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良婿-第3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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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等了许久,见他表情阴郁,许久不出声,不禁担忧起来。
严恺之回了神,抚摸着她的脸颊,伸手撩起她耳边的头发,对她温柔地笑道:“我替他们求了道永不赐婚的圣旨。”
为此弘弋还别扭了很久,他没想到严恺之居然还带讨价还价,不过想想也明白他的意思,或许他是不希望以后再与朝廷有任何牵扯。可问题是不给丞霂赐婚就算了,居然连他家软软都不给,不是说好给他当儿媳妇的吗?
不过听到弘方也对软软动心时,弘弋心里才觉得平衡一下,反正自己也得不到,弘方就一边排队去。
“侯爷英明!”
韶华万没想到严恺之会跟她想到一块去,立刻从他身边挣开,恭恭敬敬地给他行了个大礼,把严恺之哄得心花怒放。
然而,就在韶华礼毕起身时,忽然双眼一闭,毫无预兆地晕倒在地。严恺之伸手不及,只见方才还笑靥如花的佳人转眼如同花残败落,就这么在眼前倒了下来。
笑容骤逝,他吓得立刻抱起韶华,紧张地喊道:“韶华!韶华你怎么了,醒醒啊!”
可是任由他怎么喊,掐人中,捂手心,怀里的人依旧紧闭双目,好似已经昏死一样,表情平静得让他紧张发颤。严恺之握住她的手,自己却紧张地不停地颤抖,一遍一遍地抚摸她的脸颊,想把她摇醒,可是韶华全然没有反应,就好像死去一样。
死。
当这个词忽然闪入他的脑海,严恺之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好似心脏被无形的大手用力捏住。
看着沉睡般的面容,他喘着粗气,瞳眸和毛孔都不自觉地放大,只有双手在极力抵触脑海里浮现的这个可能。他犹豫着去抚摸她的气息,可是微弱到他都不知道这是韶华的呼吸,还是自己颤抖而产生的细微的风。
显然被这一幕吓到,所有人都愣在原地,看着自家侯爷赤红了眼睛,抱着像是被烈火灼伤翅膀而坠毁的飞蛾一般软弱无力的夫人,个个脑子一空,似乎都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脑子里莫名想起了川北临行前韶华说的话,严恺之垂在身侧的拳头忽然握紧,抱起韶华急忙往屋里走,如狂狮般嗜血的眼睛扫了呆滞的众人,暴躁的怒吼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和慌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请大夫。”
不会的!她一定不会有事的,什么占星,什么预知,一切都是骗人的!
子不语怪力乱神,他从来都坚信人定胜天,可却不知为何此刻他那么担心韶华曾与他说过:今生不得进京,否恐有祸。
在等大夫的期间,严恺之觉得时间意外的漫长,好似几十年的煎熬,好几次想动身去看大夫来了没有,可又生怕一转眼床上的人就不见了。昏睡过去的人,很快就失去了温度,严恺之不安地搓着手温,替她捂暖。
没有人敢出声,三个宝也是含泪站在旁边,一切来得太过突然。
明明是进宫拜谢皇恩,回来的时候还看见韶华和严恺之有说有笑,忽然间,好似被过路的神仙抽走了灵魂,那锦衣华服下的身躯顿时就瘫倒在地。
闻言赶来的丞霂兄弟,看着父亲充血般怒红的双眼,脸色阴沉如同六月暴雨天前的乌云,两人不禁相互依偎着,小心翼翼地挪进去。可是看到床上睡得深沉安静的母亲,一股从骨子里生出的恐惧,无端占据了他们的心头。
“爹爹,阿娘怎么了?”丞霂也不知自己为何而哽咽,因为他看着母亲,却似乎有种永远碰触不到的感觉。
直到听见丞霂的哭腔,严恺之才勉强拉回一丝理智,他回过头,看着两个小男孩都红着眼眶。童稚的脸上没有掩饰内心的情感,恐惧、担忧、茫然,他深皱了眉头,把两个儿子都拥进怀里。他想要出声安慰,可是儿子们恐惧的抽泣让他也哽咽了声音,他强忍了好久,半晌才沙哑了声音,对一旁的人吩咐:“大宝小宝,你们负责把两个少爷照顾好,宝儿你去门口守着,如果卫三来了,让他去找张太医。”
三人各自领命,把两个小男孩从严恺之身边抱走,没有被吩咐到任务的幼菡,小心翼翼地走上来,“侯爷,要不要跟李家报信?”
严恺之身子一定,好似背后被刺到痛处一样,猛地转回头,把幼菡吓得连退两步。忽然又想到床上的人还在沉睡,好像怕惊扰到她,严恺之硬生生把声音压了下来,口气依旧恶劣到令人战栗,“报什么信?!夫人病倒,你不知在旁伺候,竟想着回去报信,要是回去就别回来了!”
幼菡微微颤颤地扑倒在地,身子抖得跟筛子似的,“奴婢知错了。”
“滚下去,除了大夫,谁都不见。”严恺之无法遏制内心的慌张和恐惧,“还有,侯府里发生的事全都给闭嘴,若有人胆敢走漏消息……”
第三百九十一章 生死有命
相比起先前都督府的阴郁,如今的兴勇侯府完全是阴沉死寂,严恺之的禁令一下,所有门户立刻拴紧,所有人都围困在这死亡一般压抑的沉寂里。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事发突然,却又摸不到头绪。夫人的安危和侯爷的态度都让他们觉得有如光脚站在寒冰上,刺骨的疼痛和冰冷,一抬脚还会把皮都撕下来。
严恺之等了许久都没见到大夫前来,终于忍不住让人把整个侯府都搜一遍,没理由一个人好端端的,忽然就晕迷不醒。
虽然生了软软以后,韶华的身体大不如前,但是除了容易犯困,夜里盖多少被子都手脚冰冷外,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像是这般毫无预兆的昏倒更是头一回。所以严恺之才会被惊吓得整个人都失去理智,上一刻的灿烂明媚还留在下一刻的脸上,可是却再没有睁开眼回应他的慌张。
“韶华、五娘……你醒醒,别吓我……”严恺之别开头,强忍了好久,才把眼泪和话都咽了回去。
他紧握着她的双手,冰冷的温度让他恨不得贴进胸膛取暖,听着门外有人敲门,他略有慌张地整理了情绪。等到宝儿带着乳娘进来时,已经恢复了从容和严肃,只是眼眶红红没能遮掩他刚刚的情绪。
一得到严恺之的传令,乳娘便开始惶惶不安,早上还犹自窃喜能有这么好运气陪韶华他们进宫,就连韶华贴身的丫鬟都没有这个殊荣。
殊不知,这一趟进宫却差点要了她的命。
乳娘跟着宝儿来到严恺之面前,头也没抬,立刻扑通一声,双脚跪地。如同头顶有千斤重压,眼睛只落在几步外那双墨缎绣暗花的鞋面上,身子颤颤巍巍地等待严恺之的审问。
“今日是你陪夫人进宫,夫人吃了什么,碰了什么,有什么奇怪的事通通交代清楚。”
严恺之之所以从来都不愿为韶华讨诰命,正是因为这么多年来,每一次她进宫,他都要心惊胆战了半天。还以为贺太后死了,宫里总算没有能让他害怕的敌人,可是韶华却还是没能逃脱这个厄运。若早知如此,他宁愿拼死回拒皇帝的好意,也不要用韶华的性命来换取这空头的虚荣。
尽管知道皇后不可能会对韶华下手,齐贵妃更不敢,以弘弋和他的交情,既然封了韶华诰命,自然也不会和她过不去。又是生病,又不可能下毒,严恺之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出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韶华变成这样。
正因为所有可能都变成不可能,他才更觉得害怕,害怕他无法抗拒,无法触摸的神力。
乳娘始终不敢抬头,结巴地回应严恺之的问话,“回侯爷,夫人并没有吃什么……不不、夫人吃的,两位少爷也吃了……从皇后娘娘宫里出来后就一直在御花园,除了遇到世子爷……就没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严恺之抿唇不语,他知道乳娘没有撒谎,因为三个孩子在身边,韶华断然不可能会离开他们。所以吃的用的,母子必然也是一起的,但不可能只有韶华出事,而三个孩子都全然无恙。
他闭眼沉思,似乎在搜索自己到底在哪里遗漏了,乳娘则跪在地上,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好在张太医来的还算及时,否则乳娘以为自己是要死在憋气中。可她还没被搀扶出院子,就听到屋里一声震天怒吼,吓得她脚也不软,立刻拔腿就逃。
“你再说一遍!”严恺之的样子活像从地狱里刚爬回来的凶神恶煞,饶是在宫里行走多年的张太医也不由得谨慎起来。
他似有犹豫,但事情摆在眼前,一片鹅毛安静地躺在那平静的睡容上,他实在想不出还能有第二种可能。
“请侯爷节哀,夫人她已经……”张太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严恺之拎起了衣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怒颜,活像一口就能把他吃掉一样,吓得张太医眼神飘忽,不敢直视。
凤仙本跟着住在侯府里,听到韶华他们进宫,才偷空跑出去溜达一圈,没想到刚回来就遇上这事。他急忙冲上去,劝住了严恺之,救下了张太医。听他喃喃自语,似自欺欺人,又似忿忿不平,目光却始终没敢转向床上的人。
“胡说!她刚刚还和我在一起,怎么可能!”严恺之攥紧了拳头,整个人显得十分焦躁。
“可是侯爷,夫人已经没有呼吸了。”凤仙瞥了韶华一眼,心里除了震惊,也是难受。
然而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接受韶华忽然死去这个事实。
虽然他与韶华经常斗嘴争吵,不过凤仙打心底喜欢这个没架子的夫人,也明白严恺之对她的感情。但是这不代表,他们的否认就可以让韶华起死回生,如果可以,他宁愿死去的是自己。
“滚开!”严恺之一把推开凤仙,大步走到床边,用力摇晃着韶华的肩膀,似要把她从沉睡中晃醒。
“韶华给我醒来,听见没有!赶紧给我起来,我不许你睡!”
可是任凭严恺之怎么用力,韶华的身子依旧软若无骨,任由他折腾。
“你再不起来,我就去纳妾,把你所有讨厌的女人都接回府里住,你听见没有!”
说到最后,严恺之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他始终不相信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侯爷,您别这样,呜呜呜……”看着严恺之的癫狂,跪了一屋子的丫鬟,个个都哭得肝肠寸断。原本压抑阴沉的气氛被哭声渲染出无边的凄楚,就连毫不知情的软软也莫名地烦躁地哭闹起来。
严恺之把唇都咬出了血,通红的眼睛映着唇上的血迹,鲜艳得特别刺眼。就是凤仙也都忍不住看着心酸,可他知道现在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无法让严恺之平静下来。
他被满屋子的哭声扰得心烦,他知道韶华也不喜欢别人哭,像她这样倔强的娘子,就是头破血流也会笑着先担心是否破相。
就是被那样的笑容闯进了心底,慢慢了占据了整颗心,就连眼睛也都挪不开她的笑脸。可是这样爱笑的她怎么能忍受安静地躺着,敢放豪言甘当妒妇的她,怎么听到他说要纳妾还能无动于衷。
“都给我闭嘴!谁许你们哭了。”严恺之的声音已经沙哑得难以听清,从凤仙的角度看去,严恺之脸上的悲怆和隐忍全部暴露出来,可他不敢说。只待他重新咽了口气,故作镇定地吩咐:“去,再给我请太医,把所有太医都给我请来!凤仙,你即刻去找卫三,让他把福林给我带来,立刻!”
凤仙张嘴要阻止,毕竟从凉城来回一趟,即便快马加鞭,只怕尸身早已坏掉。他不敢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因为严恺之的模样让他无法解决,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好,总是要拼一拼。
他点了点头,把丫鬟们领出去,让他们能安静独处。
英九坐镇川北都督府,如今凤仙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