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名门毒女-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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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姐姐,废什么话!”,才及银霞腰身的曼云抬起了脸,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银霞忍不住地毛孔一悚,再接着却是痛叫着滚到了一边,一只手紧紧地捂着腰部,鲜血从指缝里不停地往外淌。
一柄还带着淋漓血色的银匕持在周曼云稚嫩白皙的手中,再一下,又狠狠地往另一个死忠地把住门的婆子腿上直直扎去!
“还不快开门让五奶奶进来!”,藏好儿子的高氏扑了过来,压住了曼云还欲再刺的双手,大声喝着。
白露伸手拔开了已瘫倒在门口的婆子。
门打开了,门外的人不论男女,轰地一下冲了进来。
没有!没有娘亲!周曼云紧紧握着匕首立在一边看着涌进的人影,猛一回头,正看见娘亲杜氏的背影就立在门口不远处。
“娘!”,曼云尖叫着,但杜氏仿佛根本没听见,她正全神贯注地留意着瓦顶传来的奔跑声。
负隅而抗并不是好选择,可眼下也别无他法,只能全退回上房再说。现在只能希望听说是被几个周家世仆护着从前院逃出去的周檀能早带回援兵。
杜氏向前冲了两步,向上张开了双臂,刚才在她打手势的暗示下奔跑而至的小满飞跃而下,两个身子惯性地跌倒,在几根利箭齐齐扎来时,被返身冲回来的朱妈妈一手一个拎着,扑进了上房中。
守着上房门的白露砰地一下关上了门,边上还有残留着几分勇力的仆人帮着她顶好了门,原就备好的家具也迅速地推了过来。
周曼云扑向叠在一块儿的主仆三人,望着一片血色,手脚颤抖地不听使唤。
赶来帮忙的高氏与白老姨娘移开了已然脱力晕过去的朱妈妈,小满扶着靠倒在自个儿身上的杜氏坐了起来,惊叫出声,“奶奶!”
“我没事!”,杜氏摆了摆手,声音暗哑但还算清晰。
曼云心下一松,连滚带爬地摸到了杜氏的跟前,然后,呆住了。
一只利箭正扎在杜氏的右胸上,箭上的白羽染了几个血色,狰狞地轻颤着。
“娘!”,曼云的眼泪止不住地淌了下来,一只手却托住了她的小脸。
“不怕!云姐儿不怕,娘死……死不了的,只是小伤,拔了箭就好了!”,杜氏凝视着曼云,翘起的嘴角带着笑……
娘亲的箭伤在右乳上方,箭头已全然没入肉中,虽估摸着未伤脏器,但即使白露做了简单处置,但血还是浸湿了裹扎的白绸,箭杆不敢轻拔,只剪了尾端的箭羽。
娘不会因伤立即死去,但她现在需要大夫的及时救治,否则血一直流,一直流着……
周曼云看看倒在榻上强撑着的娘亲,再看看紧闭着的上房门,紧紧地攥紧了拳头,霍地起身要住门边走去。
“云姐儿!”,前行的周曼云被周围的人七手八脚地扯住了。
“算了!也别耗着了,一把火烧了得了!”,上房门外攒动的火光人影中传来了毫不避讳的议论声,瞬间成功勾起了困守于室的大部分人的恐惧,低泣声不绝于耳地响起。
“待火起,我冲门,你带云姐儿逃!”,白露扯过小满,压低了声交待着。虽说因为室内拥挤,声音再小也避不了人,可她也不在乎周边凝在她们身上的渴求眼神儿,值此关头,她们本就管不了太多的人,只能顾了曼云一个。
“白露姐姐……”,小满的眼圈红了。
她们的声音,曼云听得一清二楚,但却又觉得仿若远在天边。
重活一次,救不了娘亲,还不如就这样一起死去……周曼云跪在了杜氏的头侧,将自己的小脸贴在了娘亲的脸颊旁。杜氏已被白露点了穴位弄晕了过去,正安静地躺着,美好静谧。
夹在狞笑声中的火光越挨越近,在窗格上摇晃着,似乎是在享受着猫戏鼠的乐趣。
突然,窗外的人群中响起了一声迭一声地痛呼声,一道道的血箭交织着,喷溅上了白色的窗纸,横七竖八的血道交织着,模糊着窗外正收割着人命的身影。
白露紧盯着一道正左右腾挪身影不放,瞅着靠近了自己的所在,猛地扑起身,十指抓住了窗格,大声喊着,“二哥!二哥!是你嘛!”
“是!”,窗外的杜玄霜趁着再砍飞一颗人头的空当,靠在窗上回了妻子的话。
“二哥!快点!小姐伤着了,要找大夫的!”,直到这会儿,一直冷着素脸的白露言语中才带上了哭腔。
室外杜玄霜没吱声,身形一矮,窗格的外面砰地一下多出了一道刀痕,紧接着窗纸上多出了几个血点,一道人影歪倒下去……
过了会儿,杜玄霜的声音又轻喘着气,晃了回来,“虚言道长正和我一处!等会儿开门,让他先进去!”
假道士有在!周曼云腾地一下弹起了身子,立在了紧锁的门边。
、第39章你为什么不去死
繁星洒满天,枕着沱江的丰津县城仿若已沉沉入睡。
若不是因了一连串的糟心事件,让丰津在近期紧闭了各城城门,多了几分肃穆。作为口岸集散的丰津,在这样的夏夜里应当自会有一番热闹、旖旎。
但在七月初五的夜里,丰津南城城门居然没按暮鼓声的催告关起来,只半睁半闭着只眼,看着在城门楼下嬉闹的一群士兵。
这些士兵在待命,等着冲去那个倒霉大官的院子里,发笔横财。
虽然说起来有些荒谬,但对这些驻屯在丰津的兵士来说,却也是惯例。
自打当今改元“永德”之后,定北疆、征南召,天子的丰功伟绩一笔笔在史书上刷着,令人感慨着天子终是承继了父志,结了先帝武宗的毕生心愿。再接着,开河修道,澄清御宇,显而易见是要与历代明君试比高低。
皇帝老儿的心思,当兵的不明白。他们只知道那些往北向南的同样吃兵粮的,灭了别地的国,亡了某姓的族,据说都挣了个钵满盆满。而憋屈在江岸边的他们,只能见天风餐露宿看着一些穷到骨头里的贱民们修桥挖渠。
好在,近两年来,他们也靠江吃江的吃了不少。虽说领兵的将官们拿大头,但是小兵们总还是有得分点残羹剩炙,比之往昔强了百倍。
过往富商是养着过境抽血,日行一善的。而家有积财的卸任官员才是好吃的大餐,若是已失了圣心被革职下狱的,更是再好不过,抢光杀光,他们也没地儿喊冤去。
这次自找着留在丰津的周家现下就是大肥肉,本来待确定了周显父子在京入狱就要咬一口的,恰正好天时地利人和地凑出了便利。原本杀人越货的买卖都是江上做,还要跟船帮分润,而这一次因为西湾逃人事,居然直接在丰津就可以开吃了。
待周家方向的信号传来,张千总就要领着大家伙儿去行“救命之恩”了。被安排值守的一名老兵望着柳叶胡同的方向,眼睛笑眯成了缝,可待一转睛,立时目瞪口呆地叫了起来。
“火!火……起火了!”
火势冲天,正等在南城门的张绍雄带着手下的将官也同时看了个分明。
但这火起的地点有些不对,不是他们计划中的周家,而是县衙。
“那些该死的役夫!”,张绍雄立时狠狠地咬住了牙。
昨晚设定的局,那些躲在山上的逃人没有上当,他与娄知县议着,应该是那些土巴子经了昨晚的试探后没了胆子。可又怎么会想到在今晚,他只想着咬周家一口时,县衙偏偏出了事。
由平州调驻丰津,本就是为看着那些苦力的,如若失职,事情可小也可大。
张绍雄略盘了下得失,举起的鞭子指向了县衙方向,“到那儿去!”
那些扮匪攻入周家的真是好命,这样一来,不知会被他们藏匿下多少好东西!奉命狂奔县衙的士兵们不满地哼哼着,向着县城中心奔去。
城门现在是锁,还是不锁?原本热闹的城门口瞬时只余了两个看门的老军,面面相觑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很快,黑暗中从背后摸来的两个身影为他们做了决定。
两具尸体倒下,一群衣裳褴褛的男人从城门附近的阴暗处跑了出来,飞快地向着城外跑去。
“咱们不用管道长师徒吗?”,人群中有人捂着伤口,闷声问着。
“不用!”,一个身影头也不回,瓮声瓮气地只答了两个字就架着人,更快地跑了起来。
县衙燃起的大火冲天,在柳叶胡同的周家院子里也能看得分明。
那个放火的小子应该会按指定的地方躲好了吧?虚言抬头瞥了一眼,就又低下头,顺着杜玄霜护着的道儿靠近了周家上房的一扇窗边。
被堵死的门没去开,白露静听着外边的声音,待丈夫的喝声一起,迅速地推开了一扇窗,一个身影鱼跃而入,接着窗子又被牢牢地关上。
果真是他!
虽然不再是一身道装,而是与杜玄霜等人差不多的黑衣打扮,周曼云还是一眼就认准了人。她奔上前,小手一扒就拽了虚言的衣襟,硬扯着他往杜氏躺着的榻边靠。
“处置得还不错!”,道士不慌不忙地先赞了下白露的外伤处理,惹来了周曼云等人齐齐的白眼。
有大夫在一旁,原本有些慌神儿的曼云一下子找着了主心骨,连迭声地问出了一串问题,“先止血清创?把箭头拔出来?要腾出个地方的是吧?你看到里面行不行……”
这丫头不怕别人觉得她妖孽了?虚言坐在了杜氏的身边,一边把着杜氏的脉,一边看着没有等到任何回答就已开始在室内大呼小叫的曼云,侧目。
曼云心急如焚地要给娘亲找好地方,可刚一出头就受了挫。
她和白露又一次被堵在周夫人门口的忠仆给拦住了,她们压根儿就没把银霞身上的血洞子当一回事。
“六姑娘,你要做甚?让夫人挪出屋来?夫人受了惊,现在床上躺着,实不方便让五奶奶移进去!”
周曼云怒了!
从变动开始,周夫人就是这样一副稳坐泰山处变不惊的德性,让孩子们躲在哪儿不管,外面风吹草动不管,只坐在床上抱着一只匣子落泪,不知让人该赞还是该叹。
这会儿,宽绰的内室里也不过是她和几个体己人,而小小的外间却挤着一堆儿,就连周慎周怀两个男丁也是二伯娘小心求恳才得以藏在内室的箱柜,而曼音现在还在外间的角落里蹲着。
大胆去猜,曼云认定周夫人抱着的匣中藏的十之*是毒。
但要以死明志求个玉全,您老人家倒是趁早喝呀!
周曼云恶从胆边生,小手向着腿上绑着的鹿皮卷一抹,又亮出了锋利的匕首。
“六姑娘,你这是不敬尊长!”,一个婆子闭着眼扯着嗓子狂喊一句。曼云此时无礼的举动比之刚才让银霞开房门更升了一级,毕竟那门外是匪,这门里是她的祖母。
“云姐儿,不能让你祖母挪地儿的。”,白老姨娘和高氏一前一后地拉住了曼云的袖子。曼云若敢对周夫人亮刃提要求,就做实了忤逆。
荒谬!周曼云摆头扫了下,却发现虚言道士低头坐着不言不语,似乎只是在等着结果,等着她要不要救娘亲命的结果。
不久前夜探后园绣楼后与道士的一番交流又爬上了曼云的脑海。该死的道士又玩袖手旁观看热闹的这一套,求他根本没用,他这“出家人”讲的是水到渠成,顺其自然,才勉勉强强地随手为之。
“赶进去!”,被两个长辈拦住的周曼云大声地对着白露、小满吼了起来,“她不能挪出来,就把人赶进去!谁不进去,杀了谁!”
对!不能让奶奶进内室,就在这儿为拔箭腾出地方。两柄长剑齐齐出鞘,对准了周家幸存的仆人。
“唉!”,一声长叹,高氏先松开了架着曼云的手,低着头,挤过了守着内室门的两个婆子,钻进内室。她无力,尽了所能为杜氏母女做的,也只能是当这怕死的第一人。
“谢谢!”,周曼云对着高氏的背影做了个无声的口形,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