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第10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怕经过公主府的山溪又涨水淹了院子。所以必需回去看看。”
我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这居然是个全身而退的格局,看上去是早有安排。阿南能算天气,连借口都是现成的。
我不由分说先向屋子里冲。屋子里整整齐齐的,外间的铺了锦毡和琴榻,内里帐缦翩然的睡床。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看不出一丝混乱。但我知道,这不对劲儿。阿南本就身无长物,她自己也不介意。她宁可穿那种简易的白衣,也不喜欢我给她置备的那些宫装。她的便装被我烧过,可后来她还是悄悄做了起来。看这些是看不出什么的。
我发了疯般在屋子里一阵翻找,不见了冰清!
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我只觉得冰冷彻骨。
弦子肯定也带走了他的彤弓。
我一开始还担心阿南出了什么意外,此时,我却知道阿南这是有计划的离开了,她走得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留恋。
我跌坐在椅子上,呆呆的,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
阿南真的走了,我原来总存着点侥幸,明知阿南虽然沉默少言,却是性子刚烈。 我也早知她说的会弃我而去,却不想她会如此决绝的不告而别,她难道对我一点依恋也没有吗?
红樱已经知道事情不对了,她手上抱着一只小花狗走了进来,小狗养得滚圆,还不太会叫,只能咿咿呀呀。不一时它就咬住红樱的袖子磨起它的牙来。“楚小公子走时,专门把太后娘娘送他的小狗嘱托给奴婢,还说什么怕抱走了太后心疼,要我好好照看。”红樱吓得够呛,哭又不敢哭,只是一味的发抖,“奴婢太笨,竟没想到……”
我呆呆看着这只咬来咬去的小狗,手臂处昨天被阿南咬过的地方隐隐作痛。好半天我才回过神来,他们这是都走了。
我挥挥手,这事怪不得几个奴才,这事连我都没料到,阿南的决绝谁也想不到。
“皇上,贤妃她是不是回了公主府?”红樱试探着。
我跳起来,明知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但还是大声传话,“快快人派人去公主府看看。”我想了想,“再传邓芸入宫。”
我此时脑子里完全乱了,除了邓芸,我一下子想不起还有什么地方什么人可以让阿南容身。
可邓芸好像料到了什么似的,不用我去找他,他自己入宫送上门来了。
我的人才派出去不过一小会,就见邓芸大声叫着“皇上”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二哥给了我一个信儿。”邓芸一进来就大声对我说,潦草地向我一揖,“二哥他今天就要回山中去了。若皇上要见他,麻烦皇上亲自跑一趟,去端门之外,铜雀台下,洛水旁边,一家名叫煮雨的小酒馆。”
我的脸色到底有多难看我自己是不知道。可邓芸这小子一抬头,看到我的面色,立即向后连退几步,“皇上,你这是病了吗?”
我瞪着他。
这小子知机,眨巴着眼睛,一付了然的样子,“皇上勿燥,”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这是二哥塞给我门房的。是二哥的笔迹不会错。我门房今天值勤的孩子说,二哥一个人骑了他的白马,慢慢沿着铜驼大街向南去了。”他想了想,“二哥还说了,他不会久等,得在天黑前入山。”
我没接那纸条,只是自己在默默的盘算:邓芸知道他二哥与阿南的事有关,显然他认为他二哥没干什么。邓香若是一个人出城的话,就是说阿南并没有和他在一起。邓香在酒楼上看到了什么,所以他从酒楼上跳下来。阿南离开,他肯定会追上去。他追踪阿南的结果会是什么呢?若是追上了,他为什么没有和阿南在一起,若是没追到,他又怎能放心一个人回家。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走得很急,嘴里大喊着备马。
邓芸也不多呆,他跟在我身后,嘴里碎碎念,“阿南真是!我也被她瞒着呢,我绝没想到她会选择今天溜掉。”
我此时无心与这小子追究,看样子他早知道阿南要离开我,只是没想到是在今天而已。以后有空,我得一点点与他算账。
“邓掖门还是快去建章营吧,朕觉得最近不那么太平,你眼睛睁大点。”我吩咐邓芸。不管怎样,我这皇帝除了家事,还得忙天下事。
如意跟在我后面小跑的追着我,“皇上,您还穿着章华锦服呢。”
我低头一看,忙又折向我自己的寝宫。
不一时,我已经换了一件黔色道袍,随意用碧簪绾了头发。毡笠披风,装扮成普通小富人家的公子哥儿模样。枣骝马早在等着我。我也顾不得那点小雨,飞身上马,一路纵马狂奔。
枣骝风驰电掣破开雨幕,蹄下水花四溅,清脆的响声打破了雨中洛城的沉寂。
不出我所料,邓香等着我。
此时因为下雨,看不出天色,也不知时辰已经到了几声几刻。只觉得青灰色的天空下,这个湿淋淋的世界处于半明半昏之间。
小小的茅檐酒馆就在南门外不远。出端门下了桥,一眼就能看到它傍河而建的简陋身。雨水顺着茅草尖向下滴落,形成一片雨帘,雨帘的后面就是一块破木板上,写着“煮雨”二字。
我老远就看到邓香临窗独坐,他早已换回他习惯的儒生白衣,瘦长清秀的身影显得十分孤傲。也在我眼前阴沉的画面中格外显眼。
我轻轻一跃,一步跳入了酒馆之内。小酒馆中冷冷清清,邓香是唯一的客人。
不等我来,邓香自己一个人已经喝了起来。他的面前摆着他喝出的若干只小酒瓶。我到他对面坐下,他连头也没抬,只隔着窗,一味看向远处烟雨中的高阙、码头。
邓香总是这么一派寡淡的神色,可我不相信他能放得下他自己心中那份希冀。人与人能差多少呢?我承认我不是个淡定的人,爱也好,恨也好,我都放在心里,绝不忘记。邓香就真能如他表现的这样淡定吗?我看未必,爱憎之心,人皆有之,邓香只是无奈罢了。
不用他请,我先叫小二为我添了碗筷,自己为自己斟了酒。
“朕来了,你知道为什么!”我说。
我试着喝了一口酒杯中的村醪,竟是十分香醇,不比那宫廷中御用的酒酿差。我忙自己将面前的酒杯又斟满了。
邓香扫我一眼,“我知道皇上会来,且很快会来。”他的目光与我的碰撞,两个人都感觉到了火花
“我早说可以赐你府邸。”我马上说,“你也不是非得每天出城的。”
邓香笑了一下,有些讽意,好像是嘲笑我看轻了他。
我们都沉默了,邓香不是武孝楷,他一直都没有想出仕的心。而在他眼里,我的大度也不是那么可靠。
我也斜过眼去看窗外,雨下到此时,反倒小了一些,天色也渐渐明亮,极目远眺,能看到洛水河对岸洛京城那巨大的灰色轮廓。
“我这一世,其实什么都不想要,”邓香说,说完便是苦笑。
我的心便觉得沉甸甸的,天底下最难对付的,就是什么都不想要的人,所谓无欲则刚,说的就是邓香这样的人。富贵荣华全不放在心上,这世上还能有什么打得倒他呢?
“阿南呢?阿南你也不想要吗?”我禁不住脱口而出。说完立即后悔了。
我怎么能问他想不想要阿南?!阿南明明是我的!
邓香大约已经喝了不少酒的缘故,竟是没有对我这不妥当的问题有任何不满。恰恰相反,他反倒是笑了起来,“阿南?我想又有何用?”他又开始喝酒,而且连饮几杯。
我呆呆坐着,看着小酒馆茅檐上滴下的成串水珠。
“我极爱阿南。”我的嘴里突然吐出这几个字来。
这几个字,我甚至都没对阿南说过。重生的我,原以为我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了。可上天却偏偏让我遇到了阿南。
天知道为什么我就这样突然的对一个人吐露了自己的心声。而且更奇怪的是:这个人还是个男人、是一个和我一样爱着阿南的男人。
我还没开始喝酒,就已经昏了头了。
邓香古怪的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说,紧接着笑了,“不然我何必叫你来。”说完他又扭脸看向窗外。
这小子叫了我来,却又吞吞吐吐,不知算是什么。
我将眼前的酒一饮而尽,“阿南在哪里?”
、123宫
我将眼前的酒一饮而尽;“阿南在哪里?”
邓香看了我一会;好像我脸上长了什么美妙的东西;弄得我不自在起来。好在他又很快将脸扭开了。
“皇上果然是急性子啊。”邓香对着窗外喃喃地说。
这个,我不得不承认了,“以前我的性子比现在还急,近来磨得已经很有耐心了。”我的话里话外都是在催促邓香将他知道的快点说出来。
邓香没有再争辩,他默默地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来放在桌子上。“这应该是皇上感兴趣的东西。”
我伸手想去抓那瓷瓶,邓香却又一把将它收了回去。
“皇上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他小心的握着那瓷瓶。
“钩吻,”我冷笑一声;“如果不是假的话。”
邓香看看我;又把那瓶子放回桌上;“不是假的。”他点了点头;“我原以为宫中这东西不多见呢。”他正眼看我了;对我这人有了些好奇。看样子阿南没告诉他我中过钩吻的事。
我把小瓷瓶拿到手上,不自觉的,用另一只手摸摸自己的腹部。如今那种不时绞痛的感觉只是存在于我的记忆里。比那疼痛更可怕的是当时我心里那种绝望。我握瓷瓶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
好在,关于钩吻,也不全是糟糕的记忆。至少我也记得阿南,在江南她曾经为了我这身体没日没夜的照顾我。
那个扔个猪皮囊给我降温、那个急吼吼向我嘴里填各种药和食物的小东西,全是我最美好的记忆。
她填到我嘴里那些药,最终把我身体里的钩吻排尽了。
“她还真拿到了!”我叹了一口气。
“是有人丢在她篮子里的。”邓香说,“那个人接近阿南时,还以为没有人注意,其实阿南注意到了,我也注意到了。”
我的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那是谁?酩香先生可看清了?”
邓香看我,眼睛里又有了嘲讽。
“好吧,你还是先告诉我阿南在哪里,我知道她没事。”我现在觉得肯定是邓香把阿南藏了起来。
邓香摇了摇头,“皇上,你操心的事太多了。”
我无言以对。
我如今的处境危急,还丢了阿南,的确是事太多了。更重要的是,我好像没了阿南就没有了信心。如果我就这样失败,阿南还会来为我收尸吗?现在一切都变了,可又好像没有变。我所面临的形式变了,我的内心却没有变。我和上一世一样的无奈和慌张,我需要阿南那瘦瘦的身体支撑起我柔软的内心。
阿南,你在哪里?原谅我好吗?你难道不知道,你就是我此生的方向,没有你,我心里没底。溜+达x。b。t。x。t
“我不知道阿南去了哪里。”邓香的嘴角挑了起来,“就是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皇上应该知道,阿南骗人的方式很多,她离开现场没几步就进了她早准备好的一间屋子,我们在那里见了一面,她交待了我这个瓶子后就把我弄晕了。阿南从开始也没打算让我知道她的行踪,她早有准备,我虽有那么一点点医术,却也不是阿南的对手。”
我和邓香两个面面相觑,发现我们谁也不能说自己很了解阿南。
我想起阿南也曾向我下药,只为打听弦子的去向。这小东西根本没有个怕的时候,她才不管我们的心情。
我苦笑摇头,“阿南本不必走。”
邓香对我嗤之以鼻,“别忘了阿南是南朝的公主,她从南朝的宫廷内走出来,早见过了最肮脏的皇宫。皇上在她面前玩那些假凤虚凰的小伎俩,真以为阿南看不出来呢?”邓香嘲讽的说。
“即是看出来来了,她为什么还是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