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untouchable无法触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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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良久之后,寂静之中,一个莫名意味的单音。那两排刷子一样细密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垂了下来,盖住了幽黑的眼睛,好像自此闭上了什么东西。床上的少年仿佛就此安静的沉睡,垂着头,低声道:
“您放心吧,我——不会碰他分毫的。父亲。”
“希望你总是记得今天的话!”冷哼一声,松开手上的力道,男人连一个多余的字都再没多说,转身走了出去。
门在那里“咔!”地关上。额发滑下来遮住了床上之人的眼睛。半晌之后,他忽然就掀开被子,扯出那个一直藏于下面的画本,将最新一页、那原本就要完工的画幅——撕成了粉碎!
、UntouchableChapter two(1)
2。UntouchableChapter two
我——就要死了……
黑暗无光的空间,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只有意识在海绵一样充满四周的东西间漂浮,完全无法聚拢。
「滴答——滴答——」
失去时间,失去空间,失去味觉嗅觉触觉,唯有那宛若水滴不断落下来的单调滴答声,在耳中无限的放大。
我就要死了……就要死了……
为什么、感觉不到一丝留恋……这个本不该诞生的生命,这个早该枯萎的世界……
我受够了。
那就让我死吧,让我死吧……
这一次……请让我死吧……
这个时间,居然听到了第二个声音。冰冷的,比第一个声音好不到哪里去,好像藏在这黑暗之下,毫无感情的窥视着这里。那声音让人熟悉,又让人一阵战栗,直直疼到最心底里去。
“如果,这就是你的选择——”那个声音说,“——不要后悔。”
张了张嘴,一瞬间好像想要说什么,下一秒,却觉得自己什么也无法说。
对,缄口,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要做。就这样,让自己静静离去吧……
只要闭着眼,沉沉地、沉下去,沉下去……
……我不后悔。
不知道哪里来的声音,在心中反复喃喃,伴随一直沉到那黑暗的最底部。好像有什么东西随之滑了下来,掉进了无声无息的深海最深处。
一遍遍喃喃,空洞的喃喃。
我不后悔……
我不……从未曾……后悔……
##
强烈的阳光。江晚临从梦中醒来。
——滴答。
梦中那声音却仿佛还回荡在耳边,空洞得令人绝望。
江晚临转过头去,看着从窗户里汹涌而入的朝阳,明亮的炫目中,愣愣地发呆:
有多久……自己没有再做这个梦了?
结果只是回到这里的第一天,这个梦境就再次缠绕上来——不,或许,说“回忆”更确切一点。
疲倦地眨眨睫,却也无心再次睡眠。江晚临起床来。
今天是星期天,他回来的第二天。
习惯性地伸手从床头柜上取下那块手表,戴在了左手腕。调整一下,让表盘位于腕心,遮住那一道道蚯蚓一样累积在那里的伤疤,然后凝眸看了一眼时间:六点四十。时间还早。
简单洗漱过后,收拾画具,背着画板出门。这个时候江家还是一片寂静,晨光中;装修素雅的房子更显得洁白明亮。好似不愿打搅了这一片安宁,江晚临放轻了步子,悄悄下楼而去。
一路上果然是连仆人都没看见一个。江晚临微微松了一口气。眼看着就到大门了,轻轻换好了鞋子,手正要去开门——
一个冷冷的声音,突兀地在身后响起——
“这么早,你要去哪儿?”
扶上门把的手瞬间僵在了那里。好一会儿,少年才缓缓地转过来半脸,同样没有什么感情的声音,静静道:
“您没有看见我背着的东西吗。”
不知何时站于后面的颀长男人,皱着眉看了看他肩上的画板:
“写生?”
“……”
“你已经高三了。”
“我知道。”
男人再次不耐地皱皱眉,这个动作却丝毫没有损伤他的俊美:
“什么时候回来?”
“……晚上。”
男人的声音顿时扬高了:
“写个生需要一整天、直到晚上?!”
“这些时间远远不够。”
“你——”江晚临一直毫无起伏的声音的回答下,男人忽然间好像什么被惹恼的动物,变得很暴躁:
“——不许骗我了!亲口告诉我,你到底要去做什么?!”
与男人没由来的暴躁相对比,那个背过去的影子却很平静。晨光中,全身沐浴在明亮中的少年,宛如洁白的天使。他微微仰着头,一动不动定在原地,良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当寂静悄无声息地吞噬了两人之间的氧气时,他才忽然像打破沉默一样微微侧过脸,勾勒在柔和的光线中的绝美侧面,微微下垂的长睫,缓慢开合的双唇,静静吐出那些冰冷冷的字眼:
“我到底去做什么——您不是不关心吗?既然您只不过希望我给江流月做个好表率,那你就这样告诉他罢——我就是去乖乖写生了,除此以外,什么事情也没有。至于其他的,您忽然一时好奇想要知道更多——对不起,您不是不管吗?——您也管不着!”
说完,转回头,再不停留。开门的一瞬,阳光从缝隙争相汹涌进来,竟让人有些睁不开眼,接着“嘭!”的一声,一切又恢复如初,冰冷冷的铁门已经阻隔了两个人。
也所幸,这时男人面对的只是一扇冰冷无感情的铁门。如果恰巧在此时,恰巧有什么人,站在了男人对面,看到了男人此时此刻的表情——
——帝王也会在他身前下跪,恶魔也会在他面前颤抖。
##
下了山,步行可到的地方,是一带依山而建的渡水槽。年代久远,火车桥一样的灰色渡槽,蜿蜒出没于层层青樾之间,有一处,下面正好是一条碎石小路。小路两岸夹着群山,风景秀丽,尤其在这早上,新鲜的空气中偶尔传来一两声清脆的鸟叫,“鸟鸣山更幽”,更衬得这里清新出尘。
江晚临正是在这儿选择了一个角度,支起了画架。虽然偏僻,每天早上依旧有不少人来晨练慢跑。江晚临在纸上慢慢涂画间,不少人,或是独自一人,或是三三两两,从他面前慢跑着经过,偶尔一两个还会投来好奇的一眼。而江晚临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绘画中,丝毫没有留意到。山风清爽,鸟声悦耳,他全心全意投入,像雕琢玉器一样细细打磨自己的笔下世界,不会再想到悲或者喜、荣或者辱,不会再为任何凡尘琐事打扰——这,是江晚临最倾心的状态。
许久许久,江晚临如释重负般缓缓舒出一口气,停下画笔,好像看着恋人一般,江晚临仔细端详着自己这副刚完成的风景画:浅绿的山峦,朦胧的雾霭,无人的小径,古老的渡槽。清新安宁,不知不觉就让人沉浸其中;然而那渡桥斑驳的灰色,仿佛褪色的回忆一般,不知为何竟也生出一份惆怅。
“爸爸、爸爸,这个大哥哥在做什么?”
男孩子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江晚临的沉思。循声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运动装的高大男人,牵着一个大约只有五六岁的男孩子,正站在江晚临画架的不远。
俊美颀长的男人,即使穿着宽松的运动服依旧身形挺拔。那张五官深刻冷冽的脸,平素大约也是不苟言笑的,此时面对着男孩子却露出非常温和的笑容,耐心道:
“大哥哥在写生。”
“写生、写生?”
“写生……就是画画儿。”
“画画?我喜欢画画~~我们过去看看大哥哥在画什么吧~”
男人脸上露出了一些为难的神色:“大哥哥在专心画画,我们不好去打扰……”
江晚临此时精神正恍惚了一下,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没等他自己反应过来,他已经取下了夹子下的画幅,递到了那对父子面前:
“没事的,我很乐意给他看看。”
那个父亲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感激的接过去:
“看,大哥哥画的渡槽,画的多好。小心点,别把大哥哥的东西弄坏了~”
男孩子抬起手小心翼翼地从父亲手中接过画幅,明亮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手中的东西:
“嗯,大哥哥真会画画~我也想像大哥哥一样……”
“喜欢吗?若是喜欢便送给你了。”江晚临再次脱口而出。说完,连自己都微微惊讶,随后又了然。
男孩子听闻非常开心,而孩子父亲却有些犹豫:
“这样、恐怕……”
“没事的。我也很喜欢这个孩子。”江晚临淡淡道。
目送着那对父子捧着他的画欢天喜地走远,江晚临缓缓收回目光,俯首静静收拾起画具。不知何时,心中那份惆怅又再深了一些,几乎侵入骨髓。江晚临忽然有点惘然:今天来这里写生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UntouchableChapter two(2)
此时已时近中午,当时急着出门,江晚临连早饭都还没有用过。随便在附近一家餐馆把早中饭一同解决了一下,然后就去了附近的一个公园速写,近下午三点的时候,江晚临再次收拾画具走出公园,上了一辆公交车。
公交车颠颠簸簸,行了大约三四站路,江晚临下车后又步行了一段距离,周围的景色越来越冷清,明显已经远离了市中心。熟练地穿梭在弯弯扭扭的小巷和老旧居民楼间许久,江晚临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门面前停下,上面,同样歪歪斜斜的旧牌子,写着几个字:「千唐唐手術館」。(*唐手术就是空手道,我私心直接用了这个名字=_=)
此时下午三点半,进入馆里,果然一个人也没看见。江晚临也没跟任何人招呼,径直进了更衣室,不久之后,一个一身白色道服、腰系黑色段带、身形颀长的俊美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
若只是站在外面,恐怕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门面破破烂烂的道馆,里面居然有这么大的场地。而江晚临此时已经感觉有些迫不及待了,心中一种被强行压制的情绪,急切地想要寻找地方发泄。简单的热身运动后,例行动作练习,动作结束后,吊在道场左边的一排沙袋就成了他的目标。
年仅十八的少年,五十多公斤的沙袋在他的脚下、拳下却显得如此不堪一击,强大到恐怖的爆发力使上方吊着沙袋的天花板都簌簌作响。仿佛想通过这个办法发泄出心中所有的压抑,江晚临几乎拼尽了全力,方式近乎自残。到最后,他累得全身脱力躺倒在地板上时,如小溪一样流下来的汗水,早就浸透了他的道服。
“嗯哼,啧啧,终于停下来的啊,这样最好,我可不想沙袋跟上次一样被你踢飞了。”
慢悠悠的声音,一个随随便便套着身道服、拿着个挠痒痒的长木手的干瘦老头子优哉游哉地走过来,在江晚临旁边盘腿坐下,啧啧地打量着少年。
平躺在地板上的少年大口大口喘气着,汗水依旧止不住地汹涌而下,浸湿了下面的垫子。黑色的眼睛找不到目标地望着上方,没有搭理老头的话,仿佛自顾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道:
“唐一刀,我要加课。”
“嗯哼,又急用钱了么?”被直呼姓名的老头了然般瞥了少年一眼,“开学了你还有时间过来啊哈?”
“时间可以凑。周三下午课外活动,正好可以接五点到六点那一班课;再加上周日下午四点到五点那一班,一周带两次课没有问题。”
“是么?”唐一刀百无聊奈一般拿痒痒挠敲了敲江晚临,然后伸到自己背上挠起来,“你说有时间就有时间吧,反正我这边从来缺人手。不过——你存在我这儿的钱数目可已经不小了,还急着赚钱干什么?准备上完高中就拿这笔巨款去挥霍人生么?”
江晚临依旧眼睛直直看着上方,思绪仿佛早已经游走,根本没有把唐一刀的话听到耳里,也没有去回答。
“算了,知道跟你们这种年纪的小鬼讲了也白搭。”唐一刀又拿痒痒挠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