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阴-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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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来,把他老人家的心思再钩起来多不厚道啊?所以他就瞒下了这事。在客栈中,夜深人静师父睡着后,薛毅想反正没事,就看了几个晚上的小像,看来看去觉得很好看,就开始担心起把这画儿交给师父会是个什么下场。香囊经打经摔,师父随手扔掉过几天后悔还是完物无损,可这手卷裱得再好那也是纸的,要是师父随手撕掉那就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人家画张像容易么?何况画得还这么好!还是在确保没问题的情况下再提这事吧。一路走回家,薛毅都没觉得找到师父不会看它碍眼的最适合时机,所以干脆就揣自己怀里带回去。回到家里男人婆喜欢问东问西,要过年了,还是少些麻烦的好,所以暂时还是不提了吧……过完年,薛毅忽然发现小手卷的轴已经磨得有些损了,这时候他已经懒得再找别的理由,于是对自己说:都这么长时间没拿出手了,现在画都旧掉,再拿出来还有意义么?再说,师叔和二小姐不管是怎么相象的母女,毕竟不是同一个人,这样做其实意义不大的……
于是,直到春暖花开,柳丝串金钱,钟瑾小姐的画像还在薛少侠怀里揣着。
和画像揣在一起的,还有那个带着隐香的药香囊。
薛翠萍已经隐隐发现到兄弟身上的改变,虽然几番试探,但总不得线索,最后只得笑道:“你倒知道臭美了!我以前教你行走江湖要多防范,带些避邪清脑的香包,你总说大男人不带这玩意儿,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薛毅也不给大姐看究竟是啥东西在散药香,只含糊答道:“谁知道杜大宝什么时候会给我下蒙汗药,自然要防着点。”
只要提到杜大宝,薛翠萍就会觉得索然寡味,不会再讨论下去,薛毅也就每次屡试不爽地平安度过被男人婆挖出小道消息的危机。
过年之后,不管薛毅怎么试探,师父总是怪笑着不提出门的打算,薛毅有点失望,有心自己出远门,大姐一听就满脸不高兴,说你这两年在北边待着,在家的时间是少得可怜,就这么舍不得在家多呆两天吗?薛毅既找不出比弥补亲情更重要的理由,自然也就不好意思就这么出门去。说起来自己也老大不小,早该为大姐分担门中的事务,可一直在外对家中事甩手不管,薛毅心中十分愧疚。偏偏这一年年份好,立春之后便是猪年,为赶着生个白白胖胖的小金猪,江湖上的朋友和远近亲戚不少都择在年初办喜事,薛门的应酬突然间多了起来,做为很拿得出手的薛门男丁,薛毅当仁不让地接下了这付担子。
黄历上最宜婚嫁的那一天,薛毅连喝了两场喜酒,红包送出去,美酒倒下肚,满堂的宾客都在笑闹。因为新郎和几个朋友去年在和尚庙与薛毅遇见后,曾商量过相约逃至天涯以免家中逼亲之事,当时的几个侠少朋友现在都在同一桌坐着,等他过来敬酒时少不得提起旧事取笑一回。新郎满脸通红,只说此一时彼一时,又反诘难道你们几个就真的逃掉了么?侠少们互相调侃,果然是就算名草还没定主,也多半被家人栽到某个花盆里去,就看往那个花架上搬了。说笑到薛毅处,有这一年中曾到过京中的朋友,在街头听到一些飞闻,笑道:“他么?听说是被某位侯府的小姐相中了,只怕是要攀高枝儿去。”薛毅听了,心中颇不是滋味。另有朋友笑道:“薛毅,莫非你要入赘?否则一个官家的小姐,怎可能陪你走江湖?她吃得这般苦么?”薛毅不怎么高兴地回答道:“那些流言,怎能做得真?”新郎倌正要转身去别桌敬酒,听到这话,又折回来,笑道:“你别听他们这些光会耍嘴皮子的家伙说话,真打主意要成家的时候,我瞧他们还不是挑个好家境的女子?是万万不会找个只会陪着打架的人过日子的!不要为了在朋友面前撑个破面子,把好姻缘放过去,需知那好缘份有时一错过就再不会有的。”侠少们笑道:“你说这话,倒与一年前大不相同,是深有体会么?”新郎笑道:“你们就摆那大架子吧,现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等吃你们喜酒的时候,小心我把今儿的帐全算回去……”
一时间哄笑一片,薛毅不禁也被逗笑,下意识拿手去摸胸口,不料一摸摸个空,怀中什么都没有。薛毅一惊,瞬时出了一身冷汗,本来有点酒上头,这一下全醒过来,尽力冷静下来一想,想起为了参加这个朋友的婚宴,出门前听大姐说既然是最好的朋友就要特别重视,又特地回去换了最好的衣服,怀中的东西临时换衣的时候放在枕边,结果因为门外同去的朋友催得急匆匆套上衣服就走,一时忘了揣回来。
这后面的酒席薛毅就完全没心思吃了,只觉得如坐针毡,好容易熬到散席,打马就朝回奔,心中存些小小侥幸,想大姐虽说多事,应该不至于趁他不在到他房中乱翻,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罢?回到家里只觉得气氛正常,心中暗喜,快步进房,惊见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临走时乱扔了一床一地的衣服已经不见踪影,冲到床边一看,见小手卷仍卷得好好的放在枕边,也不知道是否被人打开过。薛毅忐忑不安拿起手卷,只看一眼,脑袋就嗡的一响。
系着手卷的丝带打了个花结,这根本就是女人下手干的活!
薛毅呆了半晌,把手卷放回怀中,转身来到大姐房中。
薛翠萍正仰面躺在屋子中的竹椅上,眼睛盖着两个药袋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打瞌睡。
薛毅走到旁边,看了看,想了想,转身,决定大事化小……
背后传来男人婆十分认真十分好奇地问话:“那画上是谁?”
“女人。”薛毅收住脚,不冷不热地回答。
“我知道是女人,那是什么女人?”薛翠萍掀起药袋坐起来,“我兄弟居然藏着幅女人像,而且快翻烂了!问一下未来弟妹的底细总可以吧?”
“你翻得很仔细嘛!”薛毅十分不满,“我就不能有一点自己的秘密吗?”
“这是什么态度?”薛翠萍皱起眉,“从小到大,你就总爱乱扔东西,哪次不是我帮你收拾?拉扯你这么大,看你一点乱扔的东西也不行?”
“我以为你至少会回避一下别人卷起来的东西。”
薛翠萍烦了,站起来,双手叉腰:“你倒是说不说?”
薛毅上下打量大姐一番,感觉霸气扑面而来。
他从怀中掏出手卷,在男人婆眼前晃了晃:“好逑之心,我有。”
男人婆眼睛一亮,脸上大喜:“这女孩子好生漂亮,是什么样的人家?”
“官家之女。”薛毅盯着大姐的脸,看她反应。
不出他所料,薛翠萍眼光冷下来:“咱家供得起姑奶奶吗?你确定不会有问题?”
当兄弟的冷笑一声,把手卷放回怀中去。
“我就知道是这样。”他掉头就走。
“站住!”薛翠萍急了,“我还没问清楚呢!又不是反对。”
“既然你已经翻出画像了,肯定能翻出其他东西,直管下手就是,用得着问我么?”薛毅不停脚,继续向外走。
当大姐的楞了一楞:“我偷看一下你就真的这么介意?”
“我敢介意么?”薛毅反问,大步走出门去。
“天要黑了,你去哪里?”薛翠萍追出门来。
“出去生闷气!这样总可以了吧?”薛毅头也不回。
薛翠萍惊愕地看着兄弟背影消失,想了片刻。
“三德子!”她手扶门框大叫。
门里的伙计三德子闻声跑了过来。
“咱家最近和京里有生意往来吗?”薛翠萍问。
“最近两年主要都在做南边的生意,京里的生意就只剩一家有联系啦。”
“哪一家?”
“开源商号。”
“就是它了,给老板写封信去!”薛翠萍拍板决定。
“要问什么事呢?”
“问一下少爷去年进京后,有没有传出什么绯闻……”
已经离开家的薛毅当然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这一趟离家是直接奔了江湖去。要说是小题大做也可以,要说是真的生了气也可以,反正薛毅是打算出门冷静一段时间。正好,这两年没在江湖上露面,时值武林盟主更替之后的第一届武林大会要召开之际,是时候去亮亮相了。与其老等着师父定下出门计划,不如自己抓住机会,要再不出去见人,只怕今年连侠少榜的榜尾都坐不上。名声这个东西,对于混江湖的人来说,没有它是万万不可的,所以不能被它绑住,可也绝对不能轻易就放弃。
武林大会开得轰轰烈烈,热热闹闹,有些人打了群架,有些人做了单挑,有些人被人赞颂,也有人被揪出来唾弃,不管小城在曲终人散后又恢复成如何冷清的模样,混过了整个过程的薛毅仍然被某种热血和激情挑动得心情激荡。武林大会一行,江湖人确认了套在薛毅身上的侠少小背心,虽然还没有定下排号,至少今年是不会忘掉他。而薛毅则确认了他就是这个江湖的人,这样的生活,果然还是很合他的口味。偶尔,这段日子里的薛少侠会忘记怀中揣着的手卷,想起来的时候,也会怀疑在这种凌厉的环境中展看这幅宁静优雅的画卷是否不合时宜。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武林大会掀起的江湖热潮在清明节前终于归于平静,最后一丝余热也完全散尽后,薛毅回到薛门,给父母上坟。
师父不在薛门,门里的弟子和伙计们说他去南方云游了。男人婆还是一如既往的强悍,见他进门,居然不加理睬。薛毅心中有些生气,他本是打算上前说笑两句就只当什么都没发生,可明明是大姐先偷翻了自己的东西错在先,现在倒象非要他先低头认错不可。这男人婆,究竟有没有把他当过一个男子汉尊重过呢?
薛毅便也不理薛翠萍,他想:我看你能坚持到何时?
果然最后还是大姐扛不住了,到了晚间,她“砰”地一声,把薛毅的门狠狠推开。
“你很行啊!”男人婆的嗓门提得很高,“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个什么侠少,所以就腰杆子特别硬了?”
“我可从来都没说过。”薛毅坐在屋子里的桌边看剑谱,头也不抬。
“没有?你不是很会欺负女人吗?”薛翠萍快步走进来,一把抢过剑谱扔到一边,满脸怒气,“让女人哭的男人算什么侠少!”
薛毅莫明其妙地抬头看着大姐,不明白她这么大的怒气从何而来:“我什么时候让女人哭过,难道是让你哭了?”
薛翠萍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就凭你?”
“那又是谁?”薛毅的脑袋被打得很痛,更不明白了。
“定远侯家的二小姐钟瑾!”
她满意地看到兄弟露出被震到的表情。
“你知不知道人家为了你哭得死去活来,差点要离家做姑子?听说你还挺傲气的,傲你个鬼!别人夸你一句侠少你还真以为自己就才盖宋玉貌赛潘安了?”薛翠萍义正辞严地教训起来,“你以为侠少是什么?侠是什么?是逞强斗狠还是挥金如土?还是要人人对着欢呼?我告诉你,侠与氓不过一线之差,只懂死要面子去伤害善良人心的人不是侠!那样漂亮富贵的女儿家,有她傲气的资本,自古君子好逑也有好事多磨的说法你就没听过么?真要是好姑娘,天下人抢都来不及,你以为会总待在那里等你去求?”
当兄弟的似乎魂还没有飞回来,薛翠萍也不管他是否回应,从怀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扔到桌上:“这是盘缠。你要是对人家没有意思,就不要再偷偷藏着掖着人家黄花大闺女的像,那不是光明正大之举。你要是对人家有意思,就赶紧回京城去,确定一下你离开以后这么长时间里她是不是还没被许出去,有什么麻烦事可以往后慢慢解决,好东西要先抢到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