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第10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回过神来,“这半天,你都在长信宫吗?”
如意点头,又飞快的摇头。
我长叹了一声,“宫中近来出了这么多事,倒是头一回见你上心。”我向他指出这一点来,“难道因为你也是南人?”
十三四岁的孩子果然沉不住气,如意跪下了,略略的有点惊慌。
我笑了一下,故意轻描淡写地说:“起来吧,朕知道你是千里迢迢到了洛京,同乡之谊自然显得格外珍贵。”我现在倒觉得我很能理解这种心态。阿南本就是他们的心中圣洁的公主,他们这些南人至死也是不敢忘记的吧。
如意没有否认,但他却又说:“奴婢主要是看皇上对楚贤妃喜欢得紧。奴婢怕的是皇上伤心。”
我愣了。
如意的头低得更低,“奴婢不知道皇上这些天为了什么与楚贤妃疏远。可奴婢天天为皇上更衣,却发现皇上自从和楚贤妃疏远后,自己身体一天天清减,腰带扣一环环的收进去,衣裳一天天的宽大起来。皇上您自己不照镜子,若是照了,您自己应该也能看出,这些天皇上的两颊都已经陷下去。怎么看都不是快乐的样子。”
我呆呆的用手摸摸自己的脸颊,真有那么明显吗?
“还有皇上的眼神,”如意看我一眼,又快速的低下头,“看不到楚贤妃时,皇上眼睛里便没了神气。恍恍惚惚,无精打采。奴婢说不上来,只觉得皇上一边惹楚贤妃伤心,一边自己先伤心啦。”
我被如意说得哑然无语。以前我只记得这孩子忠厚到可以随我去赴死。今天才看清他其实也他小小的狡猾之处。跟了我这些日子,竟把我看透了。
我的斥侯又来向我报告了。这回不用开口,只一个眼神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站了起来,对如意下令“更衣!”想一想,“今天不穿黑了。”
无论如何,阿南为我铺好了的路,我若不去走,便是辜负了她。
▲▲▲
长春院这种地方,的确不适宜穿黑,能来这里的绝对都是些浅薄爱使钱的俗人。那些人总少不了鲜衣美食以显欢场风流。
明天就到了该入闱的日子,长春院里那些风流子大多也都收敛了一些,各自在自己相好的房中干些临时抱佛脚的事情,至于他们抱的哪家佛爷的佛脚就很难说了。反正我对选择住在妓院里的士子无论如何也看不过眼,但凡正常点的,不是应该都去寺庙投宿吗?那里才是可以清静读书的地方。
李夫人不认识我,这是我的优势。
“哟!来了一位英俊的公子。姑娘们快来迎接。”
在我的脚才一踏进长春坊的地面,就有这么娇滴滴的一声来欢迎我了。
我抬头看向声音的发源地,只一眼就能确定眼前这女人正是我要找的女人。我没办法形容这女人的样子,云髻高耸,腥唇滴蜜,纤腰丰乳,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装点到了极致。可是很奇怪,她给我的感觉不是美,而是惊。我一看见这女人,浑身上下都像是长了刺似的。
我心里很清楚,她的实际年龄应该与母后相差无几,就算小些也小不了几岁。母后已经有些见老,可这女人完全不见年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美而近妖,看上去着实有些吓人。她走近我时,我甚至能感觉到那种异性才特有的诱惑感觉。
虽然李夫人叫了姑娘上来迎我,可实际上根本没什么姑娘出现。她们此时应该都忙着应付那些春闱士子的最后狂欢呢。
李夫人索性亲自上阵,“真是英俊呢,走近了看更俊!”她笑着向我贴过来,几乎将她身体的全部重量全都放到了我的身上,“尤其这身红衣,年轻公子样貌身材没底子的,绝对穿不出公子这样的风姿。”她留了腥红长指甲的指尖划过我的胸口。我的心口好像被一阵凉意穿透了。
离得近了,我发现这位李夫人笑起来还有笑靥。
她的手停在了我的胸口上“奴家从来没见过的公子呢,不是洛京人吧。”那声口媚态,做作的竟像个少女一般。
我眨了眨眼睛,学了北方的口音。“代郡来的。想来洛京做点生意。”
李夫人的笑靥更深了,“此时来洛京可真不巧,怕是连旅舍也找不到了。何况还是代郡来的。”她的脸离我越来越近,近到我能看见她的毛孔,她的皮肤着实不错,绝对经得起细看,而且由于这女人穿了一身黑衣,更衬出了她皮肤之白皙。我暗暗庆幸自己此时没有穿黑,无论如何,我是穿不出这女人的妖态来的。
“公子是如何来的?这些天听说代郡士庶入京,盘查都严起来了。公子路上没遇到盘查的人吗?”这女人看似产经意般,实则在试探着我,“京城中已经四五天不见代郡出来的客商了。”
“好像是盘查紧了。不过我自有办法。”我继续打着哈哈,却是从这女人身上闻到冯嫣儿那里的那种味道,桃花露!我记得阿南曾说过,此药驻颜。
“果然是有办法!我托人从代郡带的槐花粉都被扣在路上了,公子这般龙形虎步之人倒能突破特盘查直入洛京。”李夫人的口气古怪起来。她的手也不安分,对我上下乱摸,看似挑逗,实则在摸我身上藏了什么东西。也许是文书,也话是暗器。这女人绝对不是个好糊弄的角色。
我推开了这个女人,四下看看,“是吗?也许就是幸运吧。”我打着哈哈,“我是第一次跑这生意,倒不知道妈妈说的这些事。”
那女人笑了,又欺身上来扭我的脸,“果然是幸运,这回盘查偏对时常来往的客商严格一些。却放了你这俊脸的公子能混过关来,是不是因为公子你的代郡言语中夹杂了洛京口音之故?”
好厉害的女人!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她。
我嘿嘿一笑,握住这女人不安分的手,“也许吧,我本就是洛京长大的。妈妈这样提醒,那我可不能辜负了这番幸运。妈妈手下若有年轻貌美,且脂粉涂的少的京城姑娘,就叫一个来。小生旷得久了,饥渴难耐。”她的手冰凉油腻,让人不舒服。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对面那女人突然显现出了她实际的年龄,那种老态,那种沧桑,那种掩饰不了的绝望。看来,我这几句话是戳到她痛处了。
但她很快又打起一精神,站得离我远了一点,“我看看吧,”她的声音冷淡起来,“也许还能为公子找个现在闲得无聊的小娘来。不过我可不敢打包票。如今是生意找我,可不是我找生意。”她女人傲气十足地对我说。“年轻淡素的姑娘少见,抢的人却多,未必还能有闲着的。”她似乎有意的将身上黑缎绣的重衣衣领摊得很开,露出大半截胸脯来。很诱惑人的样子,或许是她自以为很诱惑人的样子。
我的眼睛扫过她的身体,却并不停留,“银子我有的是。”我说。
李夫人恨恨一笑,“知道公子的口味了。年轻姑娘么,总能找几个出来。公子先雅座略坐一坐,我这就着人去请姑娘。”
她打个眼色向旁边的龟奴,“带这位客官去菊花厅中稍坐。等一下白芍姑娘来了,直接带到菊花厅去。”说着很特别有看我一眼。
我的心一阵狂跳,阿南要来了!
、116宫
一杯茶未尽;长春坊外就有了些动静。我耳力极好;知道是有人来了。我不动声色,只慢慢享用茶点。
自我自称来自代郡;我就知道已经引起了李夫人的注意。我调歧山营控制西北入京一路;此时已经见了成效。代郡那边等闲人这两天是很难入京的。连钱宝宝的父亲此时都还在路上迁延。
如意有些紧张;他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此时以为只他一个跟随我;便有些紧张奋命的意思。不停的在我身后挪动脚。我瞪他一眼;他才消停了。
不一时,我便听到龟奴在说:“白姑娘先这边请,院妈妈已经吩咐了你今天要来,姑娘先喝杯茶等待片刻;院妈妈马上就来。”
我的手便一紧;不自觉的握了自己的衣边,抹去手心里的汗。
不一时,脚步近了,一直走到门口,停了下来。
“这屋里已经有人吗”熟悉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我屏息,有些忐忑。
龟奴的声音不怀好意,“有位男客,可能姑娘会认识。”
外面安静了很长时间,“我认识的人很少。除非这位男客手上有我要的东西。”姑娘的声音十分坚定。似乎除了她想要的东西之外,对其它事全无兴趣。“不是说好今天我可以拿我我要的东西吗?”
“哟,姑娘真是沉不住气。”夹杂着咯咯的笑声,李夫人那媚到骨子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由远及近,“姑娘放心,我已经接到信了,答应了姑娘的事自然不会食言。”门被推开了,“姑娘进来坐坐,我还有话要问姑娘。”
有个人慢慢的走了进来。
我的眼睛里看到的自然是白芍姑娘,可我心里明明白白看到了我的阿南。当眼前的女子踏入房间的时候,我的心跳停止了。
白芍在后宫不算漂亮女子,以钱宝宝的脾性,也不会留一下个漂亮女子在我身边。就是这样的一个平平常常的相貌,一旦换了一个灵魂,也能显示出与众不同的美来。就好像平凡芍药开出了牡丹的风韵。
她的脸上看不出受伤,当然,她一定是用了什么易容面具。现在这张脸根本就不是她本来的面目。
我得承认,我毕竟是男子,一个姿色平常的女子在后宫很难引起我的注意。在我记忆里,连真正白芍的样子都有些模糊。可今天这个白芍就不一样了,对我来说,今天这个白芍只用一双眼睛就能击碎我的灵魂。所有的一切,只在一双眼睛,那双眼睛灵犀一点,蓄积了天下最美的风华。
在这双天下最漂亮的眼睛与我的目光相遇时,我作了那个逃跑者。
我的眼睛四下乱看,就是不敢与阿南交接。
但我知道阿南此时有多吃惊。她一定没有想到她会遇到我,而且是这样一个我。她的目光粘在了我身上。惊诧之后是怒、是怨、是愤愤。
我低着头,任由阿南的目光将我戳得千疮百孔。
“怎么,白芍姑娘还真的认识这位公子?”李夫人以妖娆的身姿倚在了阿南身后的门上。
阿南快速镇定下来,“不认识,白芍一直呆在宫中,见的人少。”
“这位公子可是来自代郡呢。”
“哦。”阿南收敛了她最初的惊讶,变得面无表情,目光冷冷地从我身上扫过,“我主子久不与代郡联络了。”她大大方方走到我对面的位子上坐下,“我找夫人不是想找人叙旧。”她努力装出宫中宫女该有的谨慎模样,“我来,是因为宫中那位朋友说夫人能给我我想要的东西。”
李夫人点头,向阿南伸出的手来。
阿南忙将一串珠串放在了李夫人手心里。这应该就是她向绿翘要的信物了。
李夫人只很随意的看了一眼,就将那东西又还给了阿南。她自己也走到下首打横坐了。又挑了一双妖娆的凤眼瞟我。
“那么这位公子可认得这姑娘?她可是宫中出来的。”
我也摇头,“若是宫中的老一辈人,在下也许还认识几个,这位姑娘却从未见过。”
李夫人的眼睑收缩,目光中便有了些凶相。“真有趣,这位白芍姑娘可是钱府小姐的贴身丫头。公子真不认识?”
“什么钱府?”我装无辜,抢在阿南前面反问。
“代郡出来的军爷会不认识钱府?”不知何时,这位李夫人和座位已经与我紧挨在一处,她的身子也半倚在我身上。那一身甜得发腻的桃花香几乎让我窒息。我想推开她,却又不能马上下手。
李夫人的手在我胸肌上捏了一把,咯咯笑了,“这位公子就别瞒人了,这样的身板,若非军官,便是高门的亲随。老娘走南闯北,见识的人多了,休想在老娘面前冒充商人。
我明白了,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