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劫,是要遭雷劈滴!-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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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审问3
那天夜里直到天宇皇帝走了许久大牛仍傻傻站在殿里,若不是秋雷见皇上走了好一阵却仍不见他出来,疏通了底下人后偷偷进去找他,怕是他站上一夜都有可能的,当然,也可能是昏倒在地睡上一夜。之后毫无疑问的,大牛托着个脆弱的身体病了,好在病得不是很重,只不过整个人有些昏昏沉沉的,坏也坏在病得不轻不重的,所以该学的礼仪仍是要学。
许是两个礼官将教习中的情况向太子汇报过,宇文珏考虑到这个从山旮旯里来的男人理解能力有限,特命礼官不多做解释,只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教着他照做。这样一来虽然学得慢些,但总算还学会了些,只是大牛本就病弱的身体愈发地难受了,白天得不到休息,晚上又睡不好,三天下来更是瘦弱得风一吹就会倒一样,配上一身白衣简直堪比白日见鬼。
“你没事吧?”秋雷见他脸色苍白得不像话,不由露出担忧之色。
大牛虚弱地摇摇头,他不希望自那天变故以后对自己最好的这个人担心,于是强打起精神说道:“没事。”
以秋雷的眼力又怎么会看不出他有事没事?只不过他明知道就算这人有事也不可能推托今天的受降仪式,而他唯有将那淡淡的担忧掩在心底,道:“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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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降日,卯时(5:00-7:00)正,吉禅亡君吉十余乘马车自天都城南门外的驿站出发,沿昌盛街至福安街至……至威武街,直到巳时(9:00-11:00)末抵达点兵台。沿路百姓争相围观,致使天都城内万人空巷,气氛空前热烈。
以上是后世书中对受降仪式当日的描述,而作为事件的中心人物,处在事情发生之时的当事人感觉又不相同。
乘坐的马车算不上宽阔,可是大牛却仍然觉得它太大的,他一边听着车外的人信议论纷纷,一边尽量将自己缩成一团,瘦弱的身体不安地颤抖。他很怕,半个多月前被围堵被骂的事还历历在目,他很怕那些人厌恶的目光,怕那些他虽然听不懂但是能理解的谩骂,他知道是因为他做错了事,这些都是他应该受的,但是他仍然免不了害怕。风一吹就动荡不已的车帘是他警惕的东西,薄薄的车壁也不能给他带来安全感,就连他曲坐在上面的车底也像是随时都会钻出个讨厌他的人来似的,自三天前那个夜来便一直没有放松的神经绷得更紧了。痛苦的压力使得他泪流满面,终于不受控制地轻泣起来:“老天爷,大牛知道错了,求您老人家不要这样罚俺,上刀山也好,下油锅也好,下辈子做畜生也好,只要不这样就好,老天爷——求你——”只可惜或许是老天爷太过忙碌没空搭理他,或许是他还不够虔诚,他并没有得到回音,只能继续缩在车中发抖,至到恍惚中四下里静下来。
“唰”地一声掀开车帘,秋雷看着几乎缩成一团的男人,微微皱起了眉头:“怎么了?”他这样的问话也算是一种自欺欺人了,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这个吉国主的性格他也是知根知底的,虽然一度怀疑他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但看他这种状态则更倾向于——吓到了。
茫然地抬起头,大牛在见到如今他最熟悉的人的时候总算清醒了些,呆呆地向四周打量了半晌方才发觉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到了?”
入耳的嗓音沙哑而难听,秋雷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唤过一个小兵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待他得令离去后便登上了马车。堪称温柔地将男人扶到软垫上坐着,让他靠在车壁上,放低嗓子道:“仪式还要等一会才会开始,你先休息一下。”
“嗯。”大牛温顺地点点头,闭上了眼睛。他真的是累得可以,很想大睡一场,但是虽然这个稍微面熟的人让他提起的心放下来了些,却仍不够,一颗飘浮的心始终没有着落,使得他即使疲累不堪,却仍是难以陷入梦乡。
多日的担惊受怕早已耗尽他的心力,
见他虽然合着眼皮,眼珠却不停的颤动,秋雷心里莫名地揪紧,这个亡国君与他想像中的大不一样,惊慌失措像一只被捕获的幼鹿一般令人柔软下心肠,不过,这是他的真面目吗?在心里轻叹一声,为他拉了拉有些折皱的外套,秋雷的心中突然有些萧瑟。
“统领——”适才的小兵在马车外轻唤。
秋雷收起飘荡的心思,掀起车帘的一角接过他手中的羊水袋,打开木塞凑到大牛嘴边,道:“喝点水吧。”
有些虚弱地睁开眼,大牛感激地看了一眼温和的男人后便不客气地含住水袋嘴大口地喝了起来,水,很甜。一口气喝下小半袋,大牛这才停了下来,眼中闪动着泪花地看着男人,道:“谢,谢谢你啊——”
轻轻一笑,秋雷正要说“不用客气”,只是他的嘴才张开便听到远远传来的声音——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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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降仪式的地点安排在点兵台,说到这点兵台,也是有些来历的,它是当年开国皇帝天元帝与其同窗好友即孟运、吉禅两国元帝议定起兵之地,更是首次征集兵将之地,后来天元帝定都天都城,此地便被建为点兵台,每年的阅兵仪式亦是在此举行。虽然点兵台被命名为“台”,但它实际上也可称为一栋楼,它筑石为基,六丈高的石台平地而起,整个石台东西长约40丈,南北长约70丈,居中建有宝塔式的四层楼,点整个石台面积的一半,其外方圆数里开阔的平地,四面有石阶可至台顶。
午时三刻,一天中最为阳刚正气的时刻,仪式开始。
天宇皇帝带着长长的仪仗登上点兵台,向北坐下,大手一挥,自有贴身太监小喜子高声传令:“皇上有旨,众卿平身——”
自皇帝御驾还未出现便跪着了的众臣民这才叩头谢恩站起身来,只是众人仍低垂着头,不敢亵渎了龙颜,引来杀身之祸。
面无表情的天宇帝王抬了抬下巴,礼官会意,于是高声道:“有请吉禅国君——”
这时大牛早已被秋雷的引下了马车,孤身立在点兵台以北十丈开外,听到这训练过无数次的话传进耳朵,忙照着才学到不久的样子,低下头尽量快地走到台前站住,以最大的声音道:“吉十余拜见天宇帝君。”
礼官双手呈上明黄色的绢帛,宇文笙接过,念道:“奉天承运……”(以下是一堆自夸及神喻,字数若干,偶们的主主听不懂,其实偶也不懂……)“今有前吉禅国君,自愿降于天宇国,特行受降仪式,神佑天宇——”
长长的一段不知道说什么的话下来,大牛早听得头昏眼花,不过最后几个明显提高了音量的字总算把他涣散的精神拉了回来,照着预演的那样跪下,以头伏地,誓道:“吾吉十余,愿降于天宇帝,日后若有违背,愿受天打五雷轰之刑。”
周围猛地声雷动,尔后又是直冲云霄的“万岁”声,受降仪式成。
初识其子1
受降仪式以天宇皇帝赐封吉十余为享乐侯为终,大牛当日并没有回驿站,而是直接被拉进了今后就属于他的享乐侯府软禁。只是这吉十余的身体本就虚弱,大牛日里受了惊吓,又连着一段时间没有休息好,方至候府便大病一场,若不是天宇帝暂时还需要他活着,下了死令救人,怕是这好不容易借死复生的幽魂已经飘到不知道哪儿去了。
对于一个最终年号为“威远”的皇帝来说,这种软禁的日子自然不好过,不过对于从山里出来习惯了粗食淡饭的大牛来说,这样的生活已经算是奢华,至于软禁,他根本还没感觉到,当走往一个方向被拦回来的时候,他只会在心里想:怎么这里有这么多地方都不能去?真是个奇怪的地方?可是叫大牛同志就这样安安心心快快乐乐地过着这种还算富贵的软禁生活,却是不行的,因为他还有牵挂,牵挂的当然是他重病的娘亲。经过那晚天宇帝的事情之后,大牛自然不敢再冒冒失失地把自己的事情说给别人听,于是他每日都期盼着似乎知道许多事的天宇太子能早点巡视回来,或许那个小孩子能够帮他回到娘亲身边?有期盼的日子自然要好过许多,心里的焦躁与不安都被暂时压抑住,只是每天夜里仍然会做噩梦,从拦住那个大闺女到她死不瞑目的脸都在脑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吓得他常常整晚地睡不好。
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大牛在黑暗中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静待恐惧的余波散去。其实有些事习惯了便好,那事情刚发生的那段时间他做了噩梦后总是将自己蜷曲在一起发抖,而如今只会有一阵子失神。
“呼——”暗夜渐渐被微微的天明所替代,大牛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掀开薄被下了床。边穿衣服边听着外面隐隐约约的脚步声、拿东西的声音、压得低低的交谈声,大牛苍白的面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其实这个地方跟他家里很像,大家都睡得晚起得早,喝井里打起来的水,用柴煮饭,不像在城里呆的那几天,深夜了还吵得很却在天大亮了才见到人影,水是从管子里出来的,味道很难喝还得给钱,他只看到很少的树,也不知道那些人哪里来的柴烧火?
穿戴完毕,大牛轻手轻脚地走到外屋,见到窄窄的单人床上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睡得正香,不由咧嘴一笑。这个名叫小春的男孩子是在他病得极重的时候被派来侍候他的,人很勤快,又有一点小调皮,很像住在他家隔壁的小三儿,有他在身边倒是开心了不少,唯一不好的就是老帮他做这做那的,让他很过意不去,这几天身体好转了便不让他动手了,可是一到这时候这小子就不乐意了,跟他闹别扭。不过小春有个缺点就是喜欢赖床,每当大牛一早穿戴整齐出现在他床前的时候他就懊恼不已,那表情特逗,之后嘟着嘴去给他打洗脸水,给他梳头,碎碎念一个早上。今天起得太早了些,大牛站了一会见小春还没有醒来的意思,无声地笑出一口白牙,又轻手轻脚地走了。
***
七八月的炎热天气在清晨还不能显出它的毒辣,带露的花草,早起的鸟儿,时不时甩甩头的看门狗,在一片宁静中展现勃勃生机。
大牛沿着记忆中的方向往水进走去,一路上大多数人都忽视了他,偶尔也有小丫头向他打招呼,不太恭敬地叫一声“侯爷早”。这时候大牛就特别窘迫,紧张地抓抓后脑勺,结结巴巴地回一句:“你,你早啊——”小丫头就会给他逗得大笑起来,大牛不明白别人是在取笑他这土包子的样子,通常都憨憨地回以傻笑。
水井位于府内的东北角,属于下人居住的院子,大牛前两天跟小春散步的时候曾远远看到过,这倒是第一次走近。吉十余虽然名义上是享乐侯,实际上也不过就是个人质,是天宇帝用来安抚吉禅所剩不多忠君遗臣的工具,所以这享乐侯府并没有多花心思,只是改建自原来的一座大宅,外面看着自是豪华金贵,内里则要普通得多,看那井沿的破败便可知道。
府内的人这时候大多数都已经起了床,井边很是热闹,只是一见到吉十余这个“主子”便都噤了声,一个个像看天大的稀奇一样盯着他。
大牛被那些诡异的眼神吓得定在原地,一时往前走也不是,转身走开好像更不好,苍白的面上顿时涌上两片红晕,一对十多个人的对望,现场一片寂静。在这种极静的情况下,下人院里突然传来的侮骂就变得分外清晰——
“好你个小畜生,竟敢偷懒!到现在还没劈完这些柴,你还想不想吃饭了?”夹在骂声中的还有条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却意外地没有呼痛声。
大牛先是一怔,随即一股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