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美人(出书版)by zzz左右-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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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一字排开的尽是些他和卉宝爱吃的小菜,不晓得是不是阿鱼做来准备替他庆祝的。江霖心头暖了暖,却又忐忑起来。
等、等下,那条面瘫又难看的破鱼又不是他的什么人,根本就没有事事报备的必要吧,和什么人相处和什么人同处一个屋顶下,根本就是他个人的自由嘛。
尽管在心底这么响着,叩门声想起来的时候,江霖还是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等他老大不情愿地慢慢挪过去把门拉开了,才看到景嵘一张云淡风轻的笑脸,「贤弟。」
景嵘的笑意还来不及收回去,门就在他面前「嘭」地一声合上了。
江霖背靠着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刚才那一刻一定是他眼花了,才会看到那个大麻烦的脸。江霖认真的纳气吐气了半天,才又一次把门拉开了,果然门口什么人都没有了。江霖「哈哈」地笑了笑,拍了拍胸口,却听得背后一声「贤弟」,顿时吓得差点没摔倒在地上。
景嵘立在他后头,一手背在身后,一手伸出来拉他,道:「我见贤弟惊慌失措,才从后院的门绕进来的,没事吧?」
江霖叫他给拉起身来,却恍惚记得后院的门明明是他早上出门之前就锁上了,难不成是景嵘会穿墙术遁地术?这可比那个只会做饭跟泼水的阿鱼潇洒多了啊!
「我、我没事,只是大哥怎么会特意过来……」
「瞧你这傻小子,」景嵘笑着把那两贯钱放到他桌上,「人走了,钱却落在了人家那里。」
江霖这才摸一摸腰间,发现那沉甸甸的两贯钱果真是让他丢了,粗心大意到了这个地步,真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他连忙拿过一贯钱来交到景嵘手里,「这就当是我预支给大哥的租钱了。」
景嵘愣了愣,叹道:「贤弟果然是不拿我当自家人了。」
「哈?」
「自家兄弟,哪里有放租收租的道理。」景嵘语气凝重起来,「这传出去,人人都会笑我苛刻自家弟兄了。」
「正所谓亲兄弟明算账……」江霖也实在再想不出字句来和他拽文了,只得嚷道:「真传了出去,难道不应该是人人都笑我占大哥的便宜吗?!」
景嵘听了这话,倒反而笑了笑,那狭长的眉目顿时带了点媚气,逼近了他轻声道:「只要为兄情愿,那又如何?」
江霖往后退了两步,一时有些语塞。正在这时,虚掩着的房门也「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应声而入的是把自个儿遮得严严实实的阿鱼,手里还提着两壶花雕。
景嵘维持着那逼近江霖的姿势,转头眯起眼睛看了阿鱼一会儿,然后笑道:「这位是?」
江霖连忙一矮身窜到了阿鱼身边,掩饰尴尬一般的数落道:「他、他是我家的下人啦。你也真是的,叫你去买个小酒,竟然这么久才回来,这个月的工钱又不想拿了?!」
阿鱼只直勾勾地看着景嵘,景嵘也笑着回望着他。
江霖生怕这一妖一不明生物再等下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大事来,连忙往外推着阿鱼的肩膀,「不如你先出去逛一圈,过会儿我再……」
「老王八,你来了。」阿鱼盯着景嵘,慢吞吞地说了一句。
第四章
景嵘略微变了变脸色,皱起眉毛,轻轻地「嗯?」了一声。
江霖吃了一惊,这么一个翩翩佳公子,怎么看都叫人没法和王八联系到一起吧?!不过看起这情景,两人分明就是旧相识,搞不好阿鱼根本就是为景嵘所伤。但现下阿鱼的这幅样子,恐怕景嵘也认不出来,这么一来,岂不是不打自招了?
江霖连忙伸手捂住阿鱼的嘴,嗔怪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啊?」他有些尴尬地转头对着景嵘笑道:「他、他的神志有些不正常,见着个人就是王八虾米水母什么的,大哥不用见怪。」
景嵘笑着点点头,道:「也是个可怜人。难得贤弟菩萨心肠,愿意收留他。」
阿鱼叫江霖捂着嘴,也老老实实地没再动。江霖朝他呲了呲牙,才放开了手,哪晓得手还没拿下来,阿鱼就开口说了第二句话:「你几时认了这老王八做大哥的?」
「不、不得无礼!」江霖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话吓了一跳,不由得拔高音调喝了他一声,道:「今天景公子是我们的贵客,可不许你再胡言乱语了。」说罢还狠狠瞪了他一眼。
阿鱼瞧着他,就兀自收了声,把那两壶花雕放到桌上,坐下身把黏到他身边的卉宝抱到了膝盖上。他一言不发,气氛就更僵,还是景嵘先开口道:「这孩子生得这般可爱,莫非是令郎么?」
江霖笑着搓搓手道:「可不是嘛。」他扭头冲着卉宝,「卉宝,叫伯伯。」
卉宝在阿鱼怀里扭捏了半晌,等到阿鱼低下头去跟他说了些什么,小家伙才探出小半个脑袋来,喊道:「王伯伯。」
「哪、哪里是王伯伯?!」江霖大窘,见着立在一边笑容都僵硬了的景嵘,就更觉得尴尬,「小混蛋你又皮痒了是不是?!」
卉宝窝在阿鱼怀里,也并不怕他,只搂紧了一点阿鱼的脖子贴得更紧了。江霖的巴掌刚扬起来,就看见了阿鱼不卑不亢地瞥向他的目光,顿时就软了下去,只敢嘴硬道:「一会儿客人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贤弟说得极是,我也差不多该告辞了。」站在一边的景嵘尴尬地笑了笑,拱手道。
见他自己提出要走,江霖不免宽下心来,但还是将客套话在嘴上打了个滚:「大哥……不留下来吃个午饭吗?反正我们几个也吃不完……」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景嵘看了紧盯着他的阿鱼一眼,拱手笑道。
江霖见景嵘倒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却也只好赔着笑又坐下了身。
有外人在,阿鱼也就没除掉脸上的遮掩,只一口一口喂着卉宝把饭吃完了。江霖这才拍了拍心口,但见他明显有些不乐意,也没敢再喝那两壶花雕,只好夹了几筷蔬菜到景嵘碗里。
景嵘只报以个文质彬彬的微笑,视线却没离开过阿鱼,道:「你不吃么?」
江霖连忙又夹了些菜到他碗里,想转移他的注意,劝道:「他不饿,大哥不用太在意。」
景嵘笑道:「午时都过了,哪有不饿的道理。饿着人家,可就是贤弟你的不对了。」
「他一直都吃得比我们晚些……大哥不用……」
这边江霖还在苦苦阻挠,那边阿鱼就动手除了脸上的遮掩。见着阿鱼那遍生鱼鳞的脸,景嵘倒似乎是呆了呆,而后才仿佛若无其事一般地点点头,「来来来,大家一起吃吧。」
江霖见他似乎是真没瞧出阿鱼来,连忙解释道:「他生了种怪病,只怕是这怪样子吓着大哥,才不让大哥瞧……」
「哎,大家都是一家人,」景嵘笑了笑,「哪会计较这区区的皮囊呢。来,吃饭吃饭。」
等到吃过饭,景嵘就要告辞,江霖应酬几句就要起身送别。阿鱼伸手把他拦了下来,道:「我去吧。」
江霖还来不及拦他,阿鱼就已经跟在景嵘身后出了门。
阿鱼跟在景嵘身后默不作声,景嵘摇着把折扇不紧不慢走着,他就亦步亦趋跟着;景嵘停下步子来,他就也站定了。
景嵘一合扇子转过身来,笑道:「几日不见,怎么生分到了这地步了?」
阿鱼瞧着他,冷声道:「我几时与你这老王八很熟了?」
景嵘一张俊脸刷地一下就变白了,却还是忍着抽搐着的额角,颤声道:「小、小煊洌……你再这么激我的话……」
「不是老王八,那便是老乌龟了。」阿鱼动也不动,嘴上倒是半点也不含糊。他话音未落,景嵘已然出手直扣他命门。
阿鱼虽勉强躲过了,却让景嵘给搭住了气脉,边抚着下巴边叹道:「我这贤弟也真是,怎么待你的?修养了这些时日,法力连半点都没能恢复。」
阿鱼挥开他,道:「与你有何相干?」
景嵘逼近他,阴森森地笑道:「当然与我有干系,现时现日你这么孱弱,若是死在那些连名字都没有的山精树怪手里,传出去我还有脸吗?」
「你要杀便杀。」阿鱼颇不耐烦地,「何必废话连篇。」
景嵘笑着凑过去,「怎么行呢。所谓决斗这回事,当然是要公平行事。我一贯行的端坐得直……」
「我倒真没见过歪歪扭扭的王八。」
景嵘气得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却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你尽管嘴硬,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把你这小混蛋抽筋剥鳞!」
他话锋一转,伸手摸了摸阿鱼的脸,「不过你这个样子,真是……确实要先剥鳞去筋才能下得了锅啊,啊哈哈哈哈哈~」
「确实不如你,刷刷王八壳就能直接蒸了。」
「你也够了吧?!说来说去就盯着这一点说!就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我不是王八!」
「乌龟。」
「也不是乌龟!」
阿鱼径自收了声,景嵘满腔怒火,这才稍微平息了一点,就听得阿鱼一声:「杂种。」
「……」
江霖正抱着卉宝坐在门槛上晒太阳,突然听得远方一个炸雷。他连忙抱起卉宝要进屋,抬头看看,却依然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卉宝,刚才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江霖狐疑地看着卉宝。
卉宝摇摇头,继续掰着他的手指头自顾自的玩。
江霖仰头望望天,莫非刚才,是幻听不成?
过了不多久,阿鱼就回来了。江霖也不敢多问,只好离他远远地小心翼翼地坐下了,装模作样地拿了本医书来读。
「你过来。」
「口疮,用甘草二寸、白矾一块,同放口中细嚼……」江霖摇头晃脑地念着,想着要装作耳旁风,下一刻就被一把拎起了耳朵,他整个人都歪歪扭扭地捂着痛处站了起来。
「我不是说过,不许你收他的东西了么?」阿鱼冷冰冰地,手上的劲道却半点都没松。
「我是没有收他的东西……我只不过收了他做大哥……」他话一出口,耳朵就被扯得更紧了——
「嗯?」
「哎哟哟……他人不错,待人也诚恳,我一时脑热就跟他结了兄弟。我只道他是过客,哪晓得会长留此地呢。」
「你知道他是什么么?」
他这么一说,江霖倒提起了精神,追问道:「是什么?千年老王八?」
阿鱼郑重地点了点头,江霖就泄了气一般嘟哝道:「什么嘛,现如今王八精也这么潇洒倜傥了。真是世态炎凉,妖孽当道。」
阿鱼又提了提他的耳朵,江霖又「哎哟」了一声,求饶道:「刚才凶你是我不对,可我不是想起你或许跟他有过节,想让你少说些少做些,以免叫他认出你来么。你法力还没恢复,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谁知道你偏偏不接这个翎子,又是老王八长又是老王八短的……」
阿鱼听他这么一说,手上的力道就轻柔了些,「就算我化成灰,他也认得我。」
江霖见他脸色柔和了些,便小心翼翼问道:「其实……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就是……就是伤你的仇家?」
「也不算是为他所伤,不过他想杀我倒是千真万确。」
「哎?!那他有没有对你出手?!」江霖挣脱了他的手,连忙去拍他的肩膀胸口,「刚才那个炸雷是他?有没有劈在你身上?!」
「我有伤,他暂时不会动手。」阿鱼坐下身来,「等我伤好了,自然也不怕他。」
「就是因为你伤没好才更叫人担心啊,」江霖叹了口气,「算了,以后医馆那边,你还是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