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风流王爷说不:玉台碧-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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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不重视呢,来个婆子,一辆青布马车就能接了她去。
那样的话,李家大概和岑家三房一样,顾着颜面养她两年。也许,告诉岑家她落水后还活着,再把她送回去。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三天,足够李家想清楚如何对侍她。岑三娘也心里有数。
反过来。这三天,李家必定也会在暗中窥探岑三娘主仆。如果十来年间真的从来没问过母亲和她的情况,三天不够李家去隆州打听消息。他们只能凭借对自己的观察做出一定的判断。
大树底下好承凉。李家总管都带着人来了永平坊。裘家会怎样呢?彼时岑三娘主仆又哭又求,还硬生生赔了二百两银。此时,岑三娘当然要报仇。
补个觉起来,岑三娘叫来百草嘱咐了一番。在院子里支了短桌,燃了炭炉,慢吞吞的煎茶。
她虽喜欢喝散茶。可谁叫长安贵人们别扭着就喜欢手法讲究用料上承的煎茶?跟着岑老太太学了三年,摆出副高雅的姿态还是能唬人的。
裘家捧着礼物上门来的时候,院门虚掩着。因知道院子里住着岑三娘主仆三人,来的是个管事的婆子。和岑老太太身边的田婆子一个类型,未语先笑,教训府里丫头打死打残都是笑咪咪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赔礼讨好岑三娘的任务就落在花妈妈身上了。她带了两个捧着礼盒的丫头来了。
“三娘子在煎茶啊,茶香隔着门就闻到了,好手艺啊!”
不得不说,裘府花妈妈的功底确实深厚,鼻子也太灵了。她说着顺手就去推院门。
岑三娘使了个眼色,百草拎起桶,一桶水朝着院门浇了过去。
好处
门口响起尖叫声。
百草猛的拉开门,看着被浇湿半幅裙子的花妈妈大惊失色:“哎呀,这不是裘府的花妈妈吗?院子地上有血迹,我家姑娘不喜。我正提水冲洗院子呢,哪知道妈妈居然正巧站在门口,这这……”
她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转过头去看岑三娘。
岑三娘坐在院子里,四周方圆一丈被清水洗得干干净净。她穿着白色的丝麻布襦衣,广袖长裙,腰间束着粉红的腰带,头发结成一条长辫,半点首饰也无。她一手执着尺来长的竹夹,一手轻轻挽着垂下衣袖,旁若无人的炙着茶饼。那姿态那神情,仿佛她坐的地方不是破旧的院落,而是华美的高台亭阁。
茶香浮动,裙裾在风里轻轻飘动。一派大家风范。
花妈妈和两个丫头看傻了眼,忘记被泼溅了一身水。
百草转过身,静静的一福:“我家姑娘煎茶时不喜客人造访。我还要洗去院子里的血污,见谅。”
她轻轻掩上院门。
回头见岑三娘抬脸对她飞了个媚眼,那还有半点端庄娴静。百草赶紧用手捂住嘴,生怕笑出声来。
院门再次被轻轻推开,百草满脸疑惑的看去,花妈妈赶紧提起裙子迈了进去,笑咪咪的轻声说道:“百草姑娘,都是我们府上的家仆太过鲁莽,特意前来赔罪。”
她偷眼看过去,岑三娘优雅的研着茶。
百草看了眼岑三娘,拎着水桶为难的说道:“妈妈也见着了,这可不是我要为难你。”
花妈妈既然来了,哪有离开的道理,叫来身边两个丫头把礼物捧进了堂屋,低声吩咐道:“把院子洗了,手脚麻利些,不得挠了姑娘的心境。”
百草正要劝阻,花妈妈已笑嘻嘻的拉了她的手坐下:“让她们忙活去。百草姑娘,先前多有得罪,都是为自家主子做事的奴婢,你就别再生妈妈的气了。”
百草没有吭声。
花妈妈见状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布包着的东西塞进了百草手里:“那几日委屈姑娘了,我家夫人特意叮嘱一定要将这个送给姑娘赔罪。”
百草打开一看,里面是只玉镯。圆润的白玉镯,上面还有一截浅浅的红色。不算特别昂贵的玉料,却如春日桃花般美丽。她忍着笑,板起脸将玉镯塞了回去:“难不成你们裘家还想再用玉镯来诬陷于我?”
她还了玉镯甩手就出了屋。
两名丫头卖力的提水冲洗院子,不敢弄出声响,只能用葫芦瓢舀了水去洗。百草撇了撇嘴,袖子又被花妈妈轻轻扯了扯。
她有些恼怒的回头。花妈妈满面带笑,不仅将那只白玉镯放进了她手里,上面还压着一只精致的荷包。手里一沉,百草就露出犹豫的神色。
花妈妈一见有门儿,赶紧又把她拉了回去。
几番耳语般的好话说出来,百草总算将东西收了。花妈妈长舒一口气。
敲诈
此时,岑三娘已冲水泡茶,端着粗陶茶盏,满脸惬意悠然。
花妈妈就笑着扯了扯百草的袖子。
百草心想,我折腾完了,可我家三娘子还没过足瘾呢。也不推辞,走到岑三娘身边俯身轻轻说了几句。
岑三娘点了点头。
百草就朝花妈妈招了招手。
花妈妈心头一喜,快步走了过去,行了个福礼:“奴婢是裘府的内管事,姓花。前两日请百草姑娘去交针线活儿,没想到府中一名丫头摔碎了夫人的玉镯诬陷百草姑娘。那丫头已被家主发卖了。今日特遣奴婢来陪罪。除了退还姑娘的二百两银,还置办了一只玉镯给百草姑娘压惊。听说姑娘三日后要盛装回去拜见外祖,备了些衣料钗环以示心意。”
银子还回来了,还赔送了礼物。错也不是裘家主子犯的,是丫头诬陷了百草造成的误会。这位花妈妈有耐心,也有好口才。
岑三娘浅浅啜着茶汤,眼皮都没抬起来。
今日裘家当着街坊邻里的面冒犯了人家,几句话就花妈妈也不恼:“哎,谁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那丫头平时看着老实,没想到却是这般狠毒,我裘家哪里出过这样的事情。夫人直接气得病了。叮嘱奴婢无论如何也要取得姑娘的谅解。只要姑娘能解了气,便是叫奴婢做什么都行!”
岑三娘抬起了头,微微一笑:“既然是误会,令主人又遣妈妈来赔礼。三娘便不追究了。”
花妈妈大喜:“姑娘不愧出身名门,奴婢谢过姑娘了。”
“只是……”岑三娘一垂眸,脸上露出淡淡的愁容,“那日贵府家仆十来人打伤了我的侍卫,让他伤重昏迷。大夫说伤势沉重,怕是要休养一年半载的。远行千里才到长安,我也不好带着受伤的人回去见我外祖父,人生地不熟的,住客栈也不是办法。听说这院子是裘家的产业,我想出银将这院子买下来让他静养。请花妈妈转告你家主人,说个价吧。”
花妈妈一口血险些喷出来,心想你那侍卫将我府上十来名家将揍得爬不起来,骨折内伤的,得花多少银子养多少日子?算起来谁吃亏啊?送还了银票,赔了一百多两银子的礼物嫌不够,还要讨要一处院子?
就这么一怔的工夫,岑三娘便翻了脸:“百草,送客!”
起身就进了内堂,连多一句话都不肯。
百草满脸无奈,低声唱着红脸:“妈妈,那侍卫千里护送我家姑娘,原是要投到我家姑娘舅舅帐下效力的,有着大好前程。李家的孙小姐,还差这样的破旧院子?我家姑娘不过是想顺顺气罢了。”
花妈妈清醒过来,人家大舅舅可是幽州大都督!府里的家仆能和一名前程远大功夫身手绝佳的侍卫比?想来孙小姐极看好这名侍卫的前程,再说永安坊这样一座院子着实也值不了多少钱。她满脸堆笑:“应该的应该的,老身这就回府禀告家主。”
百草一看,不行,院子才洗了一半:“妈妈自去,留这两个丫头把院子清洗干净吧。这样,我家姑娘心情也好一些。”
又不是自己提水洗地,折腾两个丫头而己,花妈妈自然不会拒绝,对两个裘府丫头嘱咐一通后离开了。
不过傍晚时分,许氏大包小包采买回来时,裘府已叫来了知客里正,以一百两银的价格将院子卖给了岑三娘。
第二日,因裘府二公子在长安府衙做事,很顺利的在官府上了档换了契书。
岑三娘算是在长安城有了自己的房产。
夜思
拿着房契,百草神清气爽,看岑三娘的目光越发崇拜。
许氏欲言又止。
岑三娘笑道:“妈妈可是觉得裘府既然送还了银两还赔了礼,我便该大度一些?”
“三娘子,你如今的身份不比往昔。府里哪里会缺这么个一进的破院子。就算去牙行正经商买,不过就三五百两银子。犯得着花一百两银子逼着裘家卖给你?本来占了理,倒叫人说小气了。”许氏说道。
不等岑三娘开口,百草抢先说道:“三娘子哪里逼着他们贱卖了?不过说想买下来,裘家心虚理亏,自愿卖一百两银子。转手就能赚几百两,有何不可?再说,我差点就被裘家老不死的东西给纳了小,空青少爷还不知道怎样呢,三娘子只赚了几百两银子就放过他们,我还嫌少呢。”
许氏教训不得岑三娘,板了脸斥百草:“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救你!给三娘子惹出这么些麻烦事来,回了李家,叫老太爷怎么看三娘子?继太夫人又落得讥讽三娘子的话柄,你还逞强嘴碎?”
百草被骂得眼里浮起了泪,委屈的扭头跑了出去:“我才没有勾引那老色鬼!”
“好啦!”岑三娘淡淡说道,“我也不是瞧得上这几百两银子,不过做出来让外祖父瞧瞧,李家的人不是好欺负的罢了。”
许氏听了脸上浮起了笑容:“三娘子心里有数就行。奴婢担心……”
岑三娘站起身打断了她:“若不让裘家付出一点代价,李家的颜面往哪儿搁?事是我的丫头惹出来的,自然我得处理好。如果还让外祖父插手,未进府便惹来麻烦,阖府上下怕是更不喜欢我。这代价又不易过高,半卖半送一座破旧院子正好合适。妈妈不用担心。后日外祖家就来人了,妈妈手巧,抓紧时间将衣衫不合身的地方改了罢。”
“三娘子说的有理。”许氏果然转移了注意力,瞧着买回来的衣裙爱惜的说道:“三娘子放心吧,一天工夫就改出来了。”
岑三娘出了屋,轻轻叹了口气。
回李府是许氏压在心里多年的梦吧?还没回去,她已经开始用记忆中高门大户的规则来要求她了。
岑三娘不难想象,回去之后,为了让李府上下看得起自己,许氏还会列出多少规矩来改造她。
她知道,许氏一门心思为她着想为她好,只不过忘了主仆的名份,忘了问她的喜恶。在她付了二百两银平息了事件的瞬间,许氏害怕失去这个机会,再也回不了李家。她不顾一切的嚷出了自己的身份。
岑三娘想起三年前那个极冷的冬天,醒来后看到许氏温柔关切的目光。她摇了摇脑袋,不想再让回忆与今日重叠。
她可以理解,可以原谅,却不能再放纵许氏去掌控她的人生。
选择
夜空蓝的深遂,一弯月牙儿像枚勾子嵌在上面,银光闪烁。
一夜过去,再等一天,李家就会来人。
她留出的三天时间,不仅是对李家的试探,也不仅是要从裘家找回公道,还是为了等空青回来。
从江中落水到躲进沙洲,从滕王放火放手到不远千里回长安,这几个月来,空青一直陪在她身边。坐船雇车,住店打尖,换季衣裳无不安排的妥当。直到他离开,岑三娘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没了安全感。
她凝视着夜空,他会回来吗?喊他少爷的黑七分明恨透了她,觉得她拖累了空青。如果空青伤的重了,黑七会让他回来吗?
自己这个主子明确表示放弃他们,空青伤了心,还会回来吗?
百草挽着披风走到她身边,默默的披在她身上:“深秋了,当心着凉。”
岑三娘回过头,百草已擦干了眼泪。她往屋里望去,油灯将许氏穿针引线的身影投在了窗户纸上。她心里又一阵酸涩,轻声说道:“要回外祖家了,奶娘也害怕着担心着,怕外祖父对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