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阙-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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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到外面透口气的舒净见了她,倒没表现出惊讶。“先放着,我等会儿再吃。”离开房间。
范儿青一愣,立刻放下餐盘追在她身后。
“喂!昨晚宫主带你去国舅爷府是不是?”她声音微有异样地问。
舒净的头痛才好,实在不愿听她在耳边吱吱喳喳。
她停步,悄悄深吸一口气,转眸看定眼前的美艳女人。
“是又如何?”又想来警告她什么了?
“你在所有人面前大出锋头啦!他们大概以为你是最得宫主宠爱的女人……”范儿青话里终是掩不住饰地流露出浓浓妒意。
舒净听出来了。她微愕,但某种情绪使她淡淡回道:“我不是吗?”
范儿青的脸色霎时一阵青一阵白,不过很快地,她的表情一变。“你昨晚喝醉了,所以一定不知道吧?”
舒净自是不想和她继续纠缠下去,尤其在她知道这女子将她当成什么之后。她往庭院方向走。
“昨晚宫主和我共度了一夜。”范儿青毫不害臊地大声说。
舒净听得一清二楚。心,莫名一颤,但脚步却不曾因此而稍顿,仿佛没将她的话当回事似,她漫步到东边的池塘畔。
低头看着池里悠游的鱼儿,舒净的心绪还在悄悄动荡之际,她身后来了另一个人。
“咳,舒姑娘,你没事吧?”季小雪清了清喉咙,出声问候。
知道来者是谁,舒净的目光没移开池子。“嗯……”漫应。
在她身后站了一会,季小雪才又开口:“舒姑娘,你别太在意她的话。其实宫主就算真的在她那里一夜,也不可能发生什么事。”她觉得有说明的必要。“也许宫主看似风流不羁,不过他有个原则,绝不会沾惹自己手下的。”
她的话令舒净的心绪莫名释然,不过对于自己的喜怒竟如此轻易便被旁人左右,她微感愕然,也不禁开始深思了起来。
“季总管,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事?”之后,她转身面向仍未离开的季小雪,突然想知道。
没料到她会这么问,季小雪看着她诡奇的艳眸,即使是身为女人的她,心也不由自主地快跳快了几下。眨一下眼,她赶忙回过神,认真思考她的问题。
“当然是因为,我怕你误会了宫主。”很快做出结论。
舒净淡淡一笑。“就算我误会又如何?毕竟我也只是他众多女人之中的一个,等时候到了,我就会离开。季总管,我不特别,也许我只是被他带来这里,所以才和其他女人显得不一样而已,你不必因此而特别小心翼翼。”语词犀利了起来。
季小雪侧头想了想;虽然她这旁观者看得其实比当局者清楚,但此时她聪明地选择不再多说。
“对了,舒姑娘,这是宫主要我交给你的。”记起自己的任务,她赶紧从身上掏出一只小金匣递给舒净。“宫主一早有事出门了,出门前他吩咐我把这东西亲自交给到你,他说这是昨晚你们一起去偷的宝物。”她如实转述。
舒净看着手上的小金匣,闻言,扬眉。
宝物?
原来这就是他们昨夜从国舅爷府的书房里偷来的东西,但,为什么他要拿给她?
这里面……又是什么?
季小雪悄悄地退了下去,留下舒净独自开启关于宝物的秘密。
舒净完全没留意到季小雪已走,蹙眉盯着小金匣,一边思索着易天爵这举动的用意,最后,她终于还是动手将小金匣打开——
一颗黑黝圆润的珠子静静躺在小金匣内。
她将有近半个指圈大小的珠子从金匣内取出;当她的肌肤一接触到珠子,一股奇异的暖意瞬间由珠子传导过来。她一诧,接着在珠子上发现了几个极细、几不可辨的字刻着——辟寒珠。
辟寒珠?!
她结结实实惊愣住了。
以前她从未听过辟寒珠,但最近从地下宫城的书籍里,见到过几行描述“辟寒珠”的字句。她约略记得书上写着:世上有种异宝如玄珠,放在身上可驱寒活血,使人身处酷雪寒冰而不觉,其名曰“辟寒”……
紧盯着手中不起眼的黑珠子,手心渐暖舒适的温度令她不得不相信,这珠子确实不是普通的珠子。
它真的是……辟寒珠?
轻吸一口气,她将珠子放回金匣子里,又看了它一眼,再把盖子合上。
如果这真的是辟寒珠,易天爵为什么要将如此宝物交给她?这不是他费尽工夫偷到的吗?
怎么也想不通他此举的用意,舒净最后干脆放弃不再想。把放着珠子的小金匣暂时放在身上,她决定等见到易天爵时再当面问他。
接着,她又在工作房里待了一整天。
制作解药的事仍没有丝毫进展,但她却敏感地发觉到自己体内有了变化——应该是蛊毒在她身上产生了变化——因此,她才会愈加觉得时间的紧迫。
虽然她陆续在书籍上发现不少相关的配药,甚至找到了一些有用的药丹,不过这些都不足以解答关于此刻她身体里的变化……
她试图推敲出来原因,或许,是蛊毒本身发生了异变;也或许,是她近来吃的药让它起异变。虽然她无法断定原因,却可以确定她不能再任这事拖延下去。
夜来临,舒净撑不住倦意地趴在桌上睡着了。
再稍晚,易天爵进来将她抱回房,而就在她皱着眉即将醒来之际,他一指点了她身上的睡穴。
舒净陷入昏睡。
随后,一名风度翩翩、一身白衣的中年男人坐在垂下纱幔的床边替舒净仔细诊脉。没多久,白衣男人探诊完毕,易天爵将他带了出去。
夜,更深。
舒净悠悠醒转,而她一醒来,立刻察觉自己身后正抵着一具精壮结实的躯体。她没动,轻轻深吸了一口气,纳进男人洁净独特的体息。
她是什么时候回床上睡的?
记忆回溯只到她累得在工作房稍眯一下眼而已,对于自己何时回房、甚至易天爵躺在她身边的事,却一点印象也无……
“嗯……你醒了?”蓦地,她头顶上方落下一抹浓浊哑嗓。同时,她的身体再被搂紧,更加牢密地嵌合着身后的男性胸怀。
舒净的呼吸稍窒,停了一会,才轻应一声。“……你什么时候来的?”声音呢哝。
“你睡着的时候。”嗓音仍带慵懒,但听得出来,他已经完全清醒了。
舒净并没有试着挣开他的怀抱。
“为什么要给我那颗辟寒珠?”突然想起了这件事。
厚实的巨掌爬上她的左胸。“虽然辟寒珠无法完全替代我的功效,不过,聊胜于无……你的身子太凉了……”喃哼。
她的耳根子微热,垂眼盯着幽暗中他的手。对他话里的含意,她乍然明白。心,在跳快。
男人立即察觉。
“我不能收。”静默了下,她摇头。
易天爵笑得不怀好意。“我不反对把你压在床上度过一整个冬季。”
舒净一愕,但毫不怀疑这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男人真的会力行这句话。
她只好让步,不再问他为什么。
但易天爵接下来的话,却令她惊讶万分——
“医侠沈君这两天刚好路过京城,晚上我请他来诊看你的身体状况。那家伙确实有两把刷子,他看出了你的体内有毒,不过连他也没有把握可以治好……”
心思倏忽转到最重要的事上,她的情绪起伏不定。“你说……沈君也没有把握治我的毒?这意思是不是指——他或许可以?”
能解开化骨毒之人,想来这位医侠沈君的医术确实不同凡响。过往,她不是不曾去求助过世上有名望的大夫,不过在经历了几次失望、甚至看穿其“神医”之名下的虚假不实后,自此她便不再相信天下有所谓的神医。至于这位江湖上有“医侠”盛名的沈君是否有这个能耐,她就不得而知了。
“这种蛊毒很难解,通常只有下毒者才有办法,沈君的确想挑战解你身上的毒,尤其当他知道下毒的是白圣教教主之后,兴致更大了。”沈君还不知道舒净的身分。“不过因为他赶着去赴一个重要的约,所以他答应我一个月后再来,他还给了我一瓶不让毒素入侵胎儿的药丸。”他的语气里有抹异样的热度。
舒净却听得有些莫名。“你说什么?你说他给你什么药丸?”不让毒素入侵……胎儿?!是她听错了吧?
不知何时,易天爵温热的大掌已经移到她平坦的腹部——忽然意识到这一点的舒净,忽地机伶伶打了个冷颤,恐惧突然攫住了她的心。
不……不可能是……
她猛地伸手想抓开他贴在她腹上的手。
“有孩子。你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才半个月。”易天爵略低哑的磁嗓似残忍似怜惜地宣布了这个事实。他只握住她的细肩便将她的身子扳转过来,两人面对着面。黑暗中,他目光如炬地垂睇着她苍白僵硬的脸。“我当然确定那是我的孩子。舒净,你不开心吗?”他已经经历过最初的震撼,至于他现在的心情……
他淡邪一笑,忍不住同情地轻抚着她发冷的颊。
这下,她永远别想当他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了。
他知道,自从和他在一起之后,她一直在服用避怀孩子的药,所以此时她会有这种反应是正常的——她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有孩子;会有他的孩子。
舒净瞪着他,紧抿着唇,感觉的胃纠结微疼。“……不可能……我明明……不可能有孩子……”
舒净猛地推开他翻身坐起,握紧双拳,努力抑制身体的颤抖,看着他。“你……真的没骗我?”
易天爵慢慢坐起了身,庞然身形仿佛可以将她整个笼罩。
“除非沈君诊断错误,否则就是我在骗你。”他平平静静的说。“不过我确信他不是庸医。”
理解到这话背后的含意,舒净的心一下子沉进深冷的冰窖里。低头,不自觉地盯着自己的肚腹,她失神了。
“……孩子……不行……不能生……”喃喃自语。
下一瞬,她的下巴被扣住、抬起,易天爵寒星般的锐眸盯紧她。“为什么不能生?”
倒抽了一口气,舒净回过神。面对着他幽深的黑瞳,她反而渐渐冷静了下来。
“为什么要生?”她反问。“我只是个和你利益交换的女人,说得明白一点,我不过是你暖床的工具,只要你厌倦了我,以后的我可能什么也不是;而你,竟问我为什么不能生?!”仍是忍不住心中的焦躁,她愈说愈急快。“易宫主,难道你要吗?难道你想要这个孩子?”
“要!”出乎她意料的,他竟毫不迟疑地回答她这答案。
舒净一愕,无法漠视心中因他这回答而起的激荡汹涌,但立刻又摇头,甩掉他的手。
“不,我不要。”她退后。“我不想和你再有牵扯……”
易天爵缓缓挑高眉。“是吗?”他的声线低徐幽缓。伸长臂,他轻易抓回正要从另一头跳下床的舒净。
舒净奋力挣扎着。“放开我!易天爵,我没答应要成为你生孩子的工具!”
易天爵牢牢地将她锁在自己怀里。“我也没要你当生孩子的工具。舒净,你我都清楚这是一个意外。”
“我可以处理掉这个意外!”她毫不迟疑地接口。
易天爵的面色逐渐笼罩着一股冷森的煞气。“你就这么不在意这个孩子?”
因为推不开他强硬坚实的臂膀,舒净又恨又气。“你又知道我真正在意什么了!我……我体内尽是杀人的毒,你以为胎儿可以活多久?你以为沈君的药真的有用?”
易天爵终于明白她会如此抗拒的另一个原因,脸部刚硬的线条瞬间软化下来。
“如果他的药有用,你就肯把孩子生下来了?”他的语气和缓安详地滑抚过她耳际。
原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