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未央-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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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子夫拉着已经两岁的小刘据,在院子里荡着秋千。孩子永远是天真的,人们告诉卫子夫是她的母亲,他开口学会的第一句话便是:“母后,抱抱……”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卫子夫几乎要哭了出来。她不知道为何自己如此动容,明明不是自己肚里爬出来的种,明明认为自己一辈子不可能对他有感情。想着只要没感情,他日即便要和刘据要滴血认亲,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也不会有多痛心。
但是日复一日的相处,她承认她失败了。原来母爱无关亲生与否。
卫子夫不安于这种状态,她害怕自己会有沦陷的一天。于是前几日就把刘据送到了秦芹那里,借口是自己染上了风寒,怕传染给幼小的刘据,便让她照看一阵子。
至少在这段日子,她不想再看到刘据,以免被扰了心神。
飞羽殿这几日都是来来往往贺喜的人。
卫子夫也准备了一份贺礼递给了王淑晔。王淑晔接过道了谢,卫子夫送完贺礼向着殿外走去走去,突然,被身旁的一个人撞了一下,脚步酿跄的跌了一小步她怒目看去,是李熹茗。
卫子夫正准备开口责骂,但她看见了李熹茗手扶着额头,身子有些晃悠,脸色就更是不好。
“不舒服就不要前来,让人看见你这幅摸样,岂不更失体统?”
李熹茗被在旁的宫婢馋正了身子,微微向卫子夫行礼:“嫔妾实非有意,只是今日来身子莫名的无力气,请来官医也诊不出原因……”
卫子夫凝眉看着她,对她的那句话有些在意,不过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吩咐了她身旁的宫婢:“仔细看着李美人,若实在不舒服,也不要硬撑着拿个病怏怏的模样出来见人。”
“诺——”
卫子夫最近倒是真没有留意到李熹茗,在她当上了皇后之后,李熹茗便安分了很多,不过这个安分只是对卫子夫而已,她和赵婠的明争暗斗,可是一点都没有消停。
卫子夫现在担心的反而是李熹茗,她虽也有点小心思,但赵婠这个人是深不可测,若两人长久保持这种关系,最后输的,就可能是李熹茗了……
曲台灯火通明,歌声四溢,因为今日是刘闳的满月酒,因为并不是长子,比起那时刘据的满月酒,排场是小了不少。
没错,刘闳是王淑晔的儿子,刘彻的次子。对于之前一直无子嗣的刘彻来说,得了刘据后再得刘闳,是件让他极其高兴的事情。
所以,对刘闳的宠爱,一点也不必刘据差。
王淑晔迎上前去,看了看卫子夫的身后站着的刘妍,奇怪的问道:“怎么只有公主,不见大皇子?”
卫子夫看了一眼刘妍,淡笑道:“刘据还小,怕他被这场面给扰了乱哭,所以就让宫婢抱起去歇息了。”
王淑晔微愣,虽不太相信,但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这样啊……”
众人纷纷都入了席位,王太后近年来身子一日不如,近日就更是起不了床榻,所以连她自己孙儿的满月酒也参加不了。
卫子夫撇向李熹茗的席座,空无一人。眼看就要开席,刘彻也已经入座,若是真的抱恙在身,也并没有向她这个皇后告知离席。
卫子夫正愁着要不要先告知皇上,李熹茗在这时便盈盈的走入曲台内。
只是这一进来,四座皆惊,连她自己也震惊无比。
李熹茗身穿着一身大红色的鸾飞凤裙,她抬眼尴尬的环视了周围,除了卫子夫是罂红色的衣裙外,连今日的主角王淑晔穿的都是素净。
赵婠掩嘴一笑道:“呦,今日李美人穿的可真是喜庆,大红衣裙,比的上皇后有余啊。”
刘彻的眸子瞬间冰冷下来,低声的对李熹茗吼道:“今日朕和皇后皆在,替二皇子庆贺满月之喜,你如此衣着越矩,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李熹茗赶紧跪爬在地行了个大礼,声音颤抖的说道:“皇上,皇后娘娘,嫔妾实属不知,认为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才如此装扮,只是为了庆贺皇上再得龙子,绝无冒犯皇后和夫人之意,求皇上明鉴!”
“算了算了,何必提些不快活的事情。今日应该是值得高兴的日子。”卫子夫小声提醒着刘彻,又不耐烦的看了一看李熹茗:“李美人前阵子不是说身子不舒服吗,若不舒服就赶紧回宫歇着。”
“诺。多谢皇后娘娘关心。”李熹茗行了个礼,赶紧告退。
当晚李熹茗这样被驱逐出宴会,让未央宫所有的人在闲暇时候都有了闲言碎语。都说着李美人眼里仗着皇上的宠爱,尊卑不分。
谁胜谁负(一)
因为这穿错衣裳的事情,给李熹茗带来的麻烦可不是一星半点刘彻也对李熹茗大失所望,近几日都不去云光殿。
李熹茗现在都不出云光殿半步,也不知道是在懊悔,还是怨愤不已,又或是真的身体不舒服。
椒房殿嫔妃们照常给卫子夫晨省,不过李熹茗却以身子不适为理由,没有前来请安。
请安后其他人都告退,卫子夫唯独留下了赵婠一人,让她跪于椒房殿中央。
赵婠揉了揉跪着有些发疼的膝盖,狐疑的看着卫子夫,试探问道:“娘娘有何吩咐?”
卫子夫小抿了口茶水,羽睫未动,未看赵婠分毫,沉沉低声道:“赵婕妤好歌聪明的头脑,是不是觉得本宫也要被你给糊弄过去了?”
赵婠仍旧一脸自信的笑容:“娘娘这话从何说起,嫔妾一直对娘娘敬重有加,旁人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看来,你就是耍起嘴皮子来一丝毫不含糊“嫔妾惶恐……”
卫子夫放下茶杯,拿起绢帕拭了拭嘴边的水渍。抚摸着袖子上突起的凤纹图案,轻呵一笑道:“本宫前两日看见李美人身边的绿岚丫头去拿些布匹,你身边的宫婢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后来让丁香了去才知道,有位有心人让宫婢在绿岚身边糊弄说,当晚小宴之会都要穿的喜庆才体面,还说,那都是太后吩咐的,想看到人穿红色的衣裳,冲冲晦气。只可惜啊,李美人信了这话,让那个耍计的人钻了空子。”
赵婠的笑有些僵硬,她没想到的是,卫子夫会知道这件事情还去调查了。
是护着李熹茗?不对,她们向来水火不容,只是卫子夫当了皇后李熹茗才不敢招惹她。
那难道是单纯看自己不顺眼,想要以此来警告吗?不对,这件事和她并没有关系,两人也不甚交好,没必要去浪费唇舌。
卫子夫看她眼神飘忽,冷声道:“不用那些无谓的猜忌,本宫的心思若能被你猜中,那这个皇后不如由你来做罢了!”
赵婠见她言语凌厉,赶紧俯了身子:“嫔妾不敢,皇后娘娘言重了……”
的确,李熹茗的事情,是赵婠一手捣的鬼,李熹茗那边肯定也从绿岚的口中得知,当日传出那个消息的是赵婠的宫婢恐怕李熹茗这时候也在想着该怎么对付她了。
“有些事情本宫不说,但你们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本宫都清楚。本宫说此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着你今日太猖狂。李美人位分居你之上,你如此害她,本宫可未必会帮着你。反而,本宫最看不惯那些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人,皇上对你的好,只是暂时的,不要忘记,未央宫本宫才是皇后,扰了本宫清静,下场如何你应该知道!”
赵婠的身子埋的更深,从袖口间发出的声音沉闷:“嫔妾谨记皇后娘娘教诲。”
卫子夫闷哼一声,不屑的看着她,拎起裙角朝里屋走去。赵婠埋在双袖间的脸,仍是在笑。
“卫子夫,我日后定让你从皇后的位子狠狠的摔下来!……”
王太后最近都长待在仪凤宫也不出来,每日都有官医开了方子,吃了这么久的药也还是不见好。她时常嗔怪自己的身子不争气,恐怕挨不到看见子孙满堂,还有刘彻建立丰功伟业的时候了。
比不了窦漪房,念叨着自己还是输给了她。窦漪房后半生双目失明,但还是撑到了自己心愿已了的时候,安详的死去。和她比起来,王娡觉得自己这一生,没有完成的东西太多了。
刘彻每每下了朝堂,哪怕再忙也会抽出空余的时间来陪伴王太后。也许刘彻也明白了些,王太后这个身子,也是没有多少时日了。
卫子夫明白这一点,近日来看刘彻惆怅不已,又要为了国事烦忧,纵然在对他有心结,这一刻心也还是软了下来。
卫子夫最近也总是闲着,就时常带着刘妍和刘据去仪凤宫陪伴着她。希望在她将死之际,身边有子孙嬉笑的围绕着。
“妍儿今年也不小了,该出嫁了吧……”王太后摸着刘妍梳着的整齐的发髻。前几年,她还因为头发不如年长人繁多,还带着假髻。现在都已经长成了一个标志的公主,好像以前的回忆就在昨天才发生过的一样。
卫子夫温柔的笑道:“是了,就总是寻不到中意的人家,不如母后替妍儿多斟酌斟酌。”
王太后坐在席位的软垫上,身子向前倾了倾,有气无力的说道:“可惜啊,哀家等不到那一天了,不过妍儿这样乖巧漂亮,一个要是个俊逸的王公贵族才能配上卫长公主。”
卫长公主,这是刘彻赐给刘妍的封号。已经是能给她的最大荣耀,这个封号,彰显着她父皇对她的宠爱。刘彻对刘妍这个女儿的宠爱,也是卫子夫唯一能感觉庆幸的。
“只愿她开开心心一辈子就好。”
女儿,终归还是要有个好的归宿,即便早早的离开她的身边,但也就是远离的皇城。卫子夫希望她早早的嫁出去,带着刘彻对她的宠爱,安心幸福的和她的夫君过一辈子。
刘妍这么大了,也懂事了许多,见她们在讨论自己的终生大事,虽然有些悲意,但也只是低着头只管听着,没有插嘴。
王太后又把目光移向尚还不懂人事的刘据,长长的叹了口气,她吃力的起身,卫子夫相扶,王太后又把她和刘妍刘据拉出了些距离。
王太后用只够她们两人听到的声音,意味深长的对卫子夫说道:“哀家当时做的决定,希望你不要怪罪到彻儿身上,那日彻儿也是不愿,不忍看见自己的亲生骨肉就这样被生杀,不过哀家自私,没法子不考虑以后的事情,哀家以死相逼,彻儿才终于妥协……”
谁胜谁负(二)
卫子夫有些诧异,却又不想相信王太后的话,回想起那风雨交加的夜晚,沐婉惨死,自己被勒到滑胎,那种痛楚正一点点噬咬着她的心神他不愿杀了自己的骨肉自是应该,但他最后还是亲手葬送了,这样的狠毒,又岂能轻描淡写的说成无奈行事呢?……
王太后见她久久不语,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当时哀家说要让管事的嬷嬷来对你行刑,但是你知道彻儿怎么说吗?他说,他一定要陪着你,这样的场面,又怎么能让你自己面对,哪怕是被你恨着,也要抱着你到结束为止。”
卫子夫深深凝眉,对王太后的话感觉有些动容,或者说,是慌乱。
这些年,她和刘彻一直有些扯不断的心结,除了有个名分挂着,两人都越走越远。对刘彻的重重记恨,被王太后一棍子给打散了。
现在的她,竟然开始怀疑,自己和刘彻到底谁对谁错。刘彻是不是也同样的痛苦,并且知道了她和刘舜有染之后,还要忍下去维护尊严,那时的他,是不是比她还要痛苦万分呢?
“哀家知道,这种事情,你作为一个母亲来说是承受不了的,太过残忍,但哀家也是同样为着自己的儿子就算你不原谅哀家,也要体谅彻儿。哀家都看在眼里,他生为帝王,几乎已经是将自己所能给你的都给你了。他偶尔也会发怒,也会去找别的嫔妃,但终究,他还是最记挂你的……”
“母后,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
站的越高,能容下的就越少。不能因为他的无奈,就原谅他对自己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