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色生香-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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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楼。秦珂越发觉得奇怪,看看外面,天色已晚,只能叹口气回房去。
秦珂虽然是南方人,可是湖南的热还是让她有些难受,想冲凉却发现热水器坏掉了,联系了旅馆,人家说游客太多不可能换屋子,只能等人来修理。秦珂自认倒霉,想发火又被服务员殷切的笑脸挡了回去。心里郁闷,也只好到外面去溜达。江边的酒吧红红绿绿,这场面秦珂见得多了,她的富二代生涯可是活色生香令人羡慕,不过那都是认识丁有为之前的事了,如今的她可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只等着做他的准太太了。想到这里,她哼着鼻子越过江边酒吧朝古城墙走去。
夜里起了风,夹带着水汽吹过,到让秦珂觉得挺舒服。她一个人漫步在城墙上,青砖铺就的地面踩上去没有一丝声响,离了喧闹的人群,月光便从夜色里透出来,轻柔的洒在城墙上,犹如边城亘古未变的一抹微笑。江水里开始飘起荷花灯,一盏盏,发着脆黄的光。隔着水汽看去,竟是如此的恍如隔世。秦珂恍惚发觉,今日竟然是中元节,难怪要放荷花灯。她扬起下巴,朦胧中竟有几个雨点掉在额头上。当秦珂再次垂眸去看江水时,竟不知不觉的走出了旅游区。夜色空寂,空气里蕴出丝丝花香,风也似乎住了。一栋华丽的吊脚楼隐没在树丛里。秦珂连忙跑下城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栋楼对她的吸引力如此之大,如果她看清脚下就是深不见底的江水,如果她看清那夜雾深处其实只是一片苍老的树木,她还会这样大意吗?不会!肯定不会!然而,当她发现这一切时,已经来不及了。
日头烈的很,楚的大部分土地都干成了龟纹。飞扬的黄烟迷住了人眼,一只黄雀靠在树杈上张了张嘴。一群穿着短襦的少年涌上山头,带头的是个青衣公子,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他兴奋的咽着唾沫,伸出白净的手指向远处。“就是她!抓住她!”
这是片墓园,埋葬着苏家的祖宗。苏家是当地的望族,现如今由两兄弟继承,哥哥叫苏文炳,官拜大司仪。弟弟叫苏文康靠经营茶园富甲一方。兄弟二人一仕一商,在柳原地区无人不知。带头的青衣少年就是苏文康的长子,苏清尊。那群孩子皆是苏文康为他招募的伴学,平日里只看他的眼色形式,如今他一声令下,自然全力以赴。可冲到近前却又不得不慢了下来,挥舞着的拳头也都纷纷放下。“原来是个小丫头啊!”孩子们发出差异的呼声。
果然,一个瘦小的背影坐在巨大的坟冢前,肮脏的麻衣上斑驳不堪。那孩子也就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头顶梳着两个丫髻。听见身后有人说话也不回头,只一味坐在那里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我说的就是她,还犹豫什么?给我上啊!”苏清尊咬牙切齿的喊道。“没看见她正在偷吃祭品吗?一群笨蛋!”见众人踟蹰不前,他飞起一脚朝女孩肩膀踢去。女孩没有防备一下子倒在地上,嗷嗷叫了起来。
柳原的祭祖风俗很特别,除了清明之外,最重便是中元,前七天就开始每日祭祖一次。时逢大旱,村里的百姓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祭祀,只有这周家,照常瓜果梨枣应有尽有。人们经过这里自然是垂涎三尺,可成年人都知道苏家的厉害,谁敢冒这个危险,唯独这幼稚孩童不知深浅,竟跑到苏家祖坟钱偷吃。
“是娄家的女孩!”有人认出那小姑娘大声喊道。
“是那个傻子啊!”少年们大笑起来。
小女孩吓的够呛,瞪着一双迷茫的眼睛望着这群恶少。干裂的小嘴因吃了瓜果而泛起红润的光泽。苏清尊将一口唾沫钉在脚底下。“绑回去,等见了我爹都有赏。”有人乐的直叫好。“这下咱们都立功了!”
就在这时,人群里冲出一个男孩,只有八九岁的样子,身穿浅绿色短褥衣,瞪着一双清澈的眼:“哥,你听!”苏清尊皱起眉头,太阳忽然间暗了下去,闷热的空气一下子凉下来。
“是雷声!”有人说到。
苏清尊眸子一亮。果然,天边滚过一道低吼,像是野兽冲破了牢笼。“下雨了!要下雨了!”苏清尊举起双手,雨点像是撒豆子,噼里啪啦的掉在他的掌心里。疼的他想跳起来大叫。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少年们抱在一起,丝绸的衣袂交叠着,像是把五彩斑斓的颜料调在一起。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紫色的电光凌空虬舞,天幕瞬间如被撕裂一般炸开,电光交织成可怕的巨网压下来。吓的苏清尊连连后退。绿衣男孩好奇的瞪着眼睛,却被苏清尊一把抱起来:“清缶,快走!”
那是惊天骇地的爆响,差点掀翻了整个柳原村。紫色的电龙从天而落,就像是狂怒的神戟,瞬间便刺穿了小女孩的头顶。血喷出来,吓的苏清尊大声嚎叫起来。
2013年4月,互联网上出现了一则消息。富商之女独自出游,凤凰之旅莫名失踪。然而,还不到十分钟,这个豆腐块大小的新文就被若干奇人异事,凶杀大案掩盖了。除了警方没人愿意追查事情的真相,就算是秦珂的父亲重金寻找线索也终究还是没有结果。就像是两千年前被雷劈死的小女孩一样,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事情总是充满了巧合。
楚,柳原村。人们奔走相告,举臂欢呼。老者匍匐在雨水中去亲吻大地,年轻人把家里所有的盛器都拿出来摆在路边。枯禅寺的钟声从伴着雨声涤荡开去,激荡着人们的心怀。
巨大的铜钟在雨水的冲刷下光亮如新,敲钟的小和尚脏着小脸。
“鸣泉,你的祈祷成真了!”另一个小和尚走上来,羡慕的看着他。“佛祖听见了!你真行!”
鸣泉没有说话,他只是笑,笑的很轻很轻。他干净明亮的面孔就像是绽开在午夜的玉兰。枯禅寺的住持早就说过,幸好是入了佛门,不然这么美的一张脸,将来还不知要惹出多少是非来呢。
娄家的女孩躺在一张破席子上,铁青的脸上满是血污。枯禅寺的和尚在善堂为她找了个地方,谁让她那霸道的嫂子正在怀孕,怕这小丫头死不瞑目惊吓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娘也只瑟瑟的来庙里哭了几声,便被丈夫拉了回去。鸣泉来到善堂时,手里拿着两只白蜡,一双火苗在墙上攒动着投下了他清俊的身影。虽然只有十二三岁,但的确是太漂亮了。他摸了摸脑袋,然后找了个地方把蜡烛放好。小姑娘的尸体皱皱巴巴的,嘴上还挂着一粒苹果子。鸣泉叹了口气,伸手替她擦净面孔。娄家的这个女孩子没有名字,因为生下来就痴痴傻傻的,又排行老三,所以邻里都叫她痴三儿。鸣泉是见过她的,印象里她最喜欢窝在树荫里羞涩的看他,还有一次,痴三儿竟然采了一把野花硬塞进进村化缘的鸣泉怀里。后来,人们开玩笑说,痴三儿喜欢鸣泉。鸣泉从此再也没有进过村子。
此时此刻,鸣泉环顾了下四周,悄悄从怀里取出一多小小的车前菊,那安详的紫色在昏暗的善堂里一下子就被淹没了。他小心翼翼的把车前菊放在痴三儿的手掌心里,然后轻轻握了握她的小手。“不管你能不能听见,我会为你祈祷的,佛祖会带你去个好地方。别怕。”
一阵阴风吹过,烛光闪了闪。鸣泉忽然想起今天是中元,顿时有些心慌。举目朝窗外望去,沿街庆祝的人们已经陆续回家了,只剩下风吟低声徘徊。他搓了搓手,起身离去。
风经过窗纸吹过痴三儿的鼻尖,蜡烛扑哧一声灭了。善堂陷入一片死黑。
“死蛙人跟姐玩阴的!”秦珂猛的一抬手,抓住了一旁的枯树。“在沱江里面玩潜水,尼玛还真是有创意的奇葩人才。”她死命的咳嗽,却发觉嗓子里烧的很。“怎么搞的?”她缓缓坐起身来,一颗脑袋疼的差点从脖子上滚下来。她抱住头,脑浆子都快出来了!什么情况这是。伸手一抹,脑袋顶上竟然有个血窟窿。令秦珂惊叫的还不是这个,她的手怎么了?这么小!这么软?这么,呃,臭!
秦珂的尖叫声刺破了小落英山的宁静。于是,刚刚因为天降甘露而兴奋未眠的和尚们一起聚集在了善堂。然而,这次可不是惊喜。等待他们的是痴呆三儿的死而复生!
痴儿复生
更新时间2013522 15:39:06 字数:3911
茗园坐落在小落英山脚下,占地百万顷,苏文康修茗园时将凤涎水引入园中,据说此举占尽了柳原村的风水,苏家也因此人丁兴旺,生意昌隆。此时此刻,茗园中灯火通明,人们的欣喜还没过,可苏文康的脸上已经露出一丝怒意。他身穿着燕居的长袍,手中的茶盏飘溢出疏朗的香气。“把清尊给我叫来。”
立在一旁的小厮赶忙快步下去,不一会,苏清尊便笑呵呵的走进来。“父亲可是要问我今日祖坟遭劫一事?”他神色清爽,一双新换的皮底小靴闪闪发光。
苏文康瞟了他一眼,转头落座。“祖坟的事可是水落石出了?”
“这是自然,咱们苏家好歹也是柳原有头有脸的人物,怎能在这种事情上出事。祖坟可是家脉所承,关系到世代生息的大事。”
“是什么人做的?”苏文康垂着一双剑眉,并不看他。
“呃……”苏清尊默了片刻,“是佃户家的女孩子干的。此事已经查明,不需父亲亲自过问,交给清尊处理好了。”
“交给你?”苏文康忽然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还真是大言不惭!”立在他身后的艳丽女子连忙走上来安抚,女子的眉细如柳丝,眉尾轻柔的向上掠起没入乌鬓间。“老爷,不是答应夫人了吗,清尊是聪明的孩子,多给他些时间,事情总会办好的。”
“到了这步田地,你们还为这个无德小儿说话,真是妇人之仁!”
苏清尊吓的魂不附体,哆哆嗦嗦跪在地上:“术士说是因为盗墓贼横行乡里才使得上天震怒,天降大旱。如今连县丞都没办法,儿子出手将盗贼擒获,父亲怎么还如此怪责!”
苏文康顿时大怒:“珍儿,你看看这小子。哪有他母亲的半点样子!若不是看在他母亲妥帖大度的份上,我怎么可能让他去查这件事,机会给了他,他如何做的?这小子竟然抓了娄佃户家的傻姐顶罪!打了人家还不算,还将尸首丢在了枯禅寺的善堂。我苏氏一门清贵,怎竟出了这么个混账!”
苏清尊这才知道事情败露,连忙开脱道:“不是我们杀了她,是雷!那傻丫头是被雷劈死的!”
“还说!”苏文康将手里的茶盏摔在地上,众人连忙屏气俯首,大气都不敢出。
“好了。老爷!”叫珍儿的女子连忙挡在父子之间,“清尊说的也没错,那丫头的确是被天雷劈死的,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县丞都没追究,老爷何必往自己身上揽债呢。”说着,他俯身扶起苏清尊。“看把他吓的,老爷别是没听说吧,那丫头死相也是够可怖。早年人说,遭雷劈要被烧焦的。可她,却只是脑袋上被劈出了个窟窿,血汩汩的往外流,这哪里是寻常的雷。”
苏清尊见父亲面露忧色,连忙道:“珍娘说的对,雷劈人总要在身上再找个窟窿钻出去,可她只有脑袋上有个大口子,别处好好的……”
“你又怎知她别处都好好的!这般有恃无恐将来必成大患!”苏文康狠了狠心,“家法!今日我这个当爹的亲自动手,定要让你长长记性!”
就在这时,一个小斯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不好了!老爷!小落英山枯禅寺闹鬼了!”
雨停了,枯禅寺的善堂里聚满了人。和尚们的光头晃得秦珂眼晕,她半闭着眸子倚在一口木棺旁。手指头神经质似的抖着,她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