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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珍珑饕餮宴-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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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宥庭不是随便找的家伙吧,何况这件事是有内情的。
正当我兀自头大的时候,又听到他这么补充道:
「这是他的身子,岂容得你胡乱折腾?」
我一窒,拉着他的手便松开了。
他似乎也有些愕然,却依旧紧抿着薄唇不肯先发出声音。
无论之前有多么想念,只需要短短一瞬,你便可以令我心如死灰。
我淡淡一笑,「原来是这样,你……多虑了。」
接收到他无声的目光以后,我连忙加上一句,「我与阮缃融真的没有关系,以后也断不会再与他相见。」
他凝视着我,眼中有利芒一闪而过。
我续道,「不仅如此,我还可以留下来一直充当那个人的替身,只要你救他。」
他的神色并没有因为我这么说而得到缓和,相反沉吟了片刻,说道,「你这是在为了别人来求我?」
我终于明白,面对如此执拗的他,已是说什么都不能。
于是选择缄口不答。
候了一阵子,他似乎自喉间发出一声轻叹。
手,忽然探进了我的衣下,略带惩罚意味地拧了一把。
我按捺不住地抽气,茫茫然抬头与其相视。
他的拇指缓缓拂过我的唇,语气竟是十足的认真。
「只要你一直为我沉迷,在我的掌心跳舞,那么我也将把你放在心上,全心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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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马背上出神,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的是那天夜里秦歆樾所说的最后一句话,那个过去了这许久都不曾淡忘半分的句子。
那之后他把我抱至床上拥着我和衣睡去,我一直不敢妄动,幸而很快身后便传来他绵长的呼吸声。长夜何其漫漫,独留我一人深陷于探究之中不能自拔。
他究竟是在透过我来审视另外一个人,抑或是开始正视我,甚至接纳我?
这些单凭我一己之力难以做出判断,然而我还是打从心底地雀跃起来。
能与他在一起便好,现在的我貌似仅存了这点奢望,所有其他事情都可以不管不顾。
我原本还以为阮缃融是否能救全在于他一念之间,哪知后来才晓得,在我到达这里以前他便早已遣了饶乱纭去。而阮缃融的状况我是不能亲自确认的了,如今我要陪着秦歆樾游历遍大江南北,然后一道回苗疆,从此与中原的所有全部隔断。
无论是出自疲于种种内乱纷争,还是强烈的执念使然,不得不承认,对于这种预定之内的未来,我其实是相当憧憬的。
秦歆樾环在我腰间的手陡然收紧,吐息霸道地侵略着我的耳畔。
「又在想谁?」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想你。」
「我?」他先是一愣,却忍不住笑了,「说起来我俩已连行数十日,不若就在前面的城镇找一家驿馆歇脚,也恰好寻个由头让烟儿把我瞧得更清楚一些。」
我先是不以为意,哪知再一思量,不禁脸红到脖子根。
好你个不正经的家伙,我抬起他的胳膊,愤愤地奉上一枚周正的牙印。

第八十九章绣 典
随着进入市集,人也逐渐增多起来。
可两个男人共乘一骑兴许还是太过招人眼了,一路上都不乏有人指指点点。秦歆樾平日里肆意惯了,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倒是我,被他牢牢桎梏在怀里动弹不得,外加时而当众轻薄几把,只恨不能凿了地洞钻进去。
待行至繁华地带,四处却莫名冷清了,所有铺子都还在外头摆着,却不见店家出来照看,难得遇上几个行人也是形色匆忙,无一例外地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我心内好奇,遂截住一个路人加以询问。
他耐着性子解释道,「城东头马员外的千金今日里抛绣球招亲,大伙都寻思着去凑凑热闹沾把喜气。」
「抛绣球?那是什么。」
「哎呀兄台,你怎么连这个也不知。姑娘家在阁楼上抛出绣球,底下人谁抢到了谁就被招纳为婿。」
这倒是有趣,以前虽也听说过各种招亲之法,却未曾见过谁竟把终身大事寄于天命。
我本想再多问几句,岂料他哭丧着脸说,「求兄台放我过去吧,晚了说不定就抢不到了。」
好吧好吧,我挥了挥手令他离开。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转角,我才回过头来,目光乞怜。
感觉到秦歆樾的身子明显一滞,「……烟儿想去?」
我,手攥成拳状拼命点头。
他无奈地拨了一把额发,「那……便去吧。事先说好,只能看看,切不可惹是生非。」
如此便够了,我连连称是。
生机盎然的城东河堤上,围起了密集的人墙。不知这位马小姐的身家背景如何,竟能招来此等阵势的簇拥者。我得到特许挣开了某人的怀抱,混杂在人群里昂首张望。而那人却一脸清高地声称自己不喜人多之地,因此留在了客栈里。
不一会儿的功夫,临水楼上有一名薇紫色纱裳的女子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周围即时陷入骚动之中。料想那便是传闻中的马小姐了,远远瞧着确有几分姿色。
我摸了一把鼻子,拿手肘垂涎状碰了碰身旁一位仁兄,「呐,呐,这是哪家的名门闺秀招亲呢,她果真漂亮呐!」
那人居然毫不客气地瞪了我一眼,「兄台一看就是外地来的吧,竟不知小姐的声名。」
哦?这里面一听便大有文章!我不由焕发了精神诚心诚意道,「还望赐教。」
一说起那马小姐,那人便唾沫横飞地赞不绝口。
原来她并非是什么名门之后,马员外是当地一名药商。只不过,在这里流传着这么一个故事,为世人称道。
三年前这里来了一名落魄的外地人,在马家庄外讨一口水喝。此人虽身份可疑,温柔娴淑的马小姐却还是将他请进屋里敬为上宾。此人一住就是半年,其间两人产生了莫名的情愫。后来那人离开之时曾许诺,等功成名就之时必回来迎娶她过门。
岂料这人竟是朝廷重臣,家中早有妻室。知晓这一切的马小姐,面对着门前她苦等来的八抬大轿,只当众吟唱了这么一首诗:
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
已见松柏摧为薪,更惜桑田变成海。
古人无复洛城东,今人还对落花风。
岁岁年年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
歌罢,朱门在她身后紧紧合上,从此斩断一世情缘。
时光飞逝,转眼间马小姐已然年岁不小,才会有此招亲之举。
这么一来倒可以解释,为何她会选择抛绣球招亲。
正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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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会一直由衷地祝福她,然而,招亲的结果却叫我大吃一惊。
此时我正木然瞪视着站在我身后的男人手里接住的那枚五彩纷呈的绣球。
再机械地抬头,手指撇起,上下摇摆着对不准他的鼻尖。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似乎也颇感意外,微微侧首便瞅着旁边围观的一人,将东西塞进其怀中。
我还要继续与之纠缠,却被他牵起了手……
「走。」
哎哎哎?!
不及多想,已被他拉扯着冲出人群。
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客栈,一进门便甩开他的手,龇牙咧嘴地对着他大叫,「回去做你的上门女婿!」
他略微颦眉,「这是什么话。」
我尤不依不饶,「那个马小姐又美丽又贤淑,岂不正好与你相配?」
闻言他神色一冷,转而在旁边的木椅上坐下。
只是坐着,不发一语。
我也有些尴尬地四处望望,然后噌噌噌地跑到另一边的墙角埋首蹲着。
这样僵持了片刻,还是他先开了口。
「……做什么。」
哼,没听见。
「烟儿!」
一把捉住我的胳膊大力提起,下一刻我被掷于榻上。
眼前一暗,是他将我罩在了自己的身影里。
我急忙别开脸,将手抵在了他的前胸。
他的头就停在我的发间,半晌才生硬地挪开。
然后翻转身子,背朝着我睡下。
居然就这么,真的不理我了?!
磨蹭着,犹豫再三,我还是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唤道,「……喂,秦歆樾。」
他虽没有反应,我却知道他肯定没有睡着。
委委屈屈地嚅喏,「你敢说对那马小姐没有兴趣?」
他不答,仿若未闻。
我也就继续控诉着,「明明是你的错,到头来反而对我动粗……」
相互静默了一阵子,他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胡闹,我何时对你动粗了。」
「就有。」
「……好吧,那什么马小姐的,又是怎么一回事?」
一提及马小姐,我的话匣子便自然而然打开了。当即跃起跨坐在他身上,手不带劲地掐住他细长的颈子,「你原先说不去的,最后还是去了,说,你去那种地方作甚!」
他眉间一挑,亦反问道,「烟儿你呢,你又是去做什么。」
「我……」当然是看热闹了!
正欲如是回答的时候,忽然发现他那对向来沉静的细长眸子里,闪烁着一丝丝类似别扭的情绪。
心中有什么一滑而过便捕捉不到了,口里却脱口而出,「秦歆樾,莫非你担心我?」
此话的效果不同凡响,不期让我看到这么一幕。
那张妖冶而精致的脸上,竟晕染上一层实属少见的淡淡红晕!
把头埋在他胸前,我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他的语气勉强维持着一点点傲骄,却依然别扭,「你……笑什么。」
「你可是没心没肺的秦歆樾啊,竟然……哈哈,笑死我了,哎,肚子疼。」
「不应该麽?」
「嗯嗯,你说什么。」
他的手环住了我的腰,稍一用力,我俩的位置即颠了个儿。
男人略带压迫的臂膀拥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动了动身子,在他的怀里努力调整出一个稍微舒服些的姿势。
这时听到他略带挣扎的声音,有如一盅纯酿的苦酒,「从上官珐琅,到印思思,再到孟宥庭,你……」
他的话没有说完,我却愣住了。
捺动手指将他攒起的眉心一点一点的抚平,心内一片酸楚。
原来,我也令你痛苦了么。

第九十章弩 告
以秦歆樾的话来讲,现在的我特别恃宠而骄,远不比之前来的乖巧。
我可怜巴巴地问,「秦歆樾,你后悔?」
他慵懒地舒展了下身子,佯装浅眠。
我气急,遂伏在他的肩头咬了一口,引得他禁不住低呼。
见他这般模样,我这才心满意足地抚掌大笑。
哪知立马就糟了报应,接下来我就被他死死压制于身下缱绻缠绵。
叩门声适时响起。
我借机挣开了束缚溜出他身下,胡乱整理一把凌乱掉的衣衫即逃了出去。
经过门槛的时候,恰好对上饶乱纭讶异的目光。
我不及多想,手扶着栏杆一跃而下。
一边美滋滋地啃着客栈门前卖包子的可爱老大娘送与我的鲜肉包子,一边在大街上游荡着。所谓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心情美甚,美甚。
忍不住寻人打听,昨日里的那场绣球之争最终花落谁家,幸而结局还算完满才稍微减少了我的罪恶感。呸呸呸,要怨就怨秦歆樾那厮罢,与我何干。
这时候,身后传来几声连串的吆喝,忒惊扰人的雅兴。
「闪开闪开都闪开!」
慢吞吞地回头,但见一队士兵模样的人正大摇大摆而来掀摊子踢架子,路人唯恐避之而不及。
我遮遮掩掩地晃进一间铺子,作势与店家闲聊。
店家说,「我们这儿地小,一天下来游人也不足一百,今日却不知是何故竟招惹来官兵。」
我心内暗惊,却仍强自维持着表面上镇定地与其相和,「兴许只是路过,店家您别急啊,等他们走了生意还能照旧。」
直到那些人走远了,我才告别了店家,抽身直往客栈疾去。一路上都思虑重重,但不知是什么事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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