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博果尔之重返人间-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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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跟在后面,却是半句话也插不上,在他眼里,这两人不过是两个大小孩童,只是大点的那个让他更多点头痛,此刻他也颇为头痛看着,大小孩童竟然玩起了打雪仗的幼稚戏码,随后喜儿也乐颠颠地跑去凑热闹。
玄烨从没这么淋漓畅快地玩过,往日虽有太后和皇阿玛宠爱,但他们是不会陪着他玩的,而宫人只会虚与委蛇,他只是与自己找个开心。但在十一叔面前,却不用考虑这些,玄烨擦去脸上被砸到的雪沫子,因为喜儿也参与进来,他不得不同时提防两个大人的攻击。
他躲在树后,捏着雪团,准备报复下十一叔的“狠厉”,却发现要报复的人退出了战线,往皇阿玛跟前走去。皇阿玛正皱着眉头,背手而立盯着朝他走去的人。那眼神中带着些不赞同,玄烨第一次见到皇阿玛这种状若无奈的不高兴表情,不禁有些呆愣,更加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人瞧。
他见着皇阿玛从身后的吴良辅手中接过一件狐裘大衣,待十一叔走到跟前,似乎是要给面前的人披上。玄烨忍不住眨了眨眼睛,不过瞬间,十一叔忽然出手如电,扯开皇阿玛的毛裘领口往里塞了一团雪。
玄烨终于不自禁大张开嘴。
“博果尔,”顺治气得将大衣往身后一甩,怒斥道,“你当自己还是垂髫孩童吗?”
吴良辅手忙脚乱地赶紧接住,想,等会儿皇上肯定还是要用上的,可不能湿着。
博果尔全然不当回事,哈哈大笑重踏入战局。
这会儿,顺治也无法闲站一旁,只是他的目标更加清晰,直盯着博果尔“报复”,本是多人的战况,很快升华成那两人拳脚往来的对决,他人果断退出战场,站在外围观摩。
雪地上两个身影以手脚比划,招式繁乱,不时传来对招吆喝声。
“天女散花,”一地雪花被脚带起,扫向对面的人。
“隔山打牛,”不过是趁对方站在树下,隔空打掌击落上方的积雪落下。
玄烨默默看着,本一直存在心底的崇拜、敬仰渐渐沉淀、消亡。他翻了个白眼,想,为何这两个大人看起来比垂髫孩童更加幼稚呢?
“下次不能这么胡闹了,”战局终于歇下,顺治将身上残雪拂尽,仍没忘将狐裘大衣给博果尔披上。
不远处玄烨由着喜儿给自己整理衣物,边望着皇阿玛给十一叔系着大衣带子,一边脸带不满训斥着什么,而十一叔只是耸耸肩作回应。
冰雪寒天,枝桠凌霜,玄烨哈出一口白雾,迷蒙中,他感觉到鼻头沾上了水汽,虽冷却挟着温暖。
顺治十四年的这个冬天,对玄烨而言,是个暖意浓浓的美好记忆。在这一天,因着十一皇叔,他见着皇阿玛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明白到他也是个会笑、会气、会怒吼、会无奈的普通人。他心中残余的那点胆战心惊,似乎也随着这点认知渐渐消失。
而在十五年正月,却迎来了个不吉利的开始。
承乾宫那位尚未来得及赐名的小阿哥忽然不行了,尚未等到太医救治,便在那个女人怀中渐渐咽了气息。
秀莲亲自到乾清宫禀报,只说那女人也跟着疯了,要么痴痴笑笑、要么哭哭闹闹,连话都说不完整,只会念叨:子不子,父不父,母不母……
她一直端着脸,像不过讲着于己无关的事情,她耗费两年多的岁月留在这女人的身边,见着这般结局,早已心愿落定。
而直到两年未见的主子忽然从侧殿走出,出现在她面前,她才瞬间眼里泛起了水光,脸上带起了红润的激动。
博果尔失笑地望着秀莲忽然激动的情绪,将帕子递过去,道:“这些年辛苦你了。从八岁那年,你和阿泰到了我身边,可比我们这些男人担当多了。阿泰空有一身武功,还没有你性子坚韧。”
他越说,秀莲就掉泪越厉害,博果尔忍不住轻咳声,嘀咕道:“莫不是我说错什么话。”终于忍不住扬声唤道:“阿泰,你还不出来,快把你媳妇领走。”话音刚落,身边一阵风起,阿泰已眨眼般蹿到两人面前,跟木头般杵着。
秀莲满脸红霞密布,她朝着阿泰哼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带你走。”阿泰不加迟疑回应。
“你,”秀莲还是第一次在木头人面前失声,迟疑半会才道:“谁想跟你走?”
博果尔背过身,跟顺治对了一眼,这才明白,为何这两人迟迟不能走到一起。
忽听到身后传来女子的娇呼声,博果尔见顺治眼中划过诧异,心里大赞,木头人不会胆大在宫中行不轨之事吧,他扭头一看,见着阿泰一把握住对方的手,面无表情道:“那行,我跟你走,你走哪我就去哪。”
博果尔忍不住扑哧一声,跟着顺治一起哈哈大笑。
秀莲估计觉得这回在主子面前丢尽了人,恼羞不定,偏又甩不开握得死紧的那只蒲扇大手,只得低声应道:“我跟你走,行了不,别拽着了。”
阿泰一听,当即颔首,却不放手,拽着人就往殿门外走去。
“阿泰,后面的婚事,按规矩走就行,”博果尔在后面提醒道,见两人拉拉扯扯不成样子,才好心道:“为秀莲着想,你今日还是放过她吧,要不以后她怕是连这宫门都不愿出。过两日她就会出宫入住礼部尚书的府上,你记得先去打点好关系。”
阿泰未回头,只是侧首盯着面前的秀莲看,见她颔首,才迟疑的放手,道:“那过两日我再去找你。我先送你回去。”秀莲被他松了手,哪有闲情再细谈,忙慌乱点了头就朝自己住的耳房走去。
博果尔笑得停不住,勉强压下了笑意,道:“九哥,弟弟有个请求,想去看看小阿哥。”
顺治有些不快,却也没问为何,只是点了头,先让吴良辅去承乾宫将人清理,再让博果尔前去。
踏入承乾宫中,殿内阴冷的厉害,正所谓人去茶凉,正月是隆冬,房内只点了一盆火炉,却被打翻在地,早熄了暖气。
吴良辅之前见过乌云珠疯疯癫癫的模样,虽然没有伤害力,但总怕疯癫发作起来,伤着襄亲王就大不妙,虽想守在一旁,但襄亲王不愿有人在跟前,只得退让到殿外候着。
小阿哥刚去的时间不久,乌云珠心神崩溃,太医未来得及将尸体抢出。博果尔本意不是来看疯疯癫癫的乌云珠,正是你不在意一个人,她成万般模样在你心中也不过是云烟,不会高兴,自然也不会同情。
但小阿哥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是遭受了改命的惩罚,生命无辜,却承载了无妄之灾。皇家之子,不能带着怨气进入轮回,他来只是想让小阿哥能清白而来,清白而去,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乌云珠根本没察觉室内多了一人,只是目光痴讷,蓬头垢面,呵呵笑笑哄着怀中的孩子乖乖睡,过一会又掉眼泪说着命苦,自己傻、自己蠢、自己是个来去无依托的人的疯癫话。
博果尔见她抱着的婴孩灵光减弱,应是魂归之相,这才取出一枚玉牌符箓,他早几月前就已经备好,本想着若这孩子能长大更好,不想终是没逃过天命之罚。他当机立断咬破手指,将血抹在牌面,血融入牌中,符字闪过红光。
他看符箓生效,才吟诵咒文,婴孩身体中忽射出一道血色光丝,朝玉牌袭来,玉牌应声而裂。
博果尔未停下口中咒文,那婴孩体内渐渐凝结出一团雪白光团,他看着那纯白雪色,满意的勾起笑意,终是将逆天残留的咒术用玉牌抵制,望着雪白魂体渐渐消失在空中,他心中喟叹,只愿这孩子下一世能投在好人家。
做完这般事,他未看地上女人一眼,转身离去。冷冷清清的殿中,乌云珠仍抱着怀中婴儿,却不知她如今抱着的只是具空壳,却是应了来去无依托,终是空空冷冷只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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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更新很想给力,但精力时间都有限,看我每次更新的时间,那真是挤牙膏出来的。
夜间更文,没榜,所以其实都是靠你们来撑场子,非常感谢各位一直的支持!
第五十二章
春红柳绿复一年;蝉鸣消夏乘夕凉。
一袭月光;笼罩住幽静的湖光水色,湖面上一艘双层画舫静静停泊。
博果尔坐在船头;手上拿着根青竹钓竿;眯着眼打着盹。忽的水中鱼鳔一抖,逐渐加剧,眯着的人却全无反应。
这时一只手从斜探出;握住鱼竿轻轻一提,月光下;一条青鱼摆尾打水;落入博果尔身旁的鱼篓中。
“你这般;也不知道是人钓鱼?还是鱼钓你?”顺治另一只手握着本书,就势挨着博果尔坐在船头,瞥了眼醒过神的人,语带调侃道。
被戏谑的人,径自打了个哈欠,舒展开四肢,慢悠悠道:“月下垂钓,不过图个雅兴。”顺治听了他的话,望向翠山绿水间,月光洒落的波光粼粼,湖水东面山峰连绵,西面竹林青翠,竹林尽头一座巍峨行宫屹立。
“去岁说带你来行宫避暑,今岁算是诺行了。这里你应有六七年没来了。”顺治感慨道。
“人事无常,那行宫没趣得很,就这个碧湖还不错。”博果尔随口应着,转眼看到顺治手上那本书,“九哥最近在看《楞严经》?”
“嗯,那些日子,恐怕是有些入魔。最开始赤梵让我看这些,我就将自己终日闭关在小佛堂中,却不能得悟,反而更加浑噩。总觉得世间万般莫测、阴差阳错。”顺治淡笑一声,扭头望向博果尔继续道:“反而这段日子,想明白了一些道理。”
博果尔眯着眼,身子后仰躺在船板上,听他继续往下说。
“人这一生,说来长却也短,到头都是求个‘好’,有的人求得是自己好,有的人求得是他人好,我想了下,”他剑眉微微一挑,像是在说于己无关的事,轻慢道:“自出生起,我得到的就比别人多,父严母慈、兄友弟恭、穿金戴银、美女环绕,这世上难有人比我再好,所以年少懵懂,心境简单的只求他人好,比如调皮的弟弟能安安稳稳、平平安安的长大。”
博果尔听他这话,微张开眼,斜睨他一眼。
顺治回以一笑,继续道:“后来脑子不好使,心念杂了,也没有原来开心,之后越加的不满足,接二连三做出蠢事。兜兜转转的才发现,自己想要的越来越多,以为想着是别人好,其实最后就只念着自己好。就像你说的,我这心思应多为天下人想一分。也对,我争来的这位置,这吃的喝的,都是天下人供起来的。不管如何,总要回报给他们。”
他念叨完这一堆,也双手叠在脑后,后仰躺在船板上,凝望向天上的圆月,低吟道:“我已经拥有最好的,还不如回到最初,为别人多想想。假使百千劫;所造业不忘;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不强求才是……”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太低已经听不清,而博果尔半眯的眼却全睁开,随着望向澄亮的圆月,出神沉吟。
顺治十五年九月,滇都传来急报,军情不利。朝廷已派出三军进发滇都,仍难攻入前朝重军之地,反而僵持不下。北路大军被敌军名将阻击在株洲动弹不得,这时好不容易获取滇都地形图,却因对方主力大元帅善行兵术不得其法探入。
顺治盯着殿内一众大臣,眉头锁紧。如今大将都已派出,朝内多是文臣、老臣,只会束手无策傻站着。顺治心有怒火,却也没有当场发出来,明知无用又何必闹得人心惶惶。而在这个关键时刻,目前僵持还看不出端倪,顺治却知道,对方大元帅凭一军猛力做到此必定会挫败军心。
他只能从信函中了解大概情况,三军分下,他后腿赶不上前足,御驾亲征并不可行。顺治在心中思忖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