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追-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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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上下下梭巡著曹瞒身上有无外伤。
看起来似乎还好,虽然发散了,衣服乱了,狼狈了些,也就止於这样。
“凡事要量力而为。”他用一种坚定,不容人置喙的语气跟她说话。哇勒,当著这么多人的面前他没有慰问,没有好言好语,只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教训她,气气气。
“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著老弱妇孺受欺负,等等,我见义勇为的时候,你这个可以出力的巨人在哪里?”“你有理说不清。”她这次帮默娘出头了,可是下回默娘又挨打的时候她会在哪里?今天要不是他出面,她恐怕也会在王二虎的拳头下受了伤。
一想到她会受伤,他对王二虎的欺弱行径突然心生厌恶了起来。
“我不跟你说。”曹瞒转向楚楚可怜的默娘。
有理说不清的人是他才对!这世间要是人人都像他这样非把理字说清楚,饱受丈夫老拳的女人恐怕要下到阎罗殿才有办法申冤了。
“小嫂子,你还好吧?”撩开她的发,曹瞒不禁抽了口气,压下的火气又翻涌而上。
那个混蛋居然把她打得伤痕汇汇,放眼能见青一块,紫一块。
默娘摇头,抱紧怀中的小孩,试著站起来。
她不敢去看丈夫的脸色,只能浑身颤抖。
曹瞒扶著她站直身子,透过衣袖感觉到妇人瘦削的手臂,可见她的日子十分不好过。
“谢谢姑娘。”她喃喃道谢,语不可辨,转身住家的方向走去。
曹瞒呆住了。
人群这时也跟著散去。
“我们也回去。”
赐天官的声音叫曹瞒抬起茫然的眼。
“不明白吗?”他向来不管邻里的事情,不是他寡情,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予置评。
她绷紧如花的脸蛋,她真的不明白,好多事。
是她想法太筒单,还是世人本来就复杂?
“别看了,回去。”赐天宫走到家门口,理所当然的以为她早跟上来,但回头一看却发现她落後一大截,而且,走路的样子奇怪。
这样看著她,她那脏兮兮的模样,又瘸脚、又扶腰,哪有半点美感,他却移不开眼睛……像有根朝天椒吞入腹内,一时烧灼了起来。
他向来清心寡欲,对任何事物不曾积极的追求过,跟她偶遇几次,西湖借伞一次,水岸救她又一次,前天,她差点落入坏人的手中再一次,这样的纠缠像是注定好的,这次,她义愤填膺的跳出来为陌生人求公平,她……一直都是这么火辣辣的性子吗?想探究的欲望一旦生成,就像植了根芽种,要拔除就不容易了。
只是他不会知道爱情的开端也是这么开始的。
“你受伤为什么不说?”女子不同男人,万一要留下伤痕,会嫁不出去的。
“不要你管!”她还在气头上,气的是这个大木头胳臂往外弯,没替她说话也就算了,还教训她的不是。
“……”赐天官以沉默回应,转过身去。
发怒中的母老虎,他好像怎么说都不对。
“赐天官!”他不会真的不管她吧?
“来!我背你。”他倒退走至她身前,用哄小孩的口气坚定温柔的道。
他弯下腰,那宽阔的背一下映进她如秋水的眸于底。
从来没有谁这样待过她。
“你说男女有别的。”她突然别扭起来。
她分明想扑上去的。
“你伤了腰。”他扼要的一句话,解了她的别扭。
“我伤了腰、断了骨头也不关你的事!”
他静静化成等待的雕像。
她嘟起了嘴,暗暗在气自己矜持个什么劲。
半晌後,“上来。”他说。
听得见那沉沉的声音从他的胸腔发出来,曹瞒眼眶湿了。
贴上他温暖洋溢的厚背,攀住他的肩膀,一双细臂有著它自己生成的意识,来到他的脖子,感觉到男性的喉结,一切都是那么地陌生又叫人安心。
她突然觉得腰痛不那么剧烈了。
第五章
“那个王二虎我怎么看就不顺眼,别的本事没有,屠夫嘛,做生意偷斤减两不说,仗著会几下切肉功夫,眠花宿柳,为了要纳妾的事,天天跟默娘过不去!默娘也死心眼,要纳妾就让他纳,何必自讨皮肉苦吃呢……”黄氏掩了後面的话,说到底,她也算是个长辈,背後议论人家的是非总是有欠公允,女人油麻菜籽命,撒到哪都要坚韧的活下来。
“唉唷唷……那种丈夫休了他算……”不是很清楚的声音嗯嗯啊啊的仍要据理力争。
“傻孩子,各人有各的命。”老人阅历多,把凡事都归诸宿命。
“唉唷唷……奶奶,那些男人都是你纵容出来的……”哀叫之余,还是要表示意见。
“咦,我也有错啊,呵呵……”布帘里头,对於扭筋伤骨黄氏自有一套祖传秘方,但才几下推拿,便使得曹瞒发出惊喘尖叫。
骨头要分家了啦!
“瞧你细皮嫩肉的,奶奶我都还没开始下手呢。”
还没开始?曹瞒咬著棉被,含糊不清的求道:“祖奶奶,我不疼了,您就放过我吧。”
“是吗?那你起来翻两个筋斗给我瞧瞧!”
“啊……”谁来救救我?痛痛痛痛痛……
憋著气,房间外的赐天官偶尔抬起头,百思不得其解,不就拉个筋,有那么痛吗?
“祖奶奶,你真厉害!”
好半晌,吁口气的声音娇憨的从布幔内滑入他的耳。
听她中气十足的声音,应该是没事了。
停下手边的工作,本来想问什么的,但是,那一老一少讲得兴高采烈哪有他插嘴的余地,他决定埋头工作,这样比较实际。
念头打定,他不再倾听房内的动静,专心做起伞面来。
缝角、绷面、上架、剪绷面、穿花线、刷花、摺伞……沉入工作的乐趣中。
他完全没有察觉从房间出来的曹瞒静静的在他身边蹲下,看著他专注工作的模样。
“我看你每天这样努力,两个工作天才能做好一把伞,能过日子吗?”她真的怀疑ㄟ。
这几天她合计过,这个家一家老少虽然说吃穿方面没问题,因为他是个高手,上山打猎,或溪底放个竹篓捕鱼,加上屋子外头有几畦黄氏为了打发时间种的青菜,但是,没有隔夜粮,多余的银子更别提了。
夸张的是,这家伙帮人接生小马别说没拿钱回来,还倒贴弄脏了一件衣服。
帮人犁田,忙了好几天,报酬一把青菜。
卖伞随人杀价,几乎是半卖半送,他做心酸的啊!
想不通他是怎么安於这样的生活?怎么看他都不像会是一直困在浅滩的龙。
“喂,我问你话哩。”她用手指头戳他的脸,终於得到他的注意。
“什么?”赐天官闪躲著她的指头,只是,那圆润的触感依旧留著,滑入他的心里激起一圈涟漪。
知道他专心工作的时候谁也吵不了他,她认命的重复一遍。
“我说,你这么拚命工作,一个月可以赚多少银子?”注视著他的轮廓,曹瞒发现他是那种越看越顺眼的男人,耐人寻味的眼眉成峰,唇形厚薄适中,略微粗亮的黑发编成辫,散在肩膀上,他不像江南男子多束冠或是戴帽以求好看。
她发现自己的心儿怦怦的跳。
或许,他不是人人眼中标准的金龟婿,可是谁天生就是金龟?
她可以自己创造完美的金龟来啊!
“不少。”难得有问有答。
“说说看。”
“……反正不少就是了。”微微的揽起眉头,真要他说?谁还记得银子换回来是多少,反正家中的吃穿用度一直没少过,但是,也没多余的就是了。
“生财要有道,单单靠劳力揽不了银子的。”她可是生意人的女儿,不能眼睁睁看他清贫度日。
再说,她刚刚看过米缸,里头剩下没多少米粒。
一个家庭,需要每天张罗才有饭菜吃,简直浪费体力跟老天给的智慧。
“你想说什么?”她的问题好多,但是每个问题他都衔接不上,为什么她不肯放过他,让他安静专心的工作呢?
“来!”曹瞒试图拉动他高大的身躯。“带我出去走走。”
“我……要工作。”他转过头,以背对她,鸵鸟的表示他的不肯顺从。
“一天不做又不会死,赐天官,把你的头转过来,我不想对著後脑勺说话!”曹瞒擦腰,顾不得男女之嫌握起拳头猛槌他结实的背。
呜,石头啊,这么的硬。
“你的脚不适合出门。”
忆起她凶巴巴修理王二虎的模样,再瞧她现在的活蹦乱跳,真是想不通,她哪来的精神气力,永远用不完似的。
赐天官脸上表情没什么改变,却不知道有阵春风吹上他的嘴角,微微弯了平直的唇线。
“带我出去啦,我想出去!”她还在要赖。
不是真的想出门,只是挝著他很好玩。
“你别想去管人家的家务事,默娘有她的人生,你要插手,会使事情变得很复杂的。”
ㄏㄡ!他怎么知道她放心不下默娘?
曹瞒撇嘴。
“你就眼睁睁的看她那个可恶的丈夫假借夫君之名,行虐待之实,你的良心被狗吃掉了?!”这事,她管定了!
原来,是大家默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真是过份!
“反正,我说了,别自找麻烦。”
她的心眼特多,就是跟平常人不一样!
本来很少转动的脑筋只要一碰上有关她的事,就会不自主的衍生出许多想法……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他乍然喊停!
赐天官猛然站起来,二话不说的走了出去。
“你给我站住!”她还有话没说呢。
他的步伐停滞了下,继续又往前走,留下呆呆的曹瞒。
他……好伤人呐,居然用不屑一顾表示他的不堪骚扰。
但是,她骚扰他吗?
要是一般女子肯定为此觉得受辱掩面逃走,要不然也会躲藏个十天、半个月,把自己包成木乃伊藏镜人不敢出来见人,可曹瞒不是,她吸了口气,追出门去。
“赐天宫,你现在叫我不要管,那刚才我海扁王二虎的时候你干么不阻止我,这就表示你是默许的,你说,为人处世可以半调子,虎头蛇尾吗?不行!对不对?为了让事情能够圆满落幕,你要帮我。”
赐天官头皮一麻,他似乎没有她拒绝的能力,就算现在不答应,眼前这小女巫也会拚命的想尽办法把他拖下水。
“这件事,等我有空再说!”
“等你有空,太阳都打西边出来了!”想敷衍她,不成!
其实,曹瞒也知道,夫妻间的事情外人谁都帮不上忙的,除非,默娘自己想走出来。
但是,不拉她一把,默娘又怎么有勇气离开那样的丈夫,开创新生活?什么劝合不劝离?这也是要看情况的。
赐天官又语拙了。
他明明有一堆大道理可以说服人的,在她美到不可思议的眼中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样,好像很没志气的被吃定,容许她胡作非为。
好吧!他无奈的想,或者,只要他多花些时间盯牢她,就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的。
“我去打猎,你来吗?”她依旧跟著他。
“不去,我还有别的重要事要做!”打猎?太血腥,虽然听起来很刺激,不过……改日吧。
他以为她会说要跟。
慢著,她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又,他是怎么了,对她越来越挂怀?
“你早去早回。”她挥挥手要他赶快出发,就像寻常人等在家中的妻子一样。
曹瞒没有发现赐天宫迟疑的神色,她的心思这一刻都在别处。
追金龟,不见得非要黏在他身边才叫追,偶尔改变一下追逐的方式,她要让这只金龟离不开她。追金龟一事,开始变成曹瞒最主要的生活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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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出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