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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缱绻三个世纪-第14部分

小说: 缱绻三个世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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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筠没有说出她接下来的经历。她下车后,漫无目的地顺着骑楼往前行,经过一家店,她直觉地转进去。一个男人见到她,立即笑脸迎上来。

“凌小姐,你终于来啦。你的画表好好久了,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画?章筠不解地看他一眼,他转身到里面去了,她环视着室内排在墙上和摆放在地上,大小不一的画框,有国画,油画,水彩画。

章筠直起身发愣。她“应该”不懂这些才对。

店主回来了,拎着一个大画框。“你好不好拿,凌小姐?

我帮你拿到车上去吧?”

“我没有车。”她回答,好奇地弯身看。画框里是一幅染画,抽象的图案她倒认不出来,但是她很喜欢画上的典雅色彩。既是恩慈的,她顺便带回去好了。

“谢谢你。”章筠接过来。

“凌小姐。”当她走到店外,店主追了出来,仍满脸笑容。

“你尾款还没有付呢。”

“尾款?”

“对。两千六。”

“两干六?”

“你可以刷卡。我知道你出门不带太多现金的。”

哦。章筠懂了。她不确定要用掉她口袋里几张纸钞,便把以初给她的五千块,付了车资后剩下的全掏出来。

“你要几张?”

店主收了钱,又找她钱的怪异表情,让章筠决定她得向以初问清楚他们的币值。

提着沉重的画框,她继续向前走。经过一个橱窗,看到里面挂着的衣服和恩慈衣橱里的很像,她遂又走了进去。

这回是个带着亲切笑容的女人,从一张覆着典雅桌布的桌子后面走出来。

“呀!恩慈,我以为你失踪了呢,怎么这么久没来呀?是不是又和你老公出国玩去了?头发剪这么短,你怎么舍得呀!”

章筠完全答不上话,只能以微笑相应。恩慈都在这买她那些柔软舒适的衣裳吧?否则不会和这家店的主人如此热络。

但店主的另一段话却教她大吃一惊。

“你是不是又带新做好的新衣来啦?也该是时候了,上次那批早卖完了,我打了好几次电话,你家都没人接。好些顾客买不到都问我能不能订呢,我告诉她们,你每一组的设计都不同,而且有一定的量,卖完就没有了。”

恩慈自己设计、制作衣裳,还拿出来卖?章筠对自己说,又是一个她不可能是凌恩慈的证明。

“哎,恩慈,除了我这,你的衣服没拿去别家吧?要是有,你又不告诉我,可就砸了我老跟顾客说“只此一家,别处绝买不到相同的”的招牌罗。”

“没有。”章筠听到自己对店主保证,“老朋友了,我还骗你吗?不是你当初口沫横飞的说服我,我哪里是做生意的料?”

“是哦,好看的衣服就你一个人穿。我横竖有个店面,你不过出力、出点子,抛头露面的工作我来做,时间到了还把钱专程送到府,你还不满意啊?”

这个女人口才流利又伶俐,章筠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又说,“当然罗,沾你的才气和巧手,赚多少钱这种俗气的事就不说啦,我有你这个朋友也挺风光的。”她亲热地挽住章筠的胳臂,“衣服在车上是吧?你车子停在哪?”

“我没车。”章筠说,有股要逃出去的行动。“我只是出来走走。”

离开了那间服饰店,章筠不敢再走下去了,却发现她不晓得如何回去。

※※※※

“幸好我们每个人都留了电话号码给你,你也晓得没法打公用电话时,去向人借电话,要不然就惨了。”接了电话去接她,把她送回来的以欣,到家后还把以初也叫了回来。

“再有类似情形,你可以打电话去学校。”以初因为她没有找他而找以欣,有些失望。不过至少她平安地回来了。

“我打了,”章筠不大自在。“那个人问我是谁,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实在很危险。”以华是“顺路”上山来看她,正好碰到她们坐的计程车到门口。“万一她下次出门忘了带我们的电话,那可麻烦了。大哥,你应该再给她买部车嘛。”

“我不要。”章筠立刻说,“你们的车子在路上前拥后挤的,更危险。”

“以欣,你下午没课吗?”以初问。

“拆桥拆得真快。”以欣咕哝,瞄以华一眼,“人家下逐客令啦,还不走?在这当电灯泡?”

“大哥。”以华向以初示个要和他私下说话的眼色。

“你休息一下,恩慈,我送他们出去。”

章筠点点头。“谢谢你,以欣。”

“小事一件,不必客气。”

以欣匆匆跟着她两个哥哥出去,要听他们说些什么悄悄话。

“我今天去了医院。”以华说。

以初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他皱皱眉。“做什么?”

以华耸耸肩。“好奇。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你怀孕了?”以欣戏谑道。

以华瞪她一眼。“你才要临盆了呢。”

“哈,我要是当了未婚妈妈,你未见得光彩到哪去。”

“哎,你们俩有完没完?以华,你还嫌情况不够复杂是不是?”

“大哥,装迷糊要有个限度,何况我是为了你好。你知道吗?几天前撞得头破血流那个家伙,快要出院了,听医院里的人说,没见过手术和缝合伤口技巧那么神妙的。”

“以华……”

“还有,大哥,我去了病房,那个人很得意的让我看他头上的缝合伤口。他那副炫耀的模样,好像那是他自己的杰作。”

“他的伤口到底怎样嘛!”以欣催促道。

“简直看不出来动过手术。”以华看着以初说完他带来的消息。而且我还听说他手术时几乎没失多少血。大哥你明白这是表示什么吧?”

“里面的恩慈,或不管她叫什么,她不是我们的嫂子。”

以欣答,语气遗憾。

“这表示,”以初沉着地说,“那个人身体很健康,复原得很快,这事和恩慈没有关系。”

“大哥……”以欣和以华同时叫道。

“这事到此为止。以华,我不要你向恩慈提你今天去医院的事。她的恢复状况每天都在改善,有些你们也亲眼看见的。我相信她会越来越好,或者不需要太久,她就会记起一切。”

以初反身进屋去了。

“你为什么这么急于证明她不是恩慈?”以欣质问以华。

“用得着我来证明吗?”以华悻悻道,“你是白痴兼聋子是不是?她连公车都不知道。”

“又如何?恩慈以前出门都自己开车,她不懂坐公车要投多少钱,不代表她是外星人。”

“她不是,你才是外星人。搞不清状况!”以华气闷地走向他的车子。

“啊,你不但当我是白痴、聋子,还把我当瞎子啊?”以欣跟着他,坐上他的车。“我知道你担心一旦她回去二三OO年,大哥的无限希望落了空,他就惨了。”

“哼,看在你还有一丁点脑子的份上,送你一程。”以华发动引擎。“她来自所有一切都属高科持的年代,她没法习惯我们的生活和环境的。所以不是一旦,她是一定会回去。

而我必须在情形无法挽救之前,使大哥清醒过来。”

“我看已经无法挽救了。”以欣嘀咕。“大哥那么固执,又那么深爱恩慈,他好不容易失而复得,你非要挖空心思斩断他的希望,你不是要他的命吗?”

“任他盲目下去,等她走了,他就会比较好吗?什么失而复得?”他瞪她。

“至少大哥如此深信不疑呀。而且你能否认她的确越来越多举止像恩慈吗?”

“本来我也很困惑,但今早去过医院以后,我想到了,那是因为我们,尤其是大哥,为了帮她恢复那些属于恩慈、根本和她无关的记忆,都对她说了太多恩慈如何如何,她不知不觉开始表现得像恩慈,是我们大家的错。”

以欣想了想。“噫?你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

“长你几岁可不是虚长、白长的。”以华自得地撇撇嘴。

“如何?你是不是该和我同一阵线?”

“干嘛?帮着你把她弄走?我才不干!”

“帮我?你离我远点吧。我说的是帮大哥。”

“怎么帮?你有什么主意?”

“找些证据,使大哥接受她不是恩慈,及她迟早必须回去的事实。只要他认清这一点,她走的时候,他即使仍会痛苦,起码不会痛不欲生,因为他并不是再一次失去恩慈。”

“那么,”以欣思索着,“我只要一有空就往山上跑,到他家和恩慈腻在一块儿。”

“你要记住,我们都还是叫她恩慈,叫她大嫂,但她……”

“并不是真的恩慈。”

“不错。”以华嘉许地点点头。“别把我刚刚为你打开的智慧弄丢了,这可是个大任务。”

以欣喜欢极了这个任务,它新奇又刺激,不过她可不会在以华面前表现得太雀跃。

“既然你找我做帮手,你付我多少钟点费?”

“咳,让你加入我的救亲计划,我没向你收入会费就不错了。”

唯恐和他争下去,他决定独力去进行,把她撇在一边,以欣只好让他赢一次。

“既然为了大哥,我姑且牺牲好了。”她说。

“真伟大。”以华讽刺她。“事成之后,你找大哥领赏,说不定他会把他的保时捷送给你。”

“少自鸣得意,大哥已经答应我,等我明年大学毕业,找到工作,他要送我一辆车,由我挑。”

“女男平等又一新证。”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你这颗酸葡萄,谁吃了谁泻肚子。”

“你……”以欣气恼地捶他一拳。

以华大笑。“说真的,以欣,我真希望大哥的恶梦早点结束,我们大家都好回到过去的相亲相爱,和乐融融。”

以欣哀愁起来。“没有恩慈,他永远不会快乐的。”

第七章

“你在这做什么?”以初柔声问。

回到屋内看不着她在客厅,不在楼下任何地方,也不在二楼的卧室,他着实担了一会儿心,然后为自己的患得患失好笑。他刚才一直和以华、以欣在前院,她若出去,他不会看不见。

二楼的三个房间,一间是以初闲来作画的画室,一间恩慈用来放她制衣要用的布料,和一张裁剪、绘图台,另一间是恩慈的缝纫室。

章筠正打量、端详、研究那两架缝纫机。

“她用这些机器做衣服?”

“你今天到谢英华店里去了?”

章筠直起弯在缝机前的身子,转向他。“我们得停止这种答非所问。”

“那就是你自己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你好久没碰的缝纫机了。”

“碰?”章筠失笑。“我没见过这种机器,我也不懂如何使用它们,可是……”她欲言又止。

她无法说明她走进这房间时,脑中掠过的模糊影像。她依稀看见一个女人坐在其中一部缝纫机前,专注地缝制衣裳。她看上去像恩慈,又像是她自己。在那影像中,她没看见恩慈的长发。似乎这薄弱的表征,是唯一可区分她和恩慈的东西。

她也无法解释对以初或对自己何以她没有询问任何人,脑意识没有半丝犹疑,便直接上三楼,进入恩慈的缝纫室。

“可是什么,恩慈?”以初只为她日益明朗化的寻回她失落的自我而欣悦不已。

她注视他眸中闪亮的光芒。无可理解的,她读得出他的思绪。紊乱的感觉再度困住了她。

为什么这个把她当另一个女人爱着她的男人,如此的令她无法抗拒?他们之间的情意显然不会有结果,然而,假如她爱他一会儿,又有什么关系?假如他们彼此相爱一会儿,她不要去在意她自己都越来越矛盾的双重身分,又有什么关系?

疯狂念头。她摇摆着头想驱走它。

“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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