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攻略-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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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秦端入宫面圣时,天已经微微擦了黑。
王太监亲自在边门候着,见到秦端进门时顿时笑眯了眼,“秦大人,好久不见。”
秦端借着拱手的动作极其自然地往王太监袖子内塞进了一张大额银票,“天气寒冷,累得王公公久候,倒是秦某的不是了。”
王太监笑得越发开心了,“您就别客气了,皇上等着您呐,快些过去吧。”
一行人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行去,沿途见着王公公的小太监们纷纷肃手站在两侧,给他们让开了道。
待到他们走远,才有一个小太监碰了碰旁边的人,“哎,王公公旁边那人好像没见过?可是是哪位新晋的大人?”
旁边那人嘲笑道,“没见识了吧,那可是最受圣宠的秦公子,虽然现在身上暂时还没功名,可若是一朝……”
两人正说的开心,压根没注意到身后管事太监黑沉的面色。
“乱嚼舌头根子的东西!给我拖下去各打二十大板!狠狠地打!”
“求公公饶命!”
“奴才再也不敢了!公公饶命啊!”
……
到了御书房门口王公公便止住了脚步,“秦公子请进,皇上在里面等着您。”
秦端谢了他,进门后随手便将门关上,他这行为说得上是大不敬,可众人却仿佛习以为常,连王公公都不过是将手拢在袖内站在门外,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夏望之正在自己同自己下棋,桌上的奏折随意扔着,天下之人梦寐以求的权柄对他而言似乎除了负担外并无他用。
“你来了?”见秦端进门,夏望之头都没抬,“过来陪朕下棋。”
他语气熟稔无比,秦端刚在夏望之对面坐定,便见对面的天子微妙地吸了吸鼻子,目光总算定在了他身上,“又从哪个温柔乡刚出来。”
他语气笃定,秦端摸了摸鼻尖,厚脸皮地抬起袖子左右闻了闻,满脸意犹未尽,“天子有命,臣就算被翻红浪也得舍命爬起来陪君子……”
夏望之淡定问,“哦?几条被?”
秦端:“臣说一条皇上可信?”
“不信。”
“不信就算了。”
夏望之:“……拖下去斩了。”
两人口里插科打诨,手下的快棋却是半分不停,一步接一步落子如电,几乎没有半分思索的余地。
待到最后一个子落定,夏望之刚好说完最后一个字。
平局。
“孟虎的事,朕今日去问了萧锦。”夏望之瞥了秦端一眼,后者满脸无辜地看着他。
“臣办事不利,走漏了风声,还请皇上恕罪。”
夏望之才不会信他,口口声声请罪,怕是连半个字的悔改之意都不会有,如果不是他们三人自幼相识,更是同有萧首辅当过夫子,怕还真会被他蒙混过去。
“你又在替萧锦做事?”夏望之皱了皱眉。
“谈不上,”秦端笑眯眯道,“这次的秀女的确不大干净,还没捞上个臣当,若是让皇上有了个什么……”
夏望之没好气道,“这会你又知道自己不是臣了?给你个官位又不要,整日里游手好闲!”
秦端叫苦连天,“臣这辈子就指着秦楼楚馆过一世了,皇上千万别!”
夏望之:“……”
秦端的话里听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萧首辅门下所出从无庸才,但他却无论如何都不肯为天家卖命,相对应的则是,他也不为萧家卖命。
夏望之看上的不只是秦端本人的能耐,更有他身后秦家的势力在内。
但现在,急不得。
“关于秀女一事,臣倒是建议皇上就别再插手了,”秦端露出了一个惫懒的笑容,“之前皇上可是从不打听皇后的事,难不成?”
“朕可不想娶个萧首辅。”夏望之敬谢不敏道。
“皇上既然疑心皇后,倒还不如这次放开手,”秦端道,“皇后既然如此贤良淑德的答应您选妃,您倒是不如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萧首辅可是一直未纳妾,夫子的女儿,真会是那种视《女诫》为天之人?”
第11章 出头椽子
遴秀阁接二连三死了好几个秀女,管事太监因为办事不利被带走审问,皇后娘娘亲自查办此案之事在后宫传得沸沸扬扬,原本已浑了的水中被放进了一条泥鳅,不管或明或暗,多少人的视线都定在了此处。
夏望之只在那日过来逞了一次威风便没再露过面,萧锦着意遣人去打听却也只得了个皇上最近似乎尤为宠爱庄美人,连容妃处都不太去了的消息。
虽然有些奇怪于他为何最近不甚宠爱容妃,不过就他向来做事三不着两的德行,萧锦也懒得去深思。不管夏望之究竟是出于何目的,只要他现在不过来碍眼,那么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
孟虎一去,萧锦特意调了数十名经验丰富的老宫女来对每一个秀女贴身教导,即便是秀女带进宫来的侍女也一应打发至旁的小院居住,内里看管森严,外边更是安排了太监日夜把守,彻底杜绝了消息往外传递的可能。
这样严防死守,别有用心之人自然便开始传皇后在借机排除异己,说不定对这些秀女们做了什么云云……萧锦随她们嚼舌根子,手下却是半分都不松懈。
遴秀阁。
萧锦这些日子经常来此,今日也是一大早便来了此处。自她接手此处之后,时不时便会见某个秀女一面,传开来说不得又是皇后娘娘在收买人心。可说来也怪,这遴秀阁竟然当真再也没死过人了。
惊弓之鸟般的秀女们终于纷纷安心了下来,更有甚者隐约有消息在秀女当中流传,若是有人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眼,必然能保住性命!
无人不惜命,这样一来,原本战战兢兢生怕在萧锦面前有了错处自毁前程的秀女们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期待萧锦接见,原本散乱的秩序也终于渐渐恢复了起来。
“娘娘,”青浣躬身一礼,“人已经带来了。”
“让她进来。”
青浣应了一声,将人引进门后便站在一侧不再出声。
从她的角度可以很轻易的看见那秀女面上的骄矜,这让这段时间来已经看惯了被萧锦揉捏得满怀孺慕的秀女的青浣有些不适应。
这其实并不奇怪,因为面前正给青浣请安之人正是钱老将军的嫡亲孙女,同样也是先前死去秀女之案的疑凶。
钱熙雨。
半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对于萧锦而言,把这群毛都还没长齐的毛丫头收拾得服服帖帖并不算什么难事。
但在这群秀女中却依旧显而易见地分为了两派,钱熙雨及容晴。
“见过皇后娘娘。”
钱熙雨行了一礼,她的动作极为赏心悦目,就连萧锦看了也不禁微微点头,果然不愧是钱老将军的孙女。
可惜柔媚不足……怕是并不会为夏望之所喜。
“钱老将军可好?”萧锦微微一笑,做足了人前的端庄和善。
“回娘娘的话,祖父身体康健,”钱熙雨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但却依旧依着规矩不抬头。
“钱老将军身体康健,只是恐怕当听说了他最受宠爱的孙女在宫内意图谋害其他秀女消息的时候,怕是也康健不了了。”
萧锦的声音温柔和缓,可落在钱熙雨的耳中却无异于晴天霹雳,“娘娘何出此言?”
萧锦但笑不语。
青浣看了腰背犹自挺得笔直的钱熙雨一眼,微微摇了摇头,“你若不是钱老将军的孙女,眼下你站的位置就不是皇后娘娘面前,而是天牢了。”
想来钱熙雨原本便是个在家里骄纵坏了的性子,若非如此,也不会一来就和容晴斗气,以身份最高的二人分为两派。
青浣心中正在想着,却见钱熙雨在最开始的惊诧过去之后,忽地笑了笑,“娘娘若是当真认为是熙雨,怕也不会单独把熙雨唤过来说话了。”
她方才面上的倨傲一扫而空,甚至还露出了适当的示弱。明艳无匹的容貌配上聪明的头脑,大大有别于现在后宫的诸多佳丽,说不定还真能入了夏望之的眼。
可惜方才那席话着实说得有些咄咄逼人,似乎是拿定了自己站在胜局。
萧锦压根没搭理她,端起手中的茶杯,好像面前站着的压根就是空气。
钱熙雨的神色略僵了僵,萧锦方才也没唤她起身,她就只能像根愚蠢的木头桩子一般维持着姿势杵在原地,简直是丢尽了颜面!
眼见得钱熙雨跪得面色发白,摇摇欲坠了,萧锦这才瞥了她一眼,连故作惊讶都懒得表露出来。
“你可知错?”
“回娘娘的话,民女知错。”钱熙雨几乎是咬着牙吐出了后面几个字。
青浣移开视线,果然还是家里娇惯坏了,孺子不可教。
“错在何处?”
“民女不该出言顶撞娘娘,自作……自作聪明。”
钱熙雨自幼被捧在手心里长大,何时被人这般折辱过,她倒也不觉得是自己的错,只觉得是萧锦故意过来找她的麻烦!
“这次便看在钱老将军的面上,本宫不与你计较。”萧锦的声音忽然变得严厉,“进了宫,便要有宫里的规矩!”
“后宫不可语朝政,更休说拉帮结派。前朝后宫一气连枝,你若是这般肆意妄为,必定祸及家族!”
一说到祸及家族,钱熙雨这才知道了害怕,忙不迭重重跪下辩白,“民女绝无此心,请娘娘明察!”
“本宫若是当真认为是你在兴风作浪,眼下你怕是就已经去跟孟虎作伴了。”萧锦似笑非笑地看了钱熙雨一眼,后者却没来由感到了一阵寒意。
“孟太监……”钱熙雨总算知道了些怕,怯生生问道。
“他在西厂。”萧锦并不介意告诉她这个消息,“难道钱老将军没告诉过你,今年的选秀非比寻常?”
看着钱熙雨闪躲的眼神,萧锦自然知道宦海沉浮了这么多年的钱老将军不会没告诫过这个最受宠爱的嫡孙女。
只可惜一进来就遇上了容晴,身世最佳的两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被这后宫里暗藏的诸多势力所推动,成了两根出头椽子。
看起来像是个聪明样,怎么接触起来竟然是个绣花枕头?
萧锦暗自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为何本宫这次特意召你来见?”
“此次秀女之死着实不是民女所为,也不知是为何,民女和容晴二人一进宫便被孟公公多加关照,身世也是在那时传开的。”钱熙雨不敢再卖弄聪明,老老实实道。
之前在秀女中她自视甚高,不想此时见了无论是家世容貌还是才智都处处稳压她一头的萧锦,才知道什么叫自惭形秽。
“除了身世被传开,你们身边之人可还有什么可疑?”萧锦循循善诱道。
钱熙雨迟疑了片刻,“明目张胆的倒是没有,可似乎总有意外在怂恿着民女和容晴二人比试……”
“比试来比试去,不分轩轾就成了两派?”
萧锦不过轻轻一笑,钱熙雨却觉得脸上一阵阵的火辣辣。
她是真不好意思说。容晴倒是一开始便置身事外,修身养性,如果不是被硬推出来,这位容家的美人儿恐怕才会是这群秀女中站得最超然的一位。
就算是接连死了四个秀女的现在,绝大多数的矛头都依旧指向的是钱熙雨,而非容晴。
“你可知道,就本宫所知,容晴向来对你都是处处谦让?”
钱熙雨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下唇被咬得几乎出血,“……是。”
就是因为容晴处处都不与她争,反倒是更赢得了部分秀女的心。这种不争就是争的把戏,她从小就玩腻了!
“好了,”萧锦不再强迫她,“好好收收心,这次给你和容晴安排的嬷嬷都是宫里老资格的,可不要让本宫失望。”
钱熙雨本就好胜,若非如此也不会被人推出来当成了枪使,此时听得和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