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锦-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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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妃对薛家的两位夫人是早就有些了解的,薛家两房貌合神离,关系并不见得有多好。
毕竟文国公是嫡长子继承的爵位,而武国公是因为战功才封赏的,一个嫡子、一个庶子,同等荣耀,后又有皇后这层潜在的关系。如自己父亲所说,薛家早不是当初那般无懈可击了,再加上薛家如今的这一辈子孙,大少爷薛俊然一心不想留在燕京,与文国公争执不断,想要出关征战。二少爷薛亦然成天舞文弄墨,为人又心思太浅。
而钱氏与廖氏两位妯娌之间的猜测争斗也不少,不过眼前这位皇后的亲嫂子廖氏确实不如薛家的主母钱氏会处事,较之于钱氏,廖氏喜怒心思都形于色,沉不住气,断事也不利索,逊色不少。
廖氏福身一礼,“娘娘宽宏大量,臣妇谢娘娘恩德。”
梨妃摆手又道客气,转而走至如锦身前。染了玫红蔻丹的玉手轻轻拉过如锦的手,另一只手拂了拂如锦耳边垂下来的一缕青丝,亲昵道:“本宫也年轻过,见薛姑娘这般花容月貌,当真有些怀念起从前的岁月来了。五姑娘长得这般可人,又是皇后姐姐的外甥女,本宫怎么忍心降罪于她?”
柔柔的声音说完,又是话锋一转,低头似是有些挫败,“但她说的也是,我们唐家早不如贵府那般荣耀,我方才也不过是痴人说梦,随口一句罢了。”
这样的言语,倒是有些薛家欺负了她一般,淡淡哀怨地感觉站在那里,似有失落。
如锦自她手心抽出,退后一步,心想答话开口却也不晓得该说什么,只好转头望向皇后。后者却并不怎么在意梨妃说的是什么话,瞧着手上的护甲,悠悠道:“妹妹何必妄自菲薄,你我两家之间的事情难不成还要拿到台面上来说?”
薛皇后到话果真有效,梨妃立马收起了那副伤春悲秋的模样。只见她娥眉微蹙,转而也不再看眼前的如锦,只转身瞧着皇后问道:“妹妹今日来,一是给姐姐请安,二来,也是想问问姐姐准备如何处置秦美人?”
皇后收起望着自己手指的眼神,脸上不似方才那么漫不经心。半晌,沉声道:“中秋佳节还没有到,妹妹何必如此心急?”
见梨妃又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皇后接道:“妹妹放心,秦美人以下犯上,蓄意冲撞龙嗣,本宫定当秉公处理。不过也请妹妹留在宫里静心养胎,冷宫那种地,还是少去为好,否则出了什么事故,本宫也没法子与皇上交代。”
梨妃听了对方这么几句“和气善意”提醒的话,后背直冒冷汗。自己那般小心,她竟然还能知道?
面上不做变化,梨妃福身点头:“臣妾谨遵娘娘教诲。”
“嗯。”薛皇后只微微点头,并不多瞧她几眼。
梨妃没有落座,不过一会就离去了。
剩下廖氏与如锦,陪着皇后又说了会话,受了她的一番赏赐,见时辰差不多了,薛皇后才招来张公公引她们出宫。
等回到国公府的时候,已经快申正了。
如锦回了院子里准备小憩一会,但躺在榻上昏昏沉沉的,就是没有睡着。心想到在宫里的大半天,无论是初始的太子,后来朝凤宫的皇后,还是后来的梨妃,说话都是话中带话,别有深意。
如锦心里感叹,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家大是非多,比自己前世所处的陈家还要复杂。
等到如锦有了睡意,薛如幂倒是过来瞧自己,她便只好强忍着倦意坐起来与她说话。
如幂并没有好奇自己在宫中发生的事情,二人只是闲聊了几句。她识趣的不问,如锦自然也不会多说。随便扯了些别的,等如幂离开的时候,从一个大盒子里取了两朵别致宫花赠与她。
如幂推拒了一会,便也不再坚持。
等她离开,如锦又让白芍与白英各送了两朵去三姐姐弄玉和四姐姐弄熙。
弄熙已经被禁足了好些天,除了用膳,其余的时候都被大伯母派的人守着。但饶是这样,每次用膳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嬉笑吟吟的。
因为那门亲事?
如锦了然于心。
这一夜,如锦睡得特别沉。等早上醒来,才发现自己昨夜居然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八月初八,是前几日大伯母告诉自己,去赴陈家赏花宴的日子。
……
终于要去陈府了,好戏马上要开始上场~咳咳,弱弱地通知一声,明天上架,求亲们支持O(∩_∩)O~
那啥,情节貌似慢了点,比某夕自己预料的也早了点。唉,不过精彩真的在后面,大家千万不要错过哦……心情无比忐忑,大家安抚下某夕吧(*^__^*)……
第五十四章 故地重游
巳初时分,钱氏便带着薛家的四位姑娘一行人两辆马车缓缓往平易王府驶去。薛如锦与薛弄熙同钱氏坐在第一辆较大也华丽非凡的马车里,而如幂和弄熙就坐在后面那辆偏小的马车里。
对于这样的分配,如锦并不意外。
弄熙因为被禁足了许久,此时突然离开她的海棠院,似一只被禁锢在笼中很久的鸟儿刚得到自由一般,兴奋得不得了。一路上,总拉着如锦说这说那的不停,等刚到陈府门口的时候,弄熙一下马车就轻声埋怨着说口干舌燥。
钱氏狠狠瞪她一眼,小声地斥她怎么刚在马车上的时候不多喝了水才下来。弄熙并不惧怕,只调皮的往后一缩,眼神望向别处。或许真的因为与秦枫的亲事被认可了,所以弄熙现在对谁都是一张笑脸。
钱氏训了小女儿,便转过身慈爱地去问如锦。
如锦摇摇头,她倒是并不觉得怎样,自己刚刚也只是在弄熙说的起劲的时候配合地点了点头,开口却并不多。她就是有些好奇,大伯母对弄熙纵容这一点是早知道,只是弄熙那般一刻不停的谈吐,怎么都不会嫌她聒噪?
如锦不知,其实在弄熙喋喋不休的时候,钱氏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且钱氏自下马车后,望如锦的眼神也早不是前几日的那个神色了,关怀的眼眸中突然增添了几分警惕。
对、就是警惕。钱氏已经深刻地了解到这五侄女的变化,方才在马车上,她低头绞着手里的帕子,似是十分紧张。
二房回府那日,别人许是没有注意到,但是自己的一双眼睛可看的清清楚楚,这五侄女望着大姑爷的眼神不对劲啊。那日晚膳之前,姑爷又一直闷闷不乐,坐在那边连话都说不上几句,弄芸怕他冷场,这才提出说出去走走,名为赏月。
后来自己找人打听过,说有丫鬟傍晚时分瞧见,就是五侄女与姑爷二人私下站在花园的西北角说了好长时间的话。
弄芸对姑爷可是一片真心,这门婚事更是费尽了心思才得到的。当初弄芸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甚至不惜……钱氏心里紧缩,她是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觊觎属于自己女儿的幸福。
如幂与弄玉也下了马车,从后面走到三人身旁。众人才互相说了没两句,便见着薛弄芸带着一干婆子、媳妇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薛弄芸一身大红牡丹描金丝裙衫,打扮得极为艳丽,她笑着从朱红的陈家大门里缓缓走出,面对着刚下马车站在陈府门前的一群人。将目光定在着了藏青添福的广袖衣衫的钱氏身上,盈盈一行礼道:“母亲可来了,我让门人去路口侯着,好不容易终于瞧见马车过来,真是让女儿好等。”
虽是陈家的大少奶奶,当着众人,但薛弄芸就是依偎在钱氏身旁,话语里也隐含着几分撒娇。
钱氏见到面前的大女儿衣光鲜亮,又瞧她一脸幸福,自然也替她高兴。拉着薛弄芸的手,抿笑佯装生气嗔道:“平易王府在东大街,咱们国公府在西大街,这过来可是要穿过三条大道。我真是早早就带着你妹妹们出来了,瞧你现在说的,跟母亲特地晚来似的。”
薛弄芸笑语连连,忙声称是自己不对。转而看着钱氏身后的四个华衣少女,一个个站在那儿袅袅娉婷,璀璨夺目,比院子里的娇花都好看。微微地点头,话中带着满意道:“妹妹们都来齐啦,这可是好。家里姐妹们也都等着,来、快都进屋去。”
弄芸这话说完,钱氏才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伫足抬头看她道:“听说今日陈夫人请了不少人来?”
薛弄芸颔首,对着钱氏眨了站眼才解释道:“三叔一家回府,带回来好些奇花异草。前几日,我从东府那移了几株菊花到院子里,是罕见的“绿牡丹”,可是让三叔割爱了。这花开得绿色,平瓣,多轮不露心,又属芍药花型。初开时,花色碧绿如玉,晶莹欲滴;日晒后绿中透黄,光彩夺目,煞是好看。”
顿了顿,弄芸继续道:“府里的姑娘都稀奇极了,于是我便邀了京中的各位夫人与姑娘一同过来,凑巧,大家也都许久未聚了。”说完似是有些心虚,眼神自钱氏身上移开。
知女莫若母,钱氏哪会不晓得今日赏花宴的深意。请了大半个燕京的千金来陈府,其中的意思,谁能说各家还真是不晓得的?
上次听女儿的回话,晓得是陈老夫人与陈夫人让她张罗着为陈家二少爷陈浩宣物色媳妇。但是那样一个游手好闲、不知进取的纨绔子弟,不管是书香世家还是名门官宅,谁家愿意将女儿嫁与这样的人?再者现在的陈府不是当初的平易王府,若不是弄芸性子实在太执拗,大姑爷好歹也是长房嫡长子,自己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转眼望了平易王府门口的两只石狮子前,只见已经停了数十辆马车,都是各府标志,钱氏也都是识得的。低头微微思量,这些家族的夫人带小姐来陈家,恐怕是别有打算。嘴角一扯,钱氏再抬头,然等目光触及到其中一辆熟悉的马车时,就望着低头的弄芸又问:“你还请了你大姑妈?”
弄芸点头,“是啊,珠儿妹妹也来了。”
这次宴会比她想象中的效果要好,本来还担心很多府邸会推辞不来,但是没想到今日来的人家可是多。总算,在老夫人面前算是长了个脸。
如锦望着那熟悉的“平易王府”四个描金大字,这还是陈家祖先刚被封为异姓王的时候,太祖皇帝御赐的门匾。半年未至,陈府的大门口似是比以前热闹了不少,朱红的大门也比以前鲜艳了不少,守门的几个小厮还是以前的熟悉面孔,但自己的身份却早就不同了。
如果那一夜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那么现在主持平易王府赏花宴的陈家大少奶奶就会是自己,她是主而非客。眼神黯然,如锦忙又收起心底的那份失意,在心底自嘲地一笑。若陈府的大少奶奶是自己,那现在的陈家许还是当初的陈家,又怎么会门庭若市,请得这么多名门贵族的夫人与小姐?
这么一想,似是也有些想通了,再面对众人的时候,如锦眸中已恢复成之前清冷,规矩端庄地站在那儿。但心底却总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声音,告诉自己要去摧毁陈家因牺牲了自己而换来的这份繁荣。
她薛如锦不是个傻瓜,陈家以前在燕京有多少地位,与各府之间的关系有多么的紧张,她不是不晓得。但看如今陈家这般得意,她心底怎还会不明白?
当初的事情自己被陷害,这是不容置疑的。她思前想后,自己死了,那最得意的人只有二人:一个是大舅母陆氏,一个便是眼前的这位陈家大少奶奶,自己现在的堂姐,陈浩宁的妻子。
陆氏一心想娶高门儿媳,现在得偿所愿,若事前她不知情,那当初的一切发生的太巧然太顺利了。何况,綝儿与木香本来都为自己身边最为亲近的人,同时背叛自己,谁能说就一定是她们二人能策划出那样的计谋?再者自己死后,陈家那样冷漠的处置,着实不像是一个夫家能做得出来的。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与陈浩宁拜过天地,喝过合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