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惊梦 iii素年不相迟-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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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要要轻叹了一口气,慢悠悠喝着鸡尾酒,听着素叶在台上哼唱的每一字每一句,麦克风中的女声环绕在酒吧的每一个角落,沁着人心都凉。
台上的素叶闭着眼,有一束淡淡的光线打在她的发丝上,将她的素发染成了金色,她像是从天堂中降落的孩子,笼罩在光影之中,她身上的白裙也被衬得沾染了细碎的华彩。
她不知,台下最远的一个角落中始终坐着个男人,高大的身影陷于暗影之中,将他那张英俊略显憔悴的脸衬得忽明忽暗。他只点了一杯马天尼,却始终放在面前一动没动,酒中的冰块渐渐融化,承载酒液的杯身蒙上一层薄薄的冰雾。
他倚靠在椅背上,点了一支烟,烟雾如游丝般绕在了他的周身,当他看见素叶上台唱歌时,唇稍情不自禁泛起一丝宠溺,整个过程他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看着她静静闭着眼笼罩在光影之中的模样,看着她的长睫犹若蝴蝶纤薄的羽翼般微微颤抖。
直到素叶唱到了副歌部分,有些高亢,有些挣扎,像是上了岸的美人鱼脱离了大海时的苦楚——
我要快乐
我要能睡的安稳
有些人不抱了才温暖
离开了才不恨
我早应该割舍
我要快乐
哪怕笑的再大声
心不是热的1Dz。
过走交只长。全都是假的
我的决定是对的……
歌词的逐字逐句配合着素叶略感苍凉的嗓音,像是利剑似的刺痛了人心,男人英挺的眉骤然蹙了蹙,夹着烟的手指轻轻一颤,大截烟灰“啪”地落地。
良久后,他摁灭了烟,起身。
林要要正沉浸在素叶的歌声里,眼前便被一堵墙遮住了视线,第一印象是上前搭讪的,皱眉刚准备开口驱赶,定睛一看却吓了一跳,手指一松,酒杯“咣当”一下落在桌上,“年、年总,您、您怎么在这儿?”
年柏彦伸手扶稳了晃荡的酒杯,坐在林要要面前。微弱的光偏移过来时,林要要看见年柏彦的眼角眉梢泄露一丝倦怠和憔悴,接着是他落下的低沉嗓音,“要要,麻烦你看着点叶叶,别让她喝太多酒。”
林要要下意识点头。
年柏彦又掏出钱包,放下一叠大钞,“这是今晚你俩的花销。”
“不不不,年总,我们不能要您的钱。”
“拿着。”年柏彦命令,“万一从酒吧出来她饿了,你就带她吃点东西去。”
“哦。”林要要收下钱,不由想到第一次素叶与年柏彦相遇的情景,也是在酒吧,也是年柏彦结的帐。有关这两人的传闻她不是不清楚,而今晚素叶没提他的名字,可林要要总觉得年柏彦看向素叶的眼神透着一股子真。
还有,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间酒吧?若非不是动了真心,依他繁忙的公事怕是抽不出时间来这种地方吧。
只是,林要要从不看好他们两个,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素叶和他之间都有跨不过去的鸿沟。
“还有。”年柏彦将视线从台上素叶的身上抽回,放一张名片在林要要面前,“这种地方再安静也是鱼蛇混杂什么人都有,我已经跟这家酒吧的老板打过招呼,他会盯着你们的安全,这是他的名片,必要时你也可以主动给他打电话,总之你们两个尽量不要玩得太晚。”
“谢谢年总。”林要要接过名片叹为观止,这是怎样的男人啊,才会如此事无巨细,说实话,就在这么一瞬她突然觉得,如果素叶能跟他走在一起也不错,年柏彦,的确是个太让女人有安全感的男人。
年柏彦转头又看了素叶一眼,林要要清楚地看到他眼里的光变得温柔,唇角也染上一丝清浅的笑意。良久后他起身,临走之前叮嘱了林要要一句,“不要跟她提及我来过。”
“为什么?”林要要不解,下意识问了句。
年柏彦却没回答,深深看了一眼台上后转身离开了。
林要要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又抬眼看了一眼台上,素叶正好唱完了一首歌,缓缓睁眼,台下的人纷纷起身为她鼓掌。
她也起身为素叶鼓掌,可想起刚刚年柏彦妥善的举止又忍不住轻叹了句:“素叶啊素叶,你这段感情我是赞同呢还是反对呢?说老实话,我也迷茫了……”
☆、爱一人的方式
叶家老宅灯火通明。
叶家成员却各自忙碌,阮雪曼泡了玫瑰花浴后进了楼上的美容室,由叶家特聘的专业sp师为她服务;叶鹤城一到这个时间准点守在电视前看着极其无聊的家庭剧,边看边笑;阮雪琴坐在客厅的茶案后清言寡语地练习茶艺,幽幽茶香萦绕她的周身;叶渊今天是晚航飞往外地不在家;叶玉因为身体不适早早就寝了;叶澜在自己房间里一关关过着植物大战僵尸,连续玩了好几天的她哪怕是一出门耳朵里也全都是咀嚼的声响。
而叶鹤峰在书房,房间的光线很暗,他坐在黑色沙发上燃了支雪茄,沙发对面坐着的是年柏彦,他没点烟,亦没抽雪茄,而是沉默不语地品尝茗茶,很快,叶家的老管家进来换走了凉茶,端上刚刚沏好的热茶,这茶,正是楼下阮雪琴的杰作,芳香悠长。
“看来,小玉能不能离开娘家搬到你的四合院还有待商榷了。”雪茄青白色烟雾袅袅升腾,叶鹤峰沟壑苍老的脸变得模糊。
年柏彦一言不发,把玩着手中茶杯若有所思。
“不利的消息是被你平息了,但是柏彦呐,你的心是乱了。”
年柏彦微微抬眼,放下手中的茶杯,“对不起。”
叶鹤峰轻叹了一口气,摆摆手,“你也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其实当初你同意娶小玉,原因我是明白的。”
放置茶杯边沿的手指微滞了下,但很快便被年柏彦压下,他再次端起杯轻抿了口茶。
“你始终觉得叶家对你和你弟弟有恩,所以在我提出让你娶小玉过门的时候你才没拒绝,因为在你心里,这也许是最好的报恩方式。”
年柏彦抬眼看着叶鹤峰,“叶家对我有恩,这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你的心思我明白,走到今天这步其实是我害了你,我明知道感情的事是无法勉强的,却还是希望我女儿能得到幸福。”叶鹤峰的目光看上去苍凉了很多。
“这桩婚事当初也是我同意的,我并未怪您。”
“那么我问你,还能回到从前吗?”叶鹤峰的身子稍稍探前,以询问的态度。
年柏彦略微思考了一下,再抬眼时神色认真,“之前我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缘分这个东西我也向来不相信。但遇上了就是遇上了,董事长,就算一切都平息了下来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唉……”叶鹤峰长长叹了口气,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是如此回答,看向他的眼有些痛心,“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个是体弱多病的大女儿,一个是亏欠多年的小女儿,哪一个我都不想看着她们受伤。柏彦呐柏彦,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对不起。”他今晚最多的就是这三个字。
“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是真心喜欢小叶的吗?”叶鹤峰直逼主题。
这一次年柏彦丝毫未犹豫,目光笃定,“是。”
叶鹤峰征楞了一下,“那,小叶什么意思?”
年柏彦眸底的光渐渐收敛,如在星际间陨落的流星最终灭了微弱的那一缕光,他苦笑摇头,唇角多少寂寥,“怕是希望与我再无瓜葛吧。”
“小叶是明智的。”将雪茄放在一旁,叶鹤峰欠身拿了只茶杯,心事重重斟茶,“当初我是希望小叶进精石,因为她是叶家一份子,但现在她的离开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不是我偏袒小玉,事实上我更怕小叶受伤,你毕竟是她姐夫,你和她的关系不管如何处理最后受伤的总是她,在男女这种事上,哪怕男人做得再不对受谴责的大多数却是女人,当初小叶的妈妈就是看透了这一点,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懂得进退,所以才会更令我内疚一辈子,小叶跟素秋一个性子啊。”
“董事长。”年柏彦淡淡道,“离婚这件事我也不是说说而已。”
“柏彦,你和小叶的事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就当放小叶一条生路。”叶鹤峰情绪有点激动。
年柏彦轻轻摇头,语气肯定,“人这一生都有做错决定的时候,那么自然也要给彼此修正错误的权利。我坚持离婚,是因为叶叶,我想以最正确的身份去见她,也是因为小玉,她需要的压根就不是我在她身边。”
“你以为你离了婚身份就能摆正了吗?”叶鹤峰敲了敲桌子,痛心疾首,“你要外界人怎么看?别人该怎么想小叶?精石上下又该怎样评价你?”
“必要时,我不介意失去精石总经理一职。”年柏彦平静中突然扔出重量级炸弹。
“什、什么?”叶鹤峰愣住。1Ht。
“至于叶叶,我想我会有办法安顿好。”年柏彦的眼神变得柔和,“我希望她有个独立的空间,不受外界干扰的空间,更希望这个空间是由我提供。在这个空间里她可以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做什么。这也许就是我想去用心爱一个女人的方式。”
“荒唐!”叶鹤峰急得直拍桌子,“精石不但是我的心血,也是你父亲的心血,这是两家的企业你怎么能说退就退?柏彦呐,你要以大局为重!”
年柏彦眼前的茶凉了,心却是热的,看向叶鹤峰的眼噙着浅浅的笑,“人这一生总要自私一回吧。”
叶鹤峰看了他良久,“看来你是铁了心了。”
“如果真到那步的话,的确如此。”
“小玉呢?她什么意思?”
年柏彦眉梢染上思考,“她还在考虑,不过看样子她要点头,不容易。”
叶鹤峰沉默了。
“所以首先要取得董事长您的谅解。”年柏彦看向叶鹤峰,一语中的,“因为遇到了叶叶,我才不想这一生来重复您的悲剧。”
叶鹤峰的身子蓦地颤了一下,眼神成了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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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八月末。
这个月份,清了荷香,淡了月色,多了蛙鸣,高了天空。
古街狭窄,屋檐相对,成一线天,两侧小楼相依,隔街携手授碗,这是古镇固有的姿态。水流蜿蜒小镇的每一处,如供给的血液源源不断。老船夫摇着船桨,跟着收音机哼着小曲儿,木船便慢悠悠地漂移在水中央,偶尔能听到来往小船上船夫相互打招呼的声音。
老船夫跟他们一样口音嚅软婉转,连哼曲的强调都透着江南人的秀气。素叶坐在木船里,身子跟着船只轻轻摇晃,透过小小的窗口可见两边灰瓦白墙的小楼,有外来人在青石板上悠闲散步,也有本地江南女子曼妙轻笑。
看着看着,素叶突然想起一段话来:妖童媛女,荡舟心许;鷁首徐回,兼传羽杯;欋将移而藻挂,船欲动而萍开。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夏始春余,叶嫩花初,恐沾裳而浅笑,畏倾船而敛裾。
耳畔是阴柔的曲调,哼哼呀呀中她多少听清了些歌词:偶然间人似缱,?在梅村边。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
这曲子听了让人静心,就好似人在船中,船在水中,顺势而下,不做挣扎不必思虑。渐渐地,这曲调催眠了素叶,又或许是船只慢摇摇的节奏令人想要昏昏欲睡,总之,她的眼皮重如千金慢慢阖上。
清风从船蓬钻了进来,拂动了她的长发,如海草般蜿蜒了下来。
“潸潸三河引魂
点,幽幽幽冥青灯
过,长长长巷几深
拂,萧萧晓雪满身
夜夜夜里寻问
访,千千千阙千城
梦,前世前生……”
“啊——”素叶蓦地惊醒,瞪大了双眼四处观望,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睡着了。抬手擦了下额头,她才发现冷汗直流,刚刚在她耳畔像是有人念叨了一段话,那声音犹如从天际飘散而来的空灵虚无,配合着怪异的背景音乐。
好像是什么长巷青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