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欲碎-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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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显不济。梅牵衣暗自皱眉,展凉颜从头至尾就是空手敌剑,他挥袖即可化去剑招。只见谭中柳挥剑既上,他右手拂袖抖开,左手反劈在谭中柳的手腕之上。谭中柳手腕沉下,剑势上挑,展凉颜也瞬间变招,在他剑柄上轻轻一弹。谭中柳再沉肘,左手跟上,按在剑身,再离开时,他左手合着一叠铁片,右手执笔,笔头已无剑身。
谭中柳的笔剑合一,需要内力辅助,方能挥舞起来,他久战已酣,处于下方,内力不支,索性分了笔剑,单手执笔,以笔为刃。
“二公子,现在是要比书还是比画?”展凉颜闲闲地道,声音未见起伏。谭中柳不受其亏,丝毫不怯,再斗两招,突然听到“噗”的一声,一道黑柱喷出。
记忆嗖地大开,梅牵衣禁不住大叫一声“啊呀!”
只见那黑注由笔尖而出,朝旁边喷洒而去,在一件月白长衫上,洒落长长一条墨斑,煞是滑稽。众人来不及发笑,寒意顿时从地底下冒出,寒澈入骨,尚未弄清那股寒气的来由,只见眼前红云拂过,红得像血,森森的血。然后,月白的长衫,从左肩,到右腰,沿着乌黑的墨迹,一道血光喷出,染红了衣衫,也湮没了那黑色的印迹。
场上一片寂静,那名白衫的男子依然站立了好一会,才“噗通”软倒。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未几,眼光都集中回到场中那朵红云身上。刚才那从地狱冒出的寒意,似乎只是错觉。
谭中柳微怔,看着这一幕,望着手中狼毫。他的毛笔是特制的,青玉的笔管,内盛墨汁,浸润底下的狼毫,写出字来,无需时时沾墨。但用作兵刃时,因笔头细软,墨汁飞溅,需要他以内力凝聚,如今他内力耗损严重,控不住墨汁,力道一大,竟将笔内墨汁甩了出去,以至于洒到别人身上去了。这会是那个人被杀的原因吗?
短暂的寂静过后,人群又喧哗了起来,有个声音怒吼着:“你杀了他!”
展凉颜缓缓侧目,循着那声音看去,语调冷淡,道:“如何?”
“老子跟你拼了!”一个人跳将出来,舞着青钢长剑虎虎生风,吼着:“敢杀我师弟,老子要你纳命来偿!”
早在梅牵衣叫那一声“啊呀”之时,梅夫人便赫然回神地拉了她回身边,到那白衫男子莫名被杀,梅夫人更是紧张地捂着她的眼,把她往人群后扯,直把她的头按在她肩头,温声安慰着:“牵牵,不怕,娘在这儿,娘在这儿。”
梅牵衣回过神来,想从梅夫人肩头起来,梅夫人手上用力把她重新压下去。“别看,跟娘下山去,这里危险。”
“娘,没事。”梅牵衣好不容易才抬得起头来,推开梅夫人道,“这里这么多前辈高人,我们人多,不怕他!”面不改色地要再窜到前面去。梅夫人愣愣地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一个不留神,又叫她给挣脱了。
VIP章节 12梅牵衣的挑战
“庄主,王掌门的尸体……”
场外突然传进一个声音,梅牵衣循声望着,只见几个男子分别抬着几个担架回来,担架上是午前,她和谭中柳在那岛上发现的尸体,想必是谭中柳回庄之后,有派人去收敛。
梅牵衣一见之下,暗叫不好,那几个人昨天是没听见紫凤的话么?怎么还穿着一身黑衣?不及她做出任何反应,只见眼前红云闪过,直向练武场入口飞去。他身后紧跟着一道暗褐色的身影,出掌直追。展凉颜身形微顿,回手交互几招后,二人招式未停,站在练武场门口的那名报丧人却已喉中喷血,软软倒地。
场中寒意侵体,谭笑书依然与展凉颜缠斗在一起。在场只有少数几个高手才看得分明,那团红云闪过时,谭笑书追在其后发招,展凉颜回头还手,尾袖中却划出一道刀光,直接割破了那报丧人的喉咙。
两大高手相斗,一时之间,打得难分高下,内力激荡处,众人纷纷往后退开,留出更大的空间,同时又恐像刚才的二人那样被无辜牵扯,众人各自手握兵刃,提气戒备着。一时间,场上安静无比,只剩下真气激荡,搅着风沙呼呼。
就在这时,从后院里蹬蹬地跑出一个女人来,胖胖的身子,一跑一颠,挺着胸脯,甩着双臂甚是滑稽,她似乎完全不懂现在场上的情况,见人就喊着:“不好了,不好了!小公子不见了!”
谭笑书正酣战间,乍闻此事,心中一急,内息稍乱,展凉颜顿时逮到破绽,催力而击。谭笑书蹬蹬蹬后退两步,随即稳住身形。他没有立刻说话,瞠目瞪着展凉颜,调息一会方道:“中杨,中柳!”
谭中杨谭中柳意会,迅速往藏小公子的别院追去。场上大半的江湖人见状也跟着离去,说是去帮忙追小公子的下落,但谁都明白,真正危险的地方,是在这个杀人全无道理的灵婴楼楼主这里。梅夫人看乱起,则想着趁机带走梅牵衣,谁知手握紧处抓了个空,顿时大惊,四下搜寻,哪还有她女儿的影子?
梅牵衣早在混乱之前就盯着那奶娘,见混乱一起,奶娘瞬间消失在人群中,又见谭氏兄弟往别院冲去。她心思微动,便绕路抄近朝别院后门跑去。翻山过藤,刚钻出来就看到后门口一个丫鬟抱着个小娃娃哄着,那小娃娃伸着红红的小手,跟那丫鬟玩着。梅牵衣见状也觉得好玩,拍拍衣衫上沾着的叶片,笑眯眯地凑上前去,不顾那丫鬟讶异的表情,伸手要握住那小孩胖胖的小手。
那丫鬟戒备地侧身让开了,梅牵衣抓了个空也不在意,转过头来追着那小娃娃粉嫩的小脸逗着:“好可爱的小娃娃。”逗着逗着,终于让她抓到了那粉嫩粉嫩的小手,轻轻捏了捏,忍不住笑道:“哎呀,软软的小手,好好玩,给我也抱抱吧。”
那丫鬟看了她一眼,露出笑容,礼貌地拒绝:“娃儿认生,别人抱他会哭的。”
“不会,不会。”梅牵衣拍着胸膛大力保证,“我保证在他哭之前还给你。来,来,姐姐抱抱。”不由分说,先伸过胳膊去。那丫鬟转身要避开,梅牵衣这次早有防备,脚步跟着一转,那丫鬟一转身,正好将娃娃送到了她面前。梅牵衣双臂合拢,顺势便将小娃娃抱了个满怀。
那丫鬟怀里一空,不由得愣了一下,回头看着抱着小娃娃晃着哄着的梅牵衣,眉头轻蹙,问:“你是何人?”
梅牵衣抬头,笑了笑,全无防备的模样:“我?是客人啊。这小公子好可爱,对不对?你看你看,她还跟我笑呢。”
那丫鬟又愣了愣,远处人声已近,她脸色一沉,上前就要抢人。梅牵衣一个转身避开,突然喝道:“不要过来!”袖底一翻,亮出一柄匕首,对着怀里的婴儿。
那丫鬟的表情瞬间变了,微眯了眸,眼里露出杀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梅牵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脸上仍旧笑着,语气轻快:“我是来给小公子庆生的客人啊。”顿了顿,幽幽地道:“你知道吗?这么小的娃娃离开了娘亲,就算一年半载后再把他送回来,他娘亲也认不出他来啦。”最后仍旧不要了他。
身后人声已近,那丫鬟仍旧站在原地与她僵持,梅牵衣禁不住诧异地问:“你不逃吗?”
那丫鬟突然笑着撩了撩鬓边头发,道:“要杀小公子的是你,我逃什么?”语毕,突然脸色一变,满脸惊慌害怕,伸手指着梅牵衣,颤颤悠悠:“少庄主,她……”
不必她把话说完,追赶而来的人看着这情形,也全明白了。在前面的谭中柳见到是梅牵衣,吃了一惊,喊道:“牵衣!”
梅牵衣愣愣地看了看手上的匕首,突然甩手朝那丫鬟射去。那丫鬟侧首避开,梅牵衣则趁空转身把小公子塞给后面的谭中柳,同时大声喊道:“他是‘无孔不入’戚寻乐!”
“无孔不入”戚寻乐是江湖上有名的采花大盗,他武功不是最高,轻功不是最好,但却无一失手,只因他生平两大绝招——缩骨术和易容术,让他即使采花行径败露,也从未失手被抓过。梅牵衣这样喊出来,众人原本敌意的眼神顿时不再怀疑地转向了那张熟悉无害的丫鬟脸上。
戚寻乐原本想借假装拼死护主,再从梅牵衣手中抢回小公子,一见她竟然直接拆穿了他的身份,惊讶之余,也知晓逃命要紧。咬牙丢下一句:“臭丫头,戚爷记住你了!”声音粗哑如男,果然不是女子。
“哪里走!”谭中杨飞身跃起,拦住戚寻乐,江湖群雄随即追上。梅牵衣禁不住抬手捏了捏额角,有些无奈。这是想抓他,还是有意放他走?不过她也无意非要赶尽杀绝,遂并未出言提醒。
“牵衣。”谭中柳抱着谭止戈,看着梅牵衣笑容甜甜,无比惊讶:“你怎么在这里?刚才真惊我一吓。”
梅牵衣伸手捏了捏谭止戈软嫩嫩的小手,还未来得及答话,就被一个声音打住。她连忙堆笑回头望着来人,软软腻腻地唤一声:“爹——”
梅青玄一把抓住她手腕,不让她再逃开。“牵牵啊,跟爹玩捉迷藏,不是这么玩啊。快跟爹来,再找不见你,你娘要急疯了。”
梅牵衣听话地跟谭中柳告别,乖乖地任梅青玄牵着她的手离去。谭止戈的命运改变了,好多人的命运都已经改变了,那她的也能改变的,爹娘的也能改变。她很高兴,很高兴这个改变。
脚步忽然顿住,鼻子撞在一个结实的后背上,“哎哟”一声,她摸着发痛鼻子,软软的声音抱怨:“爹,你……”
干嘛突然停下来。
梅牵衣的话没问出口,一身红袍的展凉颜将她未竟之语全堵了回去。他站在后院女墙之上,身后追着扑天的沙尘而起,他银月的面具下叫人看不清表情,但冷冷的声音却说得分明:“把他交给我,我不杀你。”
他的声音从她头顶飘过,视线亦从她头顶扫过。梅牵衣愕然地回头,发现抱着谭止戈的谭中柳正站在他们身后,他抬头与展凉颜对视着,眼里是绝对的拒绝。
梅牵衣心中一凛,跳将过去以一种保护之姿站在谭中柳前面,但不及站稳,她胳膊一紧,又被梅青玄拉了开去。“牵牵,别胡闹!”
展凉颜状似扫了她一眼,依然直视着谭中柳,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言下之意,他要带走小公子,谭中柳若不从,他将杀之。
梅牵衣知他说到做到,心中气恼,一把甩开梅青玄的手,抖开腰间银鞭,冲着展凉颜道:“想带走小公子,也要先问问本姑娘答不答应!”她边说着,腾空跃起,跳上院墙,与展凉颜同等视高。
“牵牵!”“牵衣!”
两声呼喊同时而出,梅青玄与谭中柳紧随着她跃上院墙。梅青玄直接抱着她跳下,谭中柳则挡在她与展凉颜之间。
“爹,你放开我!”梅牵衣挣扎着,“不能让他抢走小公子,绝对不能!”她做那么多事,到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回到原点,她曾经看到过那个未来,依旧是未来!
殊途同归啊,殊途同归,可恶的殊途同归!
她偏不要!殊途就得异归,她非改变不可!豁出性命也要改变!
“牵牵,听话,不要胡闹了,这不是任性的时候。”梅青玄不容她再拒绝,抱着她飞速地撤离,完全不管前来的江湖群雄看他的讶异神情。
梅牵衣挣扎不开,突然伸手戳梅青玄胁下“会中穴”。梅青玄不及防备被她偷袭得手,胳膊一软,再拉不住她。梅牵衣转身站在他面前,认真地道:“爹,对不起。我不能让小公子被带走,带走了就回不来了。”语毕,她旋即转身,足下轻点,雪白的身影翩然而去,留下轻盈的铃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