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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部分

精打细算 作者:花满筛-第101部分

小说: 精打细算 作者:花满筛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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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就是说……你的意思就是没人管你们是吧?”我竭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结结巴巴地问。
“谁管啊?躲还来不及呢!特别是这次赶在枪口上,上边说严查严办,没人敢糊弄事儿,更不是走过场,这节骨眼儿谁都不想被盯上。那些管事儿的人有几个敢说自己干净的!就他们办的那些事儿,随便拎出一条来都够关几年的。高层领导好几个都称病住院修养去了,平时好的哥们儿也都插不上手,给林旭打电话,人家听说这事儿直接说管不了。这也不奇怪,他本来指望我们能加入他在总公司的那一伙儿,可是韩哥不想就这么绑在这儿,也没按他安排的走。”
所以,如今求神拜佛都没用了?
我烦躁地揉着额头,“谁都不管是吧?行,行,我给暮雨打个电话……”看看他是怎么想的,我已经完全无措了。什么烂地方,什么烂事儿,我还觉得自己的工作够憋屈,敢情跟人家临深履薄相比我这就是天堂。
杨晓飞拦着我说,“安然哥,你就先别找他了,他现在肯定忙死,查丢的那份材料是怎么回事儿呢!他没跟你说,你就先装不知道吧,也可能韩哥他有办法……我……我就是沉不住气……”
靠,幸好你沉不住气,都跟韩暮雨似的,本人真就与世隔绝了。
挂断电话,我也甭想睡觉了。翻来覆去琢磨,又叫了吴越陪我想,最后发现,一点忙都帮不上,完全没处插手。别说省里、中央,我家往上数三辈子也没有个当官儿的亲戚,我想找谁问问都不可能。这到底是多大个事儿?搞不好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实在没有概念,吴越他也不知道。想给韩暮雨打电话又怕烦着他,怕我的担忧让他心里更乱,只能不停地问杨晓飞了解进展情况。
两天,我过得跟两年似的,心不在焉,业务上更是漏洞百出,徒弟说我被他附体了。上午的时候曹姐找我谈话,说我这两天出的错儿都太白痴,问我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我犹豫了半天最后也没说。下午的时候曹姐黑着脸又把我叫上了楼,进门啥都没说先是反锁了门,继而甩给我一张纸,人民法院的章扣在左侧骑缝和右下角:金融机构协助查询冻结止付通知单。冻结账户户名:韩暮雨;账号:XXXX XXXX XXXX 5211 314;冻结类型:只入不出部分冻结。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幸好前些天已经把里面的钱都买了黄金,之后才意识到,完了,事儿大了,已经开始走法律程序了。脑子一下子僵硬成木头,一点儿都不能动。曹姐拉着我问长问短,我也没心思隐瞒就把自己了解的情况跟她大致说了一遍,她没追究我俩怎么又搞到一起了,只是皱着眉头发愁,这可怎么办?
此刻我实在忍不了了,拿出手机就要给暮雨打电话,结果还没拨出去呢,有电话打进来。
屏幕跳出来的来电名称不是那个混蛋是谁?

“喂,韩暮雨,你是不是当我死的?”声音太冲,曹姐踢了我一下儿。
暮雨还是那个气死人的平调子:“安然,你都两天没给我发信息了,是不是没按时吃药?”
都什么时候啦还跟我扯这些鸡毛蒜皮,“吃什么吃,吃云南白药都不管事儿了。”
电话里传来一声低低的笑,极其不合时宜,完全脱离他的风格,却又不是假的。这么个连俏皮话都算不上的句子,根本就不该得到他这样超额的笑。那种惊悚感像是锋利的刀片瞬间划过皮肤,冰凉、麻木、丝丝缕缕的疼痛伸展开来,绵密细韧,织就了一张网,慢慢收紧。果然,短暂的沉默后,他说:“安然,对不起。”
浅浅一句,让我的心一沉到底。 
“你都知道了吧,杨晓飞都跟你说了吧,这次的事儿,挺麻烦的。安然,对不起。”我居然听得出他声音有些微微的颤。
“对不起你妹啊对不起,少跟我扯别的,杨晓飞能说清楚什么?”我吼完了意识到现在发火着急都屁用没有了,他一定是挺难挺难的难到撑不下去了才来跟我坦白。
控制,控制,别跟他嚷,别骂他,心疼他,就温柔地待他。我放缓了语气,“暮雨,怎么回事儿啊?我这还糊涂着呢。”
“就是丢了一份资质证明文件,那份文件里的手续能证明我们的项目都是按程序来的,本来除了单位存档,我自己还留了一份,后来……丢了……”
“丢了?”
“或者说被人拿走了。”
我想我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负责单位文件归档的那个人失踪,而我自己手里那份被不知道什么原因的机器起火给烧了……还是太大意,应该再多留几份。”
“靠,”我一拳打在曹姐办公桌上,“……知道是谁干的吗?谁这么恨你啊?”
“算知道吧……当时几乎所有的项目组都想参加这个项目的投标,最后我们组揽下来确实是得罪了很多人……我是打算做完这个项目就走的,所以当时做事也太绝了些,如果工程下来能分点儿给别人,可能就没这么多麻烦了……知道是谁也没用,没证据……”暮雨的语气依旧平静,从相识开始,就少见他有焦躁的情绪,跟我更是从来都没有着急过,向来炸毛耍横上蹿下跳都只是我一个人的活儿。只是今天他的平静有些不一样,清凉的音调滑过耳膜,像是暴雨前一缕潮湿的风。
有种冰冷的感觉从心底渗出来,是的,恐惧。我努力把事情考虑得简单一点儿,我知道这种利益之争,我们单位也有,为了拉存款也闹得很生分,可没这么下狠手的,“那人要怎么着啊?不就是要钱吗?商量一下让他把那什么文件还给你,他要多少都给他。”
暮雨想了一下。我明确地感觉到他在想,就是在实话、假话或者是大而化之的各种选择间的权衡,很快,很细微,最后他说:“不是钱的问题。”语气不像有假。
“……那是什么?”只要有商量就成!
“给不起的东西
……”极肯定地,貌似跟对方谈条件这条路就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靠,就没人管吗?难道盛安高层就看着你们这么自相残杀?他们是死的?”我边转着圈边骂,办公室里的桌子和沙发被我踢得当当响。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一句话就拍灭了我的那点希望,“高层残杀得更厉害……听说前老总在的时候还压得住,现在……没人能管了。”
“……暮雨,你……你什么意思啊?”他的语调让我从心里往外发凉,恐惧盘踞在胸口,声音因为紧张而变调,“你这次打电话就是想告诉我这事儿没办法了是吗?”
“不是,”他否定掉,继而以从未有过的不靠谱儿思维说,“我主要是告诉你,记得按时吃药。顺便告诉你,我可能又要走一段时间,大概几年,或者更长……赶得时机太不巧了,上面抓得很严,我问了下律师,文件找不回来这就是个重大工程事故,这两年考得资质要吊销,以后也不能再做这行,因为我是主要负责人,工程很大涉案金额太多,加上其他一些罪名,刑事责任肯定是有的,多少年不好说……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你,本想带你走,却还是没有办到。”
我不得不再次集中全副精力去理解他的意思,当我终于明白那个‘多少年不好说’是怎么回事时,恐惧已然拉网布线控制了身体并一路爬上手指,止不住的颤抖让电话随时都可能从掌心跌落。
几乎是哀求地,我说:“暮雨,你胡说什么呢,什么律师什么多少年啊?有判刑这么严重吗?我觉得咱们的生活不应该是黑道风云,也不应该是商海谍战……咱至多就是一稍微曲折点儿的都市言情……你说呢?”
又是一声很轻的笑,气流扑在话筒上的震动通过电波传递过来,“安然,你知道吗,其实我特别喜欢听你说话,喜欢你胡扯,喜欢你讲的那些笑话,喜欢你不好意思时强装凶恶地骂人,喜欢你每个表情每个动作,你都不知道你有多讨人喜欢……我舍不得你,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听着这些甜蜜的情话,我屏住呼吸,扶着沙发坐下来。喉咙里升起浓重的血腥味儿,眼睛也酸涩难当。
“韩暮雨,你他妈少给我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你等着我马上就过去找你,你说的我不信,一个字儿都不信儿,多大点儿事儿,能有这么严重……”
暮雨拦下我的话,“安然,我想这是隔离调查之前我能打的最后一个电话,别来找我,来了也见不到的,你……你记得好好吃药,我会让杨晓飞替我提醒你,不过,他向来都大大咧咧的……”
我气得冷笑,“杨晓飞!杨晓飞算干吗的?他又不是我对象……”
暮雨叹了口气,他从来不和我争执,只是耐心地跟我商量:“安然,你听话,你好好的,我就一直爱你……”
……这话曾经支撑了我三年。
你还能更不负责任吗?我想着,就听他说:“要是年头不长,你就等我,要是年头太长,你……”
“韩——暮——雨,你别找抽。”我咬牙切齿地打断他,不负责任没下限。
只是我想错了,他慢悠悠地说下去,“……要是年头太长,你也得等着我……你知道,除了你身边,我没地方可去……”
我笑,捂住心口,问他,“宝贝儿,今儿其实是愚人节吧?”
电话那边传来敲门声,暮雨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叫了我的名字,“安然。” ‘然’字尾音稍微拖长,温温软软的,落进耳朵里,化进骨头里,万千情意。他爱这样叫我,尤其在某些亲昵的时刻,我则会收起尖牙利爪,乖顺地听之任之。这声之后是某种不太明显地响动,等我分辨出那种响动来自于嘴唇和话筒的碰触,电话已经忙音了……再打过去,便是关机。
我呆呆地看着手机,反复地回拨,直到曹姐一脸担忧地摇醒我。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种粘稠而冰凉的绝望淹没了我,呼吸难以为继。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这句自动应答也曾经困扰我多年,现在又找不到人了。其实他从来没有回来过吧,这些日子不过是我魔障了之后的大梦一场,现在梦醒了,我仍然是一个人。
只是,那些还有余温的安宁和平静,那些可以过一辈子的恬淡岁月,流光如水,怎么可能是假的……就是忒他娘的短了。
我在曹姐办公室默默地坐了一个多钟头,强迫自己镇定。是的,瞎急一点儿用都没有!
我努力想着自己现在能做什么,最后发现,啥都做不了。我跟暮雨就是在两个世界里,我只知道他在另一个世界战火硝烟、艰难挣扎,而我只能在我的世界里看着屋顶发呆。
总得做点什么,不然得疯。
我计划着先是请假,然后去Z市,见不见得着暮雨到了那里再说。他不让去我就不去啊,我就不是那听话的孩子。结果,我打定主意从沙发上起来的时候,天莫名其妙地黑了。

“安然,你现在哪都不能去,老实地在医院呆着。”曹姐还得上班就用我电话找来了吴越,让他看着我。吴越看到我已经无可奈何了,他说,安然,你要是想死啊,你就痛快的,别老折腾咱们了行吗?我说我还不能死,我得去Z市,我得看看韩暮雨到底搞什么鬼。吴越一翻白眼,说,我就知道又是因为弟妹,你要去哪我都不拦着,有本事你先爬起来,以你现在的德性,到不了Z市就断气了。
我没心思跟他扯淡,直接把暮雨给我打电话的内容跟他说了一遍,他听完也傻了,跟我说,“你别急啊,也别激动,这事儿你插不上手。你也知道咱们国家就是这样儿,一个事情如果能压下来,那怎么处理都好说,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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