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哪里跑-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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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是个没有办法的事情,因我不能以一人之力将秦璋从马车上搬下来,而他又必须透气通风,所以这就得假以狗娃子之手,不然我就太对不起狐狸了。
这么捱过去两日,终于捱到天降大雪,我甚欣喜。因为终于寻到一个自然而然的借口来将狗娃子打发回去,而不是趁着某个大伙都在歇息的深夜来将狗娃子敲昏扔进道旁的杂草堆里。
狗娃子终归是个有责任心的车夫,他按照约定将我与秦璋两个送到了下一个村子上。尽管这个村子甚贫瘠,但总算给了我们一个落脚之处。
鉴于我目前带着一口棺材,又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婆婆形象,所以就很难大大方方地投宿到村民家里,只好退而求其次,将就着在村里一个不起眼的破草棚里把秦璋从马车里抬了出来。
至此,狗娃子的使命总算圆满完成,他觉得很欣慰。一方面来讲,他是在感激上苍让他既赚了钱又没有得上瘟疫,另一个方面来讲,他是在庆幸遇上了我这么一个糊里糊涂的老太婆,因我在分别时将拉车的那匹马送给了他。
挥别了狗娃子,我就着手于将秦璋救醒这件事情。
由于时间耽搁的比较久,所以他的情况已不容乐观。但所幸秦璋将这一切都掐算的比较到位,他彼时就料到我不能找来一个砂锅去熬制汤药,于是就把救命的药给弄成了一颗颗药丸,我只要顺利帮他吃进去就算是功德圆满。
一个时辰后,我圆满地蹲在棺材边上,一面将贴在自个儿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来,一面拿着块浸了雪水的粗布慢吞吞地替秦璋擦脸。
半晌,才瞧见他的手指轻微地那么挪动了下,然后就听见他用粗哑的声音唤我:“阿歌。”
我欣喜地将粗布扔下,欢乐地握住他的手,恳切道:“我在。”
他费力地吞咽了下,闭了闭一双疲惫的眸子沉声说:“下次……喂药的时候,不许一股脑塞进去,要一颗一颗来。”
“唔,晓得了。”我乖顺地应下来,但其实自个儿默默地明白,那药,我确实是一颗一颗喂下去的,但因为后来喂下去的水少了点推动力,所以就导致药丸堆在一起。这个,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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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秦璋最终投宿在了一个猎户家里。
这家人在瞧见秦璋后,显得比较热情,在得知我乃是秦璋的妹子,而他目前是单身后,就显得更加热情。
对此我感到十分疑惑,但在见到猎户家羞涩的女儿后,我就释然了。
待到夜色浓重时候,秦璋用他惯有的沉默表示了对我编排的我两个之间关系的不满。
于是我对他说:“狐狸,你看,要不是有这个兄妹关系作为铺垫,我两个就不能顺利吃到狍子肉。所以说,我们看问题要能抓住主要方面,偶尔为了温饱而牺牲下色相也没有关系。”
秦璋随手翻了翻我先前为讨好他而搁在他面前的书卷,沉着脸道:“你能记得将我这几箱子书搬上,却不能记得拿上你房里的那两个手炉,那我是不是要感动下来着?”
我愕然看着他,搓了搓长出几块冻疮的手,“你不是在介意猎户家闺女瞄上了你的?”
他搭在桌边的手随意敲了敲,口气有些严厉说:“你自个儿都不懂得爱惜自个儿,那还要指望谁来爱惜你?”
我被他这番话吓得一怔,旋即就觉得鼻子发酸,然后条件反射地将手上的破茶杯往木桌上一摔,喊道:“你就知道凶我!别人给你添茶你就笑成朵喇叭花,我给你添茶你就板起脸来教训我,你真的是太讨厌了。”
说完我就包着这一窝泪要拍屁股走人,却没料刚走两步就被秦璋从后面给扯了回去。
他将我箍在怀里,我的一张脸紧贴着他胸前的粗布衣裳,听着他低抑的闷笑。
“狐狸——你憋死我了。”我腾出两只手去扒拉他,两只眼里流出的泪就那么抹在他的前襟上。
“唔,你肯偶尔这么耍耍小性,也不是坏事。”秦璋略松了松箍着我的两只手,将下巴抵在我的额际。
我哼了哼,又奋力踩了他一脚,才抱怨道:“就看不得你跟别人眉来眼去的,你这样风流,那花月该怎么办。我得为你两个负责呀,你怎么能……”
秦璋轻拍了拍我的背,打断我关于不能始乱终弃这个问题的长篇大论,难得地没有暴跳如雷,只听他温声说:“阿歌,别闹。”
半晌,我才晃了晃搭在他前襟的手,道:“狐狸。”
“嗯?”
思量半晌,我捡了个恰当的措辞,“其实……假如我是个男人,你会怎样?”
“什么?”
“噢,没什么,是我想多了。”
又是半晌,待到我的两条腿已站得麻木,秦璋才堪堪放开我。
鲜有的,他没有因为断袖这个敏感的词汇来教训我。我自认为这是捡了个大便宜,自然也没有再去细细考虑方才为什么会假设自个儿是个男人这件事。
而秦璋似乎情绪颇高,临走前甚至和蔼地为我整理了下被窝。
躺在被窝里的时候,我默默地想了想,其实这趟去曈山关,实在不是个良好的选择。
24第二十三章 一句一伤
我与秦璋被漫山遍野的皑皑白雪困住,不能前行,于是只有留宿在猎户常阿伯家里等待积雪融化。
早前我就说过,常阿伯在见到秦璋时,曾表现出了对他的无限喜爱之情,而这个喜爱大抵就是来自于他膝下那个尚未成亲的闺女。
这个闺女,唔,名叫金花的,眼见是十分看中秦璋的那副皮相。每每到了两人不经意碰面时,金花都会羞红了一张俏脸,低低唤一声“秦公子”,那模样实在是我见犹怜。
于是我就逮着个机会对秦璋说:“狐狸,你这个擅于在无形中招蜂引蝶的体质委实是太愁人了。”
“是么?”秦璋闻言掀了掀眼皮,温温凉凉看我一眼,道:“我怎么记得这桩事是你惹出来的。”
“呃,”我被他看得一阵心虚,慌忙低头去刨手里的玉米棒子,“你也知道,说谎这件事总归是不道德的。何况常阿伯都问到我头上了,你总不能指着我睁眼说瞎话罢。”
听着秦璋坐的木凳子咯噔噔挪了挪,我的一颗心也咯噔噔蹦了蹦,于是就谨慎地跟着他的动静向门口挪挪。
半晌,才听见他翻了页书道:“哦,你倒很诚实么。那不如你来给我解释下正妻、妾室、享齐人之福又是怎么回事了?”
我索性又搬起小木凳向门口挪挪,确定他已不能在一伸臂就将我够到后,才理直气壮说:“关于这个事——狐狸,你要看开些,左右你是不吃亏的。”
他一面用白净的手指又翻过一页书,一面懒散地半抬了眸子与我道:“‘我家兄长虽然在家乡已娶有妻室,但姑娘若是不介意,那做了他众多妾室中的一个也是没问题的。齐人之福么,想必兄长是心向往之的。’阿歌,我实在是纳闷,你所谓的这个妻室,可是指的你自个儿?唔,其实以你这样剽悍又善妒的性子,我往后该是不会纳妾的,你大可放心。”
看着他半认真半戏谑的神情,我没来由地慌了神,于是就踢到了屁股下的小木凳,抱住怀里的玉米棒子并一只木盆落荒而逃。
其实狐狸提起的这件事,于我而言已是个旧事。
在两日前那个冷飕飕的午后,金花姑娘羞羞答答地来问了我关于秦璋是否娶亲之事,我一时心虚,就随口扯了个谎。
我原以为将狐狸说成是个妻妾成群的男人就能够打消金花姑娘思慕他的一颗拳拳之心,但谁料金花姑娘竟认为这个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不以为意,令我甚是敬佩。
后来我总结了一下,认为这主要是因秦璋近来几日都在读书,这就搞得金花以为他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兼之狐狸习惯性在外人面前展现出他的雍容气度与温雅谈吐,所以这么乍一看去,就难免会误以为他是个谦谦君子。
于是我苦口婆心绕着弯子劝诫金花姑娘,费了半日唇舌,后者却不为所动。我猜度以我的能力大约已不能搭救她于水火之中,所以只好寄希望于老天。
但老天仿佛在这个关键时刻昏昏欲睡,致使这场大雪接连下了四五个日子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端着木盆子站在自个儿屋子的门外,仰望着在苍茫天地间纷纷飘零的雪花儿,心头兀自腾起一片无以言明的情绪。
其实自打三年前死了那么一遭后,我就鲜少去思考我的个人问题。我猜度这大抵是因我早年就将一颗心系在封奕身上,致使这双眼里再容不下别的人,搞得个人世界非常狭小。所以才在封奕决定娶凤茹的时候独自躲起来要死要活,然后又在他要夺权的时候默默绝望了一把,结果差点把命给赔进去。
至于狐狸么,我认为我两个是既没有发乎情也没有止乎礼。但,尽管事实这么地让人匪夷所思,我却仍然邪恶地不想叫他去娶别的姑娘。哪怕他是个断袖爱上其他男人,也好过他爱上一个我不认识的姑娘。因他总不能够打破世俗去娶一个男人,所以终归他会和我一样是个光棍。
可是……唔,秦璋他确实是个断袖来着。
“秦丫头,这外面冷得跟啥似的,你咋站在这儿吹风呀?”
我恍然回神,看看面前被冻得瑟瑟缩缩的常阿伯,道:“我看这雪下得不赖,就惦记着出来铲点回去泡壶茶。”
“嘿,秦丫头,你可真是不知道,”常阿伯搓搓手,憨厚一笑,“咱这乡下人家,哪用得着什么雪水来泡茶,井里的水凑合凑合就得了。再说,村头眼下又来了批抓人的官差,咱呀,就老老实实回屋里坐罢。”
我端着木盆跟在常阿伯后头傻乐呵一阵,没话找话道:“阿伯,这村头的官差是来抓什么人的呐?”
“这事咱百姓哪能知道呀,现在国家成天地打仗,三不五时就来村里抓人。这不,幸亏俺家就生了个闺女没生下儿子来,要不……哎,这村里头的男娃子就没剩几个了。”
我望着常阿伯略显佝偻的背影,也只得跟着叹了一回。自古以来,但凡是国家内外起了战事,那么抓壮丁就会变成一个不可避免的情况。无论在哪朝哪代,也无论在哪个皇帝的统治下,壮丁都是必须抓的。尤其在目前这么一个国势衰微的情形下,倘若不抓壮丁充军,那官员们就只能撸起袖子赤膊上阵。但纵观历朝历代,一般中后期的官员们大都比较热爱财会事业,却不怎么关注国家军务大事。他们纷纷以搬运金银为己任,不辞辛苦又循序渐进地将国库变为自家后院里的小金库,普遍成绩斐然。
半个时辰后,常阿伯口中的官差按照正常的搜索速度大咧咧闯进了常家,这群人一进门就吆五喝六,乍一听来就很有几分架势。
官差们粗粝的大嗓门在寂静的乡村里显得突兀非常,但他们口音却生硬得叫人汗颜,比之几岁的孩童尚有不及。
在院门“咣当”被踢开的那一瞬间,金花姑娘将将离开了灶台,说是去院里的地窖拿棵白菜来醋溜了。
于是灶台前就只剩下我一人掂着炒菜大勺,无所适从。
然后由于我实在按捺不住一颗躁动的心,所以就挪到了门边扒拉着门缝瞧出去。结果这么一瞧之下,我便看见了做一身朝廷衙役打扮的纥雷。
于是我一哆嗦,差点就把大勺扔在地上。
这个纥雷,当真是个愣头青的脾气,他怎么就知道削尖了脑袋往前冲?
眼下柔然与朝廷两军交战,他身为柔然大将却孤军深入敌后,麾下所带之人不过区区二三十。倘若他此番的行踪被朝廷发觉,那不但他自个儿没有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