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潮声-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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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最前的一人抿了抿嘴唇，冷声道：“追，他们跑不远。”
曲灵风也确实没跑远。除了一个小姑娘，他还拎着一个壮汉。他感觉手快断了，死要面子的后果就是他现在不能虚。
跑进树林，曲灵风放下他们。往身后看了看，说：“他们很快追来，快跑吧。”
中年人扶着树喘气，听他这么说摆了摆手，“多谢少侠好意，只是我怕是跑不动了。可否求少侠帮个忙？”
曲灵风看了看沉默着却红了眼眶的少女，“要我照顾她？”
他咳嗽了几声，“不全是，我原本答应老爷将小……少爷送到蜀中洛家，他们请了杀手杀我们，我们逃到哪里都不安生，我受伤颇重，不能保护少爷了。”
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恩怨纠葛，曲灵风看了看一直沉默的少女。这才十二三岁吧，经历家庭剧变虽说痛苦但还能冷静下来。他也想了想现在自己的处境，一人吃饱全家
不饿的流浪汉而已，多一个人本是没什么，就怕保护不了人，有负所托。
他见曲灵风犹豫，便道：“是在下冒昧了，刚刚救了我二人一命已是感激，不该再提过多要求。”
刚刚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曲灵风虽说怕麻烦不过也不会见死不救。“你误会了，只是怕在下能力浅薄，这位姑娘跟着我怕是得受苦。”
被拆穿伪装少女也不意外，低声道：“我不怕吃苦。我爹娘让我去找舅舅，那我就去找……”
曲灵风答应了。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受过大波折，纵然之前被迫独自谋生，但也很早遇到黄药师，再之后过得也是相当舒心，仅仅单独出去几次，也没有遇上什么。此
次离岛他是抱着一分儿戏的心态，从未认真对待，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现在他看看这个不知名日后却要呆很久的少女，感觉到一份责任。
曲灵风道：“别站着了，快走吧，他们马上就要追来了。人太多，可能应付不过来。”
中年人摇摇头，“我不走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走了也是拖累，倒不如我断后，你们先走。”
曲灵风拉起少女的胳膊，没有再劝，从怀中摸出一个药瓶和人皮面具塞给他，“既然受你之托，只要我活着便护她周全。我说到做到，可安心。”
中年人只是接过了药瓶，点头致谢，转身走了。将她托付给一个陌生的半大少年无疑是冒险的，若是现在有更好的选择他也不会这么做。曲灵风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
，不过并不是什么坏人。听到他的承诺，他也稍稍放下心。
曲灵风不再停留，拉着她的胳膊，施展轻功，几个呼吸便将追来的人甩在身后。
少女忽然道：“王叔叔是不是要死了？”
曲灵风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说。
少女笑了笑，“王叔叔都不怕你是坏人就把我扔给你真过分……”她眨了眨眼，把眼泪憋回去，又对曲灵风说：“你是坏人么？”
曲灵风道：“你说我是我就是。”
少女道：“那我看你也不像坏人……你可以不用理会这件事情，与你无关。”
曲灵风找了一处，将她放下，“我也得找找事情做。”
少女见他坐下了，奇怪道：“我们不走了么？”
曲灵风道：“走。等等你就呆在这里。那帮人实在麻烦，还是解决了好。”
她点点头，“我不会乱走。”
在扔下他跑的时候曲灵风已经后悔了。就算是人多，不战而退却是让他狠狠唾弃自己。将她安顿好，他又往回跑去。
风中隐隐嗅到一丝血腥味，等他赶到的时候，少女口中的王叔叔并没有倒下，这让他也松了口气，上前替下他。
王勉喘了口气，“你怎么又回来了？”
曲灵风一掌击退一人，“其实人多也不算什么。打得过就行。”
王勉靠在树上，他确实快没有力气了。看曲灵风应付得过来，他也没有去添乱。
曲灵风不是嗜杀的人，因此下手都留了一分。但很快发现，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不是没杀过人，因此在他扭断一人脖子的时候一发
不可收拾。
天已经大亮，天气很好，几缕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枝叶照进来，落在一地的尸体上。林中静得可怕，曲灵风站了许久，才笑道：“啧，你说我跑什么啊，这不是还活着
么。”
王勉看着他染红半边的衣衫，有的血是他的，有的不是。身上几处刀伤还在往外渗血，“你还是包扎一下吧。”
曲灵风似乎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摆摆手，“走吧，我带你去找她。”
发颤的双手渐渐平稳，连带着心中也波澜不兴。他一直将这个世界看得很简单，不过要说简单也没错，前提是他一直呆在桃花岛，在这个世界边缘游离。杀一人、两
人，心中难免不安，害怕，恶心……然而一次下手几十人，他已经麻木了。
跟王勉聊起天。得知他的名字，也知道少女叫叶宁，家中世代从商，家底厚实。只是时逢乱世，生意已经不如从前。不知得罪了谁，对方雇了杀手，她家在一夜间被
灭了满门，他只带了她跑出来，但已经受了重伤，更是无钱医治，只能一天天拖着，就算今天不替他们挡着，过不了多久也会死。
曲灵风想了想，道：“医术我只略懂一点，疗伤药我倒是还有剩，反正快死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王勉：“……”有这么说话的吗？什么叫反正快死了啊？啊？啊？！
曲灵风丝毫不觉得实话实说有什么错，“哦对，我刚给你的是治疗内伤的，不过这药我没有吃过，你可以试试，应该不错。”他绝对信得过黄药师。
王勉：“…………”让小姐跟着他真的没问题么？？？他有点后悔了……
第30章　上路
叶宁似乎没想过他带着王勉回去，明显地愣了一下。她原本坐在树下，见他们走来迅速起身迎上去，“你们没事吧？”
曲灵风虽说被砍了几刀，但伤口都不是很深，也没有伤到要害，除了失血过多有些头晕其他也没什么。相比之下王勉惨得多，脸色难看得随时有倒下去的可能。
叶宁搀扶住王勉，曲灵风松开手，往地上一坐，犹豫地抬头看看叶宁。要上药的话也得把衣服脱了，况且还伤在背上。当着一个小姑娘的面要他脱光还是有些不好意
思。
叶宁察觉到他的目光，也扭头看去，明白了他的顾虑，便笑道：“不妨事，你当我是个男孩儿好了，还是快点上药吧，够不到我可以帮你。”
原先破庙中不过是多看她一眼就冲他发脾气，这转变得可够快的。曲灵风笑笑，上次也没注意到，那姑娘上回声音还有些发颤，显然是不习惯这么对人。转过身，背
对着他们，将衣服脱下，他有些悲愤地想，就当是闺蜜……闺蜜……
叶宁瞥见他背上横着一道还在渗血的口子，衬着白皙的皮肤显得尤为显眼。也顾不得害羞，扶王勉靠着树坐下休息后走到曲灵风旁边，“我帮你上药。”
曲灵风挑了挑眉，笑得有些不怀好意，“这么漂亮的姑娘给我上药那我可真是荣幸，看一眼就不疼了，药都不用上。”
叶宁脸一热，没说话，但是下手重了很多。
听曲灵风在一旁不停倒吸凉气，王勉在一旁哼笑：“活该。”
不过曲灵风的一番话倒是提醒他了，王勉警惕地看着他说：“你答应地那么干脆，莫不是看上我们小姐了？”
叶宁正在帮他裹布条——曲灵风从衣服上随手撕的，听了王勉的话，动作又重了点。曲灵风都快哭了，咬牙切齿地说：“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家小姐怎么样的，我有
心上人。”
王勉继续嘲讽：“看你这样，那家小姐不肯要你吧？”
“……”除了小姐，其他都对。曲灵风默默低头画圈圈。
戳中人家的伤心事，王勉并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反而嘿嘿笑道：“看吧，我说对了。我看你啊，总是喜欢跟姑娘调笑，这个到青楼里还好说，姑娘会冲你笑，你说别
的姑娘哪个受得了啊。”
曲灵风目瞪口呆，“我喜欢跟姑娘调笑？”他怎么不知道？
王勉道：“行了行了，别装了……”
曲灵风哭笑不得。他本就是一时兴起。看着姑娘细皮嫩肉想来平日也是娇生惯养，看到狰狞的伤口也不知会不会感到不适，而且气氛也沉重了些，于是出言分开她的
注意力，结果被当作浪荡子。
没有再反驳，他面容一正，说起正事：“那么，王叔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虽说今日有惊无险，但日后的路怕是更不好走，你这身伤如果不治，真的……”
听到这事，叶宁手中动作也是一顿，“王叔……”她想说不要跟着他们了，但看看曲灵风便没说。本就是与曲灵风无关的事情，即使他答应帮忙，也不该说得那么理
所当然。
曲灵风一想也明白了，“王叔你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跟着我们不安全。你若死了，叶姑娘以后也不会开心的。”
王勉沉默半晌，“多谢你了……我这把老骨头跟着你们也是拖后腿。多余的废话我也不多说了……我……”
曲灵风打断他，“不是不多说了么，你怎么话那么多？”
王勉炸毛：“你能不能尊重一下老人家？！”
曲灵风撇嘴，“您老找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呆着吧，至于伤药，我给你了，一日一粒，吃完那瓶……应该是死不了了，保持良好心态，山里住着远离纷争，少些烦恼，
应该……会好的。”
听他一口一个“应该”，王勉面无表情地指着他控诉：“庸医。”
曲灵风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
王勉：“……”
叶宁已经帮他包扎好，有些担忧地说：“真的会好起来么？”
曲灵风对妹子的态度还是很好的，他对她笑了笑，“放心，不信我没事，那药肯定没问题。”他已经没有换洗衣物，包袱嫌碍事就丢了，衣服都是走到哪里买到哪里
，所以现在连换洗衣服都没有。他重新穿上血染半边的衣衫。
他们已经打算上路，在原地呆久了并不好，不知道会不会有遗漏的人，或者说，这只是第一批，第二批可能已经追上来了。
王勉叹了口气，“就此别过了，我把小姐托付给你……一路小心。日后要怎么联系……日后再说吧。”
曲灵风从怀中摸出人皮面具，“这次不要拒绝。”
王勉接过来，摸了摸，忍不住道：“真难看的脸……”
曲灵风扭头，当没听到。
曲灵风带着叶宁，往与他相反的路走。叶宁回头去看，王勉的身影快要看不到了，她转过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姓曲。”曲灵风说，“我叫曲三。”
叶宁眨眨眼，“曲三，这名字真奇怪，”
曲灵风笑了笑，“我爹取的，寓意家中第三子。”他告诉叶宁自己的原名，也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忽然想起这么一个简单好记的名字。
很久很久以前他在想，小说中的主角身边都会有几个红颜知己，那如果他去行走江湖，身边会不会也有红颜知己一起。现在也算是变相地实现了，虽说这红颜知己…
…真的好小……而他也不是带着她浪迹江湖。
一走神，便也停不下来了。那人总是带着点漫不经心地叫他“灵风”，他不小心吐槽了什么，黄药师也是似笑非笑地让他从天堂摔到地狱。曲灵风有种预感，从前平
静安宁的生活估计很久都不会有了。
“曲大哥。”叶宁叫他。
“嗯？”
“你知道去蜀中的路么？”
“……”
其实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不是伤春悲秋，而是……尼玛蜀中怎么走？
——你还能指望一个在桃花岛住了好多年还会迷路的大师兄么？
第31章　夜袭
这是个乱世，曲灵风已经深刻认识到。他们来到一个无人村庄。村子很小，仅有的一些房屋也是东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