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圈真乱-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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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是啊……所以我跟着你一起走运,再拍几部一辈子的钱也赚够了,跑去隐居都无所谓。”
我立刻转头看着他:“你要退圈?”
“安啦,安啦。”他说,“哪这么容易退……但总是要退的,这事不能做一辈子。只是退了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他有些怅惘地说,“已经习惯了只会做为公众而生活的人了,以后肯定会寂寞吧……但那时候小,年轻,脑子里全是梦想的时候,真心想过要做一辈子演员。后来入行了才知道真不可能。”
我盯着屏幕说:“以前我也想过写一辈子的……”
“现在不想写了?”他笑着喝了一杯酒,恍恍惚惚地说:“你现在是在闹情绪,过几天就好了。”
“大概吧。”我茫然地说,“真不写了也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下一部文有没有构思?”
“有啊……有很多,所以不知道写哪一个。”
“加油啊,”他说,“我还等着你再写几本我继续主演,让我把脱掉的衣服一件一件穿回来呢。”
我们都笑了。虽然我们语言间这样坦荡,简直毫无掩饰,仿佛我们就是真正开心的笑了一样——是,我们是真正地笑了,可这笑声听起来都是如此苦涩,充满了各自沉浸在各自世界里的茫然和恍惚。
最后我还是停下来没笑了。我对他说:“我还是没法写一个happyending,不管读者怎么要求,我就是写不出来。现在几点了?”
他看了看手机说:“快凌晨了。”
我说:“哦……那太好了。你知道么……每天我睁开眼睛看见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都充满了绝望。我去跑步,去游泳,看各种各样的书……都没用。我连微博都不想上,微博上各种各样的信息,包括政治方面的,一条都不想转。一点都不想关心。我是不是该去嗑点药振奋一下呢?……”
他听我说完,转过头来,像慢动作一样把嘴唇靠过来——靠得太近了。那双浮生万千都在其中起伏的眼睛就在我面前,我觉得自己都要被那双眼睛的海洋所吞没了。
然后他分开我,摇摇头低沉沉地说:“恐怕性也不行,你觉得呢?”
我大笑。我把脑袋靠在他膝盖上大笑着说:“喂,你知道么,外面都在传说我们两搞上了……真搞一下也没什么啊,我无所谓的……比这更不可思议的事情我都经历过了,乱搞一下有什么呢?外面的人一定很嫉妒我,因为你长的又好技术又好,对吧对吧……”
他也笑,拿着话筒说:“你要不要喊几个妹妹进来唱唱歌开心一下?”
我说:“不要。现在看到姑娘唱歌我就紧张……百合子前一次,对着我眼泪汪汪地唱那么久的《我知道你很难过》,唱得我都要哭了。开心不起来……我和你说,我现在最怕什么梁静茹王菲蔡依林,什么终于看开爱回不来,什么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什么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我宁可去听少女时代,反正听不懂。”
他慢慢吃掉一片橘子,笑嘻嘻地说:“那好啊,原来你现在喜欢少时啊?下次有机会去东京颁奖典礼上要是碰到她们了,我帮你要签名cd。”
我说:“好,陈默,你太贴心了,不愧是传说中我的好基友。你会不会唱日文版的《gee》?可欢腾了,ac上还有金坷垃蓝蓝路业务员德国boy和元首的合唱版,****BBBBBB~~~~****BBBBBB……”
他把橘子放下来,捏起话筒。我笑着说加油啊,争取早日出唱片,我拉上圈内所有会写词的给你写歌词。
结果他一开口我就笑了。大概是故意搞怪,那声音听起来囧囧有神的,歌词也模糊不清,慢慢地我就困了,忍不住睡着了。
睡着以前我还是坚持住很听了一会儿,听他唱:“你也不必真诚再说爱我,反正我的灵魂已片片凋落,慢慢的拼凑,慢慢的拼凑拼凑成一个完全不属于真正的我——”骤然让人想到“一个破碎的你如何拼起一个破碎的我”,不知为什么又觉得好笑,还是笑出来了。
他对着迷迷糊糊的我说了些什么,好像是:“林可啊……你也别再这样了,还能怎么样呢?我们什么都没有……只能现在开心一下……idol就是要别人大量的爱才能生活下去的人,也是给大多数人造梦的人……”
然后我果真睡着了,在模模糊糊的音乐、迷离的酒气和流离的灯光之中。
我果然又回到了那片海。一个穿白衬衫的少年在海岸边等着我。他卷起裤管,带着一顶渔夫帽,看上去比以前更结实更健康了——看上去甚至不再是个少年了。
但我知道,在我心里,他永远是个少年。
远处传来了汽笛悠长的鸣叫声。我对他拼命挥手,不管不顾地跑过去,一踩一地的沙:“喂——儿子——”
“爸爸真是的。”一个温柔的手臂抱住了我,他的声音轻轻的,就像广播剧里那么好听:“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这里都是礁石,小心别摔倒了。”
“儿子!”我死死拉住他,蓦然发现他一下子长到那么高了,比之前高了那么多,竟然能整个地抱住我——“儿子!你要到哪里去!”
“爸爸。”陈聿哲温柔地望着我说,“我要走了呀。你不是写完了吗?你还写了一个badending结局呢。”
“不要!”我惊恐地说,“你就要这样丢掉爸爸不管了吗!你们都要这么走了吗!不要啊!你!你们……我回去就改结局!我改结局行吗!”
“你在说什么呀,爸爸,”他轻昵地捏了捏我的脸说,“爸爸真是小孩子脾气。”
“儿子!”我抱住他痛哭流涕,“他们都走了也就算了!儿子你不能也这么走了啊!”
他背后,海上慢慢地驶来了一条巨大的船。汽笛声鸣叫的那么长,它看起来是如此的豪华,堪比泰坦尼克号——我心中的恐惧更深了。
“爸爸。”他轻轻地笑着说,“爸爸知道这里是那片海吧……爸爸现在还想找那个灯塔边的人吗?就是爸爸的梦境第四层里的那个人。我把他藏起来了……如果爸爸想要见他,我可以带爸爸去。我必须离开了。”
“不……不行!”我泪流满面地说,“什么灯塔都去死一死啊!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儿子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啊!不……不行!……”
他把手指竖起来,放在我的嘴唇前,眼睛笑起来弯弯的,看起来无比深情:“嘘——爸爸,听。”
我惊悚地抬起头,听到了幽幽的乐曲声——夹杂着汽笛的鸣叫,是从那条大船上传过来的;那旋律无比熟悉,好似一支用不罢休的圆舞曲,正在唱:
onedaywhenwewereyoung
onewonderfulmorninginmay
youtoldme
youloveme
whenwewereyoungoneday
……这是!这是!这是《当我们年轻时》!即将开走的船上奏着《当我们年轻时》,这是标准的离别戏——
我声泪俱下,死死拉住陈聿哲:“儿子!你别走啊!”
他笑着再次抱了抱我,对着我的耳朵说:“就这样要分别了吧,嗯,当我们年轻时——可是我们年轻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我看着他当着我的面上甲板。一阵无比巨大的恐惧、痛苦、被抛弃的难过彻底吞噬了我……不,不,你们永远不会懂的,这比我之前所有经历过的被分离的痛苦都要更痛苦——因为他们都生如倾盖之交,或又故人心易变,永远不会如陈聿哲这般懂得我——
我还记得在梦中我是何其绝望。太阳那么大,甲板上的帆被风吹得鼓起来。海洋的气息近在鼻孔前,我对着那艘要开走的船拼命喊拼命叫,终于什么也叫不出来了,眼睁睁地看着它开离海边,最后绝望地倒下。
“真是笨蛋爸爸。”
那个声音又在我耳边轻轻地响起来。我茫然地抬起头,发现眼前阳光灿烂,海鸥飞过甲板,我儿子正顶着一张大大的脸傲娇成怒地瞪着我。
“爸爸真是笨蛋!”他气鼓鼓地指着我——只有这时候他才又像个小孩子;“我原来的故事结束了,所以要离开原来的海岸,到更广阔、更喧嚣的大海中央去,展开新的故事。新的故事怎么可以没有爸爸呢?刚才那都是在开玩笑啦!这都看不出来!”
“啊……”我讷讷地看着他,“儿子……你不走了?”
“走!当然要走了!带上爸爸一起走!爸爸真是巴嘎!”
我鼻子一酸,在梦中几欲再次掉下眼泪来。他这时候才骤然重新变得温柔起来,伸过手擦擦我的眼角,轻声说:“爸爸别哭啦,像个小孩子一样,哭哭啼啼的。人生的路还有这么长,我们的未来才刚刚开始,不是吗?”
他的白衬衣带着水洗的气味,被阳光熏得暖暖的。我点点头,哽咽地说:“嗯。”
他一转头,那一刻王霸之气灌满全身,一脚踏上船舷,豪情万丈地喊道:“全力加速——出发!到新的爱和喧嚣里、到一个没有黑暗的地方里去!”
那一刻阳光正好,海风吹过全身,可是一点都不冷。
我在梦里看着太阳,忍不住笑了出来。就这样开下去吧——这一刻,我从未觉得自己在阳光下生活,生活得有这样幸福过。我是被爱环绕的人啊……被某些特别的、重要的人爱过,也被很多我并不熟识的人爱过……但我的身边其实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爱,正如陈默说的,idol就是要大量的爱才能活下去的人啊。
不管我活得怎样,那些爱都笼罩在我身边,成为祝福也好枷锁也好,过去的他们决定着现在的我,未来的我则是现在的我的作品——他们一直和我一起,塑造着我。他们一直在我身边。
我在梦里大大地笑出来了。不管我快乐还是绝望,不管是happyending还是badending,我最终是幸福的……因为能我有这样多,这样多的爱,载着满满一船,出海而去,驶向未知的、漫长的远方。
暗影里再多浮光声色、醉生梦死,那又能如何,明朝醒来,我们依然能扬帆远行,开往新的爱和喧嚣。
whensongsofspringaresung
rememberthatmorninginmay
remember
youlovedme
whenwewereyoungoneday
愿我们都能在没有黑暗的地方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