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上、下册)-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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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下身捧着胸腹干呕了数声,刘炎又痛又惊,他是武将出身,性情刚烈,在强烈的刺激之下哪里还能保存理智?他狂吼一声站直身躯,牢牢盯着名忧尘,迸发出一阵狂笑。
老夫知道了,名相国哪里是在为民请命,分明就是记恨老夫在祭祀大典中奏请皇上,不许你向上苍首献祭辞!你为私愤竟让我刘家血脉断绝,老夫就算做鬼也饶不了你这个欺君犯上的奸佞之臣!“
话音落下,刘炎纵身,伸向双臂恶狠狠抓向名忧尘。
栾天策和文逸风同时出手,一左一右扣住刘炎的两条胳膊,用力将暴怒得失去心智的刘炎压在桌上,让杯碗碟均掉了一地。
“这个老头的火气和力气一样大,我看若非我们两人同时出手还真制不住他!”文逸风感到掌下之人内息不凡,虽恨刘炎偏袒其孙,但也不禁佩服这老将武功厉害。
“羽林卫士何在?”
名忧尘眼也未抬,似乎早料到栾天策和文逸风会出手。他放下茶杯,轻轻拍拍手,掖鸿宫门外涌入数百位禁军侍卫。
“刘炎刺杀先皇任命的辅政大臣,等同不忠不敬先皇。他还在当今陛下和燕王面前动武失仪,按理九族当诛!”
栾青宁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你等速令大理寺卿查明刘家各族所犯罪事,先将犯官打入刑狱天牢,等罪证确凿之后依法处置!”
名忧尘吩咐完毕,羽林卫士已从栾天策和文逸风手中接过刘炎,用牛筋缚紧,堵上他的嘴,将其押下去了。
不一会儿,这些卫士走得干干净净,一如他们到来时那样行动迅捷。
“看来你早想对付这位纵容孙子行恶,老胡涂的刘大人了。”栾青宁轻叹着看向神情未变的名忧尘,轻声说道。
“这群老家伙平时就不安分守己,如今在皇上亲政前蠢蠢欲动,暗中勾结,意图不轨。若依我的脾气,定要查下去将刘家的同党全部挖出来,不过此时一来无事,二来朝中也不可无人为官,三来你又心软得紧,常说我戾气太重会损阳寿。看在你今日为我煮酒的份上,我不想追究那么多,只当给朝中其它居心叵测的人一个警告好了。”名忧尘对栾青宁缓缓说道。
栾青宁含笑向名忧尘微微点头,算是谢过他的另眼相看。
栾天策看着与他二皇兄说话的名忧尘,想到此人在谈笑间处置了朝中资格最老也是隐隐反对他的政敌,还顺便获得了民心,心中不由微凛。
“相国惩治刘俊元那种恶徒自是大快人心,不过,我们之前所食之物难道真的是那恶人的肉?”宋震山说到这里禁不住犯呕,他虽是武将,但想到食了人肉,未免恶心。
“震山,你胡涂了。有我二哥在这里,相国怎会拿人肉给他那样的人物食用?”栾天策笑道。
“皇上倒是很了解微臣。”名忧尘淡淡一笑,他这话无疑承认栾天策说得不错。
宋震山松了一口气,之前困扰他的不适感全消,然而随即又觉体内泛寒。名忧尘只用几句假话相激就让刘炎失去理智,犯下不可对先皇任命的辅政大臣无礼的重罪,从而被诛了九族。
这手段,真是厉害。
“名相国,你行事大有古人侠风。只可惜我等今日没有尝到那恶人之肉,若那些菜真是用贼子之肉做成,我定当再饮几大碗酒!”文逸风抚掌大笑,言语中却昼是遗憾。
“那本王岂非还要向文先生致歉,累你扫了这等豪兴?”栾青宁趁势接话,脸上绽出微弱的笑意。
文逸风未料到待人礼数极佳的燕王竟与他说笑?他先是一呆,然后和站在身旁的栾天策撑不住大笑起来。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不要打扰忧尘歇息,还是早些散了吧。”等这二人笑过,栾青宁瞧著名忧尘颇显疲乏的脸色,柔声建议。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久留了。”
文逸风从袖中摸出一个书卷交给之前随卫士进来,还没有退下的孤灯,“名相国,今日初见,我没备礼物,不过你我在文武之治方面不谋而合,所以我写了十条如何更好扩充农田、加深各地商贸来往之法。你若觉得有用,不妨一试。”
名忧尘从孤灯手中接过书卷,展开略略扫了一眼,脸上脸得掠过一抹淡淡的惊喜,因而稍稍收敛了倦意,“文先生果角名不虚传,这十策妙法高明,天都的百姓有福了。”
“相国夸赞了。不过请你务必知晓,我无意为官,如今仅与当今皇上一见如故才入宫伴驾,是以……”
“我知先生只想暂且做皇上的慕僚。对外,我自当以皇上的名义实施这惠民十策。”名忧尘打断文逸风的话,作出承诺。
“不简单哪。”文逸风连连打量名忧尘,好像他这时才将大名鼎鼎的相国放入眼中,看成一名了不起的人物。
名忧尘淡淡一笑,没有计较文逸风的态度,他知道,若不是处置刘炎祖孙一事办得干净利落,这个狂傲的文逸风不会交出有利于天都的十策妙法。
“我瞧青宁与文先生很投缘,你若有空,不妨陪文先生在皇宫里转转,熟悉环境。皇上请留一会儿,臣还有话还想对陛下说。”名忧尘淡淡说道。
“相国,还有一事。文先生习惯吃他身边一位精通厨艺的仆人做的饭菜,但那人天性胆小,不敢进入皇宫居住。所以我将他安置在馆驿,令他隔三岔五入宫为文先生烹调佳肴,请相国准许此人在文先生陪伴我的期间可以出入皇宫,为先生做饭。”栾天策提出要求。
“这个容易,烦劳宋将军给文先生的仆人一面腰牌,准他自由出入皇宫。”
名忧尘说定,宋震山躬身应了声是,他看向栾天策,在后者的示意下陪着栾青宁和文逸风退出了掖鸿宫。
栾天策看着沉夜带人进来,手脚麻利地收拾掉在桌下的碗筷,他不知名忧尘想对他说什么,耳边又响起熟悉的温和语声。
“皇上请随臣去旁边的宫殿说话。”
跟着名忧尘走过一条挂着纱幔的长廓,进入掖鸿宫旁边的一处偏殿,栾天策眼前出现一个宽约三十丈、堆着数块奇石的池塘。如今天气寒冷,塘里的荷花凋落,看着便让人感到心冷。
不自觉泛起些许萧瑟的感觉,栾天策走快几步,与名忧尘并肩绕过这个修筑在宫殿内部的池塘,来到了宫殿僻静的内室。
栾天策见这个地方摆满了书架,上面密密放着书籍,墙上正中还有一块深色木匾,写有“书斋”两个大字,他知道这里是名忧尘日常独处之地,心中更感奇怪,不知对方将他叫到这个不喜欢被人打搅的地方,究竟想对他说什么。
宫婢恭恭敬敬献上茶水之后远远退到了书斋门外,等候传唤。
名忧尘走到内堂的案几后面坐下,抬眼见栾天策端坐在他的对面,皇帝还顺便将两杯茶从书斋里的圆桌上拿到了案几上面。
“莫非相国打算隔着这么远和我说话?”栾天策笑道:“多不方便啊。”
“臣见皇上亲政之心日渐强烈,还道皇上终于有了为人君主的感觉,不想皇上原来还有孩童心性。”名忧尘见栾天策歪着头望向他,脸上挂起几分嘻笑,当即淡淡开口发话。
“相国,你这里没有旁人,你我之间早就没有君臣之别,何苦讲究那些繁文缛节?”栾天策说到这里,目光移到名忧尘脸庞正中,“不知相国有何要事要告?”
“臣希望陛下早日接触事务,适才听了文先生所言,更觉理应让皇上多多积累处理大事的经验。”
栾天策听名忧尘突然说到这件事,心中猛跳,面色却如常。
“刘炎一事也证明了群臣目前还认为皇上只是一名什么都不懂的少年,小看了皇上的能力;不过我今日在朝堂上见皇上处理的那几件事,做得漂亮得紧。皇上天资聪颖,雄才伟略,理应早早接手朝务,才是我天都的幸事。”
“相国真这样认为?”栾天策收起笑容,正色问道。
“臣辅政五年,心力交瘁,身体大不如前,打算下月去玉阑宫静养。”名忧尘说到这里微微抬头,犀利的目光投在栾天策双眼之间,“此时距离皇上亲政还有数月,微臣请皇上在这段期间内处理朝事。”
“相国不会插手我如何处置那些大事了吗?”栾天策似乎不肯相信,他略微思索后问道。
“以皇上非凡的天资看来,寻常朝务不在话下,但军政方面的要事,臣还是会尽到督察之职。各地的军政奏章会与以前一样先送到臣手中,其它方面的奏章则会改送皇上的紫霄宫,请皇上全权处理。”
名忧尘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才又接着缓缓说下去。
“臣这样做只是担心皇上年少,为了急于证明自己的实力向邻邦擅动刀兵以致生灵涂炭。所以就算是在皇上亲政之后,臣也会监督举国出兵之事,力求尽量避免战争。”
“如果别人欺负到天都头上,莫非我们也只能忍气吞声?”栾天策听到这里,心知实权仍然牢牢握在名忧尘手中,对方哪有那么好心提前给他亲政的机会。他一时震怒,不假思索,开口再言。
“太祖尚武,先皇崇文,相国向来以先皇马首是瞻,自然主张万事以和为贵,所以我们被人欺辱之时只能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以财物美人奉献敌军,这样就天下太平了吧?”
此话说出口以后,书斋里的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暂时陷入沉默之中。名忧尘刺在皇帝脸上的目光变得冰冷,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凌厉寒意,栾天策见状,暗责忍耐了多年居然还是沉不住气,立刻又绽出笑颜。
“不过相国说得也在理,先皇在遗诏中说,相国在我亲政之后仍然身兼监督之职,我会尊重你的意见。”
“如果甚好。”名忧尘似乎不想多说,他举臂掩唇,微微眯了眯了眼,浅浅打了一个呵欠。
“我不打扰相国休息了。你为国事操劳,呕心沥血,是该好好修养。我会尽心尽力处理国家大事,也会让人把军政要务转到玉阑宫。”栾天策语声真诚,说得心甘情愿,好似他目前唯一担心的只是名忧尘的身体而已。
然而皇帝知道,就算他不说这些话,有关军政方面的奏章还是会一道道送往玉阑宫。
“多谢皇上记挂。”名忧尘脸色恢复了平常的温和,之前表现出来的税利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有占据他的脸庞与眼眸。
栾天策忍气告辞离去,他走出书斋,快步远离这个偏殿,松开捏得紧紧的拳头,发现里面全是汗水。
上册:第五章
祭祀大典完毕后的一个月,天都朝堂发生了一些变化。名忧尘不再插手普通朝务,除了军政方面的要事,他没有过问各地和群臣的奏章,默许皇帝独自处理。
朝中大臣原本存着隔岸观火之意,有心看皇帝和相国在亲政来临前争斗,没料到名忧尘先办了结党营私的三朝元老刘炎,接着又放任皇帝处理部分朝务,好像真心为皇帝着想。人人都觉奇怪,摸不准这位手握重权的相国心里在盘算什么。
不觉一月过去,明日是名忧尘起程前往玉阑宫的日子。没有亲政的皇帝按理反而应该先向辅政大臣辞别,他想到这段日子以来从名忧尘那里接手了一些权力,但是没有获得统领三军的实权,心中闷闷不乐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信步走到掖鸿宫,孤灯见皇帝到来正要进去禀报,栾天策摇手阻止这名小太监,让跟随的人全部留在宫外,从孤灯和沉夜为他掀开的珠帘中慢慢走过。
掖鸿宫的正殿极为宽敞,十二个铺着厚厚红色绸锦的座位分别排在殿堂高台下面的左右两方。台上依旧放着一张和掖鸿宫寝殿同样大小的长榻,几本奏章放在长榻上的案几上面。
栾天策知道这里是名忧尘在朝后接见大臣的地方。看着这个俨然是一个小小朝廷的殿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