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私奔吧-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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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时,我随着母亲去谢府做客。
谢府东南角落有一片梨树,据说是谢太师随性不羁的嫡子为了爱妻而亲手种植。此时正值梨花盛放的时节,在屋内都能闻到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
我央求过谢夫人和母亲,由侍女带领下来到梨树林。
洁白的梨花簇拥在枝头,仿佛冬时白雪,又似天上的白云。
这时,我看到一对年轻男女相互搀扶着趴在墙头,男的眉目俊朗,淡笑温柔,而那女子有一双深邃的翠色眼睛,白皙的皮肤和高挺的鼻子显示出她并非端国人。他们同时跳下墙头,墙的那一边传来一声轻呼,接着是“咯咯”的笑声,很快笑声和脚步声消散在柔和的春风中,随着飞舞的梨花渐渐远去。
我想起,谢太师的嫡子娶了一位异邦女子为妻,看来刚才那对男女便是他们了。
“少爷和少夫人又背着老爷出去玩儿了。”侍女捂着嘴,轻轻的笑起来。
我睁大眼睛,望着空空如也的墙头,心里有点羡慕起这对逍遥自在的夫妻。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小小的人影落进眼中——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谢容淮。
粉嫩的包子脸甚是可爱,同他母亲一样的翠眸中满是眼泪,可怜兮兮的昂着脑袋,望向对他来说遥不可及的墙头。
“孙少爷。”侍女连忙行礼。
我好奇的盯着谢容淮,递过去干净的手绢,“你为什么哭?”
“父亲母亲高兴的又把我给忘记了,说好的一起出去玩。”年仅六岁的小包子脸嘟嚷道,自个儿将泪花擦干净。
“孙少爷乖,”侍女蹲□,哄道:“一会儿奴婢拿些糕点给你。”
谢容淮扭头,哼哼道:“糕点也弥补不了了。”
侍女哭笑不得。
我欲拿回自己的帕子,不想被谢容淮紧紧的揉在怀里,只听他轻声道:“被我的眼泪弄脏啦,这样还给姐姐真失礼……”
他抓了抓头发,一副苦思冥想的可爱模样。
“那要怎么办呢?”我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谢容淮眨眨眼睛,张开手臂要侍女抱,随后他趴在侍女的肩头,折下两朵如雪的梨花,冲着我笑,明媚和煦的春日下,他的笑容甜甜的,让人想捏捏他胖嘟嘟的小脸。
“姐姐快来快来。”
我听从他的话,走到近前,他将梨花别在我的头发上。
“我送姐姐两朵花。”谢容淮拍着手,眯眼笑着,“姐姐真好看。”
我那条手绢是上等的绸缎制成,由名满帝都的绣娘在一角绣上漂亮精致的海棠图案,哪怕是这儿所有的梨花也比不上它的价值,可是我不知怎地心甘情愿与谢容淮交换。
“姐姐,我叫容淮,你叫什么名字呀?”谢容淮歪着脑袋问道。
我终于忍不住,伸手轻柔的捏了捏他的脸颊,笑着回答道:“我姓周,名妘。”
“妘姐姐!”谢容淮甜甜的叫道,毫无顾忌的牵住我的手,“我带你去前面小池塘看小鱼,可好看了。”
别看谢容淮年纪小,身高还不到我的肩膀,可是两条小腿跑起来还挺快的,一颠一颠的像一只快乐的小白兔子。
我跟着他跑过漫天飞舞的梨花,踏过绿油油的草地。
这一天之后,我们成为了好朋友,纯洁如梨花一样白的友谊,从始到终。
尽管谢家一开始见我和容淮在一起玩儿的好,而端国的民风并不严谨,年幼的男女孩子可以在一起玩耍,所以一直放任我们在一起,想要培养我们的感情。
可是,我知道。
容淮的心里、眼里,已经有了一个重要的堪比生命的人。
每当提起这个人,他会神采飞扬,眉飞色舞,高兴的仿佛能够忘记所有的烦恼。
而我,成为储君、让周家盘上权势巅峰的那个人,才会是我的夫君。
因此,我们之间只会是要好的朋友——我们一起读书写字,一起踏青游玩;我不开心的时候,他会想尽一切办法逗我笑;他爬树时割伤了手指,我会细心为他涂药包扎,替他瞒过家里的长辈;我们甚至还交换过定“情”信物,他给我一支亲手打制的发簪,我送他一枚叶子形状的玉佩,上面的细线还是我自己编的……很多很多的事情,但从未产生过男女之情。
我的好友对此十分惊奇,欲追根究底。
我说,因为他有喜欢的人,我有想嫁的人。
不料,最终竟是同一人——皇长子颛孙煦华。
对于颛孙煦华最初的印象,是从容淮无数次的诉说中而来的。
那是个温柔而细心的人,幽默风趣,平易近人,据说偶尔行事不靠谱还会犯傻,但总的看来还是个很不错的皇子。无论容淮如何任性胡闹、撒泼打滚,他都能无条件的满足要求,宽和的包容。
而第一次见到颛孙煦华,是我十五岁那一年,容淮的父母在外游玩出了意外,双双丧命,尸骨无存。
我再度跟随母亲来到谢家吊唁,独自一人去找容淮。
我看到容淮抱着一个人,低低的哭泣声从怀抱中传出。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来说,父母双亡的剧变实在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那个人轻柔的抚摸着容淮披散的头发,一边轻声的安慰。
那个人的眉眼中,是面对爱慕之人时才有的神采。
有侍女过来请容淮去灵堂,刚刚还软弱模样的少年,立刻擦去眼泪,红着一双眼睛,跟着侍女离开。而那个人静静的在屋内,收拾好一口没动的饭菜,让侍女拿去再热一热。
后来,我在想,若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二皇子有皇长子这般温柔该有多好。
十七岁时的某一天,容淮兴高采烈的来找我,说他可能要离开帝都,再也不受家族的约束,云游四海去了。
这是他多年来的梦想,我真替他高兴。
然后,他去了宫里。
再之后,却是传来他失足跌落冰河,性命垂危的消息。
我想去见他,却被家人拦下。
几天后,宫里传来消息,皇上册立皇长子颛孙煦华为太子,而我如愿以偿,即将成为储君的妻子。
我第一次产生不愿嫁人的想法,可是我抗争不过家族的压迫,带着深深的愧疚感,成了颛孙煦华的妻子,有了他的孩子,第二年成为端国的皇后。
挣扎纠结了很久,当听闻容淮回京的消息,我召见了他,却发现他变了,不再如同我曾经认识的那样。
在提起颛孙煦华时,他神情淡淡的,甚至高兴于我终于成为皇后,抱着我的孩子逗弄的十分开心。
我以为,因为颛孙煦华选择了周家为支持,选择了我为妻子,让容淮选择放弃。
结果他没有忘记过与颛孙煦华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却似不曾拥有过更深的感情。
我惊愕,但一直猜想不透其中的原因。
雍启五年,随着颛孙煦华最后一个有异心的弟弟死去,梦想着权倾朝野的周家也在一夕间倾覆——父亲被迫辞官归乡,家中叔伯兄弟接连犯事,被贬谪罢官。
凤和宫也彻底冷清了,其实早在我成为皇后时,就已经冷清了。
颛孙煦华对待所有人都挺冷淡,而我的心思也从未在他身上过,我们的关系早已名存实亡,只有皇后的名衔和毓儿,才让我意识到我们是夫妻。
雍启六年,我在郁郁之中病入膏肓。
我想,死亡是一种最好的解脱,可我放不下毓儿。
于是我找来刚殿试折桂的谢容淮。
“容淮,请你帮我照顾好毓儿,可以吗?护他一世平安,永远不要登上皇位。”
我不想再愧疚于容淮,可我终究是自私的,而他是我唯一能够信任和托付的人。至于皇位,那是一道禁锢,永世不得解脱的禁锢,在那皇位上不会有自由,甚至成为他人的傀儡——周氏一直蛰伏于家乡,如若毓儿登基,那些野心家们会纷纷倾巢而出,绞尽脑汁也要将毓儿掌控在手心。
外戚夺权,多少的前车之鉴告诉我,那会使家国陷入水深火热,会让皇帝背负骂名。
我不想毓儿变成那样,只想他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做一个平凡的人就好。
容淮叹气,他再也不是年幼时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包子了。他的眉目像他父亲,唯有一双眼睛如他母亲那样清湛如绿水。
他有一丝犹豫,咬了咬牙,还是说出来了,“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可以吗?”
“是,不管什么办法,只要能阻止他登上帝位,只要能让他一生平安安稳。”我倦极了,微微的闭上眼睛,容淮的面孔变得越来越模糊。
我听见容淮又叹了声,深深的悲伤。
“好,我答应你。”
我松了口气,心头的巨石终于放下,可以好好的休息了。
谢谢你,容淮。
、好好过日子吧小伙子
一辆普通的小马车一路奔驰出帝都城门,往东而去。
车上坐着颛孙毓,他懵然听着不绝于耳的车轮滚动和马蹄声,还没有从巨变中回过神。
就在昨日的早朝上,他在两名侍卫的紧紧跟随之下,走上大殿,两旁官员们看过来的目光有些微妙,而那个被他称呼为“父皇”整整二十年的男人,神情变得从未有过的陌生疏离,瞿太师在圣上授意之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圣旨。
他这个才做了五个月的太子,成了庶民,连名字也改为何毓,今生今世不能踏入京畿一步。因为他仅仅只是先皇后乳母之女的孩子,一颗冒充珍珠的鱼目。
之后,殿上再响起的话语,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他只知道自己看重如生命般的太子衣冠被人除去,浑浑噩噩的跟着一个人来到一处陌生的地方,最后他稀里糊涂的上了现在的马车。
这辆车是谁安排的,将会去往哪里,他一无所知。
颛孙毓抱紧手臂,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今后的生活,从宫里出来的时候,甚至连一样行李都没有,更别说钱财了。他如今渺小低微的如一粒尘埃,不会再有奉承巴结、唯命是从的人,甚至连亲人也没了,他感觉所有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何谈雪中送炭。
而谢容淮,一直没有出现过。
不知过了多久,更不知这些时日是怎么过来的,马车终于彻底停下来了。
赶车的汉子掀开车帘,瓮声瓮气道:“少爷,涟宝县到啦。”
冬日的阳光,毫无遮挡的扑面而来,刺得颛孙毓眼睛生疼,他下意识的扭过头避开阳光,好一会儿才缓缓的转过头来,汉子耐心的等在车辕旁。
这是一座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县城,往来百姓衣着朴实,面色和善,街道上的商铺还算热闹,没有富丽辉煌的建筑,但也不见什么破败之处,颛孙毓隐约记得此地属于寿扬郡,距离京畿一带不过半天路程。
“少爷,”赶了许久的马车,但汉子的精神还不错,指着前面的一家经营文房四宝的小铺子,“这是给您安排的落脚地方,今后店子归您了,店里的掌柜伙计都是称手的人,经营铺子保管您放心,往后的吃穿用度啊,您可以不用烦心了。”
颛孙毓无言,何氏早年丧夫后不曾再嫁,靠着林嬷嬷留下的遗产,从不愁吃喝用度,但他从没有听闻何氏在外地拥有铺子。
汉子咧嘴,憨厚的一笑,请颛孙毓过去看看。
颛孙毓只得暂时按耐住心头不由升起的疑惑,跟随汉子一起走进小铺子里。他不知道汉子姓甚名谁,是谁派遣,可他已经无所谓去追问了,要杀要剐任君处置。
掌柜水伯和伙计一见汉子,热情的迎上前来,纷纷向颛孙毓问好。
汉子跟颛孙毓一一介绍了几个人,随后在水伯的带领下,来到后院。后院不大,但胜在种植了些寻常花草,布置的清幽得体。正中一间是住屋,伙计已经打扫干净,桌椅床柜一应俱全,铺的新买的被褥,左右两边是伙计的房间和库房、灶屋,另有一间空屋用做接待来客。
颛孙毓提不起兴趣,草草的看了几眼。
汉子让水伯和伙计们回前屋去照看生意,自己倒了两碗热水,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