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相-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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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身等待时光就足够漫长,这么一来,给人的感觉也就越发漫长了。
但到傍晚的时候还不见影子,苏宥面上就有些微囧,但还是抱着希望,让廿一先去做些吃的来,说是用些吃食,喝些东西,终究要好些。
辛阙也没来,两人便更闷了,不言语吃完东西,看着廿一摆上来的糕点,却是怎么都不想动,尝了几口,便放到旁边去,然后点了烛光随意拿了话本子来看。
烛光摇晃,到底有些费眼睛,苏青看着觉得很纠结,直到后头灯笼都罩起来了,都没闻马车声响来。
天色都完全暗下来了,点着烛火看书都不大爽利了,苏青才收了书,把它搁桌子上。
这会儿,连苏宥都有些挂不住了,赧然道:“天色都暗了,咱们便还是早些歇着罢。何况明日官员们还要在柳林子给你送行,总不至于晚睡了。”
话语说的慢,明明就有了不好意思的光景。
苏青便笑道:“先生累了早些去歇息也好,青随后也回房了。”
苏宥只点了点头,黑着脸色去了。
苏青看着只好笑,眉眼弯弯的,目送他回他自己院子去了。
但等苏宥一合上门,苏青就没忍住把桌上的陶瓷杯盏碟子全部扫地上去了,又狠狠的瞪了在旁边立着的廿一一眼,一眼不发,直接回房。进屋的时候还把门“碰”的摔上了。
知归和廿一闻着声响身子都是一震。
偷偷的对视了一眼,相互苦笑。
但其实苏青当晚上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晌,看着外面圆圆的月亮,越看着心里越是火起。又是天气渐暖的时候,索性掀了被子起来,随意罩了件外衫出来,在院子里立了半晌。
晨起来不负众望受了凉,掩着口鼻一个劲儿打喷嚏,知归兢兢战战的过来服侍她,拿手试了试她额头上的温度,为难的道:“姑娘额头都烧起来了,今日还真要去柳子林跟官员们话别么?”
苏青自己也拿手探了探温度,真烫,都快煮鸡蛋了。但柳子林送别从来是个传统,她又是朝廷里新晋的,真要这都缺席了,以后谁还会同她交际?都当她是个清高不问世事的呢。便只闭眼睛缓了会儿当修养,道:“上层妆罢,不要让人察出来了。”
知归委委屈屈应了。
本来之前费着心力应付倒也不觉得,这会儿一放松下来,疲乏劲儿就通通泛了上来,马车微晃,苏青便难抑制的头沉了下去。
第二章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也不知是离开盛京那个混沌地,让苏青放松下来还是怎的,一出京城她就生了一场大病。还好文帝颁旨的时候没有严明时间,廿一也就只好无奈的在离京不远的那个小城里寻了个往外租赁的小宅子,把苏青先安顿了过去。
苏青离开时候本来说身边有廿三并知归两个也就足了,偏苏宥放心不下,又说他身边到底不缺人,便又拨了初九给她,让她放在身边用,平素也好有个照应。关照的心意拳拳,苏青便只好应下。
初九会些药理,早些时候知归觉出苏青怕是有些不舒服的时候就同初九讲了,初九隔着巾帕切了脉,道是正逢换季的时候,既易受凉,何况姑娘原先心里揣着事情,怕是思虑重了,心中本就郁结着,但一直硬撑着,才没露出端倪来。现今这么一场风凉偏就带来诸多牛鬼蛇神,小病也就落成大病了。
苏青那会儿头疼得厉害,也就随着他们去摆弄,自顾眠去了,不问世事的。
等晚些时候醒过来却才觉出来都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候。
知归没在旁边侍立,苏青便只好扶了脑袋起来,念着知归的名儿往外去寻她。
这宅子小,也不过两进,但苏青身子还软着,也不想走那许多步去四处寻她,便只喊着。但偏偏声色不清丽,也传不出多远去。
她便只好就着随意披着的衣服在门边倚着,等看有无人回来。
天空星子正亮,月亮却只在云后藏着,只边角有些透亮,薄如蝉翼,清透如玉。
夜风吹过来,苏青觉出有些凉意,便紧了紧衣服,准备回屋再歇歇,左右都无个人来,也不知去附近哪里好玩去了。
她正准备转身,忽地眼角瞟见有光芒一闪,她转过头去,便见有一斩孔明灯摇摇晃晃的飘了进来。她一怔,步子顿在原处,没有再动。
孔明灯越来越多的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渐渐地,渐渐地,布满了她所在的院落的整个天空。
她在屋檐下扬起了头,看着一盏又一盏的孔明灯飘过她头顶的天空,背后是如墨的天空。
星子的光芒都灭了下去,满目所见的都是孔明灯的纷繁闪亮。
她怔怔的看着,夜风微凉,她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苏青想起来她十五岁及笄的时候,乳母张罗着给她做完了完整的及笄的礼节。苏青那个时候还皮着,好容易才耐着性子做完了那一整套的繁杂的程序。完事之后就准备偷跑出去玩,乳母拦不住,就请了她娘亲来出马。
苏夫人拉着她在庭院里聊天,桌上摆着茶点。苏青手支着下巴,身子斜着,坐得很随意,在那边磨她。
“娘,娘,女儿我这些日子都好好在府中待着呢,可守规矩了。今儿好容易才弄完了及笄的礼节,您就让我出去玩嘛,好不好?”
眼神尽可能的可怜,身子还微微晃,撒娇。
苏夫人笑起来,眉目如画,拿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心,“你呀,在我们面前就是个乖巧伶俐的模样,一出去偏就跟个男孩子似的,老是板着脸,一点都不见点活泼神色。若你对外也放佛对我们一样,哪里到现在还会被人当成真是男孩子的?又怎会到你都及笄了,都没人来门上提亲的?”
“娘亲,我不想嫁人嘛。”苏青凑到苏夫人面前,抱着她的腰,在她腰侧不住的蹭啊蹭,还抬起头嘻嘻笑。
苏夫人无奈的捏了捏她的脸,“罢,罢,就你这皮性儿,若真有人能受得你倒真是你福气了。何况德言容功几个,你又学了几样?真够让我们愁得。”
苏青抱着她,轻轻摇,傻笑,“嘿嘿,娘亲我哪有那么差?除了女工我一个没学,别的都有涉猎的。”
苏夫人道:“女儿家看的该是什么?你看的又是什么?老是跑你爹的书房去看什么书?你是个女儿家,又从来不需要你去做个文臣武将的,学那些书干什么?要我说呀,就是北境不怎么看重这些,但你总也该看看,怎地就这样惫懒,书都放房里了,也是不肯一翻的?”
苏青就只好吐吐舌头。
但苏夫人当日是铁了心了,怎的都不肯放她出去玩,非要拉着她跟她讲许多姑娘家的大道理,苏青支着手一直傻笑,听得可无聊了,也没敢跟苏夫人说一句反驳的。
一直说到华灯初上,苏青桌下的脚从左边踢踏到右边,又从右边踢踏到左边,轮回了不知道几轮,才见苏夫人无奈的一笑:
“你呀,听着我说这些话,还真是一时半会儿也不肯听下去的,也难为你耐着性子在这里陪我这良久了。——罢了,罢了,你便去玩罢。我知今日梧舟唤了人给你庆生,在明月楼那里叫了你们平素好多玩的好的,给你包了场子。你肯定就在心心念念这件事儿呢。”
说着又捏了捏她的脸颊,笑。
苏青闻言就蹦达了,跳到苏夫人面前,拿脸颊去蹭她,“娘亲娘亲你真好,那我去玩啦。”
苏夫人便点了点头。
就在苏青准备离开的那一刹,她忽地见天空中有明光缓缓划过,她好奇的抬起头,看见一盏接一盏的孔明灯划过她所在的院落的天空,华丽壮观,更遑论灯上所画的栩栩如生的亭台楼阁。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那样壮观的孔明灯,被震得呆立在原地,一直仰头看着慢慢滑过天空的灯火,情不自禁的笑起来。
一直等灯消失得一盏都不见了,她才低下头,正看见苏夫人面上欣慰的神情。
她搂住苏夫人的脖子,又亲热的蹭了蹭,“娘亲娘亲你真好,这些灯真漂亮。”
苏夫人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眉目如画。
有一丝淡愁从心中不安份的钻了出来,一霎那就笼住了苏青全身。她有些疲力的靠在了门框上,等脑中的轻微眩晕渐渐散去。
岁月易得,别来不过一载,亲朋却已零落略尽,言之伤心。
她靠着门框,微微的叹出一口气。
那头垂花门,却见缓缓度步进来一个人影。
苏青却闭了眼。
第三章 我徂东山
月牙清亮,勾了一个漂亮的弧度挂在天边,那凉意笼住宅子,苏青忍不住颤了颤。
她没有睁眼,合着眸子低着脑袋,等脑海中逼仄的感觉渐渐退去。
姬篱就在她面前立着,呼吸笼住她的周身,形成一种密闭。
她没有说话。
当真是出乎意料,那日久等不至,心中本来失望,但今日相见却并无欢喜。
人之情绪转瞬间就是千变万化,苏青自己也捉摸不清楚。
夜风有些大了,吹得苏青的脑袋有些沉沉,仿佛间在左摇右晃,但真细究起来,放佛又不是了。
只觉得是在河流里,浪花一波波的打过来,站立都有些不支。
肩上却突地有了热度。
苏青猛地抬起头。
正撞进姬篱沉沉的眼眸里。
没有从前星河璀璨的模样,却纯粹深沉的像夜空的底色,泥淖一样的把人深深吸了进去。
“进去罢,外间凉。”
言语间已然打整好了苏青原是随意披出来的外套。
她被牵扯着往里面走,脑袋昏昏沉沉,也不知究竟是个怎么境地,举止像个偶人。
直到歇下的时候苏青也没见清醒,只直觉听着姬篱的吩咐动作,面上神情有些怔怔。
合眼的时候放佛感觉到面上一凉,然后是低低的笑声。
“好呆。”
触感柔软,但苏青已无力去深究是什么了。
大约是又受了风的缘故,苏青这下倒是睡得安稳。一觉到醒,窗外已是大亮。
苏青揉着脑袋坐起身来,脑子里迷迷糊糊放佛还有昨晚上的记忆,但偏又抓不清楚,只好摁了摁太阳穴,往外招呼:
“知归?知归?”
知归闻声进来,带着盥洗的物什。进来了,先将东西搁下,到苏青身边来贴了贴她的额,分辨了好一会儿,方才笑道:“姑娘总算不发热了,可见是昨日喝的药见效了。”
偏苏青连自个儿喝了药都不记得了。
但脑子到底不沉了,这才觉得腹中空空,便问知归准备了早食没有。
知归笑道:“少见姑娘这样心急。姑娘先容婢子为姑娘收拾妥当了可好?廿三早弄了吃食呢,不过姑娘身子还没好全,先前病着又没甚注意饮食,是以今晨也不过是些粥食罢了。”
苏青听着她语气笑道:“怎地我不过是病了一场,倒放佛让你们都将我似小孩儿似的看顾起来了?”
知归却只掩着嘴笑,对此不言语,只道:“姑娘定是饿了,还是早些拾戳好要紧。”
苏青面上神情更奇怪了。
拾戳的时候,苏青倒是抓住些昨晚间事情的片段,便问知归是否姬篱来了。
知归面上更深了些,笑道:“也难为姑娘迷迷糊糊的,竟还记得公子回来这事儿,别的事情倒是都忘却了。”
苏青闻言只好嘴角抽抽,瞪了她一眼。
偏知归还在一旁没心没肺的笑的极欢乐。
苏青便什么也说出来了。
外面倒是阳光正好。
苏青这病了一场,倒觉得像是过了多年,很有一点观棋烂柯的滋味在心里头。她在廊子处立了好久,正面阳光,目光放的很远。
她的心头一下子浮出来很多滋味,太多了,以至于有些分辨不清,但真要去细琢磨,却又放佛什么都没有想。
知归就在旁边立着,看着阳光在苏青整个轮廓镀上一层晕,静默着,不言语。
过了好久,苏青才骗过脑袋痛知归道:“走罢。”
知归应声跟上。
真要说思考了什么,苏青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