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妻夜行-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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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沈明珠几时受过这种冷待和委屈?即使称孤道寡的人是她的儿子,即使这个儿子看起来礼数不错。内中滋味却只有这些新做了寡妇的人才知道。
怎么看手边的云龙盖碗都有错。皇太后居然连龙凤纹饰都不能用了。以前只是看着龙引凤追俗气,只是那男人说这才是天家夫妻该有的,就好像是普通人家的鸳鸯成双一样。当时不懂,等到到了这地步才知道,曾经多少的俗气都是可贵的。原来失去了就再也没有了。
“娘娘。”蕙娘从小佛堂出来,看她怔怔坐在明窗下:“茶都凉了,换一盏新沏的也好顺顺气。”
“在里头?”提起里面抄写佛经的儿媳妇,沈明珠一脸不豫,语气冷冰冰的,不带一丝好感:“写了多少?”
“一共写了一百遍,皇后娘娘的手腕子都肿了。”蕙娘新端了一盏太平猴魁过来:“这还是那天姑娘带去的,说是惦念着太后喜欢这个味道,特意叫人预备了送来的。”
“也只有她还记得我喜欢什么。”撇去茶沫抿了一口:“手都肿了?从前我叫凤哥儿抄写佛经,金刚经一百遍,可比这个多多了。这也太娇弱了,不过是一点子佛经就让手腕子肿起来,真是了不得。”
蕙娘不想把这件事闹大,昨儿的事情皇帝皇后也有不是,若是太后抬抬手,睁一眼闭一眼也就过去了。偏偏这位新太后娘娘心里蕴着气回来,加上皇后小小年纪就知道争强好胜,还将自己的堂姐嫁给了太后最宠爱的皇太子,如今的宜王。谁不知道这是个别人碰不得的地方,那是给凤姑娘预备的,最后却没有成事的一场错姻缘。
新怨旧恨涌到一起,最后只能是皇后到了小佛堂抄写佛经。皇帝一大早来请安,满心修好,结果还是碰了一鼻子灰回去。
“皇后还年轻得很,不知道娘娘这儿的规矩礼数也是有的,只要以后改过也就好了。”蕙娘一脸赔笑:“等会儿要是叫人看见,还只当是娘娘有意跟新媳妇过不去。那些言官正愁找不到事情上折子,遇到这种事还不跟着起哄架秧子么?”
“本宫少年时尤不怕言官奏本,各种事儿也不是没做过。一把年纪了还担心这个?先前不是有人在先帝跟前说本宫骄妒,嚷嚷着要废后的。废后没废成,如今改成要废了太后了?”提起自己少年时候的事情,沈明珠才觉得恍若隔世。那个把她护在身后紧紧的男人,没了:“在儿子媳妇手里讨碗安乐茶饭吃,还真是不容易。”
蕙娘一时语塞,跟在她身边数十年,什么样的事儿都经历过,先帝当年妃嫔再多,都无法动摇正宫皇后的地位,只要有心烦事第一想到的就是她,当下就能看到帝后相携的身影,没想到多年以后,还是留下形单影只的一个人,就是这个她也受不得。
☆、骄妻夜行 第二卷 相对 第六十九章 难伺候的婆婆
想来这些话是为了说给隔间小佛堂里头人听的,蕙娘却也知道这的确是肺腑之言:从嫁进皇宫那天开始,就是东宫之主。上头又没有皇太后顶着,当家作主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后来顺理成章做了皇后,接连为先帝生了两个儿子。若问此生有何遗憾,那时风头正健的沈皇后一定会说自己没能生下一个女儿。两个皇子文武兼备,龙凤之姿。先帝宠爱倍加,哪怕后宫妃嫔具备,皇后的宠爱无人能夺。
同胞哥哥位列百官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中文武官员,提及吴兴沈氏,除了畏惧就是艳羡,毕竟没有谁家可以与她沈家相抗衡。
只是人生的福泽必然是有限的,前半辈子有了太多的如意,那么不如意就会在后半生等着她。一向宽厚而健旺的先帝偶染风寒,谁也没想到因为这点小病而迁延病榻这还是其一,其二才是最叫人揪心的:十余年的皇太子,一直都是她跟先帝的骄傲,也是先帝所有的希望所在。偏偏就是他,只要他的逍遥自在,连他萦之绕之的沈菱凤都是第二位。其实一直都跟他的逍遥自在放在第一位。
蕙娘忘不了先帝看皇太子的眼神,恨极恼极却又爱极。先帝曾经挂在嘴边的话:亮儿类孤。儿子自然是像他的,就是这份相似,先帝也知道太子的心挽不回。只好把他们夫妇早已认定的儿媳,也是沈家最出挑的沈菱凤来作为赌注:只要皇太子收心,就准许他们成婚、否则,绝不准许两人成婚。
这是先帝第一次下狠心,也是最后一丝希望。只要沈菱凤肯规劝皇太子,皇太子不会不听。他对她,一如先帝对皇后。没想到沈家女儿个个不是简单人物,沈菱凤那句话让所有人无可奈何:既然是太子无意留在朝中,岂可因一女子而轻言放弃。
后来的事情也就是另外一番顺理成章:皇太子变成了早已就藩的宸王皇次子,同样是皇后所出。而位列首相的沈丞相辞官还乡。一夜之间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变了。紧接着先帝宾天,新皇帝继位。皇后升为皇太后,曾经的皇太子成了宜王。而那位本应是新皇后的沈菱凤,在先帝驾崩之前。就被尚未辞官的沈鼎玢许配给曾献羽,由此绝了两人心思。
冷眼旁观的人经历了一切,却也明白富贵如浮云,真的是来去得太容易。前一天炙手可热的沈家,第二天门可罗雀。旁人都难以接受,不知道沈家如何习惯。她是沈家的家生奴才,从小做了沈明珠的贴身婢女。随着她嫁入皇宫,跟她一起看这所有一切。沈明珠的如意不如意她都感同身受,也知道沈明珠所有的苦楚。
“启禀太后,曾夫人求见。”外头伺候的小宫女。隔着珠帘小心翼翼地回话。大概是被昨天皇太后发脾气的样子吓到了。
“曾夫人,哪个曾夫人?!”沈太后望着同样一脸茫然的蕙娘:“这儿难道是农家的菜园子,随便什么人都能来?”
蕙娘仔细回想了一番:“娘娘,是姑娘来了。”不论沈菱凤是否成亲,在她这儿都是姑娘。皇太后更亲热一些。凤哥儿,叫起来娇俏好听。
“瞧瞧,这也不知道是哪儿的官称。”沈明珠自嘲地一笑:“还真是会给自己找台阶下,去把她找来讲情。”
蕙娘也笑起来,皇帝倒也精明,知道谁能救得了这场怒火:“姑娘如今可是有孕在身,难不成娘娘还要姑娘在外头立规矩?就是要立规矩。也等她临盆之后,娘娘做了姑奶奶再立也不迟啊。”
“谁说叫她立规矩来着,还不叫她进来。”沈明珠连连道:“你也学着坏这些鬼聪明来着,还不担心呕坏了人?”
“奴婢不敢。”蕙娘笑着亲去打起帘子,沈菱凤一身命妇妆扮立在廊下,比那天在碧云寺看见的人果然是多了好些尊贵:“姑娘来了。怎么在这儿立规矩呢。娘娘都心疼了。”
“臣妾不敢。”沈菱凤微微福了一福:“嬷嬷辛苦了。”
“外头太阳大得很,还不进来。”沈明珠在里头也坐不住了:“凤哥儿,这儿没那么多礼数计较。”
“是。”答应着,蕙娘引领着她进了寿康宫。这也是沈菱凤第一次在寿康宫见到姑姑,以前的皇后寝宫才是她常去的地方。她也以为有一天那里会成为她婚后的住处,看来还是自己把人生想得太简单了。
本来还要跪下请安的人,早就被沈明珠按在身边坐下,唇红齿白香汗淋漓,倒是好看,只是对于身怀六甲的沈菱凤来说,这身命妇装扮也是一桩苦差事:“太后万安。”
“这炎天暑热的,你来做什么?不是说了,叫你好好在家里呆着的。你父亲那儿我也说了,就是担心你到处走,身子受不得。”握紧她的手,有点凉却是来自人间的温度:“手好凉,你身子还真是虚得很。”
“还好,是太后宫里的冰镇得凉快。”沈菱凤四处打量了一遍,极尽奢华的寿康宫里,铺陈得过分,皇帝是想要极力讨好母亲,最后是不是有点适得其反?
“找什么呢?”沈明珠预备叫蕙娘把伺候的宫女内监都打发下去,等一下就看到沈菱凤梭巡的目光。
“方才我去皇后宫里请安,宫女说皇后来给皇太后请安了,正有件要紧的东西要进给皇后娘娘呢。只是不知道皇太后心疼儿媳妇,把这皇后娘娘藏到哪儿去了。”似乎对这件事毫不知情,说话的时候有意带着开玩笑的口气。
“皇后来了?”沈太后有意装傻:“谁瞧见了?”
蕙娘心里也巴望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赶紧接话:“皇后娘娘一大早来给娘娘请安,娘娘忘了?这会子正在后头小佛堂给娘娘抄保命延寿经呢。”
“那就叫她出来。”沈太后语气硬邦邦的,一点商量都没有。蕙娘心底清楚,这要不是沈菱凤来了,恐怕这声出来还要等很久:“要尽孝心的话,以后机会多得是。”
皇后诚惶诚恐地出来,这幅形容沈菱凤看在眼里都觉得于心不忍,眼圈周围乌青一片,这一晚上在佛堂里头抄写经卷的辰光可不好过。媳妇难做,家家如此。只是这天下第一等的婆媳,总不该闹到这种无法收拾的地步。
☆、骄妻夜行 第二卷 相对 第七十章 说情
“给皇太后请安。”皇后来不及看沈菱凤,撩衣在皇太后面前跪下,规规矩矩行礼。没有半分皇后的体面。
“皇后孝心可嘉,难为你在佛堂给本宫祈福了一夜。”沈太后眼角微微瞥了一下:“回去歇着吧,等会儿难为了皇后有人心疼。”
一席话说得凌皇后脸颊潮红,跪在当下动都不敢动。沈菱凤在一旁站着,若是她婆婆也这样子刁难的话,说不准就一辈子不去那个地方了。上次去,还不是拿个了多少年的金镏子给她,后来也还是不了了之。
皇后低着头没敢说话,皇太后发脾气的样子真是难看。她真以为自己还是六宫之主的皇后么?时过境迁的事情,恐怕才是皇太后真真咽不下的那口气。
沈菱凤在一旁,很在意地看着皇后时刻变换着的眼神,愈发是验证了自己的想法。皇后面上的恭敬和胆小纯粹是出自于皇后畏惧皇太后,并不是姑姑所想的那样:自己虽不是六宫之主了,总还是皇太后。如今的皇帝是她亲儿子,那么儿媳妇哪怕是皇后,就应该对她畏惧三分
果然是先帝那么多年把姑姑保护得太好,以至于姑姑不知道前朝无人,后殿无靠是什么滋味。看来自己这一趟倒真是来对了,皇帝的目的也不是要自己来劝姑姑消了气,相反是要自己来让姑姑认清如今到底是个什么世道。
“第一心疼的自然是皇太后。”沈菱凤笑着接过话茬:“皇后如此孝顺,是皇太后的福气。放在谁家,可是谁都舍不得的。”
明着给人台阶下的话,谁都听懂了。沈太后看了眼沈菱凤,这丫头倒是伶俐得很,居然是替别人做起好歹来了,以前怎么没发现。
“本宫福气自然是有的,皇后孝顺……”话没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皇后:“也罢了。回去歇着吧。一晚上,难为你了。”
“谢太后恩典。”皇后起身的时候,有些颤颤巍巍。蕙娘亲自上前扶住了她:“娘娘慢些走,外头小丫头们已经把凤辇抬了来。”
亲手把皇后送到殿外。外头两个大宫女赶紧迎上来扶住:“娘娘慢些走。”蕙娘站在廊下看着皇后上了凤辇,直到除了寿康宫门才折返进来。
沈太后指指身边的软椅:“凤哥儿,坐下说话。这儿用不着你立规矩。”
“是。”沈菱凤答应着坐下,对上不太高兴的眼眸,想了一下没说话。
“有什么话说出来,不用跟我吞吞吐吐的。”沈明珠慢慢品着新进的白牡丹:“这儿没别人,也用不着说一半藏一半。”
“圣明不过太后。”沈菱凤笑笑:“原本也不是要跟太后藏着掖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