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上、下册)-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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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栾天策异常震惊, 面上却仅是微微动容。
“末将当时不知道信王所指何事, 但那日收到陛下的密诏之时,末将就明 白了。信王早知会有这一天,但他仍然 如此吩咐末将,可见他对天都、对陛下 都是出于一片忠诚爱护之心。”
“是吗?”栾天策沉声问道,他目 光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今信王带军私走陛下的御用官 道,行为有失,末将斗胆恳请陛下念其 一片赤诚,苍天可见,万望我主能明察 秋毫,广开天恩,赦免他的重罪,从轻 发落,许他自由吧。”南宫睿把心一横 ,终于放胆说出心中所求。
“南宫将军临行前不要赏赐,难道 就想向朕讨这个人情吗?哼,莫非名忧 尘没有吩咐你听从朕的调派,你当日在 收到朕亲自派去的密使和密诏之时就不 听上命了吗?”
“末将不敢!”听出皇帝语气不善 ,南宫睿连忙磕了几个头。
“罢了,你南宫家三代忠良,并非 趋炎附势和落井下石之徒,到了此刻, 你还念着旧情为信王求饶,和其它只求 自保的官员不一样。朕相信将军的忠诚 ,若非如此,朕当日也不会在危难中向 将军传诏了。”
栾天策这时又语言温和地令下跪之 人起身。
“朕到好好考虑你的请求。如今朕 没有立刻处置信王也是念在他有辅政多 年的功劳,若朝臣对他没有怨言,朕也 想许他清静。至于你的妻子……她虽是信 王之妹但素无恶行,自然不在名家有罪 族人之列,朕不会为难她。”
“末将多谢陛下宏恩,愿生生世世 为我皇效力,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南宫见天颜温和似无之前森严之色,当 即诚心诚意又磕了几个头才退下了。
“啪!”栾天策在南宫睿离开之后 ,伸掌重重拍在书桌之上,吓得两名上 前准备替他磨墨的小内侍伏地不起,生 恐天子将莫名怒火发泄到他二人身上。
下册 第十八章
一股难以言明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栾天策真的不懂。
如果说名忧尘明明知道他会算计, 为何不做防备反而刻意吩咐手握重兵、 真正能颠覆天都的大将必须听他的命令 ?
难道名忧尘自找死路?他是顾忌骆 斐勋?还是做做样子,说些好听的话哄 着南宫睿那个老实人?却被对方当真了 ?
心中乱七八糟转着念头,栾天策连 什么时候杜成憬进来挥手让那两名小太 监退下去也不知道。
“陛下,老奴请问,今晚去哪位娘娘 宫中歇息?”
“朕哪儿都不去!就在这紫霄宫待着 !”
栾天策颓然坐回龙椅,突然又想到 名忧尘那日在他的算计之中抱病领军前 来援救,还有得知被他陷害之后平静无 悔的情形,胸口蓦然一热,心中隐隐泛 起奇怪的念头,莫非名忧尘是因终于有 些在乎他了,所以吩咐南宫睿必须对他 忠诚?
尽管这种想法让栾天策倍感荒唐可 笑,皇帝自个儿也觉得他还不能让城府 深沉的名忧尘退让牺牲到那种地步,但 每每划过这种念头之时,栾天策仍觉心 跳得厉害,身体无法自制的乱抖,甚至 还有一种无法好好吸气的感觉。
“晚上还是去掖鸿宫吧。你让御膳房 做些他平时喜欢吃的清淡菜肴,参汤不 要煮得过浓,他的身子受不住。”
“是。”见皇帝提到那个“他”时放软 了口气,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温和了,杜 成憬心中暗叹,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出去 传令了。
栾天策用了午膳,想着南宫睿告知 的事,哪里还有心情处理那些不太要紧 的政务,心烦意乱地坐了一会儿便出了 紫霄宫。
回首瞅见跟在他身后的那一大群面 目呆板的宫婢与内侍,皇帝心中又慕名 涌出烦躁与火气。他阴沉着脸不让众人 跟随,只带着杜成憬向掖鸿宫的方向去 了。
众人如今更感天颜喜怒难测,难以 揣摩圣心,无人敢跟上。
栾天策领着贴身内侍很快来到掖鸿 宫。
留在这座宫殿看守与伺候的人见到 皇帝只身前来,都知其像往常那样不让 人进去通报名忧尘接驾。然而这会儿却 有一名小宫婢上前禀报,说信王在屋子 里闷得久了,刚刚和前来探望的骆大将 军去前面的院子透气去了。
皇帝点了点头,他允许名忧尘可以 在掖鸿宫内外走动,也是不愿让对方憋 处发慌。他给了名忧尘最大限度的自由 ,换了别的帝王,就算不杀了把持朝政 多年的权臣也会将其押解下狱,但那个 人毫不领情,对待他比以前更加漫不经 心。
想到这里,栾天策眼中闪过一抹狠 戾的光芒,他慢慢向名忧尘所在的庭院 走去。想到他倚重的心腹大臣在南宫睿 之前向他提出辞行,但骆斐勋出发前居 然来这个敏感之地探望被软禁的前相国 ,皇帝心中充满了疑惑。
不过栾天策不会怀疑骆斐勋对他的 忠诚,尽管这位镇南大将军与南宫睿一 样是那样的老实人,但皇帝还是有信心 完全能够驾驶骆斐勋。相信对方也正是 明白这一点才不会顾忌四周的目光,坦 坦荡荡来到掖鸿宫与名忧尘叙话。
“我此刻应该叫你名大人还是信王爷 ?”
远远的,栾天策听到骆斐勋隐含轻 讽的语气从庭院那边随风飘过来。
从骆斐勋的言语之中听出一股恨意 与敌意,栾天策心中微松,至少他这位 大将不是名忧尘早早安下的伏兵,这让 皇帝觉得他的尊严得到了最低限度的保 障。
“镇南大将军何必明知故问?如今的 名忧尘身无官职,只不过是个被软禁于 此的挂名王爷罢了。将军前来不知有何 贵干?”名忧尘淡漠的语气响起,好似没 有听出访客的讽刺之语。
“本将已经辞别皇上,不日就要领军 回到南方了,临行前特来探望以前权倾 朝野的相国,看看名大人突然闲下来之 后的日子过得顺不顺心。”
“骆将军,奴婢知道目前有很多落井 下石的小人奏请皇上定我家大人之罪。 你和南宫大将军并列众武将之首,位高 权重,气度不同寻常,将军理应不会像 那些人……”
“你们放心。君子不党,本大将军又 怎会与那些无耻之徒同流合污?”骆斐勋 长声笑着打断仍然习惯称呼名忧尘为大 人的内侍,语气突然变得无比狠然,“骆 斐勋此次到访只想告知信王,若你有朝 一日触怒皇上被处极刑,我宁可辞去官 职亦会飞马奔赴京城,恳求皇上让我亲 手将你的头颅砍下。”
此话一出,院外的栾天策微愣,大 为不解他倚重的心腹大臣为何这般痛恨 名忧尘。
“骆大将军,你为何对我家大人怀有 如此之深的仇恨?你们明明往日无冤, 近日无仇啊。”沉夜听得心惊胆颤,与孤 灯一起颤声问道。
“你们两个小太监对名忧尘倒是忠心 得很啊。”骆斐勋收敛森然的笑容,淡淡 说道。
“骆将军,你恨我杀你兄弟,与是人 之常情,日后当皇帝想好怎样处置我之 时,你只管找我便是,希望你不要将怨 气撒到无辜旁人身上。”名忧尘的语声平 淡之极,似乎早已知晓一切,引得骆斐 勋与栾天策惊讶不已。
“你早已知道我是谁?”
“宋太尉年轻时欠下一位青楼女子的 风流债,一向重礼守法的他拼命掩饰自 己有一个私生长子。可惜这个秘密瞒不 住我,当年皇帝身边的所有侍卫,我都 让人进得一清二楚。”
“你既然知道我是宋震山的大哥,竟 然一直隐忍不发?那皇上派我去南方的 事也在你预料之中了?”
‘自从收到你重病不起、我调去南方 的两员副将领军剿灭突然出现的南夷余 孽消息那一刻起,我已猜到皇帝会让你 秘密北上,与他会合来对付我。”
“你明白一切皆是皇上的意思,为何 先对我掌握南方兵权视而不见,之后又 默许我的行动?”骆斐勋收起得色与狂态 ,想到他与栾天策自以为进行得顺利的 计划早已落在这个人的眼中,心中激起 一阵恶寒。
如果名忧尘是在他当年前往南方的 路上就令人将他暗杀,那么他不仅没有 今日的荣华富贵,皇帝也不知何年何月 才能夺回大权……说不定,当今天子根本 没有那个机会。
“我之前忙于辅政,内抚万民外安邦 交,需要大量能够信任和有才之士的相 助,因此对家中某些族人和门生少于约 束。权力太大让他们萌发了不必要的野 心,朝廷留着这些只想为自己谋求利益 的官员终是祸患,不如就此了结,倒也 干净。”
“啪啪啪。”骆斐勋用力抚掌连赞了 三声好,继而开口:“以前我以为你只是 一个对帝位虎视眈眈的权臣。此刻看来 ,你就算是那样的人,但心中也存有为 国为民之思;再想想你多年来为天都劳 心劳苦的政绩分上,我总算有些明白皇 上为何不忍杀你了。”
名忧尘没有说话,对骆斐勋的夸赞 之辞充耳不闻,正如之前不理会对方的 轻讽之语一般平静。
“实话对你说了吧。名大人。”骆斐 勋终于又这样称呼名忧尘,栾天策猜他 信任的重臣对眼前这个仇人还是不失尊 重的,“虽然我是震山的长兄,但我承认 ,你杀他完全是正确的决定。”
略微停了停,在院外的栾天策又感 震惊之余,骆斐勋缓缓说了下去。
“舍弟被处决前一晚,皇上带我去看 了他。皇上不知道我和震山是同父异母 的亲兄弟,这是震山和我唯一对皇上隐 瞒的事。因为我们那位平时道貌岸然的 父亲若听见外面有人传闻我的身世,一 定会挥剑自绝于祖祠门前。”
骆斐勋说这句之前,名忧尘挥手让 孤灯和沉夜远远退开,院外听到那两名 小太监脚步声的栾天策知道,这是名忧 尘有意维护,以防骆大将军事后杀人灭 口。
想到名忧尘对他如此冷淡却处处维 护这两名内侍,皇帝此刻虽然对骆斐勋 与宋震山的兄弟关系感到好奇,但眼中 仍然忍不住露出嫉妒。
“震山对皇上看他一事感激涕零,全 无临死前的惧意与悔意。在那一刻我便 知道了,不管他是因被皇上连累丢掉性 命还是皇上亲自令他去死,他都会心甘 情愿,毫无怨恨地执行王命。
骆斐勋说到这里轻轻叹息了一声, 出了一会儿神才又继续说下去。
“皇上那时不能久留,他看了震山便 匆匆离去,让我代他多留一阵。我们兄 弟独处之时,震山接着说出的一番话, 让我大感意外。”
“是吗?”名忧尘随口问了一句,似 乎只是不想让骆斐勋这个堂堂的镇南大 将军一直唱独角戏而已。
“你知道吗?震山说你杀他,杀得极 好!因为他早对皇上怀有一番说不清、 道不明的别样心思,一直只想为皇上尽 忠效力,就算不做将军也奢望能一直陪 君伴驾,做一些他自认为是为皇上好的 事。如果他这样抱有龌龊想法的人掌控 兵权,日后说不准管不住自己的心,闯 下弥天大祸,令天都、甚至皇上蒙羞。”
“这一点,我在那时倒没有瞧出来, 我只是不想留下不听上命的臣子。”名忧 尘淡淡说着,听到宋震山临终前那番对 世人来说算得上离经叛道的话,没有流 露出憎恶与异色。
栾天策明白名忧尘的心思,那人一 定已经看出宋震山对他怀有的心思,因 为他与对方早已犯下悖德的重罪了。
“名大人的心胸当真宽广豁达得很哪 。要知道,当我听舍弟那样说的时候, 心中都免不了生起嫌恶与怒其不争之意 。”
骆斐勋盯著名忧尘的脸,发现他似 乎真不介意宋震山对栾天策的仰慕之情 ,这才将语气缓了缓,温声接着说下去 。
“无论震山如何大逆不道,他都是我 最亲的亲人。名大人,你可知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