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恨不相逢-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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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在想些什么,回神之间见楼至呼吸逐渐平稳,知他已经沉沉睡去,便抽回自己的胳膊,转向另外一边背对着楼至睡了。
次日天明,楼至因昨夜思虑太过,一时还未转醒,却觉身边之人辗转反侧,心下纳闷道,蕴果谛魂平日最是疼爱自己,即使先于自己醒来也会举止温文,绝不至于吵醒了自己,有时竟可以一直盯着自己的睡颜直到天明,怎的今日却……楼至想到此处骤然睁眼,果然看见躺在自己身边的竟是质辛,质辛见自己吵醒了妈妈,小脸一红,嘟起了唇瓣,楼至扑哧一笑道:“妈妈没有恼,快过来别冻着。”质辛听闻妈妈的爱语,嘻嘻一笑钻进了楼至的被子,楼至将他搂在怀中安抚,一面伸手打起床上的珠帘,却见外面空无一人,便低头问质辛道:“今日怎么敢进来?平日里不是最懂规矩的么?”质辛一面在楼至身上磨蹭一面含糊说到:“今日孩儿前来定省,却听得外间侍女回禀说爹爹一早就离了妈妈的卧室,所以孩儿才敢大着胆子过来跟妈妈睡的。”
楼至听罢心下一紧,果然那人还是与自己存了嫌隙,如今竟连自己的身子也不想碰了,想必夜夜与自己同床也只是碍于夫妻情分,不忍抛弃,只是想要似原先那般琴瑟和谐,却是再也不能了……楼至想到此处,眼内水意闪现,只是在孩子跟前却不能表露一二。质辛见妈妈半晌不言语,便摇着楼至的身子问到:“妈妈怎的不说话?莫不是孩儿冲撞了你?”楼至回神,勉强笑道:“妈妈在想事情,质辛先去小书房功课好不好?妈妈一会儿就打发人给你送参茶过去。”质辛听闻,乖巧地点点头,跟着外间侍女去小书房早课去了。楼至蹙眉寻思了半晌,揽衣推枕起身梳洗,打开妆台取出当日在佛乡之时师尊所赐的一套璎珞,妆扮在身,记得当日师尊曾言,此物名唤“无限光明”,乃是佛乡至宝,集合金、银、琉璃、砗磲、玛瑙、珍珠、玫瑰七宝而成,佛乡之内只有楼至如此人品方才相配,后来据蕴果所说,自己在成婚当日曾经佩戴过一次,明艳不可方物。
楼至妆扮好了,对镜端详了一会儿,便咳嗽一声,外间的侍女知他要出去,连忙打起帘子,楼至出了外间,回头对当值的侍女问到:“你们老爷呢?”那侍女抬头正欲回禀,见了楼至的模样竟忘了言语,怔怔地盯着他瞧,楼至因平日居家不过家常半新不旧的衣衫,从未如此妆扮过,倒给她看得不好意思,便清了清嗓子,那侍女回神,察觉自己失态,连忙低头道:“老爷在前面书房,说是不叫人进去服侍。”楼至听罢点点头,迳自往书房去了。
来到书房门口,却逡巡着不敢进入,楼至徘徊了一会儿,不觉低头苦笑一声,自己这般行为到底算是什么呢?就算如今那人惑于自己的色身而与自己燕好,事后岂不是要更加轻贱了自己?楼至心内最能明白,夫妻之间的情份又岂是几次燕好就能补救的,当日自己与他成婚,婚后几年虽然逐渐应允了他的求欢,还不是虚与委蛇,半推半就,何曾托付了全部的真心?直到如今,再也不能回头之际,却给他这般看轻了自己,楼至想到此处,便欲转身回房,却听得书房之内蕴果的声音问到:“外面是谁?”
楼至方知自己在外踟蹰许久,到底惊动了蕴果,只是如今自己先机已失,没了锐气,倒暂且不想与他相见,便转身快步离了书房。谁知却听得身后风声,便知蕴果疑心是外人探府,竟追了出来,楼至此时倒没了主意,竟施展轻功意欲逃离蕴果的视线,他今日盛装前来,蕴果在后面竟一时不察,没有认出来人的模样,见他施展轻功逃走,越加疑心,提升功体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穿林飞花,眼看就要到了楼至的卧室,楼至却踌躇起来,心想自己进去难免终究还是要给蕴果发现,迟疑之际轻功已缓,蕴果根基本就与楼至不相上下,如今他迟了这一步,便已经给蕴果占了先机,扣住了他的手腕,往回一扯,将楼至拉近自己眼前,楼至羞涩,虽然被他扣住手腕,还是别过脸去,却半晌没有听见蕴果言语,心下疑惑,抬头一瞧,见蕴果深深看着自己,深邃的眼色之中流转着难以压抑的情潮。
楼至脸上一红,别开了视线低头说到:“我起身之时不见你在身边,便问了当值的人说是你在书房,想去看看你……”蕴果却没有放开他的手腕,反而将手指在他手腕内侧娇嫩之处摩挲着问到:“既然来了,怎的不进来,你打扮成这样,不就是给我看的么?”此时他声音已经沙哑起来,明显带着绮念,楼至唯恐侍女家丁经过瞧见了,也顾不得羞涩,拉起他的手说到:“你……进来再说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卧室,彼时当值的侍女见主人都已起床梳洗完毕,料是两人在书房盘桓一时不会回来,都趁着这个空当个人自便了,是以房内只有他二人,楼至也不言语,迳自进了内室,坐在妆台前面,伸手便要取下自己身上的璎珞,却见蕴果按住他的手腕说到:“好好的怎么取下了?我还没看够呢。”楼至脸上一红,却停了手上的动作,侧着身子向蕴果坐了,低眉不语,蕴果便放开他的手腕,伸手欲抚摩他的脸颊,谁知一抬手,竟“唔”了一声,楼至听他闷哼,猜测是刚才竞逐轻功之时撕裂了伤口,连忙扶他在床上坐了,伸手解开他的衣衫一瞧,果然伤口外面的棉纱上漾出了血迹,便蹙眉说到:“怎的这样不小心。”说罢开了抽屉,取出备用的棉纱和金创药替蕴果换药,蕴果沉默不语,任他摆弄,楼至撤下原有的棉纱,见那伤口兀自狰狞,眼内又氤氲起来,勉强隐忍住敷好了金创药,复又将新的棉纱缠绕在蕴果胸前,缠绕之际,楼至的身子离蕴果很近,彼时两人都没有言语,却听得蕴果的有力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如同擂鼓一般,楼至方知他对自己依然用情至深,却不知他为何近日总不碰触自己,不由蹙起眉头,却听蕴果闷哼了一声,楼至连忙抬头问到:“可是我弄痛了你?”
蕴果摇头一笑,却是面泛潮红,汗水也自额前流下从下颌处滑落,楼至伸手在他额上一探道:“怎的这般热?莫不是着了风寒?”见蕴果不言语,复又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息,却觉紊乱异常,楼至惊惶问到:“蕴果,你这是怎么了?”却听蕴果低吼一声,将楼至按在床沿上,深深看着他,眼内阴鸷与温柔之色含混闪现,半晌却又放开了他,坐在床边急促地喘息起来。
、第二十九回
楼至见他如此,也顾不得刚才拉扯之际衣衫不整,连忙起身封住蕴果周身经脉,将自己的元功渡入一探,却大惊失色道:“这是……佛链赦戒,铸天逆法?”
蕴果摇头苦笑道:“还是瞒不过你,我本想过些日子……”说到此处,因内心翻涌的情潮与佛骨锁链互相激荡,又闷哼了一声,楼至见他如此,不解问到:“这佛链赦戒,铸天逆法是佛乡惩戒大凶之人时才会动用的极刑,你怎么……难道你做下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不,不对,纵使如此,共命栖一役之后,佛乡已经凋敝破败,幸存之人也全部投入你的麾下,怎的如今……”楼至见蕴果如此痛苦,自己心下焦急不已,已经语无伦次,却见蕴果强撑着笑道:“怎的越发胡思乱想起来,我如今处境,有谁能耐我何?这佛链赦戒,铸天逆法原是我让慧座忘尘缘打造之物。”
楼至见他如此解释,愈加疑惑道:“从来只有佛乡去锁别人,怎的你却命人将自己锁住,刚才竞逐轻功之际,却不见你元功有亏,怎的刚才沾了我的身子……”说到此处自觉失言,便低了头不言语。
蕴果方才已经借助楼至渡入的元功暂且压抑住佛链禁止,此时方得从容道:“那佛链……原不是锁住我元功之用……”说到此处兀自笑了起来。楼至见他语带迟疑,便只当他在卖关子,连忙催促道:“不是锁住元功,那却是为什么?”蕴果在他唇上轻点了一下笑道:“你却不认得忘尘缘?倒来问我。”楼至蹙眉一想,当日忘尘缘跻身佛乡慧座,为了表示永远忠于佛乡,超脱世俗凡尘,也曾经将这佛链赦戒,铸天逆法的武功施加于自己身上,断了自己的五感,从此枯槁死灰一般,如今想来,莫非蕴果也学他的模样,只是观他五感具在,并未残废,却不知他刚才所指为何。
蕴果见他蹙眉的模样笑道:“你这孩子也太老实了,那部武学既然锁得住五感,如何锁不得七情?”楼至闻言大惊,原来蕴果竟命忘尘缘以佛链赦戒,铸天逆法之术锁住了自己的七情六欲,怪不得他方才对自己动情,却是痛苦异常,原来……只是他既然对自己依然深具情意,又为何要如此为难他自己,那佛链赦戒,铸天逆法加身的滋味,楼至虽然没有亲身尝过,但几次目睹佛乡替天行道之时,那些十恶不赦之徒一旦被佛链锁住,莫不跪地哀嚎,此时蕴果纵然根基深厚可以不露形迹,但功体必然已经饱受摧折,想到此处心下一紧竟滚下泪来,看向蕴果道:“你……你这是何苦……”
蕴果见他落泪,连忙伸手将他搂在怀中温柔地为他拭去泪痕,过了半晌方缓缓说到:“当日你被那贼人所害,我虽然心下并不怪你,但一朝听闻别人沾了你的身子,我……”说到此处因情绪起伏,复又蹙起眉头,缓了一口气道:“我心下便起了嫉妒之意,每每与你共处一室,便恨不得将你……”说到此处轻笑一声,附在楼至耳边说了句悄悄话,楼至脸上一红,催促他继续解释。蕴果方继续说道:“我想着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万一哪次伤了你,我岂不是要追悔半生,那日恰逢慧座前来述职,我便与他商议了这个法子,我本想待到自己的贪嗔之意平息下去,便解了佛琏,再与你解释,岂知今日你这般模样,教我如何还隐忍得住?”说罢对楼至抱歉一笑,将他拥在怀中。
楼至听了蕴果这番言语,心思早就缠绵起来,原来他近日举动是在保护自己,倒是自己那样错待了他,这个男人到底要默默守护自己到什么地步,那样深沉的爱,让楼至感动到觉得害怕,当下紧紧回抱住蕴果说到:“我知你对我情深意重,我又何尝不想与你执手偕老,只是我明白得太晚,这些年让你受了委屈,只是如今你我已成大礼,往后我有了难处绝不瞒你,你也不许再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勾当了,没得叫人心疼……”
蕴果成婚以来鲜少见到楼至如此表明心迹,如今乍闻此番爱语,心内蜜意迭起,伸手将他拥入怀中道:“既然你心疼我,我便命慧座解了佛链,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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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尘缘收了佛链赦戒,铸天逆法的武学,起身侍立在蕴果谛魂身旁,因盟主没有吩咐,自己并不敢擅自离开,蕴果将元功调息了半晌方缓缓说到:“此次劳动你了,日后我自然感念你的援手。”忘尘缘听得蕴果如此客套,不由心下一惊,自己的主子喜怒无常是出了名的,如今虽然自己封闭五感,却也觉得杀气临身,连忙躬身道:“盟主如此说,莫不是要折杀了属下。属下既然为盟主分忧,也是担心夫人的病体初愈,若夫人偶然问起,属下自当如是应对,还请盟主宽心。”
蕴果谛魂微微一笑道:“看你怎的如此郑重,你我许久不见,刚才却是我见外了,慧座不必多心。”说罢亲自伸手将忘尘缘搀扶起来,忘尘缘彼时冷汗已出,唯唯诺诺点头称是,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