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欲碎-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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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雨朵道:“前几天,我到附近岛上看到了一个人,他全身都是伤……”
然后金雨朵很详细地把捡到展凉颜时的凄惨状况描述了一遍,说他胸前一个窟窿,全身血都快流光了;说他衣衫破破烂烂,全被血染红了;说他气息奄奄,估计下一刻就会没命了……总之,形容得要有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梅牵衣顺着她的描述想象,心头微皱,适时地点头表示同情。
果然,金雨朵描述完展凉颜的狼狈后,问:“牵牵,你说,他这么惨,金鱼姐姐看到了,应该怎么做?”
“救他。”梅牵衣点头,毫不迟疑地回答。
“但是,好为难啊。牵牵,他是个坏人。”金雨朵在她被子上一滚,压在她身上仰躺着,当真是很为难地皱着眉。
梅牵衣突然想起以前,每次要做什么事的时候,家里人貌似都会问她的意见,但问意见的过程,都是有导向性的。她无奈地捏了捏额角,试探地问了一句:“那,就别救了?”
金雨朵翻过身来,依然趴在她身上,对着她的眼睛,道:“不救他,他就死了。”
梅牵衣想了想,咧嘴笑道:“那就救吧,快死了就做不了坏事了。”
“嗯。”金雨朵得到满意的答案,笑着点头道:“牵牵心肠最好。他说会改邪归正的,牵牵不要害怕。”
然后,金雨朵又引诱她主动提议,现在他们要离开湖庄了,应该救人救到底,带着重伤未愈的那个人一起回金陵去养伤。在最后的最后,金雨朵终于说:“对了,牵牵,金鱼姐姐是不是还没说,那个受伤的人……是灵婴楼楼主。”
梅牵衣知道,若是以前的梅牵衣,到这个时候一定会紧握拳头不赞同:“金鱼姐姐,灵婴楼楼主怎么了,就算他是坏人,既然受了重伤被我们碰到,就不能见死不救。不能说坏人害了别人,我们就救,害了我们自己,就不救了!”
那时候的梅牵衣……傻气,心智低,被梅青玄宠着,不出门,教的全是满口江湖大义,全是世间美好,光有一身行侠仗义的心气,却没有识辨善恶的眼光。
爹娘到底是想把她教成怎样的一个人啊。梅牵衣暗自叹了一口气,道:“金鱼姐姐,既然是他,那更应该救了。他的伤是我造成的,救了他,正好恩怨两清。”
金雨朵走了之后,梅牵衣也跟着起床了。到前厅上去,梅青玄与金谷川也跟余冉晴客气得差不多了,她也最后礼貌性地多谢了授业之恩,表示以后会多加练习,然后在余冉晴失望又幽怨的眼光中,上主岛找那个又去给余夫人画像的谭中柳。
谭中柳听说突然要走了,颇为惊讶。好在他的画也画得差不多了,也就收拾了画具向余夫人告辞。
倒是余夫人听说他们要走,颇为不舍。“昨天才和牵衣妹子说了会话,今日就要走了,真舍不得。”
梅牵衣作势道了歉,道:“来日方长。他日夫人若还想找牵衣说话,到金陵来,牵衣欢迎至极。”
余夫人微微笑了笑,伸出手来,道:“一言为定。”
梅牵衣讶然地看了看她伸出的手,也跟着笑了,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一言为定。”
临走转弯过月洞门时,梅牵衣隐约听到余夫人似乎低喃了一句什么。好奇地回过头去,却见她已经回到了石桌边,手指玉筷,轻轻敲着玉杯叮咚,好似一曲《虞美人》。
细细喃了喃,发现她说的似乎是一句话:“关于她的这一切,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什么意思?正迟疑间,谭中柳已经揽过了她,往榆柳荫里走去。梅牵衣鼓鼓腮帮,当作是错觉,也就丢在了脑后,倒是路上听谭中柳说了一点关于余夫人的内容。
他道:“余夫人落絮之心,浮萍之命,倒从未见过如此随意淡然之人。嫁给余庄主,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话到此,突然意识到站在身边的是自己倾心的女子,收起怅然,话锋一转,笑嘻嘻地道:“但她倒是对牵衣颇上心,很喜欢。”
梅牵衣皱皱鼻子,哼道:“我才不信呢,她明明是喜欢你。”
谭中柳正想明志与余夫人之间一清二白,前面路上突然飞快跑出来了梅疏凝。梅疏凝一见到他们,直接轻功跃过来,拉起梅牵衣就跑,把谭中柳落在了后头。
“牵牵,快去帮小金鱼说说情。她救了灵婴楼楼主,舅舅舅母生气了。”
咦,怎么还生气了?已经说好了是她一起要救的啊。
梅牵衣跟着他朝偏院跑去,刚到门口,里面就传来金夫人的训斥声。然后,她迈出的脚步停在了半空。
金夫人道:“朵儿,你到底有没有用脑筋想想?那灵婴楼的人是能往家里救的么?万一刺激到牵牵出了什么事,你叫你姑姑怎么活?”
VIP章节 36展凉颜是情敌
刺激到她?什么刺激她?
“好了,嫂子,你也别怪小金鱼了。当时她年纪也小,哪记得那么多事。”梅夫人虽在旁劝慰,但很显然,对金雨朵也是生气的。
金雨朵泪眼泱泱地不停道歉,梅青玄站在她身边说着好话,金谷川也脸色极差地站在一边歇着气,像是骂累了一样。
梅牵衣心里咯噔一响。金雨朵一向能干懂事又贴心,从小到大从来不让金谷川夫妇操心,梅夫人对她也一向喜爱,早将她当女儿当媳妇儿看待了,就算有点什么事,从来都是极大度地包容,哪里会有这阵仗来训斥她。
金雨朵救了展凉颜这件事,会“刺激”到她这件事,很严重吗?
“牵牵,你还不进去?”梅疏凝也听到了里面的话,连忙出声催促,不过说是催促,倒不如说是提醒里面的人比较好。屋子里的气氛在他那句话出口时,嗖地僵住了。梅牵衣看了他一眼,重新迈步进去。
“爹,娘,舅舅,舅母,金鱼姐姐。”甜甜软软的声音把屋子里的人整个叫了一遍,气氛才算是缓和了些。
金夫人最先过来抱住了她,道:“牵牵,你金鱼姐姐不懂事,别理她。”
梅牵衣搞清了事情始末之后,笑了:“舅母,这不关金鱼姐姐的事啊,是我说救的。要带那个展楼主回金陵,也是我的主意。他重伤在身,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真是你的主意?”这下,所有的人都瞪向了她,像看怪物一般警惕着。
梅牵衣点点头:“是啊,有问题吗?我刚才听到舅母说,会刺激我,什么刺激我?”
梅青玄嗖地就窜到了她身边,道:“舅母是担心万一救了那姓展的小子,他还是跟牵牵过不去,刺激我的宝贝牵牵生气。”
梅牵衣见他们不想说,也不追问了,伸手反抱住了金夫人,道:“舅母放心。那展楼主答应了,不会再找我麻烦。再说,他落到现在的地步也是我害的,既然做不到见死不救,不如就此送个顺水人情,让他承咱们的情,将之前恩怨一笔勾销。爹,你说是不是?”
有了她出言保证,当天下午离开湖庄后,他们就乘船去了展凉颜养伤的小岛。林行甫已经离开了,承诺的善后之事也做得极好,屋前的五行阵以及那四个武林山庄的人都无影无踪,一切就跟梅牵衣晚上上岛前一样。
有了七魂不死丸和林行甫的内力疗伤,展凉颜一晚上已是恢复了不少,但仍旧昏迷不醒。冬枝在后舱室里照看着他,其他人则在前舱里。金雨朵因为挨了骂,心里别扭,闷闷地坐在船头。明明担心她担心得不得了的梅疏凝也不见去哄,反而拉着谭中柳在另一边讨论武功。
梅牵衣被几个大人包围着,接受迟来的审判。但或许果真是怕刺激到她什么,过程极为温和,有谭中柳作证,那晚展凉颜的确来找过她,大家也都相信了那天在湖庄她所说的话。
末了,梅青玄道:“牵牵啊,有些事爹从前没教过你,你接触的人不多也不会懂。”顿了顿,清清嗓子,正儿八经地道:“爹曾跟你说过,男人的话多半是不能信的,尤其是他们跟女人说话的时候。”
梅牵衣不由自主地望了外面的谭中柳一眼,亏谭中柳还能笑嘻嘻地一边跟梅疏凝讨论武功,一边还竖着耳朵听梅青玄想怎么在背后说他坏话。
“那爹跟我说的话,算吗?”梅牵衣很好学地举手发问。
梅青玄难得的严肃被女儿的天真给搅了,在梅夫人等人的嗤笑声中,不由得黑了黑脸,道:“当然不算!在爹眼里,牵牵是宝贝女儿,不算女人。爹说的男人女人,指的是你们这些爱来爱去的年轻人。”
梅牵衣“哦”了一声,并拢双脚,双手交叠在腿上,等着听梅青玄的下文。
“爹举个例子,牵牵就好明白了。就像姓展的小子,他说因为喜欢上我的牵牵,所以要离开他的……灵婴楼。这话,牵牵信多少?”
梅牵衣眼神飘向后舱室的方向,心想,完全不信。
梅青玄又道:“牵牵要记得,这种话,不可全信。就算他或许是喜欢牵牵,但不一定是为牵牵做到那些。他离开灵婴楼是他自己的决定,最后落到这个下场,也是他自己的选择,牵牵不需要为此感到难过或内疚。”
梅牵衣想,梅青玄是接受了她长大了,识了情爱。自古情爱最是伤人,他怕他的女儿被纠结的情爱所伤,所以想教她如何辨清真心,以他过来人的身份。眼眶有些发热,本来还想故意闹他,是不是他对梅夫人说的话也是哄人的,此时也说不出来了。
“牵牵想想,姓展的小子才认识牵牵多久,就算是一见钟情,就算是立刻就愿意为牵牵离开灵婴楼。但他哪有那么快去部署那些事情?灵婴楼三大副使之所以对他赶尽杀绝,不是因为他因为牵牵离开灵婴楼。而是,他能列出灵婴楼副使的武功破绽,已经表明了,他想离开灵婴楼。不管是不是喜欢牵牵,他本身,就想离开灵婴楼。”
梅牵衣呆住了,为这番话。
她从来没想到这一层!展凉颜离开灵婴楼,她一直以为是因为喜欢上金雨朵,所以,他想洗心革面,他想弃暗投明。爹说的对,他若没有去意,没事研究手下的武功弱点做什么?除非,他一开始就想过离开,但因为离开的代价是死,他想活着离开,就必须有活着离开的资本。而这唯一的资本就是,他拥有单挑整个灵婴楼的武功。
所以,他一直在研究他们的武功,找出他们的破绽,实际是,他一直都想离开?远在他认识金雨朵之前。
梅青玄还在做着总结陈词:“我家牵牵可爱又心软,会有别家的小子喜欢,他们想哄牵牵喜欢,说他有多喜欢牵牵,愿意为她付出什么。不要全信,哪些是因为真的喜欢,哪些是他自己想做,却来哄人说是为牵牵,牵牵要努力看,努力想明白。不懂的,就来问爹,问娘。”
“嗯,爹,我明白了。他是他,我是我。他要离开灵婴楼是他的事,与我无关。他今天受伤躺在床上,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不是我害他的。”
梅青玄满意地点点头,转头向梅夫人道:“我要说的说完了,小果儿还有没有想说的?”梅夫人嗔怪地戳了他一下,道:“你也不臊,哪有当这么多人,跟女儿说这个的?”
梅牵衣一听这话,才反应过来,该害臊的她也没害臊。顿时,后知后觉地脸庞起了热度,尴尬地转了个方向,靠在船壁上,道:“娘,困了。”
船头上,金雨朵走向另一边,梅疏凝正跟谭中柳说着什么,看到她过去,脸色明显僵了一下,然后又低头对谭中柳说了句话。
谭中柳眼睛一亮,笑得跳了过来,三步并两步地扒进舱室里,坐到了梅牵衣身边。梅牵衣看着金雨朵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