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博果尔之重返人间-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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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顺治的发愣,博果尔是在重返人世后“第一次”见到这位皇兄,大起大落间,心境成长不少显得更加平稳,这般情况也能心平气和的给这位皇兄行礼称圣安,而顺治随之准起赐座的行为还是让他诧异了把。
“襄亲王的身子可是好了些?”顺治在理顺心情后,端凝着自己的十一皇弟,寻找着少时熟悉的痕迹。
“谢皇上关心,奴才的身子已无大碍。”博果尔一派低眉顺眼,温言和顺。
两人关系本已尴尬,博果尔又从未参与政事,此时竟是找不出合适的话题继续下去,顺治望着博果尔低垂的头颅,想这位皇弟确实太过清减,得让太医再好好看诊才行,用眼光巡视了圈,一抹墨绿闪过他的眼角,定睛看去发现是博果尔的配饰玉扣,脸上不由带上了分悦色,这枚玉扣明显是他赏赐给博果尔的珍品。
“襄亲王,朕赐你的翡翠平安扣,还喜欢吗?”明知故问的顺治忍不住出言逗弄这个看来本分温顺的皇弟。
博果尔心中一笑,言语间却保持着平稳:“奴才感谢皇上恩赐,这枚玉扣入手温润沁凉是堪称珍品,送给奴才实在恩重。”
被博果尔的话说的心情舒畅的顺治,看着这个皇弟也觉得格外淳朴可爱:“皇弟喜欢就好,哈哈哈,这也不枉费了朕的一番心意。”
突然,博果尔眉宇一皱,起身行了个大礼,才徐徐出言道:“皇上,奴才还要禀报一事。请恕奴才莽撞之罪。”
顺治惊诧,见他容颜在白日下还是显得苍白,心中不由抽动了下,隐隐也猜出所为何事,他心中不适,但仍应了声让博果尔继续说下去。
“太妃与我讲起关于董鄂氏的事情,大病后我已无心再管此事,少年夫妻性情相悖无法相处,也算是有个善果。只是为了王府以后的容面,只望董鄂氏与襄王府再无任何瓜葛,还请皇上能成全。”跪在地上的博果尔睁着一双琉璃眼,定定望着上方的顺治。
顺治心中诧异这位皇弟果决的性情,他知道博果尔本对乌云珠还是有感情的,但听乌云珠的意思,两人性情不符难以相处,他当时想到了自己的第一位皇后,虽有着明艳的美貌,却性喜嫉妒脾气暴虐,忍无可忍下,他终于撤了其后位,他自以为明白深陷夫妻不和的痛苦,却不知另一方所要承受的伤害。
只是顺治性情决断,向来秉承快刀斩乱麻,在应承了博果尔的请求,答应将在襄亲王宗族谱中不上嫡福晋乌云珠名号外,也暗暗决定以后避免让这两人相见,以免相见相伤。
这场愉快的面见,终于在博果尔谢恩告退后落下帷幕。
马车内,博果尔支着下颚把玩着翡翠玉扣,盘圆的玉扣在白皙的指尖打转翻滚,他望向皇宫的方向,脸色淡漠深冷。
——古语总说破镜重圆,却不知碎掉的镜子拼起来也掩不掉裂痕。人心不是玉做的,玉碎不会痛,可血肉活活被撕开的裂痕又岂是用块死物能补上的。
博果尔收回远眺的视线,转为笑意阖眼假寐,乌云珠,我能帮的也就到这里了,后面你可要自己挣口气,不然……这场戏如何能好看了。
第三章 以茶结缘
七月初七乞巧节,每年逢到这个节气前后,整个京城的天就是泼妇的那张脸,不断大玩变脸的把戏,经常午时还是烈阳高照、晴空万里,申时突然满天乌云密布、雷雨交加。
博果尔正坐在泰丰楼的二楼包厢,擎着杯茶刚送到嘴边,便听到窗外噼里啪啦的一阵,抬眼望去,磅礴大雨已然倾盆而下。他扫了眼远处的街道,路上行人显然被这骤然降临的暴雨给惊得慌乱闪躲,但这场暴雨来的太过突然,大多数人已然被淋得呱啦透,各个狼狈无比。他收回视线茗了口茶想,倒是把这前门大栅栏街给洗干净了些。
站在一旁伺候的贴身侍从阿泰见着窗外偶有雨点溅入,赶忙上前准备合上朝东敞开的对扇木窗。
“阿泰,别关严实呐,整好透个心凉。”博果尔瞅到他的动作,出声提醒道。这左窗正临着门框胡同街角,街角处种植了颗苍郁的古槐,掩住了半边的风雨。阿泰听了这话,仅掩上了右窗便退回主子身边站着。
博果尔感受着吹拂而来的凉风,顿时心情飒爽,这京城七月就是流火天,能把人活活蒸熟了,他在王府中呆着闷热,想着久未外出,京城的泰丰楼必定上了些新的演剧曲目,便毅然的出府来到了前门大街有名的酒楼——泰丰楼。像泰丰楼这样有些名头的酒楼都会在大堂布置场地,安排戏班定期来演,曲目也是纷呈别列,京城的达官贵要偶尔无事就爱来听上一曲。
博果尔这会儿心凉气爽,精神劲也上来了些,聚神听着下面的幽婉唱调,在听到生情趣处,忍不住合调打起拍子。
“两位老爷,真不赶巧,今儿个龙王爷行水,这楼上厢房都满呐,”正在兴起,厢房门外忽传来跑堂与客人交谈的声音,想必是暴雨骤降,行人皆为躲雨而来,这平日客源稀疏的包厢也紧缺起来。
“常用的那间包厢呐?”紧跟着便有人反问,听声音浑厚低沉,有股铮铮铁汉的硬气感。
“老爷,您可是我们的老主顾呐,哪能诓您呢?”这在酒楼跑堂多半都是人精,嘴比脑子转的快,怕得罪老主顾,还特意加了句:“老爷您也知道,这能进包厢的多半都是贵人,我们小店生意,得罪不起啊。”
对方似乎也不是无理取闹之徒,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问向身边的人:“富察大人,如今雨势正大,不如先在大堂落个脚,让个随从去叫了马车再走。”
至于他人回应了什么,博果尔并没再听,一只打拍子的手渐渐放缓,转而轻轻敲叩着桌沿思量起来。——富察大人?合着这男声倒有点熟悉,不会整巧是那两位吧。如果真是如此,倒不适做无视之举,想着便对着一旁的阿泰使了个眼神。
阿泰平日一副木讷口笨的模样,只是脑子却还灵光,他身有武功,自然注意到外面的动静和主子的示意,不加迟疑抬腿便走到了门扉处的隔窗盯了会,又返了回来,凑近到博果尔耳旁低声道:“主子,是安郡王和富察额色赫大人。”
博果尔挑动下眉眼,嘴边的笑意含深了些,他径自先续了杯茶,悠然自得地茗了口,这酒楼的茶当然比不得王府特贡的大红袍,但有点劣气的茶香在这市井之地却带了份独有的随意自在。
“阿泰,出去让跑堂的拿壶上好的酒水过来,顺便捎带点小食。”他用瓯盖拨了拨浮出的茶叶,随意的说了句无关紧要的活,仿佛全然忘记前两天来复诊的太医一再强调要求戒饮酒水、需保持清茶素食的叮嘱。
阿泰应了声,秉承着惯来听令行事的风格,朝着厢门走出,打开房门便开口朝着还未离去的跑堂要了壶好酒和零散小食,随后像是才看到门外的另两人,毫无表情地朝对方打恭行礼道:“给两位大人请安。”
被请安的两人明显呆愣了会,而阿泰眼风里瞟了眼站在一旁的跑堂,跑堂见这情形已然明白,立马屁颠屁颠地应着去取酒菜,阿泰这才开口继续道:“奴才是襄亲王府上的。”
“襄亲王……博果尔?!”先前与跑堂对话的男人先忍不住确认道,他向前走了几步,脸上显出了几分关切:“前段时间听说襄亲王病着,还没来得及去探望,我跟他久未相见,这会儿碰见却是正好。”
室内的博果尔不禁莞尔,早听闻安郡王岳乐是个气度豪爽的人物,只是他们虽为族姓兄弟,但两人年龄相差甚远,自己尚在襁褓,这位族兄长便已骑马打天下,等他年长了些因不想参与朝政快成了个“富贵闲人”,两人更加无任何交集。
念想间,阿泰已经领着两人入内,博果尔自然要起身相迎,他先注意的是右边那位额宽面方,身材高壮的男子,即便这人穿了身素蓝常服,但气势沉稳,见着便知是位经过擅长的武将之才;左边那位却已发际苍灰,脸型清癯,眉眼间划出了深刻的鱼鳞纹,看来已经迈入天命之年,只是一双眼却是精光慑人的望向博果尔。
“博果尔,不想经年未见,你已长成一位出色少年了。”进门后,岳乐一直在细观这位小堂弟,发现他形貌俊朗温雅,浑身透着清冽安定气息让看者极为舒适,这在八旗子弟中实属少见,不由言语中自发的显出了些亲昵和喟叹。
不相熟的两人见面便显得如此熟稔,这要被那些教条呆板的老学究看到都要膈应一番,但这种自来熟却对博果尔很是受用,在心性宽福的大贵妃教养下,他自幼就颇有些上善若水的品性,喜爱与性质醇厚的人来往,只是身在皇家,这样的想法不过是空梦一场。
他竟然觉得与岳乐投缘,也就将心性放开了些,笑容间带上了几分诚意的将两人迎到坐席,并亲自为两人烫杯酾茶,手法纯熟流畅,一派风流气韵,然后举杯敬向两人道:“今日能遇到安郡王和富察大人,也算是以茶结缘。请!”
两人自是举杯回礼,按理说,这襄亲王虽没有官职,但因着爵位的身份却比另两人显贵,按理本应由安郡王和富察额色赫来先举杯致礼,如今襄亲王先以礼待人,实有有自谦之意。
三人中,富察额色赫年事最高,与先帝金戈铁马打过河山,文韬武略算得居于百官之上,更是受顺治亲信,并身兼太子太傅、太子太保多职,他自认对观人读心最是透彻,却不得不对这位年仅16岁的襄亲王有所保留。
富察额色赫对这位襄亲王的情况还算是清楚,因着大贵妃漠南蒙古的母族关系,皇上和太后在考虑多重利益关系后,下诏将未满15岁且无任何功勋的博果尔封为了和硕襄亲王,这已然算是立国来最大的殊荣,大清入关不久,旧朝留下的弊端太多,现在这会儿更需漠南蒙古的支持,为大清能一统四海免除后顾之忧。
本以为这位襄亲王养在深宫内,自幼长于妇孺之手,恐怕会养出骄横无知的富贵病,如今看来却是自长成的根正苗红,气度涵养绝无辜负皇族血脉。在心中,对于这位亲王的初次表现,富察额色赫这位两代老臣还是颇为肯定的。
“博果尔私底下与我兄弟相称便好,不拘那些无谓小节。”岳乐话语间明显对这位小堂弟十分中意,他是个武将,喝茶的气势都带出了海碗喝烈酒的豪迈之气。
“便依岳乐堂哥的意思,”少年向来淡冷的声音忽的变得清亮起来,他将茶杯续满,复端起满口饮尽,放下后颇为叹息:“喝茶实在无法尽兴,这时候还需大碗烈酒才能畅快。”
岳乐听了这话,不由心情大悦:“哈哈哈,说得好,当让店家拿壶好酒上来。”正说着门口传来跑堂送酒菜的唤声,阿泰快步出门取回托盘放到八仙桌上。
托盘中放着白底青花瓷酒壶和三盏酒杯,还有四道小菜配着。刚放到桌子,那酒壶便被岳乐取走,掀开壶盖一闻,欣然赞道:“这家的茶不怎么的,倒是这竹叶青的味道怕是这十里八巷最为纯正。”说完,便为在座的人都斟满一杯。
竹叶青倒入酒杯那刻,空中便散开了一股醇厚芳香,勾得闻者垂涎。三人不约而同拿过酒杯对碰,共饮而尽。
博果尔喝完后,就觉得全身舒爽,眼中顿时亮光乍现,忍不住评赞:“这酒入口香绵,唇齿香甜留口,却担得起‘好酒’两字!”。
“博果儿果然对我性情,唉,可惜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与尔再饮好酒。”岳乐性格豪爽善结缘,这会儿已然把这个小堂弟当做