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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部分

宁为欲碎-第107部分

小说: 宁为欲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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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疑问,是控诉。谭中柳惊讶不已,抬头望着她,竟无法出声。好多话想要辩解,心情激荡,胸中气血翻腾,“哇”地又吐出一口血雾,才稍稍消除了胸中郁气。他抬头凝望着她,深邃的瞳眸里是毫无保留的深情,映着她悲伤绝望的表情,他的心也跟着一阵一阵抽痛。
“牵衣……”怎么会以为我不喜欢你?
“我一直以为你是喜欢我的,那么喜欢我,毫无理由。”眼眶已经流不出眼泪,红泪滑落,声声泣血:“我害死亲生父母,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被所有人都不齿。深爱的人对我不屑一顾,最后就连亲人都要杀我而后快……只有你,只有你不嫌弃我,你说喜欢我,一直都陪在我身边……我虽然不曾回应,可是心里是高兴的,是感激的。”
悲伤已经无法形容,她什么都不在乎了,时空穿梭也好,罪恶的过去也好,什么都不在乎了。她望着惊愕的谭中柳,凄然一笑。
“谭二哥阅尽天下美人,梅牵衣何德何能得你独爱?我曾以为喜欢真的是没有理由,连那么糟糕差劲的我你都死心塌地地喜欢……我想,上辈子是我对不起你,这辈子我们总能好好在一起的。只要你说喜欢,我就相信,只要你说娶我,我就嫁你。我是真心想嫁给你,想和你过这一辈子的……”
“我知道……”他眼眸轻垂,却仍旧注视着她。或许,以前有犹豫有矛盾,但在揭开她盖头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他娶了一个好妻子,一个真心爱他的妻子。
“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明明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要娶我!”陡然瞠眸,目眦尽裂,霜颊染血,狰狞可怕。尖利的嗓音吼着,控诉着。
若不是这场婚嫁,所有的一切全都不会发生。展凉颜不会死,爹娘不会死,哥哥也不会又受重伤。明明全部都可以改变的,明明以为这是最后的完美结局了……就因为这场婚嫁!这被欺骗的婚嫁!
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怒,什么是恼,什么又是恨了。她只凭着意念行事,看着谭中柳想挣扎站起来,想要解释,想说“不是……”
不是什么?还想骗她吗?她眸中杀气又盛,狠狠一剑,朝他刺去。斜刺掌风过来,她丝毫不惧,不躲不闪,硬生生地受了,手中的剑也毫不留情地钉了下去,在谭中柳身边,几乎没至剑柄。气血翻腾,一口气顺不上来,她扶着剑柄,一口血雾喷出。
“牵衣!”谭中柳先是被她那一剑惊吓得白了脸,后又见她吐血更加心如火燎,翻身要扶住她,抬袖替她拭血,被剑钉在地上的衣服也随着他的动作“哧”地扯下了好大一片。
梅牵衣推开他,缓缓地站起来,摇头道:“不,你没有骗我。”她轻言慢语,像是在跟他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你没有骗我。你是喜欢我,只不过,是喜欢画我。任性妄为的我,一意孤行;矛盾犹豫的我,形意拆合……是我理解错了,以为你说的喜欢,是爱……”
她想,这世上大概没人比她更笨了。
是她会错意,是她自作多情,是她自以为是。这一切是她咎由自取。
不是重生,只是改错,改那些明明没有发生过的错误。以为已经放开了过去,以为是新的开始,却原来,事实是,周围的一切都有了新的开始,唯独她守着那消失的过去没有放开。
“想时空穿梭是吗?”回头瞥了一眼谈笑二生,看到他们热切的眼光,她的唇角染上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没问题。”
那就从毁灭现在开始吧。
拇指指甲掐在食指指腹上,暗催内力,用力划下,中间三指全部划破,鲜血滴出。她慢慢向前走了两步,伸出左手掌心向上,右手掌心向下,双掌像吊着什么重物似的无比沉重,极慢极慢地画着圈。随着那缓缓画出的圆圈,以她的双掌为心,周围逐渐生出风漩来。那风漩越来越大,甚至引着林间呼啸的山风也慢慢转了方向,朝她双臂间涌来,以她为中心旋转着。旋风带着林间的枯枝败叶跟着簌簌扬起,在她身边打着转。逐渐暗下来的天幕更是云峰如聚,海涛如怒,风起云涌,木叶缤纷,将她一身飘摇的红衣黑发裹在其中。
指尖的伤口渐渐裂开,滴落的血不再向下,反而一滴一滴向上浮起,枯黄败叶中点点血光灿烂。
在场不知情地人都近乎兴奋地望着她,以为时空穿梭真有什么法门要开启了。他们盯着漩涡中的她,浑然不觉那漩涡逐渐变大,卷得漫山的枯叶断枝升起,将他们全部笼罩其中。直到那带着血腥的气流渐渐地压迫胸口了,直到他们渐觉不适了,还仍旧以为那是穿梭时空时的自然现象。
但被梅牵衣以信号弹召上来的萧韶和焦定风却并不是不识货的人,初始真的相信是时空穿梭的楼主因为父母死去,而再次发动了时空穿梭之术,但渐渐地,他们开始意识到不大对劲。
“牵牵,快住手!”
“快制止她!”
梅疏凝与展腾的声音同时响起。梅疏凝抱着承受不住压迫的金雨朵半跪在地上,展腾则飞跃而起,要去到梅牵衣身边制止,但他只跃出半步便提不起气来,只得停在原地。
仍旧不明就里的人还在期待着那即将开启的时空穿梭之门,而知晓一切却无力制止的展腾只能朝距梅牵衣最近内力最强的谈笑二生吼道:“那是‘日月同寿’!”
日月同寿,顾名思义,同归于尽。
谭笑书的脸色顿时变了,他双掌出击,要冲破那木叶滚风。谭笑剑在一旁辅助,二人同时发力,倾尽毕生功力要将周遭叶阵风向震开。
但已经晚了。“日月同寿”发招后,一旦出招者气血溢出,借周遭风势地形,辅以奇门五行,便将他欲“同”之人困于无形金幢铁壁之中,以气压相迫,直至最后筋脉俱断,不以性命相破,绝难突破。
被困在招式中的人逐渐慌了起来,他们徒劳地想着一切办法要摆脱那气流的控制,但一心想要同归于尽的梅牵衣岂能如他们所愿?她心灰意冷,恨着这个世界,也恨着自己,想要毁灭的心情是如此急切,更加增加了“日月同寿”的威力。
胸中真气鼓荡,与周遭风力逐渐趋同,她听不见外界的一切声音,看不到他们做的所有努力。就算有又怎么样呢?没用的,她想,只再差一会,只需一会儿,她就可以当这个世界不曾存在过了。也许会有新的世界,也许什么都没有,但无论怎样,都比现在这里要好。
作者有话要说:叫警察来抓我吧,我是虐待女儿的后妈……
PS:这一章有点短,今天还是要向双更努力。


☆、不是结局的结局(二更)

“他们凭什么能与牵衣‘日月同寿’?”
温和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缓缓传来;卷着远风的疲惫;沙沙地磨在她的心膜上。她努力想睁眼看清楚;这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但风萧萧叶萧萧,黑土遮目。
狂风气流早将四周变成黑压压的一团;看不清人影;只依稀可辨的一抹深色从那漫天黄黑的土和叶中一步一步靠近来。他身形挺拔;脚步缓慢却坚定。随着他的每一步行走;昏暗漩涡里跟着闪烁着血光。
当他靠近中央的漩涡,直至与她面对面,漫天的木叶在他们身边飞舞着,点点血光如同黑暗里点缀的玛瑙。他破烂的衣衫随风乱扬;满是黑泥焦土的垢面淌着血,看不清真正模样。
“日月同寿”以气压人,会武功者遇到外界压力时,内力会自发地产生抵御,抵御的力量与“日月同寿”的力量相对峙,导致陷入招式里的人多走一步都是困难,但这个人却行动自如毫不费力,除非……是没有内力的人。
他是……
眸中生出光亮,挥动的双手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就算他嗓音全哑,就算他容颜尽毁,就算他已完全不像他,但现在这世上剩下的还会在这个时候走近她的人,除了他再不可能有第二个人了。
他没死,他没死!
绝望中生出的狂喜叫她不顾一切就想伸手抱住他,但随着她的伸臂,周围气漩顿时乱了,体内真气跟着乱了套,在奇经八脉横冲直撞,难受得她忍不住尖叫了起来。展凉颜眼疾手快,恰这时伸手与她双掌相贴,跟着画圈。
“当初是我丢下牵衣一个人,这一次我来陪牵衣。”他依然说得很慢,沙哑的嗓音像砂子磨砺,难听,刺耳。
但在她听来却是前所未有的美妙天籁。乱窜的真气找到了个出口,重新导入正轨,身体疼痛减弱。有他回到身边,好像在绝望的深渊里又生出了一线希望。
但这希望没有维持多久,她很快回归到了现实。“日月同寿”一旦发招,不死一人,必以死为祭。待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她凛神连忙撤掌,但展凉颜的手掌几乎是粘在了她掌心。
“你想做什么?我不撤招!”她抗议着要摆脱他,“他们杀了我爹娘,就是死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日月同寿”可以撤招,但撤招的同时因气流的变化导致的破坏力仍旧奇大无比,发招者因催动自身内力血脉,在外界气压变化的同时,必会导致筋脉尽断血管爆裂。就如同两大高手比拼内力一样,二力相撞,只要一直对抗,即使最后双方油尽灯枯而亡,但中间过程不会出事。但若中途有一方撤力,另一方必然要承受对方强大的内力,反遭伤害。但若有另外内力高出二人的第三方同时接下两方的内力,或将两股内力都打回去,则可平安脱险。
他想自己当那“第三方”,让她和那帮杀人凶手活下来吗?不,绝不!
“展凉颜,若想跟着找死,我没说话。但你若要救他们,我恨你一辈子!”
展凉颜用他那模糊的眼睛凝视着她,缓缓地摇头道:“不是要救他们。牵衣说过,这一次一定要幸福。现在这么痛苦,不能结束。”
若有什么害怕的,只是害怕对不起我们所经历的痛苦。在幸福还未到来之前,绝对不能先放弃。
他的牵衣最应该幸福,他想让她幸福,所以,绝对不能在这里死去。他穴脉空无内息,血管血液空虚,“日月同寿”欺压气血,他正好适合承接那气力。
待梅牵衣察觉时,已经没有办法再去阻止了。纵然她有多少委屈,多少不甘,见他再一次这样以身替她,她也只能眼睁睁地任真气冲向他体内,任周围气流爆破,任那悬浮的木叶断枝枯土纷纷沉落。重见天日,天色已暮。
叫人窒息的气压在连续的声声爆破后,慢慢消散。随着木叶尘土沉落而倒下的是展凉颜因真气反噬而早已痛苦不堪的身体。而梅牵衣因为有他做替身,只是消耗了不少气血,并无大碍。
她伸臂扶他,却因自身气弱反被他压倒在地。连忙翻身起来,正要将他也扶起时,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呆住了。
他周围的地上洒满鲜血,身上多处烧伤,血肉模糊,又滚着灰尘黑炭,还有不少地方即使被灰黑掩着也不断地有血流出来,惨不忍睹。
她眼眶干涩流不出泪,只愣愣地瞪着他,想伸手抱他起来,却没有一处可以着手的地方。这么重的伤,她几乎无法想象,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关索的魔鬼实验,地牢的大火,还有这“日月同寿”的冲击……
展凉颜好不容易稳住晕眩的头,勉强眯开眼来,就看到她心疼的模样,他反而牵起唇角,像是想笑,又像是不忍,想抬手表明他还活着,终究是没能抬起来,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最后,他只能很努力地开口,微声道:“牵衣,别难过,我不会死……不能再让牵衣……伤心。”
梅牵衣紧咬着下唇,很用力地点头。
展凉颜明白她的意思,泥与血模糊的脸上绽出笑容,随即又疼得他龇牙咧嘴,一时极为难过。他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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