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欲系大侠的诱惑-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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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快,快到看不见她衣上的花纹,也看不清她的面容。她的红裙在狭小的空间里飞旋,飞旋,飞旋。飞旋的红色填满了整个的房间,填满了唐非花的眼。
她跳完,已经是气喘吁吁的,向着他露出奇异的微笑来。那笑容很美,有点像是街上的胡姬。这样的笑让唐非花的心有些不自然的跳动起来,他站起来替她倒了一杯酒,一半是体贴,一半是掩饰。
她向他点头致谢,举起酒杯来一口气饮干了,面颊顿时红起来。她的兴致似乎很高,稍微歇了一会就转身又取过琵琶来,替他弹了一曲。
琵琶什么的,唐非花是全然不懂的。只觉得那调子很美,透着些苍凉,调子里有些说不清的东西在,似乎不是中原的味道。
他把他觉出的东西说了出来,她就告诉他,琵琶本来就是从西域传过来的,据说,打仗的时候,偶尔也会用到的。因此调子里总有些杀伐之音,有些血腥气,有些沙场上万千枯骨的悲凉。
这些东西,沾染在琵琶的每一根弦里,是去不掉的。但是琵琶传进长安已经很久很久了,这些年里,它们都被专门弹奏琵琶的善才和歌女抱在怀里,弹着痴男怨女的调子,那种异域之情,杀伐之音,还有那些悲凉,毕竟是淡了。他对琵琶一点不懂,竟然还能听出来些许,真是难得。
讲罢,她唱王翰的凉州曲给他听:“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他从小跟着师父习武,读书虽然不算少,但也完全谈不上多,他又不想去参加科举,诗文之类,更是不大通达的。但是听着罗红红唱,也并非听不懂。虽然他习武十五年了,可是他到底是没去打过仗,也还没杀过一个人,归根究底是个孩子罢了。对于那诗里的豪气,他是有些敬畏和羡慕的。
既然唱了这曲子,两个人也就谈起诗来。
其实,罗红红也只不过是粗通文墨罢了,并非如一些人想象的那样,有薛涛鱼玄机的本事。不过她毕竟和文人墨客来往得多了,肚子里也就装了几首旧诗,有时候念出来卖弄,自己也觉得有点得意。
两个人一边饮酒,一边谈诗。有一句没一句,有一搭没一搭的,妙在两人都半懂不懂,因此可以互相胡说八道一通,又能一起嘲笑起当今几个诗名很盛的人,似乎很好玩,又有些懒懒的,很惬意。
有时候,说到两个人都不懂的事情,就都噤了声,不发一语,假装只顾着喝酒,过一刻才又说起别的。
夜渐渐深了。唐非花醉得不堪,扶着桌子站起来,道一句我该走了。
罗红红说你今夜在这里歇吧,走不了的,宵禁了。唐非花说不碍的,红姐姐,后会有期了。举步到院子里,足尖点地,施展起轻功,飞上屋顶就不见了。
罗红红看得呆了,半晌才进屋去,看着浣纱撤去了残羹冷炙,就回到自己的卧房里。
卧房里床帐熏了浓浓的香,她解了衣衫躺下,觉得新浆洗过的被褥似乎有些硬硬的不柔和。床帐的香气似乎太浓,搅得她睡不着。她有点弄不懂自己为什么睡不着。床帐的熏香,一向是这么浓的,她却从未失眠过。
也许是因为今晚是独宿的缘故吧。往常独宿的时候,床帐是不熏香的,也不会用新浆洗的被褥。独宿的时候这般,有些不习惯啊。
浣纱那丫头,大概以为他今晚会宿在这里吧,所以做了这些准备。不过既然准备了,也就没必要让她再过来把被褥收走,换上她独宿时用的旧被。那丫头,这时候大概已经睡熟了吧。她自己其实也以为他会留下的,所以眼看着他就这样走了,颇有些失望啊。
啊,啊,既然走了也就算了吧,她想着。合上眼睛,似乎始终没有睡着,却好像做了梦。也许那个姓唐的少年就是个梦,我现在是在梦里,她想着。
嗅着床帐里的浓香,一直等着天明。天明之后浣纱来服侍她起身,看见她是一个人独宿,就有些吃惊。然而她是乖觉的,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服侍她起了床,然后就把被褥换成她日常用的旧被。床帐上的香气似乎也已经散尽了,罗红红看看她的卧房,与寂寞着的平日没有丝毫的不同。没有香气的旧被,枕下也没有藏着盟约。
她打了个哈欠,其实不困,但是好像有点乏。又是新的一天,有许许多多琐事在等着她,她转过身,对着妆台照了照镜子,看到自己青黑的眼圈,稍微有些吃惊似的。就取过香粉,一点点敷上,把眼圈的青黑遮盖住。
浣纱在替她梳头,梳得是正流行的发式。梳妆完毕,她看着镜子里那张脸上浓艳的妆,觉得简直要认不出镜子里那个女人来了。
她想起李尚书家的二公子,他的年纪和那个唐姓的少年一般大。相貌呢,也是一般的唇红齿白,俊俏非常,却是她的入幕之宾,早就惯于出入风月场了。
她想起前日李公子曾经说过,今天要和几个朋友一起到这里来宴饮的。宴饮的费用,李公子早早就赏下了,是一锭十两的银子。她想到这些,就吩咐浣纱去买一应要用的东西,自己去厨房里准备菜肴,让自己暂时把昨晚见过的穿白的唐姓少年忘没了。
那天晚上,唐非花借着酒意,穿过长安城的屋顶,回到秦家的客房里,没有让任何人看到,没有知会秦家兄弟和他们的侍从,也没有跟自己的师弟说一声,甚至没有点上房里的烛火。
他觉得困倦了,就躺下,隔壁风儿所住的屋子里,透出灯烛黯淡的光来。
这么晚了,他还没有睡吗?唐非花想着。
他凝视着那光亮,不知不觉睡熟了。
他做了梦,在梦里觉出自己无穷无尽的焦渴来。他的眼前有一壶酒,他拿过来不停的喝着,他的焦渴似乎永远不能停息,而那壶里的酒也好像倾倒不尽的一般。
他梦见自己一边喝酒,一边看着一个红色的影子跳舞。那影子面目模糊,看不出是谁,似乎一会儿变成徐鸣风,一会儿变成了罗红红。
一会儿又好像谁都不是,是陌生的人,相貌很美,却雌雄莫辨。他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想去看看那影子到底是谁,扯住了那影子的袖子,揽住了它的腰,去看它的脸。
然而那影子用一团迷雾把脸挡的严严实实,左看右看,始终也看不到。
☆、重会
唐非花竟是没有忘记,两年前的那个夜晚。他没立过什么盟约,也没有说过什么誓言,但是他没有忘记这个女人,也没忘记这个院子。已经过了两年,他始终没忘。当他再次到长安来,他记得要来看一看她。
她也没忘了他,一直没忘。虽然他没留下住宿,虽然他没写下盟约让她时时回顾。然而她没能忘得了他。
忙碌的时候,她想不起他来,可是不知为何,每次夜里独宿的时候她都会想起他。有的时候,就算是独宿,她也让浣纱在床帐熏了香。那时候她就觉得他好像是来过了。
他虽然没有写,可是她知道他们之间是有盟约的,那盟约写在心上,在胡旋舞和琵琶声里,在独寝时床帐的浓香里。
“红姐姐,你的模样一点也没有变。”他说。
罗红红伸出一只手,抚上了自己的脸。真的没有变吗?
不会的,不会的。她知道她的样子变了。
她老了,比两年之前老了,比两年之前老多了。老得长安城里的那些公子王孙都不来看她了;老得进长安城来的行商们,都不知道有她这个人了;老得她已经把这几年的积蓄都找出来,盘算着是不是能问牙婆张九娘再买一个绝色的小丫头,好好调|教着,让她来挣钱替她养老。
“不对,我老了。”她说。
“怎么会呢?姐姐还和两年前一样的好看。不过是二十几岁的人,哪里就老了呢。”
罗红红叹了口气,这样的事情,他是不懂得的。
寻常人家的女子,若是二十几岁还没有出嫁,就算是年纪大了,很难找到好人家。对于她们这些娼家女子,若是有文名的还好些,像她这样于诗文上不通达的,二十多岁就很少有达官显贵青睐了。
若是年纪再大些,运气好的,也许买上几个女孩儿,也就成了鸨母;或是有达官显贵看上了,也许会被收养在家里做妾。
运气不算太差的,若是歌舞十分精熟,也许会被聘去教习歌舞,勉强也可以混一口饭吃。若是运气不好,只能沦落为最下等的娼妓,最后凄惨死去。
像这样的事情虽然多,唐非花又怎么会知道呢?
她没说话,看着眼前的人。不过两年的时间,他已经不是当初的少年了。那眼睛里,已经没有曾经的稚气了,他已经长成一个大人了。不,不仅仅是大人,他的身上已经多了从前不属于他的冰冷了。
虽然如此,他对她还是如两年前一般,温柔的,亲亲密密的,叫她红姐姐。慢慢的,她也就当作那冰冷是不存在的,是她的幻觉,只当作还和两年前初见的时候一样。于是她也就重新的欢悦起来,吩咐浣纱准备上好的酒食款待他。
唐非花对她说:“红姐姐,再给我弹一次琵琶吧。”
罗红红就为他弹琵琶,弹的仍然是上次的曲子,曲调苍凉。
唐非花听着曲子,望着对面的罗红红,觉得她美貌如昔。
他不懂她所言的“老了”,到底是什么意思。虽然困惑,但他却能听出,曲中的苍凉悲哀之意,比他上次听时更甚。这样的琵琶声,也勾起了他心中悲哀的情绪。然而他的表情,并没有些微的变化,还是淡淡的。
弹罢一曲,唐非花请她再弹。她换了一曲,仍不改苍凉之意。
唐非花细看她,她的面容,她的眼,她的唇。他似乎稍许懂了她言中“老了”的含义。是啊,她美貌如昔,然而她的眼睛,已经不复从前平静而安宁的眼神了。
她的眼神里面如今隐隐藏着些冷酷和悲哀的东西。只有在看向他的时候,那眼睛才好像有了几分神彩和欢乐,而当她的眼神从他身上挪开,她的眼里又只剩下了冷酷和悲哀。
唐非花稍微有些动容,却没做其他的表示。此时一曲已尽,浣纱端上酒食来。她把琵琶放在一边,斟满了两只酒杯,与唐非花一同饮酒。
两个人只是喝酒,一句话也不说。她只是看着他。
半晌,她忽然开口,滔滔不绝起来。说起她的身世,从小学琵琶、学舞的苦楚。
说起她攒了钱,搬到这个院子住;
说起她曾经在心里暗暗喜欢过的一位公子,那个人只与她会过一次面,后来再没有来过,听人说他已经死了;
说起不过三四年前,她这里还是夜夜笙歌,长安城内阔绰的公子哥儿们,都心甘情愿在这里散尽家财;
说起那时候每一次夜宴,赏赐的金银首饰,绫罗绸缎,都被丢得到处都是,几个歌姬舞女没有一人好意思弯腰去捡,都赏给了伺候着的丫鬟们;
说起曾经眷恋她的男子,如今都去找十九岁的林春娘和十五岁的许阿娇;
说起许阿娇的模样,林春娘的才华,和她年轻时好像;
说起她如今已经二十八岁,终身无着。
唐非花只是静静的听,不发一语,也没有什么表情。
他想起从小师父教他练武的情形,每日除了吃饭睡觉,睡前听师父讲一卷经文,就只有练武,起早贪黑,不敢叫一声苦;
想起两年以前,他在武林大会上崭露头角,感到自己多年辛苦没有白费,那时候的兴奋;
想起数月前,与嵩山的冯若均师兄比武胜了,正在得意之时,忽然瞥见若均师兄那黯淡的眼神。
不过是几年前,若均师兄还是春风得意,转眼就败在他的手上。而他呢?也是一样的吧。在江湖上这两年,他未曾遇到敌手。再这样过几年,他就能成为极为出名的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