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西刻勒之雪-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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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我本来不想来的!”宫九郎在一旁声明自己的立场。
司胜玩味地看了两人一眼。
于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清河和宫九郎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打扰到了司胜和随流久别重逢的对话,此时统统把嘴巴闭上。
随流如释重负地点点头,恭敬地对司胜行了个礼,“那么这个女人就交给你们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司胜大人尽管吩咐,司胜大人对我有恩,只要在下力所能及,必然办到。”
作为一个报恩的人,随流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非常的好。司胜对自己爱搭不理的,还没有礼貌地结束通话,害得自己在沙漠中孤独一人无人发泄,自己都没有跟他计较,和两年前没心没肺的自己相比,他现在简直就是个大圣人。
可惜他不知道,在司胜的眼里,他做得还不够好,非常,不够好。
司胜可一点都不喜欢随流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讲话,更不想就这样跟随流打个照面便分开。这样子他们两人又是一个天南一个海北,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见一面,随流今年已经十九岁,早就过了婚嫁的年龄,再过两年保不齐见到的就是他一家老小了。
司胜这么一想,就觉得很危险,得想办法把随流拴在自己身边才行。
他琢磨了一下,认为自己的武技和灵魂之术都过关,随流又是灵魂之子,这样的组合去闯死亡森林,自保还是绰绰有余,于是试探性地邀请随流,“坦白说,我这个任务有些棘手,要进入死亡森林里去办,灵魂之子大人难道不助我一臂之力吗?”
“啊?这……”
随流迟疑起来,一方面,他现在只会治愈术,怕自己帮不上什么大忙,另一方面,翼族那边还有事等着他。他回头看了看一众翼族佣兵,转过头对司胜为难地说:“老师让我去帮助翼族的人平定灾祸,所以我大约要跟他们一起前往中海翼族的驻地。”
这倒让司胜无话可说了,祠逸的吩咐,就是司胜的师公也不敢推辞,更何况是随流这个小小的徒弟。
没想到科夫里却在此时插嘴了,他搞明白司胜跟随流的关系,觉得司胜与自己并没有什么利害冲突,于是开诚布公,“……坦白说,我现在的情况很棘手,这也是我一开始并不信任你的原因。我并不是要回翼族的地方。”
“?”随流表示不解,不是要解决你们族中的纠纷吗?
科夫里苦笑一声,“你一个灵魂之子,打仗也许有一套,但我们现在是在逃亡,我们这群人已经被阿莱克琉岛上的族人给驱逐了,这一次本来是想寻找祠逸大人给我们安排个去处。现在看来,既然祠逸大人不在,你们又要去死亡森林,我们这群人跟你们一同前往也不错,追兵多半是不会想到我们会去死亡森林的。”
后面的翼族士兵大概是这么多天来一直惶惶然没有目的地可去,兼且被天空中的追兵搞得焦头烂额,此时连死亡森林也不怕了,听到这话便纷纷附和。
随流没想到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么这群人的确是应该去找先知而不是自己,先知见多识广,必然知道怎么安置这群人。
现在既然科夫里这么说,司胜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郁闷,随流能跟来是最好,可是又平白无故多了一群大灯泡。好在随流因此便不会拒绝司胜的提议,决定和他一路。
至此,这群人之中最为痛苦的倒是随流了。
要知道决定留下来,这就意味着他们还得在森林里多呆几天——这群人现在走的路,正是去往荣耀大陆西北部死亡森林的捷径,其中要好几天才能遇到补给的村庄,现在不是汛期,指不定这几天里能不能找到可以洗澡的水源。
随流心里简直要淌血了,他也不愿意整天这样脏兮兮的见人,可是面对恩人和这一大群茫然无措的翼族人,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再一次在心里轻轻地悼念了一下远去的柔软床铺和美味时蔬,然后耷拉着脑袋沉默地走在队伍前面。
尽职的佣人
众人一路行走,司胜便走上去跟随流交谈,他很纳闷好好一个灵魂之子跑到沙漠去受那个罪干什么,而且……他怎么会为了赶路这么肮脏狼狈,居然连胡子都没剃!要知道对于灵魂之子来说,不管是水元素召唤术还是移动灵术都是小菜一碟。
他狐疑地看着随流:“你怎么跑到米迦沙漠去了?为什么不用空渡来伊斯达尔山?”
随流缓缓摇头,大约是想起了两个月以来的痛苦生活,原本就没有温度的表情又下降了两度,“我去沙漠绘制地图。”
“绘制地图?”
“嗯,师父让我把荣耀大陆米迦沙漠绘制出等高图来。”
“等高图?”清河这个电灯泡本来一直在偷听两人说话,此时听到新名词,便好奇地凑过来。
“就是这个,”随流说着边走边掏出自己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张厚厚的羊皮纸展开,上面画面了不规则的环状曲线。
“这是什么?”司胜虽然不太明白,但他好歹也带过兵打过仗,一看这个图顿时好像有什么启发。
“这是师父教给我的,每条线的高度间隔大约是一百米,如此画出的地图要比现在街市上卖的详细有用很多。”
司胜脑子灵活,盯着图纸转眼间明白了这图的意思,“长度的话,可以用尺测量,高度要如何测量?”
“师父给了相关的工具和计算方法。”随流看司胜对这个有兴趣,就把地图递给司胜。
“……”司胜看着图纸若有所思,也就忘了要询问随流怎么一直脏兮兮不洗澡原因。要知道,目前人们绘制的地图基本上以散点透视的具象图形为主,只能大概估算出平行距离,以及哪里有座山哪里有条河,而究竟山有多高,地势如何就统统没有标注了。
司胜仔仔细细地看了地图半天,转而想到如果使用这样的图纸,那么行军打仗必然更加有利……由随流的举动来看,祠逸手里必然已经有了和这个东西一样的大陆地图……这个先知他,究竟在谋划些什么?
然而随流却不管司胜心里在想什么,他看看太阳,发现已经快到晚上,很自觉地跑去和翼族的人一起捡柴生火做饭了。如今过了伊斯达尔山,他们便没有顾忌地动了明火。
随流心里很高兴,他把自己仅剩的一点干粮让给了菲利娅,自己吃的一直是充满腥味粘腻难嚼的生肉,现在只要一想到那红彤彤软绵绵的东西就犯恶心。
表面上,他神情严肃,态度淡定,但是他处理猎物的速度泄露了他对一顿热腾腾美餐的期待。
他在一众翼族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把一只兔子扒皮剖开肚子挖出内脏一气呵成,将打来的猎物处理得干干净净,其动作的利索程度可以媲美深山里的猎人。然后,他便带着雀跃的心情,慢慢踱步到翼族人的中间,把处理好的肉块递给翼族人,开始“监视”这群人做饭。
此时如果有个人能够读懂随流的内心,那么他会明白随流只不过是在用友善的眼神催促对方动作快点,他饿了他等不及了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上香喷喷有调料的熟肉了。
但是翼族人们并不知道,他们面对随流“阴霾”的眼神顿时感到压力很大!
原本随流以德报怨地给他们治疗,他们都很感激,觉得随流虽然不苟言笑,但人品还是非常不错。可是此时,他们也不知是给锅里的热气熏的还是被灵魂之子严肃的表情给吓得,汗水涔涔落下。
原本在放佐料的翼族人手不小心抖了一下,一大块调料落入了锅里,他们顿时发现,如果再让这么一尊凶神站在这里,那这顿饭别想顺利做熟。
“灵魂之子大人……您……要不去边儿上坐着,汤好了我们给您盛一碗端过去?”当然一会儿您被调料呛死的机率也很大。
然而随流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阻止这顿饭顺利做好的元凶,心里想,我一错神你们就加多了调料,诚心不让我吃顿好饭,现在居然还要把我赶到一边?于是他站在那儿就不动弹了。
翼族人见随流依然一张死人脸,并且用诡异的眼神直直地盯着锅里翻滚的肉块,统统心里发毛,顿时不敢说话了。
司胜远远地眺望着随流。
脏兮兮的没有任何当年灵魂之子的潇洒形象,站在一群膀大腰圆外加大翅膀的翼族战士之中小得像个豆芽菜,简直要消失在人堆里,但即便这样,这情景竟然很和谐,一点也分不出身份的高贵低贱。
司胜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完美的东西给扭曲了,非常不爽。
于是他突兀地走到那一群翼族人之中。
翼族的人很不明就里,即使他们没听说过司胜的大名,从灵魂之子和老大恭敬的态度来看,此人必然高高在上来头不小,此时混到他们中间来干嘛。
然而司胜果然是没有心思跟他们一起煮汤的。他从人群中一把揪住随流,把他拖离了大锅,一直拖到自己帐篷旁边。
司胜不知道自己无意中解救了紧张兮兮的翼族众人,随流对于司胜的行为也十分不解。他是从字面意义上被“拖”走的,他很不情愿离开大锅旁边!
我的肉肉肉肉肉!
可惜司胜可不会明白随流那“纯真”而“天然”的愿望,他皱起眉头,上下打量随流现在那幅德行,最后犹豫着伸出手来摸了摸他肮脏的脸,皱紧眉头,“你怎么不找点水把自己弄干净?这地方又不是缺水的沙漠,你一个水之子,如果真想弄水出来清洗,不会办不到吧。”
随流摸摸自己的脏脸,很纳闷司胜怎么会摸,他很清楚自己脏到家了,翼族那帮野人不在乎,但是菲利娅可是自己靠近一些都要显出嫌弃的表情的。
他纳闷归纳闷,司胜的问题倒是没忘,面无表情地说:“会暴露身份。”
“暴露身份?”
“现在我们还没走出伊斯达尔山,有可能碰到艾琳悠汀的人,我在艾琳悠汀的风评不好。”
风评不好?
司胜略一思索,马上就推断出了随流一直不洗脸的本因。
……看来两年前他在米迦战争之前,跟先知跑去学灵魂之术的事情对艾琳悠汀帝国军的士气影响很大啊,以至于军队到现在都要将战争延期的责任推卸到灵魂之子身上吗?
米迦王国得到了瑞斯莱特的支持,瑞斯莱特造船术发达,艾琳悠汀在水战上吃了不少亏,如果有随流在的话,情况就会大大改观。
如果我是领导者的话,也会这么做的。
……原来是这样……
司胜闭上嘴,没有就这一问题再次讨论。
然而一段时间之后,在众人不知道的地方,艾琳悠汀的线人对于随流的长相和行踪突然不再给与情报了,当年他背叛国家临阵脱逃的事情,也突然不再在酒吧里被吟游诗人津津乐道。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时的司胜正在伸手给随流理头发。
然而他很快就放弃了,他发现它们真的是纠结在一起,实在没有办法打理。
司胜可从没干过给人梳头这种事情,于是缩回手来拍拍,随即非常自然地吩咐随流,“帮我那份汤来,我饿了。”简直就像指挥自己家里的仆人一样自然。
而随流点了点头,转身就去照办,不一会儿手里捧着两碗肉汤,把其中一碗递到司胜手里。
在从随流手里接过碗的同时,因为身高差,随流是微微抬起头来看着司胜的,两只眼睛望着司胜。司胜错了错神,他从随流的眼睛里看到了某种很温和的感情,似乎是很友好的凝视,他眨眨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这样的眼神,两年前的随流是绝对不会有的。
这样的随流,他不太习惯,但也不讨厌。
司胜突然觉得,这样的随流甚至是可爱的。这么想的同时,他又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到了,怎么会觉得这家伙脏不拉叽的样子可爱。他明明是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