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私奔吧-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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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沉默的席衍秋丢下巾子,开口道:“在我手上。”
“这……”袁璟山在这对老情人之间来回看了几番,惊疑道:“席公子又是如何偷运过来的?”他听说搜身搜的是有多严格了,身上藏的针都能给翻出来。
谢容淮拍
拍手,从软榻上做起来,半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犹豫着看看袁璟山,叹道:“是信王殿下。”
袁璟山张大嘴巴,震惊的说不出话——确实,往来龙门关而不会被检查的,唯有信王颛孙晰华。
他听说过,谢容淮作为皇子伴读在宫内时,那时尚年幼的信王殿下对谢容淮十分依赖,关系亲密如亲兄弟。
信王帮这个小忙,并无不妥之处。
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谢容淮垂下眼,轻声问道:“璟山,你是在疑惑我为何会遇见封地不在惠河郡一带的信王殿下吧?”
袁璟山恍然,不对的地方就在于此,信王殿下不奉诏,断然不会随随便便出封地。
“信王殿下回京了,”谢容淮抬头,望着屋子中央悬挂的一盏灯,“是时候告诉你,我真正的打算了。”他低下头,深沉的翠眸盯着袁璟山渐渐露出惊疑的脸,“不过,你知道了,也要当从来没听过。”
最后一句话,字字掷地有声,有力的敲打在袁璟山的心头。
谢容淮倾身,在袁璟山耳边低语几句。
“你!”袁璟山大骇,不可思议的看着眉目间仍带着温和笑意的谢容淮,只是觉得那双翠眸宛如清澈深潭,越发叫人难以看清。
谢容淮懒懒的拍着袁璟山的肩膀,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神情,“记住,在信王殿下面前,你我接触不可太深。”
袁璟山明白他的用意,却消息太过震惊,一时不知再说什么好。
谢容淮躺回榻上,双手交叠枕着脑袋,扯出话题:“江逸师最近和太子殿下走的近么?”
“挺近的,给太子殿下出谋划策不少。帝都里好些江家小姐非太子不嫁的闲言碎语。还有,卫仲将军……死了。”
谢容淮眉头微蹙,“怎么死的?”
袁璟山答道:“带兵去郊外操练,不想坐骑受到惊吓而疯癫,将他甩下悬崖。替补上将军的人就是江逸师的老部下。”
谢容淮摸着下巴,沉思不语。
“怎么,江逸师这人有问题?”
谢容淮打完哈欠,才道:“牵扯进来的人越少越妙。璟山,你大致的与我说说这一个月帝都里的情形,说完了,大家各自回去早些休息。”
“好……”袁璟山点点头。
、国舅升官啦
十月,多事之秋。
十六前的十月,当今圣上的两个弟弟因谋反之罪而死。
而今,在宦海沉浮二十多年的中书令谢容恺被人揭发罪行,他曾写下的认罪状直接出现在皇上手中。对于贪官污吏厌恶已久的皇上当即下令三司严查,不得隐瞒纵容。
俗话说,兵败如山倒,树倒猢狲散,同时盘踞江南一带许久的谢氏一派也发生了不小动荡。
先是德高望重的正三品的润郡刺史虞桓自认为年事已高,主动请辞,皇上念及其多年劳苦功高,封为兴郡公,御赐宅院,举家迁回帝都。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表面上封赏了人,实际是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
接着又趁谢容恺的案子,将江南数名主要官员调任其他地方,走的依然是明升暗贬的套路,另有些官员则没这么好的运气了,直接被调任空有名称无实权的官职。
这些人,分布大江南北,再难成气候。
空缺出来的官职,全部由吏部提议,皇帝决定,都是些资历尚浅、言行端正,可培养为心腹的官员。
由此,谢家的势力在重中之重的江南一带被打压至最低,难以构成任何威胁,朝堂上再无一家独大的情况。
就在朝廷上下纷纷议论谢家要完蛋的时候,新的圣旨下来了。
原中书侍郎谢容淮升任为正二品中书令,门下侍中方不危拜为太子太傅。
人们等了等,发现帝都内任职的谢氏一派除了被牵连进谢容恺一案的,没有再动,端国史上最年轻的宰辅大人也没在众望中成为太子太师。
不过,谢家要完了的谣言也就此破了。
最终,整件事以一众犯官被判斩首告终。
新上任的中书令谢容淮没有他人预想中的春风得意,他略显疲态的走出两仪殿,随即感到有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抬头望去,是近两个月,未私底下说过话的太子殿下。
“臣见过太子殿下。”他行礼。
颛孙毓眼中闪过痛色,稍纵即逝,“谢大人不用多礼。”
“太子殿下觉得臣小女如何?”谢昭姀已于五日前进京,拜见过皇帝和太子。
掩于袖下的手指在不受控制的颤抖,颛孙毓猛然攥紧手,面上淡
然,“见过,不愧是世家嫡孙,容貌品性皆是无可挑剔。”
谢容淮谦虚的拱拱手,“谢殿下夸赞。”
“谢大人……”颛孙毓嗫嚅道,这样客客气气的相处让他无法适应,“谢谢您。”为了他,可以亲自在短短四个月内对自家人下狠手,正因如此,让他知道这份感情是永远不会放手的,无论用什么手段,他会让谢容淮心甘情愿的长伴身侧。
昨夜柴忘庸说过“谢容淮此人万万不可留于朝堂之上”,他觉得眼前似乎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臣会护太子殿下一世平安。”谢容淮的态度稍稍亲近些,眉目间依然有颛孙毓最熟悉的温柔。
“好。”颛孙毓颤声答应道。
何公公不合时宜的冒出来,“太子殿下,皇上要见您。”
颛孙毓垂下已经微微抬起的手,向谢容淮笑了笑,转身离开。何公公进殿前,冲谢容淮贼眉鼠眼的眨眨眼睛。
他的模样实在高深莫测,谢容淮没看懂,他不想管闲事了,回家睡觉要紧。
现在的荷影院,除了之前的一干人等,又多出了便宜女儿谢昭姀。她手执小剪子,站在空无他人的庭院里修剪花枝,神态娴雅淑静,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父亲。”她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身行礼。
谢容淮很满意的点点头,谢昭姀其实是十年前他捡到的孤女,看着小姑娘若是无人收养,八成要饿死或是沦落青楼之地,便托付给祖父。
谢老太师见小姑娘模样可爱嘴巴也甜,隐居的生活多少有些无聊空虚,就收留下来。
于是今时今日,“顺理成章”的变成国舅爷的“亲生女儿”。
“乖。”谢容淮摸摸“女儿”的头发,“姀儿晚上想吃些什么,尽管与管事说,不用在意我。自己家,别那么拘束。”
谢昭姀愣了一下,眼眶微湿润,她能看得出来“父亲”是真心实意的关心,而不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
望着那抹紫色的背影,谢昭姀掩着嘴,“噗嗤”笑出声。
谢容淮回到房间,意外的发现席衍秋不在。他慢吞吞的满屋子绕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纸条。
“奇怪了。”他唤来赵元,“衍秋去哪儿了?”
赵元茫然的里外看看,“我没见着他出门
啊?”
谢容淮来回踱步,细思之下心头一惊,眯起眼睛,“不对,衍秋外出绝对会留信给我。”不祥的预感开始肆无忌惮的在心头蔓延。
冷不丁的,一道厉风从脸旁擦过,冷锐的触感,伴随着入骨的刺痛。
赵元惊叫一声,飞身跃至地坪窗,纵然速度飞快可还是迟了,刺客已如青烟消散无踪。
谢容淮顾不上出血的伤口,拔下钉入墙面的羽箭,取下箭尖上的纸条。
“不会是乌衣堂的杀手吧?”赵元凑过来,拿着帕子捂住国舅爷脸上的血痕,“大老爷后天都要被砍头了,他们还不放手?!”
别说金主将死,单说老巢被毁已让乌衣堂分心无暇,哪里还记得有这笔买卖了。谢容淮捏紧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欲救席衍秋,半个时辰内,城郊十里亭,一个人”。
“赵元,你去找袁大人,告诉他我去了十里亭。”谢容淮一边飞快的嘱咐,一边取出紫竹洞箫塞进袖子里,“切不可找太子殿下,也别让袁大人亲自出面。”他停顿了一下,“若我两个时辰内未归……去找信王殿下。”
赵元扯住国舅爷的衣袖,不让他往外走,“国舅爷,到底是怎么了?”
“没什么,你记着我的话便好。”谢容淮拽出自己的袖子,飞奔而去。
城外官道,谢容淮策马狂奔,衣袂在疾风中翻飞,玉佩金鱼袋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丁零”参杂在不停歇的马蹄声中。想到刚才阅武山庄的人说薛观海去外地剿灭流寇,他不由地捏紧缰绳,催骏马跑的更快。
十里亭空无一人,谢容淮扫视一圈四周,风穿树林的沙沙声,明晃晃的阳光撒了一地,本是一个惬意美好的午后。
又一支箭破空而来,扎入谢容淮脚前的泥土中。
这次的纸条是个简易的地图。
谢容淮飞快地记下路线,将纸条揉成一团,愤愤的用力砸在地上。
地图的标注的终点,是位于深山中的一间破茅草屋。
屋前有数名寻常百姓打扮的持刀人,神情戒备的看着谢容淮,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不放过他的任何动作。
谢容淮在屋门前停下脚步,稍稍回头看着呈半圆形将他包围的持刀人,嘲笑道:“我谢某人一介不会刀枪棍棒的文官居然让你们防备如此,荣幸之至。”
几个人露出不快的表情。
有人用刀尖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示意他快滚进去。
铺满干草的屋内只有两个人,一个八字胡的高个子男人坐在唯一的一张椅子上,他的脚边是被反手捆绑的席衍秋,一身白袍脏污,发丝散乱,因此他的神色并不好。
但是看到孤身一人前来,甚至连官袍都没来得及换下的谢容淮时,席衍秋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喜悦。
“你们想怎样?”谢容淮直接开口问道,那些什么诸如“你们是什么人”的话在现今看来都是废话,不如不说。
八字胡咧嘴一笑,一边拍手一边语带轻蔑的夸赞道:“谢宰辅大人果真胆识过人。”
“我知道,不需要你再提一遍。”谢容淮一脸嫌弃。
八字胡撇撇嘴,站起身在谢容淮与席衍秋之间踱步,“我想说的是,你不仅仅是敢孤身前来……”他瞟眼被绑住的人,轻轻笑,“而是居然敢窝藏……”
“关你屁事。”谢容淮直接爆出一句粗口,“我就喜欢窝藏官奴了如何?”
按端国律法,没入官奴贱籍者一般会被分配入宫中作为粗使,还有一些发配至寒苦边疆劳苦耕作,或是官营作坊,除非身死,或是旧案翻案,再无自由,更不可能出现在寻常官吏百姓家中。若被发现私藏官奴,是会被问罪判刑的。
八字胡一怔,狐疑的看眼席衍秋的脸,冷笑:“谢容淮莫要自欺欺人了……”
谢容淮打断他的话,“你是哪个衙门的人?有何权力在此问罪于我。说吧,你们是想勒索?还是想勒索呢?”
“呵呵,”八字胡细细的打量着谢容淮的脸,“好,很好。不知谢宰辅可愿意随我去个地方?”
“管饭么?”现在时候已然不早了。
八字胡的胡须微微抽搐。
作者有话要说:0。0参考唐时,门下、中书、尚书三省长官为宰相。称呼容淮为“谢宰辅”,俺只是想和谢容恺区分开。
、一波又起
八字胡确认过门锁牢靠后,拐进隔壁一间屋子,一名华衣男子支着脑袋坐在桌边,百无聊赖的用发簪拨弄烛心,明灭的火光在他深灰色的眸子里跳动,使得他俊朗的面容看起来生动明艳。
“小侯爷,那谢容淮并未认出我等身份,”八字胡小声禀告道,“而且一口咬定那人只是官奴的身份。”
“官奴?”小侯爷不屑的丢掉发簪,“以他清傲的性子,甘愿被人说成官奴?!”
八字胡搓着手,小心谨慎的问道:“小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