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艺术-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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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在法的道路上是不应该有任何疑问的,让我们来理清它们吧,你的问题是什么呢?”
“佛陀,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来您的内观中心。我注意到在您的周围,有许多出家的比丘、比丘尼,还有为数更多的在家居士,或男、或女。其中一些人已经持续地来您这儿好几年了。我可以看出,有些人已经确实达到了最终的阶段;相当明显地,他们已全然解脱了。我也看到有些人的生活确实获得改善,虽然我不能说他们已完全地解脱,他们活得比以前好。但是佛陀啊!我也看到秀多的人,包括我自己在内,还是跟以前一样,有些时候比他们甚至更糟,他们一点都没有改变,或者是他们并没有更好。”
“为什么会这样呢,佛陀?人们来见您这样一位伟大、全然觉悟、如此有力量又慈悲的人,您为什么不用您的法力与慈悲,让他们全都解脱叫?”
佛陀微笑着说:“年轻人啊!你住哪儿?你打哪儿来的啊?”
“佛陀,我住在舍卫城,就是这?萨罗国的首府。”
“是啊,可是你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舍卫城的人。你的故乡在哪儿啊?”
“佛陀,我从一个叫王舍城的都市来的,是摩揭陀国的首府。我在几年前来到舍卫城定居。”
“那你是不是断绝了所有与王舍城的联系呢?”
“没有,佛陀,我在那里还有亲友,而且也还有生意的往来。”
“那么你一定要时常往来舍卫城与王舍城之间了?”
“是的,佛陀,我一年要到王舍城好几次,然后再回到舍卫城来。”
“既然你已经往返舍卫城与王舍城之间许多趟了,你应该很清楚这条路了吧?”
“是啊,佛陀,我非常清楚这条路,甚至可以说,既然蒙上我的眼睛,我一样可以找到去王舍城的路,因为我已经不知走了多少次了。”
“那么那些非常了解你的朋友,他们一定知道你来王舍城,然后定居在此地吧?他们也一定知道你经常往返于王舍城吧,而且你也非常熟悉从这儿到王舍城的路吧?”
“是啊,佛陀,所有和我走得比较近的人都知道,我常去王舍城,而且也非常熟悉那条路。”
“那么一定有人会来向你请教到王舍城的路。你会不会隐瞒一些不说,或是会解释清楚呢?”
“有什么好隐瞒的呢,佛陀?我会尽我所知告诉他们:你们要先往东走到波罗捺斯城,然后继续往前走到菩提伽耶,然后就到了王舍城。我会非常明白地告诉他们,佛陀!”
“那么你给了他们详细的解释之后,所有这些人是否都到达了王舍城呢?”
“那怎么可能呢,佛陀?只有那睦从头到尾走完全程的人,才能到达王舍城。”
“这就是我想向你解释的啊,年轻人!人们来见我,因为他们知道,我已经对这条路线非常熟悉。他们来问我:‘什么是通往涅槃,通往解脱的道路?’而我有什么好隐瞒的呢?我很清楚地路他们解释:‘就是这条路。’如果有的只是点点头说:‘说得好,真是一条正道’,可是一条也不踏上这条路;‘真是一条绝妙的正道啊’,可是不费劲去走完这条路。那么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到达最终的目标呢?”
“我不会把人扛在我的肩上,带他到最终的目标。没有任何人能把人扛在肩上背到最终目标。基于爱与慈悲,他顶多会说:‘就是这条路,我就是这样走过来的。你也这样做,也这样走,你就能到达最终的目标’。但是每一个人都得自己走,自己走这正道上的每一步路。如果你往前一步,你就接近目标一步;如果往前走一百步,就接近目标一百步;如果走完了全程,就到达了最终的目标,你得自己走这条路。”
第二章 起点
痛苦的原因存在于我们每个人之内 。当我们了解了自己的实相,就可以体认出这个问题的解决之道。所有的智者都告诉我们:“认识自己”。我们必须从认识自身的本质着手,否则就永远不可能解决自己的烦恼,或是这个世界的种种问题。
但是我们究竟对自己了解多少呢?我们每个人都深信自己很重要、很独特,但是我们对自己的认识都只是表面的。在较深入的层次上,我们对自己一点都不了解。
佛陀透过对其自身本质的研究,来研究人的现象。他摒弃所有的成见,探讨内在的实相,领悟到每个人都是五种运作过程的聚合体,其中四种是心理的,一种是身体一的。
身(物质)
让我们从身体的层面开始。这是最显而易见、最清楚明白的部分,很容易就能由感官觉察到。但是我们对它真正的了解,却是少之又少。表面上看起来,人可以随着他的意志控制身体的行动。但是就另一个层面而言,所有体内的器官都不受我们的控制,它们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运作。就更微细的层面而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内,不断发生的生化反应,我们完全没有体验、一无所知。然而这个层次还不是物质现象的最终实相。追究到最后,这个看似坚固实在的身体,是由许多次原子微粒存在的时间,比一兆分之一秒还要短暂。这些粒子持续不断地生起、灭去,存在又逝去,就像一股振动之流。这就是佛陀在两千五百多年前所发现关于身体以及所有物质的最终实相。
现代科学家经由亲自研究,已经认同并且接受这个有关物质世界的最终实相。然而,他们却没有解脱、开悟。基于好奇心,他们研究宇宙的本质,并运用聪明才智以及各种仪器证实他们的理论。相对地,佛陀的动机并非仅是好奇,而是为了寻得离苦之道。除了运用自己的心去探究真理之外,他没有使用其他的工具。他所发现的真理,不是运用聪明才智的结果,而是他亲身验证所得到的。这就是佛陀得以解脱的原因。
佛陀发现整个物质世界是由许多粒子所组成,巴利文称其为 kalapas(极微) ,“小得不可再分割的单位”。这些粒子以不断的变化,呈现出物质的基本特性:软硬的性质:(地)、黏着的性质(水)、和动的性质(风)。它们结合在一起,组成各种结构,似乎有某些恒常性,但事实上,都是由极其微小的“极微”组合面成,它们不断地生起又灭去。这就是物质的最终实相:波动或粒子的持续之流。而这就是每个人自称“我”的这个血肉之躯。
心
身体的运作过程之外,还有心理运作的过程,也就是“心”。虽然摸不到也看不到,但是“心”与我们的关联似乎比“身”还要密切:我们或许可以想象,在没有了肉体之后,心仍有可能存在,但我们却难以想像,没有了心,该如何存在下去。然而,我们对心的了解,何其有限;对心的控制力,又是何其薄弱。它常常违背我们的意愿,做些我们不想要做的事。我们对意识表层的掌控力是微乎其微;至于潜意识,则似乎完全超乎我们的掌握或了解,其中充满了各种我们可能不认同或并未察觉的力量。
就像审视他的身体一样,佛陀检查他的心。他发现以广泛、全面地来看,心是由四种运作过程所组成的:认知(vinnana;识蕴),辨别(sanna;想蕴),感受(vedana;受蕴)以及习性反应(sankhara;行蕴)。
第一种运作过程是认知(识蕴),是心接收的部分,是一种未辨别的觉察或认知的作用。纯粹只将身心上所发生的任何现象及接受到的任何讯息予以接收。它只记载各种经验的原始资料,而不加以辨别名目,或做价值判断。
第二个心理运作过程是辨别(想蕴),是一种辨识的作用,这个部分是辨别识蕴所接收下来的任何东西。它将输入的原始资料,予以分辨、命名、归类,并且做出正面或负面的评价。
接下来的部分是感受(受蕴)。事实上,每当接收到任何讯息,感受立刻生起。它是一个讯号,表示某件事情正在发生。只要不对讯息加以评价,感受就会保持中性。但是,一旦对输入的资料赋予价值判断,感受就随之变得愉悦或不愉悦。
如果感受是愉悦的,就会期待这愉悦的体验能够延长或强化;如果感受是不愉悦的,就一心想将它排除终止。结果心会生起喜欢或厌恶的习性反应。(注一)举个例子来说。当耳朵运作正常,听到了声音,这是认知(识蕴)在作用。当声音被辨识出是正面或负面的语言时,辨别(想蕴)已经开始运作。紧接着感受(受蕴)开始起作用,如果是赞美之辞,就会生起愉悦感受,如果是粗言辱骂,就会生起不愉悦的感受,而习性反应(行蕴)亦随之而生:如果是愉悦的感受,我们就喜欢它,期望能多得到一些赞美;如果是不愉悦的感受,我们就讨厌它,想要终止辱骂。
其他的感官接收到讯息后,也生起同样的运作过程:识(认知)→想(辨别)→受(感受)→行(习性反应)。这四种心的运用,远比组成物质实相的粒子变化得更快。当感官接触到任何物质的瞬间,这四个过程都一再重复。然而,这过程发生得如此迅速,以致于我们无法觉察到正在发生的实相。只有当某种特定的习性反应一再重复地发生了好一段时间,形成明显、强烈的心态时,我们才能在意识的层次,觉察到它。
用这种方式来说明“人”,最令人震惊的不在于“人具有什么”,而在于“人没有什么”。无论是西方人或东方人,是基督教徒、犹太教徒、回教徒、印度教徒、佛教徒、无神论者、或是任何人,每个人都与生俱来地认为:有个“我”存在,一个恒存不灭的自我。我们不假思索地认定,十年前的那个人,基本上和今天的这个人是同一个人,十年后也还是一样,或许死后还会继续存在于来生。无论我们相信何种哲学、理论或信仰,事实上我们每个人都带着根深蒂固的信念在过日子:“过去的我,现在的我,未来的我”。
佛陀对于这种出于本能的自我认知提出质疑。他这样做,并不是提出另一种思考观点,来与其他各家的理论抗衡,佛陀一再强调,他并不是提出一种观点,而仅是叙述他亲身经历的真理,这真理是任何人都可以亲证的。佛陀曾说:
觉悟者已舍弃所有理论,因为他已亲见物质、感受、辨别、习性反应、认知(色、受、想、行、识)的真相,以及它们的生起和灭去。(注二)
佛陀发现,不管表相如何,事实上,每个“人”都是一连串前后不同但相互关联的事件。每个事件都是前一事件的结果,而且毫无间断地接续下去。这些密不可分的事件接连地发生,表面上看来是连续不变的、是完全相同的一个人,但这只是表面的实相,不是最终的真理。
我们或许可以给一条河取个(固定的)名字,但事实上,它只是不断流动的水,从未在河道中稍作停留。我们可能会视烛火为持续不变的东西,但是如果我们细看就会了解,事实上它只是灯芯燃烧的瞬间火焰,然后立刻就会被新的火焰所取代,片刻不停。我们谈及电灯的光,却从来没有停下来想想,它实在就像河流一样不停地流动,一股能量因极高频率的热振动,而流过灯丝。每一瞬间有新的东西生起,它是过去的产物,而在下一刻又被另一个新的东西所取代。这些事件的接续是如此地迅速无间断,以致于很难加以分辨。对整个过程中的某个片断,我们不能说,现在这个片段和之前的片段是完全相同的;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