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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水灵-第22部分

小说: 水灵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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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手臂,听阶前冷雨,听窗边竹籁,一直到天明。第三天的晚上,你终于回来了,另一个崭新的你!周身都燃烧著喜悦、兴奋,和野心!你雀跃著,绕屋旋转,激动的对我嚷著:“哦,静尘,我从不知道生活是这样多采多姿的!我以前都算是白活了!”停在我前面,你把那燃烧著的眸子凑到我眼前:

“走吧,静尘,我们搬到台北去,那儿有一份全新的生活在等著我们!”我用双手捧住了你的脸,痛心而忧愁的看著你,低沉的,一字一字的说:“别忘了,我就是从那种生活里跳到你身边的!”

你转动著美丽的大眼珠,困惑的看著我,你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半晌,你才用充满了怜悯及感动的语气说:

“哦,静尘,我现在才了解你为我牺牲了一些什么,但是,别烦恼,我会补偿你!”我心里一阵紧缩,顿时间兴味索然。我们之间的距离,已那样遥远了。放开了你,我走向窗边,咬住嘴唇,回忆著你手持浇花壶,站在玫瑰花丛中的样子。看不出我的伤感,你追到我的身边:“你没有问我,我试镜通过了,你知道吗?”

“我已料到了。”我语气冷淡。“你告诉爸爸你是谁了没有?”“何必这么早就说呢?等你父亲对我有信心的时候再说吧!你知道他要我在新戏里演一个角色吗?他给我取了一个艺名,叫丁洁菲,这名字好吗?他说改为丁姓,如果按笔划排名,永远占优势!”“设想周到!”我打鼻子里说。

“你有没有想到我会有这一天?”你仍然兴致冲冲。

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你时,小苏曾说过:只要你有服装与化妆,必成为电影明星!那时我曾怎样嗤笑于他们的庸俗,我曾怎样自信的认为,你将永不属于城市!但是,如今,晓寒,你的恬然呢?你的天真呢?你那与世无争的超然与宁静呢?我想著,想著,想著……一股酸楚从我的鼻子里向上冒,我猛的车转了身子,叫著说:“晓寒,晓寒,千万不要去!那种生活并不适合你,相信我,晓寒!我的小说已快完稿了,我会改善我们的生活,我会养活你,但是,请你回来吧!影剧界是个最复杂的环境,那不是你的世界,也不是你的单纯所能应付的!听我的话,晓寒!”你瞪视著我。“哦,”你说:“你也是那种自私的丈夫,你不愿意我有我自己的事业,你只想把我藏在乡下,属于你一个人所有!”

这是谁灌输给你的观念?姐姐吗?我咬了咬牙,感到怒火在往上冲。“你总算承认你是为了自己的事业去笼络爸爸,而不是为了我了!”我尖刻的说。“我本来是为了你!”你叫著,眼里充满了泪水。

“既是为了我,就放弃这件莫名其妙的傻事!”我也大叫著。“我不!”你喊,猛烈的摇头。“我要去,我喜欢那个工作,我喜欢那些人,我喜欢那种生活,你没有权利剥夺我的快乐,更没有权利干涉我的事业!”

我一把抓住了你的手腕,用力的握紧了你,我的眼睛冒火的盯著你那张倔强的脸。

“我不许你去演那个戏,如果你去了,我们之间也就完了。”你张大了眼睛,不信任似的看著我。

“你是说真的?”“真的!”你咬紧嘴唇,你带泪的眼睛阴郁的望著我的脸,我们就这样彼此对望著,僵持著,好半天之后,你猛的挣脱了我的手,用力的一甩头,你的头发拂过了我的面颊,像鞭子般抽痛了我的心灵。你咬牙切齿的从齿缝里迸出了几个字:

“我并不稀罕和你生活在一起!”

一切都完了。晓寒,我就这样失去了你。

第二天早上,你带走了你的衣物,离开了这栋小屋,这栋属于你父亲的房子。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哦,晓寒,你就这样走了,一无留恋,一无回顾,你挺著你的背脊,昂著你骄傲的头,去了。我目送你的离去,眼光模糊,而内心绞痛。我知道,我那安详的、满足的小妻子——晓寒——是已经死了。离开我的,不是晓寒,而是那新崛起的明星——丁洁菲。从此,不再是有光有热的日子。从此,是寂寞的朝朝暮暮与漫漫长日。在痛苦中,在煎熬里,我的第一部小说出版了。该感谢这种痛苦与煎熬,这本书里充满了最真挚的血与泪。在书的扉页上,我写著:

“献给我逝去的爱妻——为了她给我的那些幸福的日子——”

这时,丁洁菲的名字已经常见报,“一颗闪亮的新星”,他们这样称呼你。我常在报上看到你的照片,正面,侧面,全身,半身……那些照片对我都那样陌生,我常困惑著,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认识过你。甚至于,和你共同生活过那么些年。在深夜,在清晨,我经常伫立在玫瑰园中,一遍又一遍低呼著你的名字:晓寒,哦,晓寒。

我的书出版了,也曾希冀它能将你带回我的身边,也曾渴望看到你走回这小屋的形影。但,我失望了,你的声名正如旭日中天,你不会再记起我。小说的出版并没有带来你,却带来了金钱与名誉,再有,就是姐姐——就在今天下午,她出现在我的小屋里。“静尘,”姐姐一阵风似的卷进来,满脸的兴奋与笑容。“爸爸终于知道晓寒的身分了。”

“哦,是吗?”我淡漠的说,我并不关怀。

“爸爸叫你回去,他说,你毕竟是有眼光的,以前是他错了。他说,现在你成了名作家,晓寒成了名演员,一切好极了,他要给你们补行婚礼,一个隆重的婚礼,招待所有的记者们。而且,他还要送你们一幢小洋房作结婚礼物呢!”

“哦,是吗?”我的眼光望向窗外。“晓寒怎么说呢?”我尽量不让语气里流露出我的感情。

“噢,静尘,晓寒是个好女孩,她一直住在我家,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她心里仍然是爱著你的,你怎么在书的扉页上咒她死呢?现在,你只要去安慰安慰她,说说好话,道个歉,包你就没事了!”

“她到底说过什么?”我烦躁而不耐的问:“她赞成爸爸的安排吗?”“当然啦,这样总比你们在这小屋里喝西北风好!”水灵32/37

我离开了窗边,慢慢的走到书桌前面,打开抽屉,我取出了一张签好名的离婚证书,和一张支票,递给姐姐。这是我早就准备好了,本来预备寄给你的。

“请转交给晓寒,支票是为了向她购买这幢小屋的,离婚证书是她需要的,免得我耽误了她的前程。”

姐姐瞪视著我,瞠目结舌。

“你脑筋不清楚了吗?”

“是的,我脑筋从没有清楚过!以前,我爱过一个名叫晓寒的女孩子,现在你们却叫我和丁洁菲结婚。你去转告丁洁菲,我不能背叛晓寒。”“你是疯了!”姐姐喃喃的说:“写小说把你的头脑写昏了!”是的,晓寒,我是疯了。世界上像我这样的疯子,大概没有几个。姐姐走后,我就一直坐在书桌前面,默默的沉思著。我想你,晓寒,我强烈的强烈的强烈的想你,晓寒。那轻盈的脚步,那鬓上的玫瑰花香,那低柔的歌声,和那碗盘的叮当。哦,晓寒,你怎会从这世界上逐渐消失,我又怎会失去了你?黄昏时,下起雨来,雨声淅沥,像你的歌。哦,我想你,晓寒。晚上,我在玫瑰园中久久伫立,花香依旧,人事全非。哦,我想你,晓寒。我摘了五朵玫瑰。做什么呢?我望著玫瑰,百无聊赖。

呵,五朵玫瑰!第一朵给你,你好簪在你黑发的鬓边。第二朵给你,你可以别在你的襟前。第三朵给你,让它躺在你的枕畔。第四朵给你,你好插在梳妆台上的小花瓶里。第五朵,哦,晓寒,不给你,给我,为了留香。

是的,留香。我毕竟还有这股玫瑰花香!

罗静尘写完了。天已经完全亮了,黎明时的曙光早就从窗外涌进了室内,把整个房间都填得满满的。罗静尘放下笔来,挺了挺背脊,一层厚而重的倦意对他包围而来,他眼光模糊的望著桌上的五朵玫瑰,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仆下身子,他把头伏在桌上,用手腕枕著。他倦极了,倦得不想移动,深吸著那绕鼻而来的玫瑰花香,他又叹口气,然后,他睡著了。

这时,却有个女人正疾步走在屋外的田畦上!

然后,那女人停在房门口。

她鬓发微乱,她面颊苍白,她因疾步而喘息,她的眼睛大而不安,闪烁著奇异的火焰,她手里紧握著一张离婚证书及支票。站在那门口,她深深呼吸。然后,似乎是鼓足了勇气,她推开了门。站在门前,她迟疑的望著那依然亮著台灯的书桌,和那桌上仆伏著的人影。张开嘴,她想喊,却没有喊出口。犹豫片刻,她轻悄的来到桌前,颦眉的凝视著桌上的五朵玫瑰,再凝视那张憔悴的,熟睡的脸庞。然后,她发现了桌上那叠长信。身不由己的,她在桌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开始一页一页的读著那封信。她终于看完了。放下信笺,她抬起睫毛,深深的望著那熟睡的脸孔,她的眼睛湿润而明亮。

罗静尘在睡梦里转动著头,不安的呓语、叹息,然后忽然间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他看到了她。微微的蹙了一下眉毛,他用力的眨了眨眼帘,再看向她。她不言也不语,只是默默的迎视著他的目光,泪珠在她睫毛上闪亮。

好半天,谁也没有说话。最后,她那泪珠终于在睫毛上站不住脚,而滑落在白皙的面颊上。这使他震动了一下,张开口,他才轻声说:“你是谁呢?丁洁菲吗?”

“不,是张晓寒。”她低低回答。

“你从哪儿来?”“从我来的地方来。”“要到哪里去呢?”“听说,在那边山里,有一块很好很好的地……”她幽幽的说。新的泪珠不断的从她眼眶里涌出,她却不眨动睫毛,只定定的把目光凝注在他脸上。“有很好很好的水源,可以变成一个最好的玫瑰园。”于是,我们的故事结束了。

于是,当若干天后,有一群人,要找寻那新成名的

作家,和那传奇式成了名又失踪了的女演员,他们来到

了这栋小屋。屋中一无所有。只在那简陋的书桌上面,排列著五

朵玫瑰。令人惊奇的是,那五朵玫瑰虽已枯萎,那花瓣

却仍然奇异的呈现著鲜艳的色泽一九七○年十二月八日黄昏水灵33/37

心香数朵

竹风,前面我讲了一个关于玫瑰花的故事给你听,如

果你对它还不厌烦,我愿为你另外再讲一个,一个也是

关于玫瑰花的故事。这故事的关键是一束玫瑰——一束黄玫瑰。竹风,让

我说给你听吧!最初,这故事是开始在中山北路那家名叫“馨馨花庄”的花店里。馨馨花庄坐落在中山北路最正中的地段,是家规模相当庞大的花店,店里全是最珍贵的奇花异卉,和假山盆景。店主人姓张,假如你认识他,你会发现他是个充满了幽默感和诗情雅趣的老人,他开设花店的目的,似乎并不为了谋利,而在于对花的欣赏,也在于对“买花者”的欣赏。平常,他总坐在自己的花店中,看那些花,也看花店门口那些穿梭的人群。这是冬天,又下著雨,气温可怕的低。街上的行人稀少而冷落,花店里整日都没有做过一笔生意。黄昏的时候,张老头又看到那个住在隔壁巷子里的,那有对温柔而寥落的大眼睛的少女,从花店门口走过。这少女的脸庞,对张老头而言,是已经太熟悉了。她每天都要从花店门口经过好几次,到花店前的公共汽车站去等公共汽车,早上出去,黄昏回来,吃过晚饭再出去,深夜时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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