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摇滚乐队)-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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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锐一直望着窗外,大雨刚停不久,梧桐树叶绿得妖冶。
略显空旷的阶梯教室中流淌着舒伯特的小夜曲,明净舒缓略带忧伤。
纤长白皙的手指随着乐声缓缓在桌面划着拍子,季锐微微闭上双眼,睫毛在鼻梁投下小小的阴影,脸上的表情和乐声一样恬静柔美。
这是一堂古典乐赏析课,选修课的其中一门。选了这门课的学生寥寥无几,比起体育类的课和电影赏析课,这门古典乐赏析课实在算不上热门,多数是第一轮选课不幸被筛选下来的学生才无奈地选了它。
女老师应当多少习惯了被学生轻视,只要来听课的学生乖乖遵守纪律她也就不会为难。
不过当她在小夜曲的乐声中观察台下情况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有个学生似乎正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中。
这实在是个有些令人惊喜的发现。
乐声停止,台下瞌睡的学却并没有立即醒来。
老师清清嗓子,开始提问:“哪位同学知道我刚才放的是什么曲子吗?”
底下鸦雀无声,原本嗡嗡的聊天声也戛然而止。
老师叹了口气,抬头望着后排:“倒数第三排那位靠窗的同学。”
“哎?我吗?”季锐愕然地瞪大双眼,表情有几分夸张。
“对,就是你,刚才你听得很认真吧?”老师微笑颔首。
季锐站起来,纤瘦的身形让他显得很单薄。
“舒伯特的小夜曲,《天鹅之歌》中的第四首。”他回答。
没有料到竟有人回答得如此精准,老师很欣喜:“难得有人知道,能谈谈你对这首曲子的看法吗?”
“唔,这是舒伯特离世前几个月写下的曲子,犹如最后的哀歌,充满悲伤。他31岁就因病去世,可以说天妒英才。临终的时候他应该很不甘心吧,假如死去的不是天鹅而是麻雀会更好吧。”声音明快,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明明应当是十分悲哀的话语,他却似乎说得很开心。
老师愣了愣,一时没有理解季锐的最后一句话,只做了个让他坐下来的手势。
“刚才这位同学说的没错,这是舒伯特《天鹅之歌》中的一曲……”老师说道,忽然,她停了下来,阶梯教室最后一排有一个学生举起了手。
“那位同学,有什么异议吗?”老师问。
最后一排举手的男生缓缓站起来,身材格外高挑。
“天鹅正是在临死时才能发出最凄美的歌声,舒伯特也一样,离世前能创作出这样优秀的作品,他应当没有遗憾。”低沉的声音在阶梯教室里显得更为浑厚,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的男生继续说,“而麻雀也是天鹅无法替代的,它的死会和天鹅一样令人惋惜。”
“啊,嗯,说得很对……”面对一脸严肃、一本正经地对其他学生的发言进行反驳的学生,老师也有些手足无措。
季锐回头望了那个男生一眼,对方并没有回避他的视线,眼神中有种读不出来的意味,只是脸上依然看不到表情。
古典乐赏析课在下午3点多结束,学生三三两两离开教室。
季锐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背着包走出教室,雨后的阳光有几分刺眼。
像往常一样,他绕到旧教学楼的后门,从那里进入平时使用最少的男生厕所。
四处观察确认没有人之后,季锐进入一个隔间,从包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女装,熟门熟路地换上。
纤瘦的身体被浅色蕾丝连衣裙恰如地包裹住,外面套上宽松的针织衫,换上平跟的单鞋,稍微化上淡妆,最后梳理好头发。
镜中只有玉立的少女,谁都看不出“她”是一个男生。
季锐把换下来的衣物收进包内,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穿上这身衣服让他觉得身心轻松,不再像刚才那样不自在。
这样就对了,这个才是你。
季锐望着镜中的自己,在心里这样说。
从男厕里头悄悄探头看了看外面的情况,确认附近没有人之后,季锐走了出去。
跨出旧教学楼的大门,外面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脚步也轻快起来。
季锐正想着要给母亲带什么点心回去的时候,迎面忽然有两个人朝他走过来。
季锐并没有放慢脚步,可是来者却径直挡住了他的去路。
“哟,这位美女。”其中一人调笑道。
来者显然不善,季锐不想理会他们,低头想要往前走,手臂却忽然被人拉住,整个人硬生生被拽回来。
“别急着走啊,陪我们聊聊嘛。”另外一人咧嘴笑着凑到季锐面前,“仔细看这张脸确实很漂亮,可惜不是女人。”
“不是女人还要装女人,这就怪恶心人了。”先前那人嗤笑道。
“对不起,这是我的自由,跟你们没有关系,请让开。”季锐平静地说。
“本校可没有允许变态存在哦。”对方的一人嘲笑起来。
“你不想让大家知道你的秘密吧?”另一人还抓着季锐的手腕,“陪我们玩玩,我就不把你是变态的事情说出去。”
季锐抿着嘴唇,手腕被捏得生疼,身材差距让他不敢贸然硬碰硬。如果打起来闹到教务处,自己的秘密也会被知道,搞不好会被退学。
“喂。”忽然有个低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
僵持在小路边的三人同时望过去,不知什么时候有个身材高大的男生站到了那里。
“你们对我学妹有什么想法?”男生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笃定地朝这边走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唯有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找茬的两个男生。
“学妹?他明明是……”
“啊,我说是学妹,你有什么异议吗?”高大的男生立定在抓着季锐手腕的学生跟前,微微低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对方下意识地就松开了手。
“可是他……”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男生将手放到已经有些愣住的对方的肩头。
“不用了,我们先走了。”眼看愚蠢的同伴即将激怒那个男生,另外一人赶忙拉着他离开了现场。
原来只是欺软怕硬的纸老虎。
季锐揉了揉被捏红的手腕。
“谢谢。啊,你是……”忽然发现对方正是刚才古典乐赏析课上公然反驳自己的那个人。
男生低头看着季锐,没有说话,似乎有些脸红。
“我叫季锐,季节的季,锐利的锐。你叫什么名字?”季锐向对方伸出手。
“康辰。”对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握住了季锐的手。
那只手大而宽厚,掌心温暖,几乎可以将季锐的整个手掌包裹住,被那只手握着,心底油然生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康辰……”季锐重复他的名字,“康辰。”
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就像生锈的锁突然找到可以开启的钥匙。
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几乎一直都是季锐滔滔不绝说个不停,康辰偶尔回应几句,多数时候都沉默地走路。
康辰并没有询问季锐为什么换上女装,也没提古典乐赏析课上针对季锐的发言,只是认真倾听着季锐范围广泛的发言。
从喜欢带着宠物猫上课的实验老师到最近流行的服装搭配,季锐终于有了要停下来的意思,他侧着脸望着康辰:“你怎么不说话?”
“每周三和五下午后两节课在体育馆地下室弹贝斯的人是你吗?”康辰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
“啊,是我……你怎么知道?”季锐反倒有些愣住。
“可以听我打鼓吗?”康辰停下脚步,表情认真地问。
“咦?啊,可以是可以啦,不过为什么突然……”话题好像转变得有点突然。
“我家离这里不远。”康辰说完迈开步子带起路来,也没多解释什么。
季锐只能加快速度吃力地跟在后面。
总觉得这个身材高大表情严肃话又不多的家伙有些怪怪的,不过作为一个身材瘦小表情夸张的话唠女装癖,自己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季锐只是紧紧跟在康辰身边,一步都不想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贴番外,上周由于某八卦事件没怎么码字,我错了……
65、番外 天鹅之歌 2
康辰家位于距离学校不远的高级住宅区,房子宽敞得有些过头,就连整套架子鼓都有空房间可以摆放。
季锐一边赞叹个不停,一边四处观察康辰的家,康辰倒也不介意,还是保持面瘫和沉默。
如果说鼓点节奏是一首摇滚乐的骨架,那么贝斯就是让它丰满起来的皮肉。两者完美的结合才能给乐曲成形的基础。
鼓手与贝斯手因为彼此的演奏而相互吸引似乎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康辰的架子鼓打得洒脱自如,节奏踩点准确无误,就算没有其他乐器的配合也听得人浑身热血沸腾。
在康辰打完最后一下鼓点之后,季锐几乎激动得扑到那个大个子身上。
“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季锐抓住康辰的大手,“我们想组一个乐队,正缺鼓手,你简直出现得太是时候了!”
康辰点点头表示同意,他淡漠的表现跟季锐形成鲜明对比,季锐倒是一点不在意,反而比平时更活跃,像是要替康辰把他那份也活跃掉似的。
“你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我们在体育馆地下室练习的?”季锐喝着康辰替他准备的饮料问道。
“从你们开始练习的第一天。”
“为什么现在才找我?今天不是巧合吧,你是一开始就打算找我的对吧?”季锐的大眼睛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康辰微微低下头,没有接话。
“你该不会……”季锐把玻璃杯放在茶几上,侧身凑到康辰跟前细细看着那张冷峻的面孔,“在害羞?”
有一瞬间康辰眼里闪过窘迫的神色,下一刻却又恢复平时的冷静。
“你真的话太少了,这样显得我很啰嗦耶,虽然我本来就是很话唠啦。不过我觉得有什么想法就要说出来,否则等到不能说的时候一定会后悔。对了,你也选了古典乐赏析课真是太巧了,我妈妈是古典乐爱好者哦,她最喜欢的作曲家就是舒伯特,《天鹅之歌》又是她最喜欢的舒伯特的作品,姐姐不在之后,妈妈经常放这组曲子,她总是说姐姐就像天鹅一样优雅华美,虽然我对姐姐是没有什么印象啦……啊,不好意思,我又只顾着一个人说了,才刚认识而已,听我说这些一定很无趣吧。”季锐尴尬地吐了下舌头,自嘲地笑笑。
身边那个男生捧着茶杯轻轻摇摇头:“没关系,你说,我就听着。”
“哇,你真的是……太好人了。”季锐喜出望外,“除了何远和阿弈,已经很久没有人听我唠叨那么久了,大家知道我有女装癖之后都会主动疏远我,你知道,人们总是过分依赖双眼所见的东西,尽管有时候那并不是事实真相的全部,就像我喜欢穿女装可我并不是变态一样,至少不是有害的变态……啊,也不对啦,不知道怎么说。”季锐拿起玻璃杯灌了口饮料。
“你看到我这身打扮真的没有什么想法吗?”季锐再次凑到康辰跟前,看着那双略显深邃的眼睛,“说真话没有关系,我们将来说不定就是乐队队友了,我想知道你对我真正的看法。”
“很……”康辰面无表情地开口,“很可爱。”
“……”一贯话唠的季锐忽然语塞,只是睁大眼睛望着那个脸颊略微泛红的高大男生,下一刻,他的举动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季锐在康辰脸颊上吻了一下,短暂迅速却又实实在在的一吻,可以感觉到彼此接触的皮肤表面令人局促的热度。
“对,对不起……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了,下次介绍你给何远和阿弈认识,希望我们可以组成乐队,再见!”季锐拿起包落荒而逃,一路奔出住宅区。
跟着第一次认识的人回家还说了那么多话就算了,居然还不受控制地吻了对方……虽然只是脸颊而已,但双方可都是男生,这到底算是什么情况?
季锐第一次尝到这种大脑一片空白的感觉,恍恍惚惚回到了家里也还没回过神来。
家里依然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