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入局来-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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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冰冷的凉,入心入肺。
再睁眼,已是隔世。
肃穆的殿堂,冰冷安静。锦绣塌旁,狐帝白衣,挑起床帘一角:“不就让你批几本折子,竟能吓得晕过去?”
白初从床上起来,目里一片晦暗,“阿初告退。”
声音低到似是要湮进九幽深渊之中,落寞无息。
狐帝皱眉。
眼见着白初仿若无神的走出殿门,与进门的太子擦身而过,毫不理会。
向白初作揖做到一半的白慕一怔,疑惑看向狐帝,“君上,神君她……”
“她心里不大舒服。”狐帝面上依旧淡漠,只是那眼底偶尔划过阴鸷,冰寒生凉,“去把白逸召回来。”
、章三八 失踪
殿阁外头跪了一地的人,跪在最前的侍从,头垂得老下,身子瑟瑟发抖。
白初沉着面色看着众人:“到底怎么回事!”
“神君,属下们……也不知。”侍从低着头,眼角余光小心觑察白初面上神情。
白初站的地方正好在飞檐底下,那里光线寂寥,面色隐在阴翳里,生冷的目光道道锐利:“不知?”
侍从将头垂得更下,额心几乎要贴地,“小殿下进了侧殿,属下们在外守着,便再没见着有人进出过。”
“人是凭空消失的么!”深厉的目光扫过来,看得侍从话语一噤。周遭一片令人难熬的静,每个人呼吸连都似极忍耐着,生怕一不小心就撞到帝姬盛怒的枪口之下。
黑毛失踪了,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了人们眼皮底下。而她殿阁的侍从守卫,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人是怎么不见的。
白初闭了目,动用神识探寻。
殿阁内,人不在;后峰处,人不在;便连边境处也无半分踪迹……
青丘全境,白初只有一个地方不能随便查探。遍寻了一圈无果,白初心里微有忐忑,迟疑一会,神识向那主殿扫去——
“白初,你干什么?”神识几乎是一碰到主殿就被察觉,狐帝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不悦。
白初的手微微握紧,“寻人。”
没有人可以在狐帝眼皮子底下来去青丘而毫无所踪。
“寻谁?”
“黑毛,黑毛不见了。”
“黑毛是谁?”
“……你侄子。”
……这名字?狐帝皱眉,面上神色有几分复杂,顿了会,掐指一探,沉了目:“人在你侧殿。”
什、什么?白初睁眼,反手扬袖,侧殿殿门被袖风打开,珠帘晃、轻纱摇,黑衣稚童卧在榻上,正睡得香甜。
目里深寒一掠而逝,跪在地上的侍从禁不住惊呼出声。
明明方才殿内没有人,怎么这时候……
白初挥了手叫侍从退下,举步进入殿里。殿里静谧,安静得只能听到榻上孩童浅浅的呼吸。天底下有几个人能在她百米之内,轻易来去,且让她毫无所觉?
白初一步步朝那孩童走进,离塌边一步停住脚步。
孩子的呼吸轻而浅,俊秀的面容安静而美好。白初目光落在黑毛身上,一瞬间眼神如电,面色陡沉骇人:“你去哪了?”
白初说话的声音不大,孩子睡得平稳,没有动静。
“在本君面前装睡,你资历太浅。”声音清冷而幽远。
孩子的小指动了动,眼睛依旧闭着。
眉目里隐有不耐:“还不起来么?”
孩子眼皮动了动,睁眼,甜甜糯糯的声音:“阿娘。”
这样的声音再加上这样一张脸,白初想动脾气,声音却不自觉柔和了下来:“你去了哪?”
“哪也没去呀。”琉璃珠子般的眸子望着她一眨不眨,清亮亮的瞳,澄澈如水。“黑毛在睡觉,睡醒了就看到阿娘了。”
满口谎话,偏说得一脸坦然,白初目里一黯:“本君要听实话。”
这孩子身上有她血脉,神泽气息相近,她若一时没有察觉,倒也不是不可能。生来神身的孩童,想要瞒着一干守卫独自出门也并非难事。只是,为什么要对她撒谎?
眼见着白初目里神情愈来愈厉,黑毛抿着嘴,委屈着神色看她:“阿娘……不信黑毛么?”
声音怯怯,双眸几乎是瞬间朦胧在了水汽里。
白初心头一跳,这样的神情,何其熟悉……
“哥哥……不理阿初了么?”
几乎是同样的神情,看入她眼里,不知不觉心头一软。
白初俯身下去,拥住孩子,委屈着的孩子扯着她的袖角埋进她怀里。明明是想要苛责的,可这样一副神情,她怎么狠得下心?这样一张同池夙相像的脸,她又怎么开口呵斥得下去?
白初轻声安慰着孩子,内心纷杂不断。
、章三九 蹊跷(上)
白初不止一次觉得自己的孩子很是蹊跷。
这种蹊跷,那日从瑶池回来,便愈来愈深。
黑毛相貌肖极了池夙,且同样是只乌凤,仅凭这一点,便定与池夙脱不开关系。她喜欢池夙不假,可池夙明摆着对她是没那感觉的。她不可能强占他,他更不可能对她做些什么。
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白初抚了抚额心剑疤,有些了然。
上神之血,可造物启灵,当初池夙的血顺着剑身流到了她额上,两血交融,幻化成一个新生灵,并非不是件不可能的事。
如此,黑毛是她与池夙的孩子?白初愣了会神,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静坐了片刻,起身,“小殿下又不见了?”
侍从垂头:“是。”
剔透的眸子玲珑半转,终是慢慢沉静了下去。从瑶池回来,每一日黑毛就会无端失踪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里,青丘境内,半点踪迹都无。两个时辰后,便会主动回来,且模样神情同两个时辰前并无两样。
问他去了哪,他从来不答,反而觉得这问话莫名其妙。如果不是突然之间失去了两个时辰的记忆,那就是有意要瞒着她。
但凡孩子总会有些自己的小秘密,白初自己小时候也喜欢偷偷溜出青丘去玩。是以,她虽然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却也觉得这合该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哪有孩子不贪玩的呢?
她小时候被君上管得严,几乎就没怎么痛痛快快的玩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于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过得愉快些,白初觉定做个开明的母亲,黑毛那点瞒着她的小秘密,她不去理会。
这样的情况一连持续了好几日,直到有一天,青丘来了客。
天界的大殿下华奕奉天君令给狐帝送些东西。狐帝不在青丘,东西自然而然送到了白初这里来。
“天君是怎么回事,差你一个堂堂的殿下来当信使?”一卷神印封上的卷轴,青丘境内除了狐帝,无人能开。白初把玩了一阵,斜睨过去,“这信是你故意要送的?”
华奕眼底划过一丝微不可见的讶异,少顷,弧起唇角:“奕最近得了一局上古珍珑,听闻神君喜欢下棋?”
白初眯了眯眼,长袖在桌上一拂,黑白棋子一应而现:“既是好东西,就给本君摆出来。”
华奕垂目,捏指成决,信手一挥。眨眼,黑白棋子交错而布。
白初一眼扫过棋盘,眉里微沉:“不但不是上古珍珑,而且是局烂棋,无解。”
“世间有和局、死局、难解的局,却独没有无解的局。”华奕看着白初,笑容淡淡,“神君是不愿解?”
“本君若是不愿解,你当如何?”话语一如既往的慵懒,白初捏起局上一子,看了看,放回原位。
“不过是一局棋,神君若不愿解,奕便只好换个人请教。”清淡的目里藏着笑,“听闻魔尊也好下棋?”
白初挑眉,冷冷睨向华奕:“这局棋,你想怎么下?”
、章四十 登徒子
黑白棋子错落相布,华奕羽睫微垂,一贯平静的眼底微现了几分波澜:“落子之前,华奕想问神君一件事。”
俊秀的男子,勉力维持着面上神色,唇角的笑早就僵硬,似乎是隐忍了好久,终于才决定要开口。白初凝神看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你若是想问妲夷的死因,本君可答不了你。”
华奕抬眸,目里精芒一闪而过:“神君也觉得我母后死因有异?”
“你既有胆子上青丘找我,自然是事先将我打听明白了的。”白初扬唇一笑,细细打量他,“华奕,你问出这句话,可有想过后果?”
男子眉心几不可见的微微蹙起,沉默了一瞬道:“华奕只想知道一个真相。”
“真相?”白初眸色一动,轻笑出了声,“真相、假象之类的,本君可不知道。”顿了会,笑意散去,连眼里一贯的倦懒也同时消散无踪,她沉了目,“本君只知,当年辛姒只不过是个仙力中流的小仙,却在妲夷逝后突然晋了神。而妲夷,修为深厚,却因为难产而神陨,生下的子嗣,竟然不是神?这只有一种可能,妲夷在生你之时,便已经不是神了。”
想要一个神失去神的身份,只有一种办法——毁去那个神所有修为。妲夷,天后之尊,谁敢毁她修为?谁又有本事毁她修为?
“这些,即便本君不说,你定也是怀疑过的。如今来问我,不过是想要个确定罢了。”白初每说一句都细细观察着男子容色,男子面容平静,神情目里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前些日子在瑶池,我与天君一掌对上,发觉他的修为竟大大不如从前?而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竟然也只是个修为平平的仙?”
真相呼之欲出,华奕微抿了唇,再开口的声音有些沉:“多谢神君相告。”
白初侧目,再看向华奕时,目里多了分怜悯。自己的母亲被父亲算计,这换在谁身上都不会觉得好受。
“你不必谢我,多年前,我与梵谷欠了你母亲一笔账。你母亲如今不在了,这笔账,本君和魔尊迟早会还在你身上。”眼睫微抬,剔透眸里神情莫测,半晌,她稍勾了唇,指了桌上一盘棋:“那么,这局棋,你想怎么下?”
华奕闻言眸光一黯:“华奕别无所求,只愿一生安宁。”
白初讶了讶?这个时候按剧情发展不是该愤怒的少年隐忍多年为母报仇,清君侧,杀后母,逼宫夺权后上位么?情况不对呀!她连怎么委婉拒绝的话都想好了,少年你怎么就这么……识时务呢?
白初敛神,捏起一子:“如此,此局可解。”
唇边笑意幽兰似的绽放,幽兰背后,长袖一扫,满盘棋子尽数落地,“烂棋碍眼,全部毁了重来,就是最好的解法。”
坐久了不舒坦,白初从位上起身,刚迈出一步,脚下踩着棋子一滑——
这脸丢大了……眼见着就要滑到,电光火石之间,肩头被人一扶。白初稳正了身形,正要向华奕道声谢,却见门口浑厚神泽凌冽而来,下一刻,华奕捂着胸口被击倒在地。
黑毛愤慨站在门口,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华奕大骂:“登徒子!”
、章四一 蹊跷(下)
黑毛那一掌,说不上太重,却也算不上轻。华奕咳嗽两声从地上起身,面色微白。
他看向从门口进来的黑毛,幽深的目里满是探究:“小殿下真是好本事。”
白初拧了眉,神色复杂看向黑毛。一个刚降世化形的神,对付中流小仙尚且吃力,用神泽将一个三万年修为的临神之仙推倒?简直是不可能的事。羽睫稍垂,掩去目里疑惑。这个孩子,必有蹊跷!
此时的黑毛已经使着小短腿跑了过来,面朝华奕,双手大张护在白初身前,双目大张,浓眉倒竖,面上一脸愤愤:“登徒子!不许碰我阿娘!”
华奕稍怔,看向白初,微微一笑:“小殿下果然是……天真烂漫。”
天真烂漫?黑毛双目一转,觉得这该是个好词,于是挺胸直背自以为很有气势的开口:“本殿下不但天真烂漫,还天真可爱!”
“……”
眼见着华奕嘴角笑容微僵。白初扶额,这样的家教摆在人前还真是丢脸。她拽了黑毛头上一只小髻,双眼微眯,俯身下去看他:“‘登徒子’这样的词,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手顺势拉住她的袍袖,包子脸上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