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打细算 作者:花满筛-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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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流涌入体内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像要被烧成灰。
他趴在我身上,汗淋淋地胸口贴着我的后背,整个人将我严严实实地覆在身下。沉沉地呼吸在耳朵边起落,我无力地埋怨他,“起来,重死了……一次做这么久,是不是人啊你?”
挣扎着推他,他却执意不肯起来。手指扣住我的手,牙齿咬着我的耳垂,吮吸,挑逗,撕咬,电流一波波漫卷全身,我颤抖着发现没有撤出身体的器官又搏动着坚硬炙热起来。
“喂,你……你……”我话还没说全,暮雨已经开始慢慢地律动起来,层层叠叠地快感再次淹没我,在海浪般的欲望中飘摇的我根本没有心力去压制不住从喉咙里跑出来的呻吟,那些声音跟暮雨的喘息混在一起,浓稠甜腻,情|欲淋漓。
可恶的是,这次时间更久,要是由着他做下去我恐怕自己会散掉。一次次快速而深入脏腑地攻城略地,终于让我撑不住得跟暮雨求饶,“不要了,暮雨,不要了行吗?”
他却生气了似的,一口咬在我肩膀,说不出的疼痛和身体里激荡的快感碰撞在一起,意识就像冲向岩石的潮水,顷刻碎成雪白的泡沫。
我涣散地意识里响起一个声音,微微的沙哑,像清泉上绕着薄雾。
他说:“不许不要我……如果我这辈子只能抓紧一样东西,我要你。”
深情款款,却又哀伤婉转。
心头莫名地酸痛,我费劲儿的翻过身体,换成面对暮雨的姿势。古井般深沉清澈的眼睛悬在面前,我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在怀里,“谁说不要你了,什么都不要了,也要你。”
向来还算有节制的孩子,那天失控般地做了好久。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醒来时晚上七点多了。身上倒是清爽的,只是像被泡在陈醋里泡了一天般酸软。
暮雨靠着床头坐着看书,见我醒了,朝我一笑。我翻个白眼,骂了声‘禽兽’转过身去打算继续睡。
暮雨趴在我耳边低声地道歉,温柔的调子认真的语气,我没撑多久就又跟他腻歪着亲在一块。
晚饭杨晓飞给做的鸡蛋面条,暮雨把碗里的鸡蛋都挑给了我,我也不跟他客气。就着他时不时看过来的甜蜜眼神,我呼呼地吃了两大碗。
接到老爸的电话之前,我以为我的情况应该到了触底回弹的阶段,后来才知道,这才是某种破灭的开始,我不得不感叹,幸福太短。
那天无异于每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跟暮雨商量好了要回家去跟爹妈说明我俩的事,求一个成全。出门之前,老爸打来电话,声音慌乱颤抖,他说娘亲买菜回来忽然晕倒,送医院抢救总算缓过来,医院方说娘亲的心脏病已经好几十年,这次发作的特别厉害,必须做手术,但是当地医院没有这个条件,让我们去北京的大医院看看。老爸问我能不能请假回去?
我心里慌成一片,却还是劝我爹别着急,我马上回去。回家的车上,暮雨一直握着我的手,其实我全身都是冰的。
回到家直奔医院,以往看见我就会笑得花一般的人脸色惨白地躺在病床上,呼吸机发出沉重的声响,心电仪上冰蓝的光点脆弱的跳动,老爸陪在床边,神色几近呆滞,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我从未如此害怕,那个养了我二十几年的亲人就要离开的想法,让我透不过气来,可是,眼下我必须坚强,我是她儿子,是她的依靠。
我硬着头皮还是打通了总行叔叔的电话,他跟我们不一样,他是神通广大的人。我说了现在娘亲的情况和医院的建议,叔叔也没追究我之前的冲撞,立马答应下来帮我联系北京的医院和专家。
办转院,专家会诊,排期手术,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将近二十万的手术费基本用光了爹娘的积蓄,老爹把银行卡给我时,无奈地说,“这本来是留给你娶媳妇的钱……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
我看了眼一直跟着忙前忙后的暮雨,接过卡来,不在意地说,“这你就放心吧,娶媳妇哪用得着花钱?”
娘亲手术那天,我劝体力透支早就撑不住的老爸去旅馆休息,而暮雨则陪着我在手术室门口等了整整一个晚上。
那一夜,我的爱情伴着我,守望着同样深重的亲情,那时候,我天真地以为我可以握紧生命中最重要的两样东西。
术后娘亲的身体极度虚弱,一直在重症监护室,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我跟暮雨两个人轮流看着,老爸年纪一把,受不了这样的折腾,万一再有个毛病,我们就更是顾不过来,他自己也知道,大部分时间就是给我们送送饭。医院的人都以为我跟暮雨是亲兄弟,相熟的大夫问起老爸时,他也会说我俩都是他儿子。头一次某护士跟我说你哥怎么怎么,我反应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是暮雨,想想又不是吃了多大的亏,也就没解释。
辛苦可以忽略,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平均下来每天超过万元的药物、器材、护理以及抢救费用并没有使娘亲的情况明显的好转。
后来又一次会诊之后,专家决定再进行一次手术,时间只与上次手术相隔一个月,这样的密集的手术危险性很大,娘亲的身体很可能承受不住,可是不做的话,情况也许会更糟糕。我们商量了一天,最终决定听医生的建议,再次手术。
然后我发现,自己所有的钱加起来也不够二次手术的费用了。娘亲从住院开始到现在的花费早就超过了社保大病统筹二十五万的最高限额,我们自己承担的费用已经差不多三十万,几乎每天都有通知让我去补交住院费,越来越多的钱投进去,却看不到什么希望。
那天娘亲醒过来,话都不能说,我把她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她看着我笑,眼泪却顺着眼角淌下来,她的眼睛里没有绝望,有的只是千般万般的不舍,和告别。
我强撑着等她睡过去才冲到外面。
人来人往的楼道里,我蹲在墙角,蒙住自己的眼睛。
那是给了我生命,对我付出无尽的关爱和心血的人,那是养了我二十几年,为我搭建一路平安顺遂的人,是不能失去的我至亲的人。
在她需要我时,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开她的手,即便是徒劳,我仍企盼着,能多一天便多天,能多一秒便多一秒。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熟悉的力道将我扶起来搂在怀里,沉默无声的安慰,让我的心慢慢平定。这时候我哪有资格脆弱?但凡有一星半点儿的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暮雨,咱们的房子,卖了吧。”我说。
他点点头,“好。”
小李接到我的电话,二话没说就答应帮我联系买家,因为急着用钱,我只求房子按原价卖掉就好,可是小李却在第三天便将房款直接打到我卡上,比我的原价多出十好几万,几乎是按市价卖掉的。
我无暇顾忌这又欠了小李多大的人情,只要娘亲的病能治好,让我去求谁我都不在乎。
索性的是,第二次手术后,娘亲的情况大有好转。手脚都不再冰凉,脸色也红润起来,术后一周便不再用呼吸机,能跟我们说话,还能慢慢吃些东西,我紧扯着的心也慢慢放心来。
某日,老爸陪着娘亲,说我跟暮雨俩来月都窝在医院里,也该出去走走透透气了。于是那天我俩乘地铁去了雍和宫,从不信神佛的我买了一大抱香竹,挨个儿的佛像都拜过一遍,上香三注,求他们保佑亲人平安。暮雨跟着我,我拜他也拜,我上香他也上,依然沉默,似乎比从前更甚。
这两个月我为娘亲的病焦头烂额,确实忽略了他,只知道我需要的时候,他就在身边,给我支持和温暖,让我依靠,稳定又踏实。
最后一殿的白檀大佛前,我点燃了手中余下的所有香烛,虔诚地三叩首,但求与那个人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神佛闭目,烟散虚空。
又过了半个多月,娘亲病情稳定了,转院回到县城,她开始催促我回单位上班儿。我哪敢跟她说早就辞职的事儿,只好拖着说已经请假了,拖到最后,娘亲急了,说我请了快三个月的假了,暮雨也跟着忙了这么久,必须回去上班。我要是不去上班儿,她就不在医院住着了。
我跟暮雨俩人可以说是顺水推舟地回了L市。娘亲说的很对,我必须找个班儿上,不然她真的不能在医院住着了,因为,我们没钱了,几乎是山穷水尽。
娘亲现在在医院每天不下三百块的花销,这是必须的保命的药费,即便出了院也不能免,这样一个月就是一万,一年就是十二万,我哪儿有那么多钱啊!
找工作,我白天去人才市场转悠,晚上在网上投简历,终于发现L市的基本工资水平原来是在一千五到两千之间,而我这样的大专学历工资大概在一千到一千五……暮雨他们工地工人都挣两千多,虽然体力劳动辛苦些,原来确实不算少了。
现成的洗车行工作工资两千,就算我跟暮雨还有杨晓飞三个人都在那里工作、都不吃不喝、他俩的钱都给我、再加上爹娘的退休金合起来也不够我娘亲的药费。
娘亲靠那些昂贵的药活着,而我必须挣足够的钱来买我娘亲的命。
且不说我以后能找到个挣大钱的工作的机会又多小,即便是有,怕我娘亲也等不了。
这是真正的困境。
我发现钱是如此重要,我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无能,连母亲的生存都没有办法维系。
在跟能借钱的人都借遍了之后,我不得不说,我后悔了,后悔得想死。我不该辞了银行的工作,它就是再不好,再难熬,起码收入还刚刚好付得起娘亲的药费。
又一天晃悠过去,我仍然没找到工资够高的工作,回来发现暮雨再一次将我拿回来的招聘男女服务生月薪一万的广告仍进了垃圾桶。那个我急得扯着头发睡不着觉的夜晚,头一次,我烦躁地打开了暮雨想要安慰我的手。暮雨帮我写的简历被扔了满地,他一张一张地捡起来,月光照着他的身影,比沉默更沉默,比寒冷更寒冷。
我实在熬不住了,借钱只能一时,不能总这样下去,那是我亲娘,无论如何,我得让她活着。犹豫了许久,我还是给总行的叔叔打了电话,他的回答让我绝望,他说,我辞职的事情早两个月就批下来了,现在再说不辞太晚了,董事长亲自批的他也没有办法。虽然最后在我的哀求下,他勉强同意帮我问问,却是没有任何把握。
那些天我经常心不在焉神情恍惚,直到某日杨晓飞忽然拦住我问:“韩
哥最近是怎么回事?”我才惊觉,他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跟我说话了。
“他不是没有跟你说话,而是根本不说话。在家里,在洗车行,跟谁都不说话。”杨晓飞几乎是扯着嗓子提醒我。
看着我惶恐无措的表情,半晌,杨晓飞终于无力地松开了钳制着我胳膊的手,恨恨地骂道:“一个两个都这样,这他妈到底是要怎么着啊!”
推开卧室的门,屋里没开灯。月光明晃晃地铺了半间屋。背靠床头坐着的人有些生硬的转过脸来,我知道他在看着我,而之前几个晚上,我会在他的注视下,走过去,倒头就睡,留他在我背后寂静地呼吸。
我到底是,做了什么?
脱了鞋子,爬上床,抱住他僵硬的身体,亲吻他冰凉的脸颊,这个我发誓要好好珍惜的人,竟然在咫尺之外被月光冻透了。
“对不起,暮雨,对不起……”眼泪无声地落进他衣服里。
他慢慢抬手搂住我,嘴唇贴上我的眼睛。
剧烈的痛忽然在心底炸开,我忍不住呜咽起来,“我得让她活着……暮雨……我是她儿子……我真没用……”原来我什么都经不起,只要生活掀起个小小的浪头,我便被拍得七零八落,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