你专心学,便能学好。另外,你以前内功和轻功就弱,这几天你不要贪玩,先从内功练起。”司简极其认真,从外间桌案上拿起一本手抄书籍,给她翻开看,“这些是我从原装本上抄过来的,是我从别处找的内功心法,觉得不错适合你便抄了一本过来。你拿去先看一遍,一些重点难点我给你划出来了,你看的时候注意点,不懂的来问我。”
司简是在这本书上花了极多心思的,又是手抄,又是注释重难点。寻善可以看到他写的那些清秀字迹,一笔一划,认真细致,字是黑色笔墨,注释是朱砂笔迹。
寻善不由将此书藏进袖中,问:“原装本呢?何必费心再抄一遍?”
“原装旧的厉害,纸张也破损不少,所幸重抄一遍。”
寻善愈加狐疑,“既然这样为何不叫别人再去印一本?那些心经也是拿来藏在书阁里的吧?”
司简笑而不语,摸摸她的头,转了话题,“小白,听话,对你有好处。”
寻善嘻嘻笑,偎进他怀里,扯着他的袖子,“哪里找来的红衫?竟没见你穿过。”
“好看吗?”
“好看,都比新郎官好看了,连红尘都及不上你。”
红尘着红衣妥帖漂亮,不会让人觉得一个男儿诡异。而司简只剩下让人叹为观止的惊艳,风韵灼灼,清冷又妖娆,连眉间生来的一抹薄凉都被染成寂静温雅。
“喜欢便好。”
他捧起她的脸疼惜亲吻。一袭红衫,不过是穿来她喜欢罢了。见她满心欢笑,他心头也像是清风拂过,畅快不已。
紫檀香炉里的熏香岚岚烧着,一室旖旎暧昧的气息。窗棂外明亮月华照着这座古城,银丝所到之处,皆是一片亮澄。唯独那座大殿,暗黑紧闭,透不过一丝光线。
刘扶萧依旧坐在榻上,懒洋洋靠着,紫袍解开,露出里头的白衣和一大片苍白肌肤,锁骨深刻,在明灭的一盏宫灯下显得瘦骨伶仃。
他垂着头,手上把玩一幅画像。画像卷起,底端系着一枚黄玉玉佩,玉佩底下又坠着一条明晃晃的金色流苏。
他懒懒问道:“还没破出来?我养你们一帮废物有何用处?”
两个华服男人跪在他脚下,吓得身子颤抖,“公子息怒,奴才也在想方设法破解那个阵,只是,只是时间问题……”
“一个月的时间还不够?”
“公子恕罪!奴才,奴才定会破解出来,那个……”擦一下冷汗,尽量平稳地回复,“公子,那个也不知是什么阵,竟古怪至极,奴才虽然还无法破解最终的道路是指向何方,但是奴才肯定其中一个出口是在西山断崖边上,和西山是脱不了关系的,所以,所以……”
“这话你从一个月以前就开始讲了,哦,一个月的时间你还是给我一堆废话!太心寒了,太让你主子伤心了,你说该怎么办好呢?”刘扶萧抬起头来,眼里划过一道寒光,笑眯眯道,“把你的脑子拆下来看看到底里头的是不是真材实料?还是剖开你的肚子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着学问?”
男人立即吓得不住磕头,砰砰直响,把自己脑袋当石头使,听得他身边的男人小心别开了头。
“还有你!”刘扶萧顿时将矛头指向另一个男人。
那个转开了头的男人又将头转回去,跟着砰砰响磕头,说来也怪,他竟也不觉得额上疼痛,心脏倒是吓得瑟缩了一下,“公子恕罪,公子恕罪!”虽然说起来他也不知道他到底何错之有。他只是过来禀告一个事实罢了。
刘扶萧把画像舒展开来,上面浮现出一个穿白衣的少年,眉目精致,笑意盈盈,站在玉兰树下提剑摆了一个姿势,少年的温润清雅成为他独特的气质,干净透彻令见过他的人都眼前一亮。不倾城,却清新澄澈别有一番风华,这便是青霜。
刘扶萧看了两眼,将画像上挂着的玉佩扯了下来随手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