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飞甲][良雨]雨夜行-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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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曹少钦早就在准备，李锦年看来只能接招了，这个人也算是耿直，是朝中为数不多的苟利国家生死，不思自身安危的忠臣，但也因为太过耿直，在皇上立万贞儿为贵妃这事儿上，因为万贞儿是宫女出身，又大了皇帝十岁，多次上书阻拦，彻底得罪了万贵妃。皇上登基不久，势力不稳，恰好出现了东厂独大，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场面，需要这样的重臣，但是也很难保住他。
雨化田从来都不是多愁善感的人，这些年在宫里什么罪都遭过，护太子，助登基，维护万贞儿，暗里丧尽天良的狠戾事也做过不少，好人没好下场这事早就习以为常了。只是李锦年这次看来凶多吉少，雨化田隐隐觉得这黑暗的世道总是重复黑暗的故事就不烦吗？



、（十）捆仙索

东厂是曹少钦的地盘，绝大部分的人都衷心的跟着曹少钦吃饭，比如万喻楼，老辣狡猾，年近半百，看明白了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所以凡事躲在幕后，暗处隐藏自己，其实是个狠角色。东厂也不是铁桶一块，也有一些有其他想法的人，当初，万贵妃把雨化田安排进东厂的时候，也通过其他的路子，给雨化田安插了一些内应，一来助他，二来保他安全。
雨化田在东厂监视曹少卿的一举一动，同时，自己的一举一动也被曹少钦监视。所幸，雨化田是个谨慎心思细密的人，曹少钦从来没发现什么不对头的地方，但是曹少钦也知道凡事要是看起来太正常，那它肯定不正常。
雨化田这几年在东厂给曹少钦做左右手，着实给曹少钦解决了不少棘手的问题，比如前不久覃力鹏的案子，了却了曹少钦一块心病。
忌惮雨化田与万贵妃的关系，曹少钦对雨化田简直又爱又恨，爱是爱他的才，恨是恨他很可能是万贵妃的人，尽管他表现起来那么正常。
宁可错杀，绝不留后患，这是曹少钦的为人。所以雨化田身边他要安排一个自己的人，一个可靠的人选，一个自己一声令下，能够熬不犹豫并且有能力随时干掉雨化田的人。
他选来选去，选了马进良。
碧波湖边，
曹少钦悠然自得的钓着鱼，随行侍卫在不远处等候。
马进良站在队伍里，眼睛看着曹少钦钓鱼，心里想着曹少钦掌控那么多朝廷要事，还有垂钓的闲情逸致，有些让人费解，不知是什么用意。
正东想西想着，听到曹少钦头也不回的唤了一声“马进良”
马进良赶紧跑过去，单膝跪在曹少钦身边“厂公有何吩咐？”
曹少钦朝后面的侍卫挥挥手，示意走远点。然后和马进良闲聊起来，从马进良的出身到练武的心得，看似无心东拉西扯，不一会又扯到钓鱼的事上。
“进良，你看，湖里有那么多鱼，可不是每条鱼都会咬钩，是不是？”马进良知道他想说的不是这些，沉着气等着他继续
“有时候，我觉得这杀生这事吧，错不在人，愿者上钩，要不是这鱼非要贪吃这饵，也不会送了性命”说着转头看了看马进良。
马进良回到“是这个理”
曹少钦继续说到：“你再看这鱼竿鱼钩，制出来就是用来钓鱼的，要是遇见个心慈手软不杀生的主，恐怕一辈子排不上用场，丢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发霉腐烂，可惜了好竹料好钢材”
“厂公说得极是”
然后是一片安静，曹少钦不在说话。
秋高气爽，湖面波光粼粼，漂子一动，有鱼上钩，曹少钦挥臂收线，马进良忙伸手接住荡过来的鱼线，从钩子上取下鱼儿，放入鱼桶。一套动作，二人配合极好，像是常在一起钓鱼的老友。
“进良，我以前曾经说过把你派给化田做事，还记得么？”曹少钦再一次放线出去。
“悉听厂公吩咐”
“化田为人清高，聪明，虽为我办事，但是思虑比较多，你此去要好好适应，多用用心，辅助雨大人”
“请厂公放心，进良定当用心办事，不辜负厂公信任。我想，雨大人也定是衷心为大人办事的，不应该、也不会有机会像这湖里咬饵的鱼儿……”
曹少钦会心一笑，“知我者，进良也”
当然，曹少钦也不可能完全信任马进良，他留了后招，覃鲁子要留在自己身边，一来监视马进良的一举一动，二来马进良若不衷心，覃鲁子就是第一个祭品。
一环扣一环。神仙也别想逃。



、（十一）山雨欲来

知道曹少钦要动手，问题的关键是要找到他打算从哪里入手。
雨化田反复思考着这个问题。
马进良也没闲着，利用曹少钦对他的信任，迅速结识了一批东厂内要职的人物，拓宽了雨化田的消息来源。
只是事情一直进展不大，只知道曹少钦几次派人明察暗访都没有找到李锦年徇私舞弊、中饱私囊这种一般官员都多多少少会犯的错。
东厂这么多年早积累了一个自己的情报库，朝中大员的身家财产，俸禄多少，贪赃多少，平时和谁来往密切，上朝谁和谁吵过嘴，谁多看了谁一眼，甚至私藏了几房小妾，小妾的情又是谁，统统一应俱全。这些消息平时不用，想搞倒谁的时候就把他的消息提出来，这也是官员们忌惮东厂最大的原因，谁身上还没有几块疤呢。
这一次，李锦年是个例外，实在是反反复复没有挑出毛病。曹少钦切齿，雨化田暗叹，如此世道下，还有如此的好官。
挑不出毛病，那就给他硬按个毛病吧，东厂又不是没这么做过。
没多久，机会就来了。
深秋，朝廷有辽东奏报，近几个月辽东地区一直有成批的倭寇出没，和久居塞外的女真人勾结，骚扰大明的子民，边界作乱，民不聊生，叫苦不堪。
一时间，朝野一片哗然，倭寇、女真皆蛮夷，敢来招惹大明，真是自不量力，一片主战的声音，那么要派谁辽东一战，成了最受人关注的话题，作为吏部尚书的，推荐人选是李锦年的份内事。
朝中各方势力，以此博弈，曹少钦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
最终人选确定，李展程为征辽大将军，其他副将若干。
同去的还有征辽监军雨化田，锦衣卫马进良随行。
七日后启程进发辽东。
一时间，满城风絮。
雨化田身为监军，一切军事活动都要入的眼，走得心，马进良自然一路陪同，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带兵去打仗，后勤辎重是兵家最看重的。口粮，马匹，粮草，火药，事无巨细。
调兵，京城周边三大营成了兵员的主要来源，尤其是擅长火器“神机营”中被抽调出来不少骁勇善战的士兵。雨化田带着马进良去选人，召见了军营里的主官，摸底了兵员的素质状况，决定此中抽调两千人马，作为擅长火器的特殊兵种，自然要有擅长火器的人来带兵。
雨化田在观阅火器训练时，注意到一个人，此人不善言谈，带队训练时骁勇猛烈，自己对火器的使用也是得心应手，百发百中。雨化田对神机营主管说“那个人如何？”
“雨大人好眼光，此人名为方建宗，擅长火器，关键是对兵法还有一定研究，进神机营的时间不长，但是被提拔的很快”
“带他来见我！”
后来，方建宗面见了雨化田，关于辽东战事说了很多自己的想法，方建宗认为女真人与倭寇的兵器都没有我大明先进，女真人依仗的是骑兵彪悍，民风野蛮，而倭寇不过是借助了女真的力量，狼狈为奸，本身只是流寇，不足为患。此去辽东，只要制服女真骑兵，问题便可迎刃而解。我大明的骑兵虽然不及这些马背上的民族彪悍，但是只要善用火器，打乱女真人的队形，战事就不会那么棘手。
此番，雨化田注意到了方建宗，给了他建功立业的好机会，方建宗自然感激雨化田的知遇之恩。



、（十二）炊烟

回来的路上，轿子里的雨化田唤了一声“停轿”
骑马护卫的马进良立刻靠近轿子边“大人”
“进良，我们去集市！”
“是”马进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但是还是迅速应承了。
刚想喊队伍出发去市集，却见雨化田庶自下了轿子“进良，你一个人就够了”，边说着边摘去官帽，交给小厮。头顶镂空金镶玉的束发顶带，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马进良打发了队伍，牵着马追上雨化田。
“此去市集是为何？”
“没什么，散散步”
马进良：……
马进良不以为然，他觉得雨化田一定是到市集做什么重要的事。
没想到一到市集，雨化田立马一头扎进了京城最好的裁缝店，在制成的衣饰里，东瞧瞧西看看，往自己身上比量不算，还时不时的往马进良身上套，马进良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
直到雨化田自己选中一个风雅秀美的大披风美美的穿上才算完事，当然，马进良自然也要配合“雨大人”套上了华丽的大披风。
“进良，你看，有了这披风，我们就是普通人，多随意”说着翩然踏出店去，一副潇洒的富家公子模样，马进良怀里捻出一张银票扔给掌柜，“不用找了”，心里想着“哪有普通人穿上衣服就走，不给钱的道理~”快步追上雨化田，后面的掌柜老泪纵横，卖了这么多年衣服，没见过这么大方的主顾，一张银票，莫说两件披风，就是十件也是绰绰有余。
热闹的市集，小商小贩云集，马进良陪着雨化田东瞧西逛
拨浪鼓，捏糖人，街头杂耍，雨化田都兴致冉冉，甚至胭脂摊前，雨化田如同挪不动脚步般，指着胭脂水粉，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全要了。店家的伙计眼睛里放着光，不是因为自己的货品卖了出去，而是因为卖了这么多年东西，今天第一次遇见这么个不似凡人般好看的主，虽说是个公子，却好看得让多少美貌大姑娘都如石土般失去颜色。
其实马进良早就注意到，这一路上，盯着雨化田看的人不在少数，甚至有几个富家公子已经从雨化田身边过去，又绕了个弯转回来，迎面又走过一次。马进良转脸看看雨化田，雨化田丝毫不在意，也许他早就习惯了别人这样的眼光这样看他。
雨化田确实习惯了这种眼光，那些男男女女肉眼凡胎的丝丝肖想他是知道的，只是不想理会。
逛着逛着，天色已近黄昏，走入一处偏巷，马进良拎着雨化田的大包小裹的“战果”，打算出了这个小巷就问问雨化田要不要回去，忽听得暗处有人埋伏，雨化田当然也听到了，停下脚步负手而立，面无表情。
马进良想，难道是曹少钦派的人想下手？自己和雨化田此次出来都没带兵器。想到这里便低声问雨化田“大人，这……”
雨化田微微抬手，打断他“不是，无妨！”
原来马进良时刻所想的，雨化田都知道，刚才还在贪玩爱逛的少年，什么都知道。
这时从小巷里走出一伙人，为首的是个锦衣华服的富家公子，后边跟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丁，手里拿着木棍大刀，这个人马进良在市集上就注意到了，那人在街上看雨化田的眼神很粘，恨不得放在眼睛里不□，这让马进良感觉心里很不爽。
富家公子手里拍打着扇把儿，故作潇洒的走过来，“不知公子来自哪家啊，好生面熟！”边说边上下打量着雨化田。
“让开，我不想说话”雨化田刚才的好兴致全无，一脸的扫兴，眼睑低垂，眼神里开始有黑暗的东西苏醒。
富家公子脸上漾起坏笑，“哎呦，脾气不小，”说罢，走近雨化田侧脸，声音几份挑逗“良辰美景，公子要不要随我去喝几杯？”
雨化田无奈笑了一下，唤马进良：“进良，太晚了，我们回去吧，好生无趣”
说罢，趟开步子要走。
哪知那富家公子竟然胆子大了起来，一把扯住了雨化田的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