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西刻勒之雪-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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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收集血液的过程中,男人一直在自言自语,但他说的可能是本地方言,随流一个字都听不懂,那个男人似乎也并不要随流听懂,只是兀自喋喋不休。
最后,男人仿佛突然发现一般,盯着睁着眼睛的随流,说了一句艾琳悠汀官话,“咦?你长得倒是不错,这么快就清醒了吗?”
逆着光,随流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他平生头一次感到死亡的威胁,正头皮发麻,可是脸上非常平静,显出一副临危不乱的样子。
“你倒是镇定。”
男人似乎很喜欢随流的相貌,眼睛里透出孩子一样纯真的喜爱目光,伸出手来在他脸上东摸摸西摸摸,可是不一会儿,就又对随流的美貌失去了兴趣,作出一个困惑的表情,“你真是醒的吗?长得跟没有生命的娃娃一样……算了,现在也并不需要你清醒。”
说完,男人把手掌覆盖在随流的眼睛上,随流立即觉得自己的思想仿佛被吸走了一般,回到了清醒最初的那种……脑子里面被狠命翻搅过的状态……
这样混沌的状态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这其中,随流是没有时间概念的。
再次慢慢清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被转移到了某个形状奇怪的祭坛上,双手给吊在头顶,整个人被牢牢捆在一根柱子上。
随流活动了一下嘴里僵硬干燥的舌头,他分不清已经过了多久,不过照肚子饿的程度来看,应该不超过两天。
不知道司胜他们和翼族的人都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抓。
如果是正常人,在被抓到这么个地方又是抽血,又是绑在祭坛上,接下来还不知道要遭遇些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现在早开始胡思乱想,精神状态已经萎靡。可惜随流的大脑对这些东西感触还大,一如既往的缺根弦,于是他很淡定地抬起头来,开始左右打量这个硕大的祭坛。
祭坛周围很空旷,由圆形的石阶围出形状,祭坛中间由三根巨大的立柱组成,上面没有天顶。随流看见对面的柱子上,和他一样被绑着一个女孩,跟自己所不同的,是那个女孩低垂着头,似乎已经断气。
随流对女孩不感兴趣,他的眼睛此时盯着脚下的地面,青灰色的石板上刻着复杂的古灵语,从他脚下开始延伸,最终形成一个圆形的法阵——这并不是随流见过的任何一个古灵语法阵。
这对于在这方面十分博学的随流来说,是十分罕见的情况,要知道,他能够背出历届任何一个灵魂之子的圣章内容,而古灵语法阵通常来自于灵魂之子们身上的圣章。
从交手的时候随流就开始怀疑了,并没有听说过荣耀大陆有如此精通风元素的灵魂术士,能够从空气中走出来,在空气中悬停那么久,他对风灵术的操控已经出神入化……如果不是他还使用了灵魂之子根本不可能掌握的其他种类灵术,随流几乎就要以为风之子庞西的继承者出现了。
灵魂之子原则上只能役使一种元素,但是光之子和暗之子可以通过自身的光暗属性元素影响其它各种元素,就像先知,他能够操纵世界上已知的任何一种元素,只不过,这要花费双倍的力气。
隶属于灵术操控的六种元素,每一种都有它自身独特的性质。
如果想通过灵魂之术来到达距离很远的地方,那么通常是借助土元素或者水元素来进行方位移动,但直接在空气中移动,就是风元素所管辖的区域,这六大元素之中,完全没有空间移动属性的元素则是火、光和暗,火主司攻击,能够造成其他元素所不能达到的伤害,光和暗则属于特殊元素,能够役使属阳或者属阴的其它元素。
照这个情况来看,这个男人说不定是暗之子,但灵魂之子并不是那么容易碰到的,目前在五大陆之上已知还活在人世的,只有光之子先知祠逸,土之子莫路·斯佩拉,还有随流自己。这男人也有可能只是个少见的风木土三属性灵魂术士而已。
随流毕竟是饿了很久,又被抽了血,他胡思乱想一阵就又晕乎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注意到那个黑衣男人不知何时也来到祭坛,那个人背对着随流,站在斜对面的女孩旁边,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随流这才在清醒地状态下,看清楚男人的相貌。
男人依然穿着一身黑衣服,不过款式似乎跟之前不同,他脸颊很瘦削,五官平凡,面色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看起来不像是活人。他似乎注意到了随流在打量自己,转过身走向随流,竟然面带友好的微笑,摸了摸随流被吊在头顶的手臂。
随流本能上地觉得排斥,他有点头晕,不知是被这个男人奇怪的灵魂之术影响,还是因为贫血。男人轻轻抚摸着随流的皮肤,他的手指冰凉而干燥,让随流联想到了执拗的蛇。
“你可真漂亮。”对方称赞道,“一想到重生之后的可可也能拥有这样的皮肤,我就兴奋到浑身都颤抖起来呢。”
“重生……后的可可……?”
“不错,”听到随流的回答,男人似乎很高兴,他收回抚摸的手,回味似的摩挲指尖,“可可……我的恋人……可惜,她已经去世很久了,久到,我几乎记不起她的样子。”
说着,他苦笑了一声,似乎在回忆什么事情,自言自语起来,“不过,在这之前,我似乎也从来没见过她的样子。”
“……”
男人呵呵地笑起来,“你知道吗?我在几年前重新找到她的时候,她可不是现在这副年轻漂亮的样子,可怜啊,她被那群愚蠢的人抽干了鲜血,放进了充满防腐香料的棺材里……不过多亏这种方法,才让她的灵魂没有消散,我可是花了好多功夫才让她的尸体恢复原状。”
男人张开双臂,仿佛在向随流展示一件自己成功的作品,“现在,我要向你正式地介绍我的恋人,她叫可可,别问我为什么是这样简单的名字,因为我不知道她本来叫什么,我只知道她的小名……不过,或许她本来就是没有名字的,圣女……也不需要什么名字……”
男人指着对面的女孩喋喋不休,直到最后才好像突然想起来似的,介绍了一下自己,“顺便说一句,我叫亚瑟斯。”
“……”随流依旧沉默。
“嗨,别这样,这是一件好事!”男人耷拉下眉毛,脸上带着怜悯而哀伤的笑容,“对于我们来说,这是必须完成的事情,你会成为一个成功的祭品的,这是五大陆的创举。”
随流感到一阵发冷,他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不单精神分裂而且精神奕奕的变态。
这个男人绕着随流转了几个圈,脸上带着探究的神情,随流觉得,如果这个叫亚瑟斯的男人不是要拿自己复活他的初恋情人,那么自己的下场必然跟那个可怜的翼族一样——被解剖。
短暂的痴迷过后,他看自己的眼神并不是看待人类的眼神,而是闪烁着面对一个有趣的实验对象的兴奋。
“你真的是灵魂之子吗?”亚瑟斯饶有兴味地琢磨着随流,“虽然你的血液真的很不错,只取了那么一点,就顶好几个灵魂术士的血,可是……你的能力未免也太差劲了,本来他们通知我过去,是以为碰到了强大的灵魂之子,可是没想到你根本不会用灵魂之术。”
随流没有说话,他本来就没有表情,不说话的时候更有震慑力,据说可以让三岁的孩童停止哭泣,可惜面对亚瑟斯,这一招数似乎不怎么行得通,对方根本只是个生活在自身内心世界的精神失常者,所以根本不需要随流进行任何面部表情上的交流。
“一个不会使用灵魂之术的灵魂之子!这回我可真是赚到了,本来以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可可复活,可是我遇到了你,这是自然神的恩赐啊。要知道让死人复活还是五大陆头一遭呢,您就用自己的生命来见证这个奇迹吧!”
随流抬起眼皮,瞄了一眼地上的古灵语法阵,无论如何都觉得眼熟,就激了一句,“你不是暗之子吗?靠这种卑劣的手段来进行试验。”
“暗之子?!”亚瑟斯的脸上头一次出现惊讶的神色,随即他大摇其头,“不不不,这可真是个天大的误会,灵魂之子哪里有这么多,你觉得一个大陆上会出现两个吗?这是从古到今都没有的事情,灵魂术士又不是大白菜,想种就有的,我只不过是个卑微的灵魂之术研究者而已。”
说完,他又自问自答起来,“噢,你说地上的古灵语法阵?这只不过是先人的东西而已,我拿来改良了一下。”
这倒是让随流震惊了,他自己也是个灵魂之术研究者。修改古灵语法阵,这话说起来轻巧,真的要干,五大陆里敢于动手的灵魂术士不超过五个人。并不是说所有的人都尊重古灵语法阵,而是一旦失败就要付出生命作代价。
这个男人,不是个疯子,就是个天才,或者,两者都是。
男人自说自话了一会儿,大约是发泄完毕,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其间并没说究竟要拿随流来干什么,以及要什么时候动手。
随流有企图将话题向着祭坛的方向引导,然而亚瑟斯根本不理会随流,始终地自说自话,始终地喋喋不休。他只需要有个人听他说话而已,至于那个人想说什么,那个人有没有回应,那个人是不是还活着,都与他无关。
可怜的随流依然被吊在原处,他已经被饿了好久,也不能排泄,再加上失血过多,头晕眼花,难受得发疯。
我大约是要死了,随流想。
就算不被饿死,也要死在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开始的祭典里。
他闭上眼睛,突然内心涌现了一股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他很难过。他并不知道自己骨子里流淌着一股悲观情绪,这似乎是从天性里带出来的,既能让他孤注一掷,也能让他放弃希望。
他开始胡思乱想,想到鲁西丽娅,想到沃尔特,想到瑾皇后,想到先知,想念美好的童年,以及跟随先知在外漂泊的两年。他还想起了自己在苦修院的日子,不管那个地方是好是坏,苦修院始终是他呆得最久的地方。
在那里,随流永远是自己一个人,除了伊龙很少有人跟他进行正常的对话。不能说话的日子非常痛苦,有时候甚至必须要靠杀人才能缓解那种苦闷。每当鲜血流淌,就会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意在头脑里炸开。
最后,他想到了司胜,自从碰到了司胜之后,这样的生活就结束了。
新的老师,新的生活,新的学习。
自由的情感在心中肆意畅游的感觉非常地甘甜,令人上瘾。
之前,他从来不知道与伙伴一同战斗是什么感觉,这是头一次,他体会到了与他人并肩作战的快乐。有人在保护自己,自己也有需要保护的人,这种感觉美妙的无与伦比,让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眷恋。
原来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我跟其他的人联系,会被一条名为爱情的丝线连接在一起,被保护和保护他人的感觉竟然那么快乐……
破解
司胜和清河留在了结界内部,清河虽然哼哼唧唧地不愿意,但最终还是屈服在司胜的淫威之下。
两人摸黑行路,又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回血祭城的城墙边,届时天色已经快要破晓,但结界内部的时间他们并不敢完全相信,两人蹲在墙根底下研究怎么才能进到城墙里面。
司胜比较好办,可以飞过去,但清河就不是那么容易了,他可是一丁点的风灵术都不会用。
“我就说,拽上我有什么用,你现在又是个体内元素混乱的半残废,现在科夫里他们走了也没办法进行方位卜测,你想英雄救美也别拉上我垫背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讨老婆呢,难道就要死在这儿?”
清河尽管已经跟随司胜留下来,依然心不甘情不愿地絮叨,他正絮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