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三部) 卫风(水遥、卫风无月)-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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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陈上来替我解下雪裘,又拿过烤得热热的暖靴来服侍我换上。
我坐在龙成天身侧,老实不客气伸高脚让他给我套上暖靴;皇帝亲手端了茶,「快暖暖。」我接过来先不忙喝,抬头瞧的时候,陆升平还没回神呢。
我抬抬下巴,「怎么他们进来了?」
龙成天道:「我听说你留了三个人下来说话,想着能入皇后青眼,必是难得的人才,是故让人叫来我看看。」
我斜睨他,「看过了?看上谁了没有?」
他笑说:「知道你不太喜欢见外人,这就让他们退出去。」
我道:「且慢,你还没问过,就听人委任,就算我选中的人,也是不行的。皇上总得点头,我才好安排呢。」
他转开话题道:「尽欢送了把新铸的刀子来,你看看和你画的图纸是不是一样?」
我才转过头来,尽欢重重跪倒磕了三下头,「公子。」
他倒是从来没改过称呼,我落魄或是尊贵,对他来说一点分别也没有。
我笑出声来:「嗯,这么大雪,你何必冒雪赶来呢,明天后天雪停了再晋见,不也是一样。」
他抬头,笑得纯厚依旧:「我也想念公子了,所以想早点来看看。」
龙成天咳嗽一声,我转过头去,「你嗓子痛?来人,传医正」
他急忙道:「不用不用,并不痛。」
我白他一眼,「那你咳嗽什么!」
那把刀翻转着看,寒意侵面,雪光闪闪。虽然这年代的冶炼技术受局限,但是合金究竟比单是铜或是铁强多了。我挥臂横劈了一记,意兴勃发,「尽欢,咱们试试刀!」
龙成天击掌道:「好,把桌椅搬开,试上一试。」
侍卫们一起动手,殿中一下子空起来,我随意的往前一站,身后有人上来,替我褪去锦袍,露出里面一身白色的劲装。
「尽欢!来!」
他拱一拱手,道:「公子小心!」双拳一错,合身扑了过来。
我知道他练的外家功夫厉害之极,便是不用刀剑也厉害得紧,横刀反切,竟然是不顾他的攻势径取他的颈项。
这本来是江湖中武功不算怎么高的人撒泼的打法,要嘛对手就拼个两败俱伤,要嘛就回招自救!
尽欢当然不能跟我两败俱伤,侧身闪避,那一拳击到半途,被我手腕轻转,刀背在他腕上磕了一记。他脸上一红,下盘依然是极稳,拳头迎面朝我招呼过来,我腰身后仰,刀锋平推斩向他腰际。
两个人都打得快,尽欢拳脚有力,虎虎生风,我则是诡招不断,总逼得他不得不回招自保。
因为他不能对我下狠手,而我又总是机变有余,打斗一场,他额上已经渗汗,神情也有些焦躁,竟然在我身形飘忽游走之际陡然站定,双掌虚握,双目圆睁,喉间低吼一声,合掌一翻向我横推猛击!
我脚尖点地离地跃起,不向后避,反向前冲,他大惊之下一掌打偏,一片破碎惊呼之声。我从他身侧掠过,刀尖在他腰间点了两点,在他身后站定。
尽欢呼哧呼哧直喘气,偏殿里一时间静得很,没人说话。
龙成天清清嗓子:「竟儿,你这就不对。说了试刀,你净捉弄他作什么?这刀也没试出来什么好处。」
尽欢身形肃立,嗒嗒轻响,他腰中系的一块金牌丝索断裂,牌子掉在地上。
他脸通红,不知道是拾起来好还是不动好。
我一笑,伸手在刀身上弹了一下,嗡嗡吟声不绝,「刀好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是这两天积点闷气,要发散发散罢了。尽欢,你肯定不会生我气是不是?」
他忙点头,「是,公子要早说想出气,我不动让公子打就是,省得公子费事。」
嗯,到底是我的尽欢,事事以我为重。
尤大哥磨了我两年,我硬是咬牙不松口,一直把尽欢留在京中。
我把长刀递给尽欢,说道:「照这个样子先铸三万把,京畿守备驻军先发一万,禁军发一万,剩下的,你押送去给尤将军,他西南这一年战事不断,狼仓族屡屡犯境,让这宝刀到该显身手的地方扬威去。」
也是时候了……再不让尤烈尝点甜头,他哪还有心思镇守边关?
尽欢接过刀,站定了向我躬身,「公子,这一把剑连工带料,价不下百两。」
我点点头,从袖中摸出签花铁牌,「先去支三百万两,不够用再来领。」
他双手接过了牌子,哑声说:「公子多保重,我这就去了。」又向龙成天叩了一个头,转身退了出去。
我伸个懒腰,说道:「有没点心吃?」
一旁小陈急忙道:「已经备好了茶点。」
我点点头,对龙成天说:「那你慢慢问话,我用茶点去。」
小陈取过锦袍雪裘,我一手挥开,「打架出了一身汗,不穿了。」
龙成天道:「小竟别走,朕也想用些茶点了。多呈些热茶来,让三位新秀也暖一暖。」
我似笑非笑站定,「不必,我在这恐怕有人食不下咽,那多难过。」
龙成天笑着招手,「别淘气,这么多人在这里,快过来。」
我左右看看,嗯……好吧,给你一次面子。
我和龙成天并肩而坐,热气腾腾的茶点呈上来,因为我偏爱吃肉,所以在常例的点心外,特别切了一小碟子肉脯,奶油炸的面点里也塞满肉松,喝的是热腾腾的牛奶。皇帝跟我吃一样东西,难为这个以前总说牛奶腥气的人,竟然也喝得很开心。
龙成天低声问道:「你留下陆升平,想派作何用?」
我喝一口热牛奶,「这当然听从皇上调遣。」
他一哂:「得了你!少打鬼主意,想说什么尽管说。」
我嘻嘻一笑:「喏,前天不是在说于州……」
他看我一眼,我笑嘻嘻的和他对望。
嗯,成交,陆才子的去向,已经底定。
让他到于州那不毛之地去给我发展经济去。
除了陆升平,其它两人多多少少都用了些点心,陆升平灌了一气热茶,仍然处于半离魂状态。
屋角都生着火盆,暖意融融,鼻端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让人神清目朗,甚是舒服。我拉过锦毡盖住我和龙成天的腿,舒舒服服向他肩上
一靠,「那你问你的正事,我且歇一会儿。」
他无奈一笑,伸手抚摸我的头顶,手顺着发滑下来落至肩上,将我揽住,「好,你便歇一会儿,等晚膳好了我叫你。」
我靠着他胸口,他心跳声音沉稳有力,一声一声连绵而规律,让人不自觉的心安。
活着……真好。
他是活着的。
还记得我从雪中把他扒出来的时候,他已经与一具冻尸无异,脸作青紫,唇色发黑,四肢扭曲变型僵硬。
但是,他现在还是活着的……
这就好……
我昨夜本就没有睡好,上午和午后又费了神,刚才又和尽欢动武,有些支撑不住,原来是想靠着他坐一会儿,却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
我放松身体,还记得说了句:「回来把蛇胆粉预备好,皇上晚上要用……」听着小陈模模糊糊答应了,心里一松,靠着他便陷入沉睡。
第二章
「皇后?皇后?」
我慢慢睁开眼来,定一定神,看清眼前是谁,不由得笑出来:「哟,四王爷来了,失迎失迎。」
他却是一脸急相,甚至顾不了尊卑上下,一伸手把我拉了起来,「皇后,我有件事请求你,你千万千万可要帮我的忙。」
我坐起来,发现睡在自己寝宫床上。唔,怎么回来的?挽一把头发,我拿过枕旁的带子,「你怎么进来的?我的侍卫太监都不知道哪里偷懒去了你找我什么事?」
他急道:「来不及了,麻烦你和皇兄说,不要差姬慈去漠北镇守。」
我想了想,姬慈便是下午留下的那武举子两人中的一个,举止合度,谈吐有物,正是武举头名。而且我翻过首册,他家中世代行伍,出了
不少将才,这样一个美质良才,放出去历练几年,堪当大任,这原是应该的。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奇怪:「为什么?」
小陈探头看,道:「千岁要梳洗了吧?晚膳已经备好。」
我道:「好。」
四王爷一急,伸手抓住我手臂,「皇后,我皇兄他下午已经发话,要姬慈三日后便整顿行装去漠北军中。明日一早恐怕便正式发诏,你现下和他说来得及,等兵部行文了,就拦不住了。」
我看他情急于色,与平时那种大大咧咧的嘻笑模样全然不同,笑道:「怎么?他欠你赌债不给,还是结了风流仇怨?那也用不着阻他去,我着人说,给他在那边多吃点苦头,包管四弟舒心满意就是了。」
他急的喊出来:「我是正经求你!你别和我拉扯夹缠不清!」
我心中大奇,小陈本已经拧好了热手巾,我挥手让他退开,坐下来道:「你说说缘故,要是你有理,我自然帮你。横竖今天兵部是不能发文了,一夜长着呢,你也不用急成这样。」
他定了定神,喘了两口气,坐了下来。小陈何等机灵,已经斟上热茶,分别呈给我和四王爷;我侧眼看到他左颊红肿高起,显是刚挨了打,再看四王爷龙成英脸上的神态,不用问,打了小陈、喝退我侍从的,一定就是这个活宝。
我心里哼一声,脸上不动声色。
小样儿,敢打我的人,我要是能让你顺顺当当遂了心愿,我这皇后让给你当!
他喝了口茶,张口道:「我和小姬那是从小结的冤家,又打又闹,先前他打不过我,后来我生了重病,他却武功日进,架是打不了,但是骂战还是常有。后来……」
我偏头看他。你要求我办事,难道还对我防这防那?
他平时何等嬉皮厚脸的一个人,居然老脸微红,侧过头,眼睛不与我相对,说:「有一回我去看南城东湖选花国魁首,轻车简从就去了。那时有个粉头,名叫玉蝶儿,相貌好歌喉好……」
我眨眨眼。得,让他说,他真就从头说起,居然越扯越远。
幸好在我发声阻止前,他又扯回来了:「我被地痞围住,身边的人偏一个都不在。吃了好几下子,小姬突然从天而降,将我救了。」
我道:「唷,那人家救了你,你还记恨他?」
龙成英道:「我自然不是那样的人。打倒了那些人,我跟他道谢,请他去喝酒。」
「生平从来没在那种地方喝过酒,我可不知道那里的酒有花巧,结果,后来……」他扭扭捏捏,脸涨成了酱色。
我怔了怔,听他又说:「结果后来喝到床上了,荒唐胡涂也不知道怎么过了一夜,天明时小姬把我痛打得不能动弹,头也不回的去了!从那天起他再不肯搭理我,我软求也好,硬磨也好,他要嘛不理,要嘛举拳就打!
「我请了王兄赐的金牌去和他说话,他也是爱理不理,没好声气!其实他家中世代良将名士,实在不用武举出身,他就是想避开我,避得越远越好……」
最难为情的已经说出了口,他越说越收不住,我却有些恍惚。
妓院,花酒,荒唐的情事。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啊,或许并不久……我也曾经有过那样的经历……那烛影摇红,暖帐流香的回忆……
可是红烛依旧照,那红烛下的人呢?
我心头一酸,一股热气冲上来,我闭了下眼,重又睁开,眼里仍然清明,「你就是想说,你喜欢上姬慈了,不愿意他走,是不是?」
龙成英连连点头,「是,是,皇后,请你千万帮忙。这个事我求旁人无用,母后一定不肯同意,皇兄定然斥我胡闹,可是皇后你也是男子,却嫁了我王兄,定然了解这个男子和男子,也是可以、可以……」
我低下头,不理会他可以个什么出来。他静了一静,声音哀恳:「皇后,我只能求你帮忙了,你就当是可怜我这个做兄弟的,帮我一把。」
我看他脸上情急之色的确不是假装,收束心神,说道:「这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我要是同皇上去说,别说一个姬慈,十七、八个也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