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色生香-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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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四朗声笑道:“在下过的是马上生涯,赚的是卖命之钱。视天下好男儿为兄弟。过的是大口喝酒,大碗吃肉的江湖日子。自没那些士族公子的富贵习气。”
秦珂听的一阵,连忙用手去捅懒在一旁东张西望的苏五:“喂,你四哥是个爷们!”
苏五撇撇嘴,眸子里的光却略沉了沉。
嵬松只含笑不语,目光却炯炯有神。在他看来,这苏四却未必如表面看来这么简单。
苍矢微微一笑:“四公子侠商的名号早已遍满大楚南北,想必定是传闻不虚的。”说罢,撩开衣襟走上前去。径直坐在苏四身旁。
众人顿时一惊,这是从未见过的局面。蛮子竟在士族宴请上面居高而坐。这,这……
苏四满意的点点头,随即挥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待众人渐渐安定下来,他才沉声道:“柳原不日便会成为帝都。到那时候必定一派繁华。而今城池扩建,道路通达,这是为了什么?”
众人皆愣了一愣。
“为了扩充和融合。”一个声音朗声附和。
秦珂循声望去,竟然是葛平。
苏四点点头:“说的对。”说罢,他指了指身边的苍矢:“大落英山自古便坐落在那里,而汉族与琼族却少有交往。众所周知,琼族的山货,木材,还有蜂蜜,蜜蜡琥珀。这些都是稀罕物。而今我们便要借着迁都一事,打通壁垒,让他们的货,和咱们的银子流通起来。”
葛平又附和道:“商货流通,才能赚更多的钱。只有更多的人赚到钱,柳原才能在帝都地界里立住脚!”
秦珂闻言又是一震:“你四哥还真是胸怀大志哦!”
苏五却没有回应,他只沉着眸子,淡淡望着高高在上的苏清罍。他那熠熠生辉的眉宇间闪现着壮阔的雄浑。只有在谈到他的生意时,这种神情才会出现在他冰冷的脸上。而起初,这是苏五最为羡慕和崇拜的。
嵬松扭头去看苏五:“四公子和二公子比,谁更优秀些呢?”
苏五撇了他一眼,冷笑道:“他们是一个娘生的,何须我来评论。”
秦珂觉得嵬松这话问的有些针锋相对,于是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嵬松却含笑不语,良久缓缓点头:“没错。他们是一个娘生的。”
苏四说完话,便一挥手。只见一行穿着甚为怪异的舞姬款款而来。
“当年我在陇西,有幸得见这只舞,便重金买下了她们。”说罢,苏四倚在榻上,示意乐师可以开始了。
众人连忙凝眸望去,只见那些女子,皆身着莲叶做成的衣裙,那裙子甚短,一双雪白的腿便赫然露在外面。赤脚上绑着银铃,上身也只拿荷叶围了,胜雪的肌肤如凝脂一般温润艳丽。
“哇哦!好香艳!果然还是你四哥会享受!”秦珂笑嘻嘻捂住嘴巴。却发现苏五到是乐的看好戏,可那嵬松却早已垂下头去。
乐师不用弦乐,只选铜钟和皮鼓,两相迎合,击打出十分鲜明的旋律。配上女子脚上的铜铃,越发令人振奋。
秦珂看的十分入神,却发觉那苏四竟半眼都没瞅。他不是说喜欢这舞蹈嘛,怎么连看都懒得看。不过再一想,许是早就看腻了。
环顾四周,众公子早已神魂颠倒,垂涎欲滴了。
秦珂去捅苏五:“你四哥房里,是不是夜夜笙歌啊?”
苏五冷冷一笑:“自他回来,我便没听见有乐声。”
秦珂顿时愣住,心想,丫的也不知这对兄弟是不是住的太远,不过一想那苏家的大宅子,顿时抹了把冷汗,那也着实是太大了。大到听墙根都嫌麻烦。
参加宴席的各位翩翩佳公子,此刻已经神魂颠倒,乐不思蜀,茶水一碗碗的上,竟都变成牛饮了。
秦珂暗自好笑,却只能默默坐在那里看热闹。又过了一会,那些舞姬随着乐曲撤了下去。许多男人皆注目而望,大有恋恋不舍之态。
苏四却睁了眼睛,淡淡道:“各位公子稍安勿躁,虽只是茶会,可在下却也着实备下了美酒。只是……”
各位一听,顿时大喜。
秦珂愣了愣,便去捅嵬松:“他们乐什么?”
嵬松却摇摇头,到是苏五道:“刚刚见了美人,便慨叹今日来的是茶会,而不是酒宴。若是酒宴那自然少不得陪酒的佳人喽。”说罢,他挑衅的望着嵬松。
嵬松只能点点头:“五公子说的甚有道理。”
秦珂这才恍然大悟。
这时,便又听那苏四朗声道:“若先喝了酒,舌头便木了。茶的滋味便是再美也尝不出的。”
这时候,葛平站起来,隔着众人喊道:“那便请四公子先拿出茶来,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众人顿时表示赞同。
苏四笑着一挥手,只见一个穿着莲叶短裙的美人款款而来,因刚刚跳了一曲,身上透着微微细汗,此时便披了件砂绿的纱衫,一段玉体越发动人。
她手捧玉盒,来到苏四身边,缓缓跪下,将手中盒子呈了上去。苏四伸指轻扣,那盒子登时开了。露出里面一枚圆如玉璧的茶饼。
众人皆睁大眼睛,纷纷议论起来。
苏四淡淡笑道:“贩茶艰辛,我们将茶叶制成发酵的茶饼,不但便于保存,口感更加醇厚。请各位品尝。”
众人顿时讶异。
苏四笑道:“既然大家都感兴趣,那就请三丫头给咱们泡一泡吧。”
秦珂见他果然点自己来泡茶,赶忙站起身来,上前接过茶饼。交接之时,目光与苏四短暂对视。只见他眸子里浅浅淡淡,似乎有些笑意,却又如同蒙着冰霜,让人不敢直视。
她接了茶,便来到大家跟前。那边,苏三已经起身,吩咐人备了一方茶席。片刻间,众人之中,秦珂便端坐在青竹编就的席子上头了。
苏五起身将她的茶器一一摆在席面上,那嵬松提来一个风炉,放在一旁。
周春晖早已吩咐扶风折了红梅回来,插在梅瓶里,放在席上。一时之间,竟满室清芬。一扫方才舞姬带来的荼糜之气。
小灵仙提了个铸铁壶,放在秦珂面前,末了还拍了拍她的肩膀。许是众人都从未见过这种茶,自是不知该如何泡制,如今见苏四给秦珂出了这么个难题,各个都为她捏了把汗。昨天参加了两个年末聚会,回到家里感觉有些疲乏,便只传了个秦珂的番外上去。仔细想想,其实九年前的断点也并非全然空白,在后面苏五的回忆里陆续也都补足了。所以待到番外行文时,感觉分外艰难。深恐这一段经历的辛苦破坏全文一贯轻松诙谐的氛围。又担心若是交待太多,透露更多悬念,而这些更有价值的信息,本是希望在后面的正文里头着力描绘的。总之,希望大家理解,我在认真的斟酌,一切并不是心血来潮。希望给大家展现一个完整,曲折,又紧凑的故事。希望就算百万字,也不是那老太太的裹脚布。谢谢各位的关注,继续挺我哦!
侍茶
秦珂也不说话,刚想吩咐鸣泉取水。那鸣泉已经捧了水过来放在她的手旁。
“是……”
“山泉水。”鸣泉沉声道。
秦珂顿时明白,点了点头。
她转手将铁壶提起,注水清洗。又从怀里掏出一把削尖了的竹刀,轻轻拨下些茶饼,放在茶叶里晾着。
苏四觑起眸子,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禁不住渐渐从心底里升起一道凉意。这丫头轻车熟路的架势,竟像是早就熟稔一般。怎么可能!
她先烧了一壶热水,将茶叶轻轻洗了三次。这时风炉里烟雾散去,榄核炭火苗正盛,她将铁壶擦拭干净,茶叶拨入其中,注入泉水之后,便开始煮茶了。
“洗了那么多次?之后竟还用煮的?”葛平觉得很奇怪。却不知自己声音过大,被榻上的苏四听见,那苏四便也冷声道:“在下也有此一问。”
秦珂连忙点头:“茶饼堆砌发酵多时,又经过风吹日晒,上面有些脏东西,需要好好清洗。而茶叶发花,自然有菌花的香气,这香气靠泡制发的不够,需要烹煮才能激发。”
苏四着实一惊,他本想让秦珂丢丢面子,却没想到,这丫头竟深谙茶性,且行茶淡定,茶品甚高。
众人皆定定的注视着席上的风炉,看那铸铁壶从冰冷,变成热气蒸腾,渐渐闻得壶内波涛汹涌,犹如翻滚着一条小龙。
若是旁的时候,这壶水,蟹眼,鱼眼都已经过了,怕是直奔那死水而去。然而此时。秦珂却仍旧安然自若的坐在一旁,手中一方茶巾,一点点擦拭着啜香杯。
周春晖有些着急,抬着脸庞朝秦珂望去。那苏三表面虽冷定,暗地里却去瞟歪在一旁的苏四。
“看我做什么?”苏四低声道。
苏三愣了愣:“你的茶,怕是要被煮老了。”
苏四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秦珂的侧影。良久才缓声道:“你是担心我的茶,还是她的面子?”
苏三顿时一愣:“清罍这是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我自然担心你的茶。”
苏四抬脸看了看苏三,却再没说话。
到是周子充走上来,温声道:“这茶叶煮到这时候,是不是可以了?”
秦珂将手里最后一只杯子码放好。这才抬起头来:“周公子做首诗来听听吧。”
周子充顿时愣住,转念一想。便淡淡笑道:“碧席上面梅蕊香,英落陶盏一点妆。素巾拭去喧嚣尘……”他最后一句还未出,却见秦珂双手提起铁壶,一道红亮的茶汤便跃然而出。
周子充顿时惊了惊,只觉得一股淡雅的暖香,那落入啜香杯的红色液体竟裹了金边一般熠熠生辉。
“一弯红练飞金汤。”
众人皆惊。只见秦珂已经起身。将啜香杯端端正正托在杯托上面,交给那裹着荷叶短裙的舞姬。
众人随着舞姬翩跹的步伐望过去,只见苏四接过茶叶。轻轻放在鼻子底下,然后分三口饮尽。
良久,他才缓缓抬起头来,眉目舒展:“好茶。”
众人连忙凑上去,从秦珂手里接过杯子。
苏五倚在后面的廊柱上,回头去看嵬松:“她这身手,想必有个好师傅。”
嵬松淡淡一笑:“是她自己聪明。”
苏五苦笑:“聪明的让人害怕。”
秦珂把普洱茶饼泡的滋味很足,各位喝过的公子们皆竖着大拇指称赞她。秦珂于是摇头说,那都是四公子的茶叶好。于是列位公子这才回过神来,一拥而上对着苏四拍马屁去了。
苏四如愿以偿的将茶饼推销出去。当下便有富商订购了数十斤。
苏五又摇头叹气:“看看,我说的怎样,她如今还会装谦虚了。真真是不可多得的虚伪。”
嵬松却摇摇头:“这不是虚伪,只是她的生财之道罢了。”
苏五一瞪眼睛:“难道你是商子,我是和尚?”
嵬松扭过头来,两人相视片刻,竟皆觉得有些好笑,却又不好意思对着对方傻乐,于是齐齐扭过头去。
秦珂从人群里挤出来,却无意间瞥见苏四如刀的眼风,顿时打了个哆嗦。
苏五敲敲她的脑门:“你冷吗?好端端的哆嗦什么?”
秦珂撇嘴:“你四哥在瞪我。”
“怎么可能。”苏五朝前方望去,却被涌动的人群挡住。“你帮他卖了茶叶,他瞪你做甚。”
“我怎么知道,总之你那四哥就像是只老虎。偶尔亮剑,能把人吓破胆。”
苏五歪歪脑袋:“亮剑?!这个词好。”
秦珂刚要做回去吃杯淡茶解解渴,却被人从身后拍了下,她扭身一看,竟是苏芷卉。
那苏芷卉微觑着一双眸子,定定打量着秦珂,良久缓声道:“你可是见过这种茶饼?”
秦珂连忙摇头:“从未见过。”
苏芷卉有些不能相信,随即转成一副笑脸,淡淡道:“难怪人家都说你天赋异禀,如今到让我见识了。”
秦珂觉得她话里有话,似乎不太相信自己。再抬头看去,却见她定定望着嵬松,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